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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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葵,你一個人發什麼呆呢!對了,又有人希望入會了!上星期的文化節,嘿,我們真是揚眉吐氣,出盡風頭!"英秀興致勃勃倚到我的課桌前,可惜她不知道我和尹貞淑之間的約定,我就要辭去委員一職了。
    "啊,英秀,那天你也接了不少玫瑰吧?"
    "那當然!"英秀神氣十足,完全忘了那天裝過屍體,"我全部回贈黃玫瑰,安家對窮學生沒有興趣。對了!你看了那天的實況轉播了吧?尹貞淑很大膽呢,主動親吻賢石,連我媽媽看了也嚇了一跳!不過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也無話可說!"
    我也無話可說,因為我輸了,我一定要跟大家說清楚。
    "英秀,走吧,一起到花圃,例會時間快到了!"
    大家陸陸續續到了花圃邊。尹貞淑挑釁的眼神時不時遞過來。我無動於衷地站著,始終也不看賢石,只是默默醞釀著笑容,待會兒,我要笑容滿面的跟大家告別。深深吸一口氣,我故作輕鬆地說,
    "今天,我有事情要宣佈--"五雙眼睛刷得"一視同人","由今天開始,我,向日葵辭去綠化委員會的職務!"
    "什麼?!"除了我和尹貞淑心知肚明之外,剩下的人的嘴巴張得全能吞一個大鴨蛋,賢石例外,因為我沒看他。
    "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吧?"在元死不相信我說了什麼話。
    "是真的啦!反正會員很快就增加了,我退出去也沒有什麼大影響。"
    "喂!喂!少來了!向日葵,你為什麼突然辭職?"英秀不依不饒,果真要刑事逼問!尹貞淑的臉色沉了下去,我咬咬牙,
    "對不起,我不能說原因。"尹貞淑的臉部肌肉立刻鬆弛下來。
    "這是什麼爛理由!"美秀激動地大聲呵斥,"你簡直太不負責任了!"
    "你們不要問了,很抱歉,我必須退出委員會。"
    "好,你要退出是嗎?"在元痞痞一笑,"我也辭職!"
    "喂喂,李在元,顛佬!你添什麼亂!"英秀照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美秀補拍一掌。
    在元捂著腦袋嗷嗷直叫,"嘿!我們連會長都不願呆在這裡,這樣下去,沒趣極了!不如趁早散了!"
    我趕緊拉住在元,懇求他,"你留下來繼續努力吧!"
    "那你也留下來吧!"李在元立刻見風使舵,口氣溫婉地同我商量。
    我咬住下唇,為難地看著他。
    我默默盯著自己的腳尖,反正理由是沒辦法說出口的,這是我和尹貞淑之間的約定啊!
    "……為什麼?"賢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你不是說過要創立委員會嗎?!你說過要自己創立綠化委員會,……為什麼!?"
    所有的委屈一時間全湧上來,賢石,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各位!真得對不起!再見!"我奪門而出,只想跑到誰也看不見的地方放聲大哭,……
    "等等!"賢石追過來,我根本不理,一個勁得往前奔,現在我最討厭看見的人就是他!"等等!"賢石追上來,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我生生被拉住,"我叫你等等!!你應該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吧!"
    "你不是一直為了學校的人承認綠化委員會而努力嗎……你有什麼苦衷,為什麼不說出來……"我的眼前閃電般地掠過那天的電視屏幕,氣憤之情油然而生,我重重甩開他的手,"這事與你無關!你快回到你的未婚妻那裡吧!你已有了尹貞淑了,以後別再和我扯上關係!"
    我從來沒有衝著賢石發過脾氣,他被我的樣子鎮住了,半天才開口,
    "你這樣可以嗎?那個花圃……大家才把各種花的種子種植不久,你連這個也可以不顧嗎!?"
    大家一起播種,一起精心護理花圃,一起期待她們發芽成長,這一幕幕就像電影一樣,掠過我的眼前。但是,我現在笑不出來,我的笑容丟了,我不能像以前一樣滿面陽光了,這樣下去……
    "我不想失去自我!!!我不需要別人對我好,我不需要朋友,最好被人討厭!"路邊的花叢裡有一株向日葵,我發洩似的掏出書包裡的小鏟子,對著向日葵就是一頓猛鏟,"丟了這個吧!"
