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嚴重超速外加闖了N個紅燈下,我被送進那家醫院,醫生依舊是那個院長。
    唉……院長叔叔已經訓了好久了,嗚……
    「我不是早就交代,千萬不能讓她受刺激的嗎?!你們當我的話是放屁嗎?!」
    不能讓哥哥和媽媽為我背黑鍋,自己的錯,要自己認,「院長……是我自己不好……」
    沒到到,院長叔叔的話鋒一轉,直接朝我開炮,「你以為你是病人我就不罵你了嗎?!你不愛護自己的身體,要我拿什麼去醫治你!」
    院長叔叔越說,我越是縮進了病床上的棉被裡。我要做鴕鳥!!
    「舅媽……表哥,你們是不是瞞了我什麼?小柔生病了嗎?」小米這時才察覺到不對勁,像他這麼遲鈍的人也屬於少數了。
    院長火暴的脾氣再次展現,「生病!這丫頭都快瞎了!還不老實,留院做CT!你們這幫家人真是一點用沒有,照顧個病人,越照顧越嚴重!」
    唉……讓我做一輩子的鴕鳥吧,院長叔叔怎麼還沒教訓完啊?!
    小米也跟著激動起來,「快瞎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乾笑兩聲,怕小米為了我的事擔心,揀輕地說:「沒什麼啦,就是那天……腦袋撞了下下,結果……」
    院長叔叔立刻冷哼道:「哼哼,只是撞一下下就好了,這丫頭的腦袋裡被撞出了淤血,不但壓迫到了視網膜神經,還有擴散的危險,才剛出院,就立刻又被送回來了。」
    真是的,這麼大年紀了只會嚇唬小朋友!
    小米頓時跌坐在沙發上,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
    「小米,你別激動嘛,現在只是有點模糊,還沒到瞎了那麼嚴重啦,你不用擔心,院長伯伯醫術很厲害的。」為什麼我這個病人反過來還要安慰別人呢?太悲慘了點吧?
    還沒等我有所反應,小米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嚎叫著跑了出去,「不!!我做錯了!我真的錯了!」
    搞什麼鬼啊??
    「喂,小米……」還沒等我喊完,小米風一陣地跑了,這傢伙是怎麼了?古古怪怪的……
    經過一番精密的檢查,被他們跟個豬肉似的翻過來倒過去,他們終於得出結論,必須去美國動手術。
    汗……折騰來折騰去,還不是要去美國,真是浪費我時間。
    而我的病似乎更嚴重了,開始還能看到朦朧的景象,而隨著時間的流失,我幾乎懷疑我以前看到的都是幻覺了,時好時壞的眼睛,讓我吃足了苦頭。
    就連下個床都能摔個觔斗,害我跟個廢人似的,一定要有人攙扶才能行動。
    每天媽媽來看我,都會默默流淚……為了逗老媽開心,我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惟一的樂趣就是摸著我的寫生本,趁眼睛可以看到的時候,多看兩眼我為逸畫的速寫。編織聖誕節準備送逸的圍巾,在我去美國前,應該可以織好吧……第一章
    今天就要去美國了,一大早我就起床準備一切,我想在去美國以前,把禮物送出去,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時好時壞的眼睛,讓我的情緒起了很大的波動,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抱著禮物,我說出了自己一早起來的目的,「哥,我想去美國前和倪樺侈道別。」
    魏水剛不贊同地皺眉道:「肉肉,你傻了?倪樺侈那女人逼著你和雷逸分手,你要走了,還要去看她??」
    緩緩地搖頭,我也有我的堅持,「不,我要去,你不用攔我,撇開情敵這個詞,其實我更喜歡她是我的朋友。」
    「算了,就依你了。」魏水剛見勸服不了我,拖出一輛只有殘疾人才用的輪椅來,「肉肉,我給你找了輛輪椅,你來坐坐看,合適不合適。」
    「哥,你也太誇張了吧?我又不是腳有問題,坐什麼輪椅啊。」嘴角劇烈抽搐,我哥也太牛了,連輪椅都買好了。
    「你走幾步就會撞上東西,還不如坐在輪椅上讓我少擔心點。」魏水剛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我當即打斷了他,並乖乖地爬上輪椅。「好啦好啦,我坐就是了,越來越像唐僧了……」
    其實第一次坐這東西,感覺還滿新鮮的。
    魏水剛彎下腰湊近我的臉問:「你說什麼?」
    「沒,我什麼都沒說。」我要老實就不叫魏水柔了!
