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映容

  眾人皆嘩然,哄堂大笑。紀昀默不作聲的從地上撿起一把鐵鍬,再把簸籮往地上一扣,裝模作樣的用鐵鍬在簸籮底上敲打了一陣。我抿著嘴笑,我知道紀昀鬼點子多,這會又不知想出什麼法子來折騰人了。
  不一會,他放下鐵鍬和簸籮,彎腰在地上反反覆覆的找著什麼,緊接著,又用手在地上撩了幾下,起身笑道:「簸籮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了我誰是他真正的主人。」
  「是誰?」
  「紀公子你快說吧。」
  「你就別賣關子了。」
  人群中炸開了鍋,七嘴八舌的說什麼的都有。
  紀昀微微一笑,「油坊掌櫃便是他的主人。」
  面坊掌櫃一聽,臉色驟變,臉漲的有如豬肝色,他用手指著紀昀大聲說道:「你,少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
  紀昀走到面坊掌櫃的跟前,攤開手掌,我凝神看去,手中是幾顆芝麻粒,他對著掌櫃說道:「看清楚了沒?你說簸籮是你的,據我所知,此物經常盛放的應是面和五穀雜糧,而不該是現在的芝麻。這只簸籮分數誰家,已然不言自明。」
  面坊掌櫃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他灰溜溜的轉身擠出了人群,眾人議論紛紛,油坊掌櫃連聲道謝。一場爭吵就此偃旗息鼓。
  紀昀謝絕了掌櫃邀請他去做客的美意,同我攜手踏上歸路。
  我笑瞇了眼,一路上均在誇讚紀昀的智謀,他執著我的手,忽停下腳步。,更新最快正視我:「雅兒,方纔你不是問我的抱負是什麼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微怔,還是說道:「不必急在一時。」
  他搖搖頭。撫起蓋在我額上地頭髮,在那深深一吻。「從小祖父和父親就逼著我唸書,以期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可我生來閒散,想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因此對他們的教誨總是陽奉陰違。後來與你相識。又在京城歷練許久,我明白了自己地責任,我不僅想給你最好的生活,也想為百姓做主。」
  我奇道:「這是好事,你為何剛才不願說?」
  「官場黑暗,我怕你不喜。」紀昀靜靜地看著我,我忽然有些害怕看他那洞察一切的眼睛,私心裡我是不願他入仕途的,我生性淡泊。自如風出事以後,更是對官場有種莫名的恐懼,紀昀。他是看在眼裡的吧,因此才有這一說。
  他地手掌摩梭著我的。秋夜也倍感溫暖。我坦言道:「紀昀,我確實不想你入朝為官。你原本也打算就此放棄科考。閒雲野鶴了此一生,是不是?」
  他頷首,我繼續說道:「可是你今日見到官府無能,替百姓寫狀紙還需收取銀兩中飽私囊,再加上之前在京城的所見所聞又激發起你的憤慨和鬥志對嗎?」
  紀昀再度點頭,我微笑道:「你都已認定的事何必再來問我?」
  他笑著揉著我的頭髮,旋即鄭重其事道:「雅兒,你支持我嗎?」
  我點頭不語,他處處為我著想,我又怎能成為他的羈絆。
  他手上加了把力,將我拖入他的懷抱,暖暖的氣息瞬時包裹住我。我心中一動,不禁伸手回抱住他。他亦動情地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
  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卻在此時憶起,來到崔爾莊後,爹曾在私底下同我說過,紀昀這次冒犯了皇上,皇上雖因愛才沒有殺他,但是這股怒氣焉能輕易平息,紀昀地仕途只怕會極其的坎坷。
  我偷瞧他一眼,他地臉上洋溢著喜悅,我心裡忽然湧起一陣酸澀,這樣地話萬不能說與他知道。
  「紀公子,」忽的一個清脆地聲音在我們身旁響起,我和紀昀正說著話,絲毫沒有留意有人打我們身邊經過。
  一身桃紅衣褲的映容姑娘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已不見晌午時淋水的狼狽,她裊裊婷婷的行了個禮,緩緩道:「紀公子,卓雅姑娘。」
  我同樣回禮,她看著紀昀,臉頰赫然紅了一下,我心中直犯嘀咕,只怕她是善者不來。
  果然,她衝著紀昀柔聲道:「紀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紀昀輕甩衣袖,撇了我一眼,我移開目光,只作不知。他平靜的對著映容說道:「映容姑娘有事還請明言,紀昀無一事需對雅兒隱瞞。」
  映容臉上紅暈如著色般,她忿忿的瞪我一眼,狠狠的跺腳,扯開了嗓子,「紀昀,我爹三番兩次上門提親,你為何不允?」
  我心中「咯登」一下,面不改色,似笑非笑,紀昀的表情甚是古怪,他不安的看向我,我輕輕咳嗽一聲背轉了身體。
  紀昀雙手抱拳,說話間隨意又不失禮數,「想是令尊誤會了,紀昀既已婚配,又怎可另娶她人?」
  「你,說的可就是她?」映容伸手指向我,柳眉倒豎,潑辣本色盡顯無遺。
  「正是,」紀昀順勢抓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紀昀,你,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對我的,」映容雙目含淚,似乎快要哭出聲來。
  這紀昀從前也不知惹下了什麼風流帳,惹的人家姑娘現在這般傷心,我雖是這樣想,心中倒無半分不悅。
  「兒時戲言,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若有冒犯,還望姑娘海涵。」紀昀的手一直緊握住我的,在映容面前也絲毫不避諱。
  映容再次用仇恨的眼神怒視我,突然掩面發足狂奔。我輕輕推了紀昀一下,嗔道:「你怎麼招惹人家姑娘了?」
  他撓著頭皮,不好意思的說道:「小時候做遊戲時常常是她扮新娘,我作新郎,時間久了就習以為常了,村子裡的老人們也時常將我們湊作一對兒。」他又補充道:「這純粹是亂點鴛鴦譜,雅兒,你可別放在心上。」
  我揚唇輕笑,心下淒涼,紀昀畢竟和傅恆是不同的,他從沒有牽著我的手在人前指認我便是他最親近之人,他從來都是若即若離留下後路給人以希望,如果他一早拒絕,瀟湘就斷無可能有機可乘。紀昀收緊手臂,我嬌小的身軀完全依偎在他的懷中,這一刻,我想,我是幸福的。

《清宮絕戀之醉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