    "阿葵!"賢石聲音沙啞地想阻止。我想也不想地把鏟子遞出去,也不管他接不接,"鏟子還你!再見!"
    我轉身狂奔而去,從此之後,我和他之間再也不會有什麼關係了!
    我哭著跑回家,對著小狸發呆。我心裡有些麻木,有些空洞,真想忘掉所有的一切。書包裡傳來咕咕的鳥叫,小狸撲過去,銜著裡面的手機叼到我跟前。咕咕叫是短信的聲音,我打開"新消息"一欄,嚇了一跳,整整一百條,消息多到手機都要被擠暴了!我一條一條翻看,原來都是在元他們的,大概意思還是問我為什麼要離開綠化委員會。我一直沒有回消息,他們就一條比一條發得狠,最後英秀髮了一條動畫彩信,畫面上是一個暴跳如雷的黑髮魔女,不停地對著屏幕怪叫,"無恥,無恥,無恥!"賢石也發了好幾條,但是我看也沒看就刪掉了。剛剛放下手機,它又響起"祈禱"的旋律,哎,我又無奈地拎起,眼睛掃過屏幕上的電話號碼,我立刻按退出,關機。對不起,賢石,我不能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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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咦?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人來找我?先讓我從貓眼中瞅瞅。只見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緊貼在另一面,嚇?這是什麼東西!突然黑不溜秋的東西往後退了退,呀!是個人眼!再往後退了退,呀!一張人臉!再往後退了退,呀!是個男生!
    "向日葵,你別偷窺了,我是崔貞浩呦!"賢石的哥哥對著貓眼糗我。
    我紅著臉打開大門,讓崔貞浩進來。"你怎麼來這裡?"
    "我搬進來了……"
    我大驚失色,"啊?!我們一起住在這裡會很不方便的……"
    "-_-///,我住樓下……"
    我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你怎麼搬到這裡來了?"我訕訕地問他。
    "噢,住在家裡很沒面子呀!我就在所有的住宅區中找最便宜的房子,找到這裡,剛好看到你也在,所以上來打個招呼嘛!"他變魔術般掏出一個紙袋遞到我懷裡,"小小見面禮,不成敬意!"
    暖烘烘的擱在手心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我驚喜萬分,"紅豆魚仔餅!嬤嬤過去常常做給我吃!"我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好--香!謝謝你,崔貞浩!"
    他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喜歡就好,再見了!"
    "等等!"我叫住轉身離去的崔貞浩,他這麼好心來探望我,我當然也要禮尚往來了。
    五分鐘後,我們坐在小小的客廳裡喫茶和紅豆餅,-_-///,這種時間在家裡招呼男生,如果被附近的嬸嬸伯伯們知道了,一定昏倒一大片。可是,崔貞浩身上散發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就像,就像哥哥一樣!
    "你的家佈置得很漂亮呢,不愧為女孩子的房間!"他一邊怡然地逗弄著小狸,一邊環顧我的房間。
    "其實沒有什麼家俱,我自己沒什麼事做的時候就愛收拾東西!"我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翼翼地嘗著紅豆餅。
    "呵呵!好吃嗎?比起嬤嬤做得怎麼樣?"
    "很美味呢!和嬤嬤做的各有千秋!"
    "呵!我倒覺得嬤嬤做得更好吃!嬤嬤的紅豆餅是無價之寶!"
    我睜大了的眼睛,賢石的神情就像憂鬱王子一般。
    "這裡的一切東西都讓人覺得冷冰冰。崔家也讓我感到冷冰冰的,自己就像是家裡的一件擺設。我對這樣的情境忍無可忍,才會離家出走。雖然給家人帶來很多麻煩,但是我認為對自己很有幫助。"原來是這樣!
    崔貞浩無限失望地歎口氣,"不過只有我一個人的變化是改變不了任何東西的。"
    "……絕對沒有這回事!即使只有一個人改變,總會有一天能改變其他東西的!"我給他打氣!
    "……是嗎?"他若有所思了一陣,笑嘻嘻地說,"對呦,你好像也逐漸改變了那間清滕學園!"
    "啊?!哪有!"我忙擺手否認,自己剛剛弄得一團糟,還哭了鼻子回來呢!
