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讓人窒息的擁抱

  1
  清晨,夜色還未來得及完全褪去,月亮已經不見了蹤影,東方泛著魚肚白。
  靳家的花園裡,梵光身長玉立地站在櫻花樹下,粉嫩的花瓣紛紛擾擾地落在他的肩膀上,空氣流轉著清晨特有的清新,彷彿夾雜著淡淡的青草香和露水晶瑩的味道。
  夕煙痛哭著離開,梵光放不下,去她房間找她,卻發現她已經不在家裡···想去找她,卻不知道去哪裡找她,只好站在這裡等。
  「吱呀」一聲,大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嬌小的身影在層層樹木的掩映之下出現在梵光的視線盡頭。
  彷彿壓在心上的重物被人拿開了,梵光鬆口氣,快步朝她走去···
  卻在她身後,看到一個熟悉的纖長身影。
  那個俊美的少年輕擁著夕煙,小心翼翼的樣子。她肩上披著他的外套,淚痕未乾的臉上已經恢復成往常神色平靜的表情。
  一夜沒睡,再加上心情的巨大波動,夕煙看不清腳下的路,一個趔趄,整個人朝旁邊倒去···
  梵光下意識地想要衝過去,俊清卻已經扶住她,將她輕柔地擁在懷裡。
  「你怎麼樣?」俊清關切地看著面色蒼白的夕煙,修長白皙的手掌覆在她的額頭。還好並不是很熱。
  「我沒事···」夕煙企圖自己站起來,可是雙腿一軟,整個人再一次跌倒俊清懷裡。
  「你的房間在哪裡?我送你上去···」俊清剛要不由分說三橫抱起她,卻發現眼前不知何時起站著一個面色沉鬱的英俊少年。
  「我送她上去就可以了。」梵光雙手插在褲袋裡,冷冷地說。
  夕煙抬起頭,正對上梵光黑潭一樣的眸子,深不見底。
  他怎麼會在這裡?
  梵光忽然面無表情地把夕煙拽到自己身邊,取下俊清的外套遞給他,說:「你可以走了。」
  俊清接過外套,揚起下巴幽幽地看他,好看的唇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靳梵光,他真是個佔有慾強的男人呢。
  「夕煙,我先走了,我會再打電話給你的。」俊清柔聲對夕煙說,淡漠地瞥了梵光一眼,把外套搭到肩膀上,動作優美地轉身離去。
  夕煙仰頭看著把自己拽在懷裡的梵光,狠狠掙開他,剛要走開,卻忽然猛地打了個噴嚏···
  「你冷嗎?」身後傳來一個熟悉而輕柔的聲音。
  「關你什麼事?」夕煙冷冷地說。
  要不是你不由分說地把我身上的外套還給司徒俊清,我也不會這麼冷吧?夕煙白了他一眼,逕自朝靳家大宅走去。
  忽然之間,一個溫暖的臂彎將她包圍起來,梵光身上特有的氣息無比接近地包圍著她···
  梵光自後抱住她,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肩膀上。
  夕煙心中猛地一陣狂跳,好像要窒息了一樣。
  他溫熱的鼻息縈繞在她耳邊,魔咒一般···
  「我才不會做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女人身上那種俗氣的事情···如果要給你溫暖,我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梵光在他耳邊輕聲地說,聲音中有些賭氣有些偏執,就像個小孩子。
  他不喜歡司徒俊清的衣服。
  一點都不喜歡。
  夕煙的呼吸侷促起來,覺得再這樣下去她就要因為缺氧而死掉了···臉一紅,猛地掙開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冷。」
  臉上火燒一樣的熱。逃一般地離開他的視線。
  2
  一夜沒睡,卻還要支撐著來上學,這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夕煙趴在桌子上,面前立著一本書,昏昏欲睡。朦朧中感覺有人在叫她,一邊搖晃著她的胳膊,一陣酸疼···
  「夕煙,醒醒啊,老師叫你們去辦公室呢!」尹蕾搖晃著夕煙,詫異地看著她。
  她今天是怎麼了?眼睛紅紅的像個兔子,眼袋都出來了,昨天晚上去打仗了嗎?
