第十章 白髮

  病來如山倒,胤禛的這一場大病來的突然,仔細想來卻又在情理之中,弘時的不爭氣,福惠早殤的悲痛,多年來的鬱結於心,在十三爺辭世後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我靜靜的守在床邊,可心神怎麼都定不下來,三天來胤禛始終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其間除了短短的醒來幾分鐘說了些含糊不清的話,一轉眼又陷入了昏迷。
  他渾身灼熱,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暈,嘴角因為長時間的高燒不退而生出了皰疹,額頭上卻不時的冒出冷汗,我不停的為他擦去汗水,剩下的時間則是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盼望著他能夠快快的度過難關。
  「胤禛,你說過你還有很多未了的心願,你這樣無生氣的躺著,要到什麼時候,你的抱負,你的理想要怎麼來實現?」
  「你說過等雅兒長大,為她指婚,看著她生兒育女,這一切你都忘了嗎?」
  「你答應過不會丟下我們母女的,你這樣算什麼?」
  「只要你醒來,我發誓再也不會和你耍小性子了。
  「你耍賴,你再不起來我可要走了,我才不要老是陪著你。」
  「胤禛……」
  我邊說邊哭,一種瀕臨絕望的恐懼籠罩著我。我很害怕,怕我這個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時空的遊魂攪亂了歷史,而懲罰將會降到胤禛的頭上。他原本還有五年的壽命,我也知道無論他去哪裡,我都會生死相隨,可我還是不願意看到是因為我的出現才導致了胤禛的這次劫難。
  「若涵,」胤禛忽然輕聲的呼喚我,嘴邊還露出了微笑。
  「我在這,」我抹去淚水,慌忙回應,可他再無聲息,我才發現他並沒有醒來,僅僅是夢囈而已。
  我緊了緊握著他的手,他的手心潮濕而炙熱,呼吸一陣微弱,一陣急促。太醫們來來往往看了好幾回,方子是開了不少,尤其是余太醫,在被釋放後更是潛心鑽研,將全身心撲在了胤禛的病上。只是對於胤禛的昏迷不醒,他們始終束手無策,而再有效的藥方,如果沒有病人的配合也只是一張廢紙。
  我想不出任何的辦法,我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五年前胤禛所患寒熱重症,我尚且能找到艾倫討來西藥得以及時救治,現今一點頭緒都整理不出嗎?我煩躁的抓著自己的頭髮,來自現代又如何,碰到問題也照樣是無用之輩。
  胤禛的心跳雖不太有力,但還是很規律,按常理不該三天了還無甦醒的跡象,這中間出了什麼問題嗎?或者是他自己下意識不願醒來?這個假設使我感覺背脊上陣陣涼意。
  不會有事的,我安慰自己,大不了五年後的那一天提早到來,反正我早已下定決心,只不過雅兒的出生是我之前沒有預計到的。
  我的手輕撫胤禛的臉龐,眼淚無聲的流淌,也不知哭了多久,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趴在枕邊迷迷糊糊的睡去。
  恍惚間,感覺有人低低的呼喚著我的名字,一隻手輕柔的劃過我的面頰,我覺得自己的頭暈乎乎的,我努力睜開酸脹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胤禛灰白的沒有神采的面容,儘管如此,他的甦醒仍然讓我喜出望外。
  「胤禛,你醒了?太好了,」我激動的跳了起來,「王公公,趕緊去傳余太醫來。」
  胤禛虛弱的點了點頭,「我睡了很久?」他的聲音嘶啞,神情是掩不去的疲憊。
  「你整整昏迷了三天,」我拍拍沉睡時因被壓住而發麻的雙臂,再捏了酸疼的頭頸。