    跟崔貞浩聊天的感覺很舒服,時間一下子就溜過去了。
    "謝謝你請我喝茶,我要告辭了!"崔貞浩起身,動作沉穩地走到門口穿鞋。
    我突然很想很想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情。
    "對了,我今天辭去綠化委員會的職務了。"
    他有點愕然地抬頭,忽而笑容滿面,"伸出你的手!兩隻都要!"我莫名其妙地伸出兩隻手。啪啪啪啪啪!他的兩隻手和我的兩隻手雙擊了五下,"加油啊!向日葵!"原來他想鼓勵我!
    "拜拜--"崔貞浩已經走進了電梯,我還傻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面還殘留著他手的溫度,很溫暖。
    第二天,我硬著頭皮上學,心裡暗暗給自己鼓勁兒。
    "嗨,早晨!"在校園口一看見在元,我主動樂呵呵地打招呼。
    "哼!"在元鼻子裡悶哼一聲,逕直就走。我訕訕地跟在後面進了教室。英秀正大大咧咧地跟美秀講話,撇眼發現我進來,兩人臉色一沉,轉向一邊,看也不看我。
    "早晨!向日葵!"賢石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整個身體呆滯了一下,最後倔強地當作沒有聽,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一個上午麻木的過去了,我默默一個人聽課,中午默默一個人到飯廳吃飯。四周射來很多好奇的目光,閒言碎語一齊飄到我的耳朵裡。
    "咦?這不是候補生向日葵嗎?今天好像一個人?"
    "聽說她辭去了綠化委員會!"
    "是嗎?不過看她很不開心,那傢伙很少這樣子耶!以前無論怎麼欺負她,她都無動於衷,還笑得像個傻子呢!"
    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我咀嚼著嘴裡的飯菜,難得嘗不出滋味。
    下午電腦課上,我百無聊賴,偷偷上網。發現"獨步漿糊"(李在元網上諢名)在MSN給我--helianthus(向日葵之意)留言:你辭掉綠化委員會是否因為我拍下了賢石和尹貞淑親吻的鏡頭?
    我猶豫了半天,打下一行字:不是!別理我!這是我的事。
    剛發過去,"獨步漿糊"立刻氣勢洶洶回擊:怎麼可以不理你!我也覺得很沒趣,你自己在逃避嗎?
    helianthus:這事與你無關,你放過我吧!
    獨步漿糊:你這是什麼意思!?人家非常擔心你啊!
    helianthus:我好得很呢,你看我今天多精神!
    獨步漿糊:你當我色盲!!!┬┬
    helianthus:我已經不是委員會的人員了……
    "豈有此理!你還敢說不是!"在元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哇哇大叫!我羞憤地立刻把臉埋在顯示屏後面。一片嘩然之後,只聽見老師鎮定地說,"李在元同學,請到運動場跑50圈。"
    今天一天就像打了場仗!我全身鬆軟陷在沙發了,腦子裡還在想著在元今天憤怒的神情。"滴鈴鈴--"電話鈴響起,我呆在沙發裡動也不動。電話留言自動啟用:喂,向日葵嗎?我是美秀,快點接我電話呀!
    我硬著心腸不去接。
    美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算了,我知道你不想接,你聽我說好了,你不高興是和那個女人有關吧?找人給她一點教訓好了!我們今天可生氣了,現在英秀說,決定不和你一般見識,如果你懸崖勒馬乖乖回去,我們就不計前嫌,一如既往保你當會長啦!不管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一起分擔對不對?!好了,今天就說到這兒,記得快點回復!"卡塔--電話掛斷了,我抽抽鼻子,繼續窩在沙發裡,數著天花板上的花紋。其實,我知道大家都很擔心我,無論是在元,還是英秀和美秀,他們表面上不在乎,其實都很關心自己的朋友,我好開心他們這麼維護我,但是我始終不能說出真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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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日葵,晚上好!"崔貞浩在門外叫了幾聲,接著門鈴就叮咚叮咚響個不停。小狸一聽到熟悉的聲音,興奮地從門邊跑到我身邊,再從我身邊跑到門邊,來來回回也不嫌累。
    我振奮了一下精神,跟著小狸光著腳丫子跑去開門。崔貞浩笑嘻嘻地站在門口,脖子上掛著相機。我記起那天躲在賢石家天花板上偷聽時崔貞浩說過他喜歡攝影。
    "好啊,向日葵!"
