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嘖,嘖,真是想不到哦……」
    到底是什麼哦?我很好奇地朝裡面張望,可是什麼也看不到,可不斷離開的同學的眼神為什麼怪怪的?
    終於,我埋首擠到了公告欄的前面,仔細一瞧,我的心跳頓時停住了,呼吸不再是件自然的事……
    印入我眼簾的……竟然,竟然是一張照片,上面一個超級肥妞正努力地擺姿勢將腿抬高,那是我熟得不能再熟的樣子!
    啊!啊!啊!我,我十四歲的照片!!!
    不能讓他看到,被誰笑都好,我不想被他笑,我不能接受,我不想看到他和別人一起嘲諷地笑我。
    笑我不自量力,笑我的癡心妄想……
    「不要看啊!求你們不要看了!」身體永遠比腦袋快,我將整個人趴在公告欄上試圖阻擋住其他人的視線,並努力用手想將照片撕下來。
    該死的,到底是誰把我的照片粘上去的,而我的手根本就不聽我使喚,平時怎麼沒發覺自己爪子這麼笨的!他用的502嗎?!粘這麼牢!
    為什麼眼前變得模糊,為什麼要哭!不就是小胖妞的樣子被他們看到了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一個黑影突然靠近,大手一撕,「刷!」死粘在公告欄上的照片就被他給扯了下來。
    這熟悉的氣息,我咬著下唇忍著淚水,望著雷逸此刻無表情的臉,「雷逸同學……」
    「沒什麼好看的,不管這是誰做的,這個人都是我們中間的恥辱!無膽鼠輩!」雷逸鐵青著一張俊臉,那嚴厲的口氣是我不曾聽到的,好可怕……
    我最胖的時候被人看光了,嗚……還被雷逸看到了,我沒臉見人了!嗚……
    不等他們做出任何反應,我就凶狠地撲了過去,奪下照片,逃逸!
    所有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我還真想給自己鼓掌。
    閉著眼睛就往前衝,不對,閉著眼睛撞到樹上怎麼辦,我趕緊睜開眼睛,險險地閃過迎面而來的人,眼淚真是討厭,害我路都看不清楚,所以我討厭哭嘛!
    「你不要跑啊。」我好像聽到雷逸的聲音了,難道是我的幻覺,疑惑地轉過頭去。
    媽呀!偶像怎麼在我後面追的?平時是我粘上去,今天倒好,位置換了下,換我跑他追了。
    那你不要追啊,我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哭都不行嗎?!有沒有天理啊!
    「啊!」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就像拋物線般飛了出去……媽呀!完了,這次肯定要面朝地墜落了,我本能地伸手將臉擋上,我可是靠臉吃飯的!
    一道黑影從邊上竄出來,正好接住了下墜的我,他抱著我踉蹌了下,總算接住了我。
    「謝謝……」雙手抵在溫暖堅實的胸膛上,仰起臉蛋,我看到了……偶像的臉,偶像你真是好人哇!嗚……
    還沒站穩,就被雷逸提高了八度的嗓門吼道:「你這個人怎麼笨成這樣的?你是笨蛋嗎?真懷疑你怎麼進A班的。」
    感動不超過三秒……又被打擊了!我又不是故意要摔跤的!說得我跟絕世大笨蛋似的,哪有自己往地上栽的。
    「嗚……人家很努力才進的A班,而且人家也不笨,嗚……」剛被嚇得收回去的眼淚,再次因為委屈流下來,越說就越哀怨,越說就越覺得自己悲慘,把從十四歲開始積壓的一切,都抒發出來。
    我有多久沒哭了?