  「你也在這守了我三天?」他用力的抬起手想撫摸我的臉,無奈力不從心,我托起他的手臂放到我臉頰上,他的手指在我臉上緩慢滑動,心疼的說道:「我又讓你受累了。」
  「我願為你做任何事,」我俯身親吻他的眼睛,「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你去休息會,我已經覺得好很多了,不能我的病好了,你卻倒下了,」胤禛的眼睛雖然看著我,可是依然暗淡無光,眼神渙散,「不,我不累,我要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完全康復。」
  他還待說什麼,我已經摀住了他的嘴,「不要趕我走,你病成這樣,我即便人回去了,心還在牽掛著你,你說我能安心休息嗎?」
  我撫摸著他乾裂的嘴唇,繼續說道:「要想讓我睡個安穩覺,就只有你盡快的好起來,別再讓我擔心。」
  胤禛輕吻我的掌心,我默默的注視著他,他的額上多了幾道明顯的皺紋,容顏枯槁、憔悴,頭髮已半白,原本偉岸的身材不再挺拔,他已不是那個舉手間神采飛揚的鐵血漢子,忽然意識到他真的老了。曾經那樣強健的筋骨,一旦顯出老態,更深深的震懾住我。
  十三爺,你可知道,你這一去,也帶走了胤禛一半的生命,我暗自歎息。
  皇后和余太醫幾乎是同時到達,和皇后一起出現的還有翠翠,不,是劉答應。
  我面無表情的站立一邊,看著余太醫給胤禛把脈,皇后的神情有些古怪,她一邊聽著余太醫分析病情,一邊若有所思的低頭沉吟,似乎在她心中有一個難以抉擇的決斷。
  很快余太醫的方子開了出來,比之給十三爺診脈時的表情不知輕鬆了多少,書寫也沒有半分的猶豫,我也長舒了口氣。
  王公公拿了方子隨同余太醫去抓藥,皇后柔和的目光掃到我身上,淡淡的說道:「這些天辛苦若涵妹妹了。」
  我立即全副武裝進入備戰狀態,「這是若涵份內之事,因此也不覺得有多辛苦,」我同樣語氣平淡,或許是為了翠翠的事和皇后之間有了嫌隙,話語間少了幾分謙卑,多了些不敬。
  皇后好像並沒有注意到我不滿的情緒,她依然保持著雍容的氣度,「如今皇上的病已無大礙,妹妹也該放心了,回去好好的休息幾天,這幾日就先讓劉答應伺候著吧,」她看了看翠翠,又瞅了我一眼。
  翠翠的臉上明顯多了幾分驚喜,甚至有些受寵若驚,她眨巴著雙眼,滿懷感激的望向皇后,我胸口憋的慌,像是有什麼堵在那裡,我朝皇后走近幾步,身體卻不爭氣的虛晃了下,腳有些微微發軟,皇后見狀搶著開口道:「妹妹還說不辛苦,我看你人都快站不穩了,還不快去休息,千萬不要讓皇上再為了妹妹勞神。」
  胤禛本來是閉著雙目養神,聽了皇后的話,他緩緩睜眼,眉目間無不透著憂心,他接口道:「皇后說的有理。「
  「連皇上都這樣說了,妹妹就別固執了,」皇后的嘴角邊有一個小小的酒渦時隱時現,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她的笑容中有一種陰謀得逞的意味在裡面。
  「是,那若涵就先回去了,有勞劉妹妹費心,」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再堅持皇后也會想出其他方法讓翠翠留下,好在胤禛已經清醒,余太醫也會盡全力救治,我確實無須再操心。
  但是胤禛的病並沒有如預期的那樣很快痊癒,而是反覆發作,病情每況愈下,到了雍正八年九月,已是十分的嚴重,他甚至下旨開始給自己安排身後事,他在八月的時候將皇四子弘歷、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和皇五子弘晝,以及保和殿大學士張廷玉、文華殿大學士鄂爾泰等人召至御榻前,「面諭遺詔大意」,以便草擬遺詔,他還大肆冊封後宮,將熹妃晉為熹貴妃,裕嬪晉為裕妃,劉答應晉為劉貴人等等。