    接過老哥遞來的墨鏡,真感謝老哥的細心,我現在的眼睛不能直視強光,出門只能戴上專門的墨鏡。
    「乖乖的,看完她,我們就要去趕飛機了,可別聊太久哦。」魏水剛臨出門還不忘囑咐我,手上也沒閒著,拖來一條舒適的毛毯蓋在我的腿上。
    我跟她能聊什麼……我只想拜託她好好照顧逸,或者……是逸照顧她……
    「知道了,哥,這個毯子是幹嘛的?」扯開腿上的毛毯,傻傻的發問,真拿我當殘疾人看啊?
    「真是個笨蛋,毯子當然用來蓋的啦,你最近沒出過門,外面可是風很大的,到時候凍到了,老媽非扒了我皮不可。」魏水剛說著故意做了個抖動姿態,引我發笑。
    我很給他面子的輕笑,並點點頭,「對哦……已經快到12月了,冷是自然的……」
    醫院裡有中央空調,我倒是忘記還有季節這玩意了。
    老哥這次倒沒開車,直接叫了出租車到了倪樺侈所住的醫院裡,下車的時候拜託司機大叔再多等一會兒,順便去機場。
    反正我也沒準備呆多久,和她……我並沒有什麼話可說的。
    搭乘電梯,直接上樓,憑藉著記憶我讓老哥推著我找到了倪樺侈的病房,大哥剛要去推門進入,卻被裡面的對話吸引住,停下了推門的動作。
    而我……也因裡面的話,僵立在那裡。如果可以,我多麼不想聽到這些。
    「樺,你放手吧……你這樣只會讓大家都痛苦。」這個聲音,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了,竟然會是他。
    「憑什麼叫我放手!你又算什麼東西!」
    「難道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而且,你的腳根本就沒有醫生說的那麼嚴重。」
    「我求你為我做那些事了嗎?把雷和魏水柔關在儲藏室的是你,讓雷出小意外的人也是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做的,跟我有什麼關係!至於我的腳,是的,是我買通了醫生幫我做的假證,怎麼樣,你知道又怎麼樣,你能拿我怎麼辦,如果沒什麼事,就請你出去,我要休息。」
    「你會後悔的,即使你把雷逸強留在你身邊,他也不會快樂!」
    「你給我滾!」
    「我走就是……以後你也不會再看到我。」
    「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不用你趕我……小,小柔?」門瞬間被打開,小米愣愣地僵在那裡,愕然地瞪著我。
    他沒有想到我會臨去美國了還來這裡,而我沒有想到我的表弟……竟然是……
    「米佑仁,你這個混蛋!!你竟然這麼對肉肉!我們魏家哪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對待我們!」魏水剛一把揪住米佑仁衣領就要揍下去。
    倪樺侈披著一件單衣,站在門口,冷冷的佑地說道:「你們要吵架,麻煩你們出去吵,我可沒興趣聽你們在那兒吵。」
    「你就為了這個白癡女人!把我妹妹害成這樣?!」
    「什麼叫白癡女人!你罵誰呢你!」
    不想聽他們吵架,我拉著哥哥的衣袖,「哥,算了……再吵下去,就趕不上飛機了。」
    「小柔,你,你要走了?」米佑仁想靠近我,卻被哥哥攔住了,小米他並不知道我們去美國的準確時間。
    點點頭,我苦澀地回答道:「嗯,本來打算來看看倪的,沒想到……卻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話。」
    「小柔……對不起……」米佑仁痛苦地蹲下身道歉。
    我非常大方地拍拍他的大頭,順便蹂躪下他的秀髮,「不要說對不起……為了愛情,有時候就是會這麼瘋狂,我不也幹了不少蠢事嘛,好了,我們該走了。」
    望著披著單衣站在門口的倪樺侈,我只有喃喃地說:「倪,祝你幸福……」
    她也是個為情所困的女人,一個驕傲的女人,只是手段太過偏激了。
    如果換一種情況下認識的話,我有自信她會是我的朋友。
    「小柔?是你嗎?為什麼你坐著輪椅?」
    逸的聲音讓我的坐姿一僵,轉過頭去,回以俏皮的笑容,痞痞地回答:「唉,我偷懶嘛,懶得走,讓哥哥推著我多舒服啊。」
    「你還是那麼的調皮……」他的話語中有無奈,有思念,有著濃濃的愛戀,夠了……真的夠了……
    趕緊催著老哥推著我快點離開,「我是來看倪的,看到她沒什麼事,我要回家了哦,哥哥!我們走啦!」
    而哥哥也難得配合我,真的一聲不吭地帶著我離開那尷尬的地方。
    直到進了電梯,他才哼唧哼唧地抱怨:「我怎麼會有你這種笨蛋妹妹的!還是我的孿生妹妹,以前你是一輛勇往直前的戰車,現在的你,哼,是個縮在蝸牛殼裡的傻瓜。」
    傻瓜?的確是……每個人都會變成愛情的傻瓜,除非不愛,否則很難不變成傻瓜,哼哼,我等著老哥他變傻瓜的一天,那我要死命地嘲笑他!