    「不要邊哭邊說,拿去擦下眼淚吧。」雷逸尷尬地站在我身旁,摸摸口袋,說著遞來一包紙巾。
    「嗚……可是人家還沒哭完,哭完再擦好了,不然紙巾不夠擦……」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我沒有馬上去擦眼淚,而是蹲下將臉湊近花壇繼續哭。
    「那你先擦著,我去小賣部幫你買。」雷逸確定我沒事,這才轉身離開。
    對著他的背影,我喃喃地說道:「嗚……謝謝你。」
    想不到平時老躲著我的雷逸,現在卻對我最好了……
    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悲慘,為什麼有人會這麼壞,人家當年那麼胖的照片都給找了出來,捏著手上被我揉成團的照片,上面的我……竟然還是穿著緊身衣的肥鵝打扮,嗚……這麼醜的樣子被偶像看到了,我以後可怎麼辦啊……
    「小花,我以後可怎麼辦好啊……」撥弄著眼前不知名的小花,悲慘地發現,我竟然無人能傾訴我的哀傷,沒有朋友,老哥打死我也不會說的,被我那寶貝哥哥知道了,搞不好他能把音梵鬧翻天。
    「啪嗒……」眼淚自臉頰上滑落下來,滴在了花瓣上。
    眼淚流進了嘴裡,苦澀的味道……我不喜歡,我喜歡糖,喜歡甜甜的味道。
    無人可以訴說,那我只好對著小花說了,至少它不會嘲笑我,「最胖的時候的照片被我的偶像看到了,如果當初不是在電視上看到偶像的話,可能就沒有現在的魏水柔,有的也是小胖妞魏水柔。我本來只是希望,希望經過自己的努力成為偶像的舞伴,一次也好……可惜我什麼事都做不好,嗚……還使偶像討厭我了,現在他看到我那時候的照片,嗚……肯定更討厭我了……嗚……」
    我好哀怨,嗚……偶像給的紙巾根本不夠用嘛,嗚……偶像怎麼還不回來呢?
    「紙巾給你。」
    「謝謝……」接過紙巾後,挪了挪腳,站得有點麻了……
    雷逸奇怪我任由眼淚滴到泥土裡而不管,不禁問道:「你怎麼不擦?」
    「這個是偶像第一次給我買的東西,嘿嘿……捨不得用,再等一下下就好。」笑得一臉無辜的我,小心地將紙巾握在手心裡。
    在我看來這可不是一般的紙巾,嘿嘿……偶像買的耶!
    「真是的,真不知道說你聰明還是笨好,拿來。」雷逸大手一伸,指指我手裡的紙巾。
    「哦……」我心不甘情不願地磨蹭了會兒,才老實地把手裡的紙巾交出去。
    「我見過的女生,個個都在我面前努力扮演成很聰明很厲害,就你,笨笨的,還有點呆,總拿迷茫的表情看著別人,還老發呆。」雷逸邊幫我擦臉,邊低頭喃喃道。
    「呵呵……痛……」嗚……偶像你是故意的,報復我早上調戲你的事,嗚!痛啊!
    「還哭得亂沒形象的,你現在的樣子要是被別人看到了,看誰以後還會追求你。」
    他是在抱怨嗎?為什麼偶像的話……這麼像我老爸說的……
    「不怕,我就喜歡偶像你。」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呢!
    「你真的喜歡我?」雷逸淡淡地瞥我一眼,輕笑著問。
    「嗯嗯,當然是真的。」
    雷逸先是一愣,接著輕笑地問:「你對我有多瞭解?你又知道我什麼呢?」
    我略微遲疑了一下,旋即毅然道:「我知道你是我命定的戀人。」
    「無稽之談!什麼命定不命定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你自己擦吧,我去上課了。」雷逸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將紙巾塞回我手裡,交代了句便轉身離去。
    完蛋了……我又惹偶像生氣了。
    現在我的眼睛肯定腫得跟燈泡似的,怎麼去上課啊……還是去醫務室問老師要點冰塊敷下眼睛的好,不然可真沒臉見人了。
    想到這兒我將外套脫下,蒙上臉,這樣應該不會被人發現是我了吧,我真不是一般的聰明啊!
    「魏水柔你在幹嘛?」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我抬起頭一看。
    倪樺侈啊!為什麼她會在這裡的?不是已經打過預備鈴了嗎?而且……她依舊沒穿學校發的制服,瞧瞧今天穿的,一身輕便的T恤和牛仔褲,那及腰長髮也被綁得老老實實的。
    我不敢置信地將包在頭上的外套拿了下來,擦著悶出來的汗,不解地問:「嗯?這樣你還能認得出我來?倪樺侈同學?」
    反正都被認出來了,還包那麼好做什麼,這外套穿身上還好,怎麼包頭上這麼熱的呢?
    倪樺侈瞬間暴走,抓狂地吼道:「我說了幾遍了!不許叫我全名!!」
    礙於她恐怖的表情,我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小聲詢問:「可是,不叫你全名,你要我叫你什麼呢?」
    可能是滿意我的表情,倪樺侈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說:「叫我倪,只要不是叫我全名,隨便你叫。」
    其實只要不犯到倪樺侈的忌諱,其實她還是蠻好相處的嘛。
    「哦……」倪?那不就是偶像對她的稱呼嗎?原來不是因為她的特殊才叫一個字的……積壓在心底很久的東西,終於放開了。
    「我說你呢,拿外套包著腦袋準備去哪兒?」倪樺侈不解地問道,那架勢就像是我不告訴她的話,就別想讓她離開。
    暈,什麼時候她這麼關心我了?