  自從皇后用翠翠把我從胤禛那替換出來後,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很難再見到胤禛,每次去不是被告知沒有皇后的手諭任何人不得接近,就是皇上在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擾。
  見不到胤禛,我心急如焚,可是我又實在不願意去求皇后,無關面子問題,而是她擺明了給翠翠創造機會,就如同當年她對我一樣,只是時過境遷,她和我之間離當年的情分越來越遙遠了。
  胤禛的病從雍正八年一直拖到了九年,仍不見好,我在焦急的等待中整日坐立不安,我和皇后的關係也一直處於僵持階段,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幾日後竟是皇后率先打破了僵局。
  當我見到皇后的時候,吃驚的全身怔住,僵僵的站在那兒,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本來臉上保養的極好的皮膚已然鬆弛,緞子般光滑細膩的額頭刻上了皺紋,兩眼無神,最為駭人的是她滿頭的青絲變成了如霜如雪的白髮,竟像是在一夜之間換了個人。
  「皇后娘娘,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毫無疑問,我心裡是恨她的,可是在看到她這般模樣的時候,滿腔的怨恨都消失了,只剩下同情和憐惜。
  「娘娘這些日子擔心皇上的病,茶飯不思,整夜難以入眠,早上起來還成把成把的掉頭髮,」皇后的貼身宮女月兒輕聲的道出緣由,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月兒,你去奉茶,」皇后娘娘打斷了月兒的話,她目光黯淡,帶著悵惘和哀愁,我一直處在迷惑中,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真是那個優雅自信的皇后那拉氏嗎?
  「妹妹坐,」皇后見我神思恍惚,輕輕的拉我到她身旁坐下,她微微的歎了口氣,「妹妹一定恨透我了吧?」
  「不,皇后您誤會了,若涵沒有,」我說著說著低下了頭,我竟然害怕對著她的眼睛說出這些話。
  「妹妹若是恨我也在情理之中,」她端端正正的坐著,兩眼定定的望著我,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如何開口,原本我以為她喚我來這裡定不會有什麼好事,也做好了被冷嘲熱諷的打算,但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若涵妹妹,你是幸福的,同時你也是幸運的,你得到了皇上的愛,」皇后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我像遭到電擊一般渾身一震,她慢吞吞的說著,而我用整個身心傾聽,「可是皇上他畢竟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也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她揚起眉毛,平心靜氣的說道:「我和你說這番話並不是要得到你的原諒,更不怕你恨我,」她看了我一眼不等我接話她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我只是要讓你明白我不僅是個妻子,更是一國之母,我要做的是維持後宮的安寧,只有後宮安穩皇上才能無後顧之憂。」
  其實這個道理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但是我不願意多想更不會承認,難道僅僅因為我愛上的是一個皇帝就失去了平凡百姓家最普通的相處之道嗎?