    "嗯!你帶著這個大傢伙幹什麼?"
    "這個呀!呵呵,"崔貞浩搔搔後腦勺,怪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借一借小狸做model拍照,小狸很活潑,我很早就想替它拍幾張照片了。"
    "嗚嗚嗷嗷--"蹲在我腳邊偷聽的小狸一聽這話,樂得兩隻狐狸小眼瞇成一條縫,立時一躍而上,跳到崔貞浩的懷裡,一邊發出估計是表達千里馬之見伯樂的心情,一邊起勁地舔他的臉頰!(-_-///,小傢伙為什麼聽的懂照相這麼高科技的詞,我也不知道!)
    "小狸!"我白這傢伙一眼,一邊暗歎"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千古真理,一邊把崔貞浩讓進房門。
    不過多虧了崔貞浩的建議,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小狸在鏡頭前風頭原來這麼勁,簡直是"菲林殺手"!一會兒功夫,貞浩已經換了兩卷膠卷。我呢?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偶爾幫他擺擺道具。崔貞浩緊拍了一陣,又拉我和小狸一起做model。我嚇得直擺手,可是抵不住崔貞浩的麻雀神功,最後還是落水。
    "絕對很不錯!"崔貞浩自信滿滿地拍胸脯,"你剛才笑得很燦爛呢!來,再來一張,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抱著小狸,笑一--"
    "叮鈴鈴--"電話鈴聲打斷崔貞浩的話,我心想大概還是美秀,所以示意崔貞浩繼續工作,"沒關係,可以留言的!"一邊又拉起臉頰兩邊的肌肉做微笑狀。
    "你好我是向日葵,暫時未能接通你的電話,如果你有急事,請留言。"
    "阿葵,我是崔賢石。最近看你好像沒跟任何人說過話……你……怎麼了?!如果你不想跟我說,至少也要和英秀傾訴……"我立時爬過去按掛斷鍵,連按幾次才按中。賢石的聲音嘎然而止,一室寧靜。我努力想從慌亂的腦子裡理出頭緒,卻從嗓門裡擠出幾個字,
    "……我們繼續吧……"
    "不了,今天到此為止吧。"崔貞浩收拾了相機,摸摸小狸的頭說,"我要走了!"
    我像木偶一樣送他出門,看他穿好鞋子,穿上大衣,整理好一切,機械地說"再見",轉身走進房門,崔貞浩突然抵著門,隔著門縫認真地對我說,"阿葵,可能我多管閒事了,可是你別太勉強自己!"關上房門,我再也忍不住沿著房門滑坐到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被人欺負時,也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如今,自己的朋友,自己喜歡的人,我都搞得一團糟……
    一夜昏昏沉沉,夢裡又回到玫瑰表白的當日,我終於如願以償贈送了一朵紅玫瑰給賢石,賢石隨手拋掉玫瑰,冷笑不已,"我和尹貞淑天生一對,你別癡心妄想啦!"我羞憤難當,不知所措。然後無邊無際的黑暗飄過來掩住了賢石,他的身影迅速隱退,一片黑色的海洋中,只聽得到越來越遠地冷笑。我驚慌失措,拚命呼喊,喊得口乾舌燥,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麼,喊呀喊呀,我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濕漉漉,出了一身冷汗。
    回想夢中的情景,我狠狠捶捶自己的腦袋,責怪自己胡思亂想,又一次下定決心,再也不能讓賢石打擾自己的心情。
    而崔貞浩這幾天沒事總往我這裡跑。雖然白天在學校裡,我覺得很難熬,可是晚上回到家裡,碰到崔貞浩上來聊天,我就開心。因為他善解人意,風趣幽默,常常讓我忍俊不住,我也越來越覺得他很親切。這天晚上,他約我一起吃出去吃晚飯,戲稱這是給我和小狸的工作費,不能讓我們白白做了一晚上的model。兩人走到公寓樓下,我意外地發現旁邊新開張了一家花店,花香醉人,腳不由自主就走過去了。
    花店前面擺了一溜各色的品種,我的思緒情不自禁地就開始飛翔,"這些花兒很漂亮呢,買下了種在花圃附近,一定很漂亮,賢石一定也很喜歡呢!"等到意識到自己有點胡思亂想,我趕緊收回自己的心思。
    一株紅玫瑰突兀地出現在我胸前,"送給你!"崔貞浩的聲音從腦袋上方傳來,我一抬頭,就看到他認真的眼睛,"你能收下嗎?"