    「醫務室……我要去醫務室。」結結巴巴地說完,我就挪動腳步想走,卻被她一把揪住。
    喂!你這個沒禮貌的野蠻女人!哪有人這麼揪住別人衣服的!再揪!你還揪!小心我用眼神殺死你!
    「不舒服?」倪樺侈上下打量我一番後問,最後還將她冰涼的手放在我的額頭上。
    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我傻傻地望著她,呃?她在做什麼啊?
    「是,是啊……」揉揉酸酸的眼睛,我悶悶地想著,如果眼睛腫也算是不舒服的話。
    「那你去吧,我去上課了。」倪樺侈沒走兩步,又轉回到我面前,表情嚴肅地警告道:「還有,你不許再纏著雷逸,明白沒?!」
    什麼嘛,才剛覺得她人還不錯,馬上就又惡狠狠的凶婆娘的表情。
    「才不要!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瞪著我那魚泡泡般的眼睛,我努力擺出絕不妥協的架勢,奈何我那哭酸了的眼睛,怎麼都不配合,還老不停地眨巴。
    她嘴角輕輕勾勒出柔媚動人的笑容,媚眼如絲的瞳眸像在訴說著無盡的蠱惑,倪樺侈靠近我惡毒地說道:「因為……他是我男人!所以你不准糾纏著他,而且,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瞧瞧那眼睛腫得跟個魚泡泡似的,你哭過了?」在看到我的眼睛後她微微一愣。
    完了,被她看到了……打死我也不會承認我哭過了,太丟人了!
    「要,要你管!」我連忙捂上眼睛,不甘示弱地回嘴。
    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剛說完我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大嘴巴,真是呆死了!唉……
    「嘖嘖,想不到你這麼厚臉皮的人也會哭,說給姐姐我聽聽,誰欺負你了?」她那是什麼表情,還拍我頭?!再拍我咬你!不要以為比我高就是姐姐,看死小米給的檔案裡,她明明還要比我小上幾天。真可怕……倪樺侈跟我是一個星座的!
    「你是剛剛才到學校的?」我古怪地瞪著她,彷彿我眼前的是怪物一般,她竟然沒嘲笑我?!
    倪樺侈說著就丟給我一個白眼,「廢話,我要是早來學校怎麼會在這裡碰上你的。」
    想不到有人遲到了還這麼囂張的!真不知道倪樺侈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總是說風就是雨的,說她壞嘛,又會無意的來關心你,說她好呢,又總是說那些刻薄的話刺激我……我已經被她搞糊塗了。
    「可是……我沒記錯,已經過了早上打預備鈴的時間……」我懷疑地看著她的臉。
    要不是預備鈴早已打了,我還不敢從樹叢裡爬出來,哭這麼難看嚇到人可就不好了。
    「呵呵,本姑娘自然有辦法進來,快告訴我,誰那麼大本事惹你哭了?」倪樺侈說著抬起手臂,伸出她的右手將我的下巴抬起。
    調……調戲!!我竟然被一個女生調戲了?!嚇得我倒退兩步,驚愕地與她保持安全距離。
    「沒,沒有……我去醫務室了!拜拜!」也不管她還想說些什麼,我拔腿就跑。
    開玩笑,我才不要我的情敵知道我那張好醜的照片的事,被她看到還不知道會怎麼諷刺我。而且……她竟然還調戲我!
    甩甩頭,肯定是我的錯覺,一定是早上發生的一切讓我受太大的打擊了,所以連錯覺都出現了!
    直到在醫務室用冰塊敷得兩隻眼睛恢復正常,我才慢騰騰地回到教室,從老師的表情我知道,她九成是看到公告欄上的照片了,所以也沒為難我,只是淡淡地讓我回座位去。
    眼角的餘光無意識地望向邊上的雷逸,沒想到正好對上了他那看似清澈的雙眸,兩雙視線在碰上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他眼底的關心。
    不會吧?我今天的幻覺也太多了點吧……
    一下課,米佑仁就火燒屁股似的奔過來,滿臉擔心地問:「柔柔,上課時間跑哪兒去了?我還擔心你出什麼事了呢。」
    還真是難為他了,以他的性格要憋整整一節課才能跑來問我,簡直就是折磨!