    出了電梯,我不甘示弱地反駁:「是,是,就算要做無敵戰車,也要先把眼睛治好啊,我魏水柔才不是這麼容易被打敗的!」
    魏水剛豪氣萬丈地拍拍胸脯:「算你有道理,不過沒關係,你有我這個大哥做靠山,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我最喜歡大哥了。」請叫我狗腿柔!
    「有比喜歡雷逸還多?」這個還要問的?
    乾笑兩聲,「那個啊……嘿嘿,比逸當然要差一點啦。」
    「就知道你這個見色忘兄的臭丫頭。」氣得魏水剛死命蹂躪我的頭髮。
    我這才發現……忘記把東西給逸了,太失敗了!光記得逃跑了,早把其他的事忘記得一乾二淨。
    「魏水柔!!你這個大笨蛋!!!」
    「我才不是大笨蛋!」條件反射下,我吼了回去,吼完了,這才微微一愣,暈!誰啊,這麼大聲罵我笨蛋!過分耶!
    他,他竟然追來了?
    雷逸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柔情似水地罵道:「魏水柔,你是個大傻瓜!」
    「喂,就算你是我偶像,我也告你誹謗的哦。」可惡!幹嘛這麼溫柔地看著我,我會忍不住想哭的!
    半蹲著在我跟前,取下我臉上的墨鏡,「為什麼有病都不告訴我?」
    反射下我撇撇嘴道:「你才有病!」
    說完才發現回擊的太快了,我壓根沒記得自己那眼睛的毛病。
    「沒有病,你會需要戴著墨鏡?沒有病,你會讓你哥哥推著走?」
    「你知道了?」我又問了傻問題,就小米那超級大嘴巴,哪忍得住!
    「為什麼你總是不肯坦白?不論什麼事,我總是最後一個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麼地位!」
    「因為我怕,怕你擔心……所以不敢告訴你,怕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多……所以不敢告訴你,怕拖累你……所以不敢告訴你。」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
    拭去我的眼淚,雷逸歎了口氣問:「傻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我會回來的,你可是我命定的戀人,誰也搶不走!」我霸道地宣佈,逸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我知道,你也是我命定的戀人,我會等你。」
    伴隨著他的保證,在哥哥的陪同下我登上了去美國的飛機,踏上了陌生的土地。
    到了美國,我和雷逸的電話煲,老哥時不時地抗議,都快被我打國際長途打破產了。
    由於腦袋裡的神經不比別的地方,一到美國並沒有立刻動手術,反而是更詳細的腦部檢查。
    終於在眾醫生的討論下,決定了手術的日期。
    「肉肉,你別擔心哦,一定會沒事的!」
    「水柔寶貝,等你好了,媽咪給你做好吃的。」媽媽我不是三歲啦,別拿好吃的來引誘我!
    「不要擔心啦,我是誰哦,我可是魏水柔耶!」其實心裡還是怕怕的,只是不想家人為我擔心。
    「小臭屁,我們等你。」可惡!我才不叫小臭屁!!
    在被推往手術室的路上,說不緊張是騙人的,這可是開腦也!又不是切西瓜!不怕的人只有白癡了……
    胡思亂想之際,手臂上一痛,頓時感覺一股液體進入體內,睡意立刻蔓延到四肢。
    哈欠……就當睡一覺好了……起來就……
    一年後
    同樣的地點,依舊是華爾貝麗教堂前,享受著冬日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讓我昏昏欲睡。
    沒錯,我魏水柔又回來了!哈哈哈!大笑三聲先。
    大哥早在我手術結束後便回到理梵繼續完成學業,而我被迫在美國被老爸老媽照看著,只要我有任何想法……老媽就用她的獨門絕學——哭!來對付我。
    我造了什麼孽有這麼個媽哦……整一個自動水庫嘛!