  皇后的話我不敢苟同,許是她看出了我的不以為然,她苦口婆心的勸說道:「皇家比尋常老百姓更無奈,因為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為了皇上你就只有接受。」
  「我沒皇后您這麼大方,」我抬眼看她,帶了點諷刺的意味,「我恐怕做不到。」
  「如果做不到,你可以把我的話拋置腦後,」皇后的神情萎靡不振,可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氣勢擺在那裡。
  火藥味很重,一觸即發,我低聲歎了口氣,我們該是敵對的,可是看著她一頭蒼蒼的銀髮,我就怎麼都恨不起來了。
  「本宮今日請妹妹來此是有一事相求,」皇后的語氣忽然一變,從剛才的氣勢凌人一下子轉到了現在的低啞,「妹妹應該也知道皇上現在十分信任賈道士的事吧?」
  去年年底的時候,胤禛諭各省督撫訪求名醫及修道之人,李衛薦「脈理明白,方劑穩當」之監生謝鵬,田文鏡薦修煉養生之道士賈文儒,我想皇后說的應該是這個人,我點了點頭。
  「我雖然不懂醫術,可是總覺得皇上長期服用這些丹藥不妥,本宮勸了皇上多次,效果甚微,妹妹醫術精湛,如果由妹妹前去勸說,我想則事半功倍。」皇后整個臉上彷彿蒙上了一層憂愁的面紗,她的眉毛擰在一起,強打著精神說話,疲態盡現。
  我沒見過賈文儒,也無法推斷皇后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實性,不過既然她自己主動讓我去勸胤禛,對我來說總是好事,我便一口應承了下來。
  我一路走著,心中還在揣摩方才皇后的話,腦子裡轉悠的全是皇后憔悴的容顏。
  我一直以為自己對胤禛情深似海,是任何人都難以比擬的,可到今日我方知皇后對他的情意並不在我之下,而且超過了一般的男女之情,她根本就是以他為天,試想,有誰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別人的懷抱尋求溫柔,可皇后做到了,因為她以他的喜為喜,以他的惡為惡。而現在天塌下來了,她也就倒下了。
  我自私的以為自己愛胤禛就是最完美的借口,我霸佔住他,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是別人的丈夫,和皇后更是有著四十餘年的結髮之情。
  她微笑著把他送到別人的身邊,因為她是大清國的皇后,她不可以和其他妃嬪一樣吃醋,由著自己的性子鬧彆扭,可是她的心中何嘗不是在淌血。
  在九州清晏的門口,一個身著藍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吸引住了我的眼球,他瘦骨嶙峋,偏偏長了一顆碩大的腦袋,陰森森的三角眼凹陷著,是一種貪得無厭的神色,我向來不以貌取人,但是此人給我第一眼的印象非常的不好,只見他口中唸唸有詞,手指掐訣,雙手裝模作樣的懸掛在空中似乎在抓著什麼。
  王公公正送他出來,滿臉堆著笑,點頭哈腰的跟在那道士身後,忽然想到他應該就是皇后口中的賈道士賈文儒,也能明白皇后不待見他的緣故了,此人從頭到腳看上去就不是個好人,道士我見多了,我剛來那會還有一個老道給我指明回去的路徑,可是不管是容貌還是氣質都和眼前這人有著天壤之別,這個人明明長相委瑣,偏還起了個這麼文雅的名字。
  我悄悄溜了進去,走到胤禛身旁,他手裡捏了枚朱紅色的丹藥就著水正往嘴裡送去,他的臉色比上次我見到他的時候紅潤了許多,只是頭髮中夾雜的銀絲越來越密集。
  「胤禛,」我低低喚了一聲,他抬起頭來看我,驚喜的神色溢於言表,「你的身體痊癒了?」他的手撫上我的面頰,「皇后說你病了,現在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先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後很快想通了個中玄妙,皇后真是心思縝密,面面俱到,不忽視任何的細枝末節,我冷笑一聲,儘管心裡不太舒服還是暗地裡佩服她。
  「我已經沒事了,倒是你的身子怎麼樣了?」我握住他的手,雖略些涼意,但已不是病中那樣的徹骨冰涼。
  「多虧了賈道士的仙丹,才治好我的病,」胤禛摟住我,把我的手放進他的懷裡,我怕他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只是作勢靠了靠,並不敢把全身的重量壓到他的身上。
  「這丹藥真有用嗎?」我喃喃低語,還是不太相信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