  「你說什麼···」夕煙痛苦地掙開眼睛,盯著看了好久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
  「老師讓你跟梵光下課去辦公室!從上課起你就一直在睡,昨晚你幹什麼啦?」尹蕾撐著下巴,探究地看著她。
  「去辦公室幹嗎?」夕煙揉揉眼睛,隨口問道。
  「說是要讓你跟梵光去參加什麼綜藝節目···詳細情況我也不知道。」尹蕾一邊說,一邊把夕煙從座位上拽起來,朝老師辦公室的方向推去。
  「SBK電視台的青少頻道要做一期綜藝節目,邀請各個名校的代表做嘉賓,詳細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一些智力問答和即興遊戲吧。你們是聖金的金童玉女,也因為上次網球的事情名聲大振,派你們兩個代表聖金,真是再適合不過了。」班主任老師笑瞇瞇地說。
  「老師···可不可以不去呢?耽誤學校的功課就不好了。」夕煙禮貌地微笑。心中暗想,她真是不想再靳梵光這個人扯在一起了。要是再去跟他參加什麼綜藝節目,她豈不是又要單獨面對他好幾天。
  「節目的拍攝地點好像定在海邊,我給你們一周的假期,就當去散散心好了。」老師對夕煙心中的抱怨渾然不覺。
  夕煙斜眼看著梵光,只見他淡漠地站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謝謝老師。」夕煙微笑著說。轉過身,狠狠白了梵光一眼。
  「不是很討厭我嗎?為什麼剛才不拒絕?」並肩走在走廊上,夕湮沒好氣地說。經過昨晚的事情,她實在再沒心情在眾人面前跟他假扮恩愛夫妻。
  「這個還你。」梵光彷彿沒有聽見她的問題,逕自從衣袋中拿出那枚染了血的鑽石髮夾,淡漠地遞給夕煙。
  「咦,這個怎麼會在你那裡?」夕煙詫異地問。
  「上面的血跡是哪裡來的?你受傷了嗎?」夕煙睜大了眼睛,緊張地望向梵光。
  梵光定定地看著她···眸子裡閃過一絲釋然。
  如果真是夕煙刺傷了子曦的馬,她現在絕不該是這種表情。
  而她的表情···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那件事的真相他不想再去追究。
  當時有機會接近那匹馬的只有兩個人···
  如果不是夕煙做的,那麼就是子曦騙他了。
  可是子曦又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弄傷自己的馬呢?
  如果非要他去懷疑子曦的話···他寧願不再去想那件事情。
  ···
  「你的鑽石發卡呢?」
  「我剛此派人查過,子曦騎的那匹馬是受了傷,所以才會受驚發狂。」
  夕煙望著神色變幻的梵光,又看看染血的發卡···聰明如她,聯想起他昨天所說的話,忽然明白了什麼。
  原來他是懷疑自己故意陷害杜子曦。
  哼,還真是幼稚呢。以她凌夕煙的馬術,要贏她還用得著使用手段嗎?
  他···就那麼不相信她嗎?
  對於一個不相信自己的人,她也沒必要解釋吧。
  夕煙握緊了發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3
  「聽說你們要一起去參加一檔綜藝節目?」吃晚飯的時候,靳伯母略帶興奮地說。
  「是啊,這是學校的安排,讓我們代表聖金。」夕煙禮貌地回答。
  「···能跟國際球星打成平手,也真難為你們了。梵光這孩子,以前很喜歡打網球···只是後來···」靳伯母歎著氣說,卻忽然收了口。
  夕煙偷眼望去,只見靳伯父與梵光各自面無表情地吃著飯,彷彿兩個英挺的冰塊。
  梵光身上有太多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吧···每次說到這些,靳伯母都會欲言又止地不再提起···
  夕煙想起昨晚暴虐冰冷的他,又想到清晨那個溫暖曖昧的擁抱,心中亂成一團,暗自歎氣,恨恨地想,反正他的事情跟她也沒有關係。
  「夕煙,時間不多了,你們要好好培養感情哦。」今天靳伯母親自將牛奶送到夕煙房間裡,夕煙雙手接過托盤,心中卻暗自叫苦···經過昨天的事情,她真是再也不願踏入他的房間一步了···
  「伯母···其實梵光不喜歡我進他房間的···」夕煙微弱地反抗著。
  「沒關係···其實相愛就是一種習慣,他會漸漸習慣你在每天晚上的那個時間出現在他面前,久而久之···就會離不開你。」靳太太慈愛地看著夕煙說。
  原來靳伯母每天讓她親自送牛奶給他···是這個原因。
  相愛就是一種習慣···
  那也要彼此相愛才會有用吧···
  夕煙朝靳太太笑笑,轉身無可奈何地走入梵光的房間。

《四月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