    幸好老爸帶著老媽要出門幾天,我立馬拿了護照拎上包袱就開溜,開玩笑,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被關了整整一年,我怎麼也要呼吸下自由的空氣,要是被我老哥知道我開溜的事,非打我屁股不可,我才沒這麼笨自投羅網,一下飛機我便住進了旅館。
    叼著隨意拔來的草,我躺在草地上享受著冬日陽光的溫暖……
    一陣涼意,再睜眼已經接近傍晚,原本溫暖的陽光已逐漸西落,而我直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連連的噴嚏只讓我想到有誰在罵我,想想也知道哪幾個了。
    倪樺侈和我家小米,現在簡直就是如膠似漆,不愧是我家的小孩,追女朋友還是有一手的。
    不行,等他們結婚我要媒人金,不然我虧大了!
    傍晚的華爾貝麗教堂,雖不如白天那麼莊嚴壯觀,卻也有另一番滋味。甩上我的小背包,開始探險ing!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這聲音?不會是我聽錯了吧?
    尋覓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四下張望,卻沒有找到那熟悉的身影,我和他已經整整一年沒見了,一年代表365天,一天有24小時,換算下來一年就有8760個小時,我整整有8760個小時見不到我心愛的人……
    把脖子伸得快成長頸鹿,也沒找到逸的身影,也許是我聽錯了,算了,沒心情繼續逛,回旅館好好洗個澡,然後什麼也不想去睡覺,命運之輪往往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便已經開始悄悄轉動……而你今生的戀人,也將在不知不覺間,悄悄地出現在你身旁。也許是前世無數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相戀。
    我怎麼會突然想起那時候的雜誌上的兩句話呢?甩甩頭,企圖將這莫名其妙的情緒甩出腦袋,結果那情緒沒甩掉,頭倒是被我甩暈了。
    不自覺的,我來到了當初那間占卜室裡,面對眼前昏暗的燈光,我再次見到了他——那個神秘的占卜師。
    想不到大師還沒下班哦?
    「我的孩子,我一直在等你……」
    暈,沒新意,又是這套。
    不過我很給面子,愕然地發問:「你知道我會來?」
    大師臉皮也不薄,竟然還真的接口道:「是的,我知道你需要我,也知道你必定會再來找我。」
    呸,呸,我是無意識地亂晃悠,才不小心到這裡的,說得我好像多想來這裡一樣。
    「那個,我要走了,很高興再見到你。」腳剛跨出一步,就被佔卜大師的話吸引住。
    占卜大師若有似無地喃喃道:「命運之輪往往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便已經開始悄悄轉動……而你今生的戀人,也將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地出現在你身旁。也許是前世無數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相戀……」
    「啊,大師你也看過那本雜誌??」激動啊!這可是我一年前看過的雜誌上說的那段話。
    「呵呵……那是我寫的。」
    我狂暈!!大師還撈外快的??
    「呃?」我愣是很沒形象地張大了嘴,傻傻地望著他。
    「小妹妹,我們有緣再見。」大師說著便消失於黑暗之中。
    消……消失了!!
    我一定是還沒睡醒,趕緊回旅館吧……今天發生的怪事太多了,竟然還看到了大變活人,簡直太誇張了!
    本來想坐出租車的,一想到占卜室發生的事,感覺還毛毛的……算了,我還是坐公交車安全一點。
    才剛到公交車站台,就發現了去我家的汽車,還沒等我跑到,它便無情地關上了大門,天啊!這好像是去我家的末班車耶!死也要追上!
    大步向前猛拍車門朝裡面的司機大叔叫道:「啊!等下!等下!」
    汽車大門喀嚓一聲打開了,我這才喘著粗氣上車,「呼……還好趕上了……呃,我零錢不夠,不是吧?又來?!」
    「司機叔叔……我只有一塊零錢……」我尷尬地朝有點微微禿頭的司機大叔說完,微微一愣,怎麼又是上次那位大叔?
    「怎麼搞的?坐公交車不準備零錢?那就刷卡呀!卡也沒有?難道你想坐霸王車不成?」司機大叔當即不耐煩地皺眉道。
    哇!連一年前的台詞都不變?!
    「你真是個呆瓜,每次都不帶夠錢……」這無奈的話語,這聲音!
    「哪有!我有帶錢,只是,只是沒帶零錢而已……雷、雷、雷、逸。」我不禁抬起頭來,張大嘴指著他叫。
    我是在做夢嗎?
    「我不叫雷、雷、雷、逸,我叫雷逸,是你命定的戀人,歡迎你回來,我的命定戀人。」雷逸笑著張開雙臂。
    「我回來了!」撲倒他!
    ——END——

《玫瑰的戰車·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