  「嗯,你看,」胤禛打開了御案上一隻做工相當精緻的錦盒,裡面是滿滿一盒子的丹藥,看上去和先前他服用的那丸差不多,好像又有些區別,具體哪裡不一樣,我也說不出。「這是賈道士特意為我配製的,乏力的時候用上一顆,立時精神百倍。」胤禛嘴角一咧,得意的笑了。
  我微皺眉頭,暗暗嘀咕,哪有這麼神奇的藥丸,服用後馬上就有精神,那不跟興奮劑似的了,可是看胤禛的樣子,他對這些丹藥又十分的依賴。
  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一時半會的又說不上來。在沒有想清楚之前,我還是保持沉默為妙。
  胤禛用雙手捧起我的臉,我們癡癡的望著對方,許久未見,非但沒有疏離我們之間的感情,反而更加確定了彼此在對方心中的位置,我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也不管他有多少後宮嬪妃,總之,他是我願意付出整個生命去守護的人。
  回到星雲樓後,我苦思冥想了幾天,越想越是膽戰心驚,我記得以前無意中看過的資料裡曾經對雍正的死因進行過剖析,有一種看法說他就是死於丹藥中毒,儘管沒有真憑實據,可我絕不能冒這個險,無論如何我都要阻止胤禛繼續服用。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找胤禛,卻被王公公告知皇上去了景陵,而且身邊僅帶了一名侍衛,我馬上就回憶起十三爺在臨終前和胤禛的那次談話中曾經提到過十四爺,胤禛只身前往應該就是為了這事。
  我轉身離開,想了想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王公公,我有件事想拜託你成嗎?」
  「娘娘您真是折殺奴才了,」王公公趕緊恭敬的走前一步,腰微微的屈著,「娘娘要奴才做什麼儘管吩咐就是。
  「我想請公公替我取一枚皇上日常服用的丹藥來,」王公公的神色一變,臉上的笑意褪去,我知道這確實有些難為他,我朝他走進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被皇上發現,或有其他的閃失,你就推到我的頭上來。」我笑笑,「你該知道我絕對不會害了皇上。」
  「奴才明白,娘娘是為了皇上的身體著想,」王公公恢復了鎮定,我接口道:「我只是想看看這丹藥的療效是否真如皇上所說,若是真有奇效,我便可以了卻一樁心事,你也能放心了不是?」
  王公公頷首連聲稱是,「娘娘稍候,奴才這就去取來。」
  不多會功夫,王公公走了出來,慌慌張張的表情真像是在作賊似的,不過也由此可見平日裡胤禛對這些丹藥有多信任和寶貝了。
  王公公眼角瞥了瞥四周,把一個紙包往我手裡一塞,「娘娘收好了,如果可以的話娘娘看完了再送回來,萬歲爺仔細的很,我們還是謹慎些好。」
  「好的,你放心,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連累到你。」王公公對胤禛的忠心自然是沒話說,我不能也不會把他牽扯進來。
  我揣著藥丸回去,一路緊張,直到坐下來心還在砰砰跳,人家說做賊心虛,我這又是做的哪門子的賊。
  我打開紙包,裡面是一顆暗紅色的丹藥,仔細瞧了下,確實是那天看到胤禛服用的那種,這種紅不鮮艷卻很詭異,像是鮮血凝固以後的色澤,沒來由的看的我心中就是一顫。
  我拿到鼻尖聞了聞,一股臭雞蛋的氣味直衝腦門,我感覺胃裡一陣翻騰,我趕緊把它拿的遠遠的。我皺了皺眉頭,胤禛每天就在吃這種東西嗎?這味怎麼能忍受的了?我強忍住想吐的衝動,深吸一口氣,再次端詳起來。這丹藥的模樣沒什麼古怪的地方,和我想像中也沒多大區別。慢著,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剛才那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硫磺的氣味。
  我被突如其來的想法驚的冷汗淋漓,如果現在照下鏡子的話,一定是張面如土色的鬼臉,我現在不能確定的就是丹藥裡是否還有水銀的成分在裡面,如果真是這樣,那胤禛每天服用,無疑就是慢性自殺,水銀中毒的特徵就是抑鬱、易怒、頭髮脫落、失眠、記憶力喪失等等,甚至還會危及生命,如果胤禛繼續服用下,後果則不堪設想。
  原本我就打算勸阻胤禛,這下更確定了我的決心,現在就只等他回來了。

《許你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