    不過,他會這麼問,那就表示小米並沒看到公告欄的東西吧?上帝保佑!我哥不會知道那事了,否則他會抓狂的……
    「沒事,早上吃了我老哥的愛心早餐,有點鬧肚子。」我不以為然地輕笑道,由於說話,我不自覺地撥弄著頭髮,原本就凌亂的頭髮,被我撥弄地更是攪和在了一起。
    原諒我吧……老哥我冤枉你了。
    米佑仁皺眉想起了早晨的事,陰鬱著臉奸笑著問:「說起那愛心早餐,柔柔你是不是把你的那份撥到了我盤子裡?」
    「怎麼會呢,你表姐我是這樣的人嗎?你想太多了,想太多了。」末了我還乾笑兩聲掩飾自己的心虛。
    小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這可不是好現象啊……他要是變聰明了,我以後可怎麼欺負他啊。
    好不容易才把這小祖宗哄回座位上,真是的,我今天夠倒霉的了,還要充當保姆的角色,想累死我啊!第一章0
    「雷逸同學,你覺得是粉紅色好呢,還是粉藍色好?」我拿著兩封信紙,猶豫不決地詢問邊上的雷逸。
    苦惱啊……選哪個好呢?
    「金色的好。」雷逸瞥了一眼我手上的信紙,半天才蹦出一句話來。
    暴汗……我手上沒有金色的信紙啊,為什麼他會這麼回答我?是在敷衍我嗎?
    不過比起無視我來,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如果永遠都這麼和諧就好了,真的只要現在這樣就好了嗎?我也不知道了,以前在電視銀幕上看到他,只想著努力地追上他的腳步,只要能看到他就好了,可是真的看到他了,卻又變得貪心起來。
    不過我喜歡這樣的感覺,我真的真的喜歡雷逸。不過似乎手上的信紙他都不喜歡,那我就乾脆問他的意見不就好了?我真是天才哇!
    想著我就轉過頭去,再次期待地問:「雷逸同學,你覺得我用哪種信紙給你寫情書,你會更喜歡一點呢?」
    「什麼?!」雷逸「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愕然地瞪著我,那表情就跟吞下了一個鴕鳥蛋似的。
    講台上的班主任挑高眉,那金邊眼鏡寒光一閃,「雷逸,你對我上課有什麼不滿嗎?!還有魏水柔!你們兩個已經說了好一陣悄悄話我都忍了,竟然還敢打斷我上課!我忍無可忍!你們兩個給我去操場跑十圈!!不跑完不許回來上課!」
    「是的,老師……」
    我跟著雷逸走向門口,低著頭不敢看其他人。
    丟人啊!被老師點名去跑操場!而且還是我最怕的班主任,嗚……以後日子可怎麼過哦。
    「老師,我也要去!」倪樺侈也站起來,想要離開座位跟我和雷逸出教室。
    上帝啊!千萬不要她跟來啊!
    「我也是!」米佑仁也跟著舉起手,眼神緊緊盯著我這邊。
    汗……不愧是我老哥的小盯梢,這個時候也不放過。
    「你們兩個搗什麼亂!給我好好坐著上課!」班主任提高了八度嗓音厲聲吼道,聽聲音就知道氣得不輕,那高音,不去做歌手真是可惜了。
    嘻嘻,電燈泡沒有了!我屁顛屁顛地跟在雷逸身後,偶像我跟定你了,不要跑那麼快哇!
    正午的陽光是這麼的灼熱,曬得人頭一陣暈眩,好熱哇!
    抬起手遮擋住那猛烈的陽光,我這才看清楚前面的路,突然我感覺身上的熱度少了許多,這才發現,雷逸不知什麼時候跑在了我的邊上,他一直在前面擋住照射在我身上的陽光!
    幸福是什麼?就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哪怕他並不喜歡我。
    頂著烈日,我倆在操場上慢慢地跑,至於為什麼慢跑呢……誰讓我跑得慢,而他,也因為我放慢了腳步,其實雷逸他只是看起來很酷。
    跑完了十圈,雷逸便朝教室的反方向而去。
    「雷逸你要去哪?啊!」我急忙跟上,情急之下,左腳就勾住了我的右腳,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傾。條件反射下,我一個跳躍,這才免去了摔倒,可是腳腕傳來一陣刺痛。
    完了……扭到了……就知道不該做那麼高難度的動作,早知道還不如摔一下得了,操場是由橡膠做的,摔了也不會很疼,可是扭到了真的好痛啊!
    「怎麼了?」等雷逸轉過身來,只看到我以古怪姿勢站著。
    「沒,沒事,剛才走的太急,腳腕好像扭了一下。」我乾笑兩聲,摸摸腳踝。
    不動似乎沒那麼疼了,應該沒什麼事才對。
    「真的沒事?」雷逸眉峰倏皺。

《玫瑰的戰車·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