    紅玫瑰?!紅玫瑰不等於示愛嘛!我心驚膽戰,腳下一軟,一個踉蹌撲到崔貞浩的身上,讓他當胸抱個滿懷。嗚嗚嗚嗚嗚,我居然投懷送抱!這下丟臉丟到家啦!
    當我面紅耳赤要掙脫崔貞浩時,一個身影跳進我的視線。那個身影,要多熟悉就有多熟悉!他凝固在幾米開外,身後泊著一輛黑色轎車。我頓時心亂如麻,心底泛出一個又一個小泡泡,
    為什麼剛才沒有聽到停車聲?賢石怎麼會來這裡?他在這裡站多久了?我傻傻地和他遙遙相望,忘了要掙脫出崔貞浩的懷抱。
    賢石默默站立良久,轉身鑽進黑色轎車,絕塵而去。看著黑色的轎車滑進夜色,我才醒悟自己還被崔貞浩輕輕擁著,天!剛剛賢石一定看到了不該看的場景!我再一想到兩人動作有多曖昧,剛剛下去的火燙立刻重新燃燒在我的臉上。
    "崔貞……浩,請請你放開我……"
    崔貞浩不聽,反而收緊了胳膊,"不,現在我更認真了!關於玫瑰的回復,你不用那麼著急,請考慮清楚!!!"
    "……"
    "我會等你的回覆,無論什麼時候!"
    "……"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崔貞浩,他也是好心希望我度過這段難受的日子,可是,這樣的方法,能行嗎?
    原定的吃飯計劃雖然在崔貞浩的堅持下沒有改變,可是我食髓不知肉味,終於借口期中考試要溫書"書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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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不只是借口,下個月的確要期中考試了。我特地制定了個複習計劃,本來雄心勃勃,勢必要拿下這次來勢洶洶的考試,可是複習起來才知道自己的效率低到負數,負數哎!可是,我怎麼會有心情溫習?!一想起那天賢石看到我和崔貞浩"擁抱"什麼也沒說我就難受,他喜歡的果真不是我,而崔貞浩又等著我給他答覆。現在又不能找大家商量。自從我聲稱自己退出綠化委員會,他們總是對我不理不睬,感覺就像回到了剛入學的時候,每天被人又踢又踹,哎,生存環境很惡劣!
    好不容易熬到考試當天,我硬著頭皮上陣。天知道我那天真是吃錯藥了,神思恍惚,精神倦怠,考著考著思緒就蝴蝶飛呀飛的,飛到賢石身上了。等到鈴聲響起,我痛哭流涕,追悔莫及,因為考卷上70%還是空白!我抓起筆看也不看慌裡慌張就往答題卡上塗ABCD。一隻大手毫不客氣抽走試卷,我急火攻心,拉著那張試卷死死不放,"等等,等等!"成鎬老師大怒,死死不放,扯來扯去,嘩啦一聲,試卷一分為二,我傻眼了!成鎬老師氣得手指發抖,
    "向日葵!零分!零分!"大吼一番之後,絕塵而去。
    嗚嗚嗚嗚嗚,看來非要補考不可!我抱頭撐在課桌上痛定思痛,真是苦不堪言。賢石走到我身邊,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從我身側靜靜走過。他只是經過我這裡吧,我心裡酸酸地想。已經很多天我沒有和賢石他們面對面說過一句話了,可是我的心情一直很糟,不知道這樣尷尬的局面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我怏怏不樂地回到家,發現門前放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好奇地撿起來,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向日葵小姐收崔貞浩先生緘"。我暗叫不妙,生怕是崔貞浩催我答覆。自從那個夜晚我"書遁"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崔貞浩,這段時間一直心存僥倖,想能拖一天是一天,看來躲過了初一奪不過十五。我捏著厚厚一扎的袋子,心裡的寒意一陣陣往上湧,征討催命文不必寫得這麼厚吧?!
    下了一個小時的決心,我才忐忑不安地打開袋子,一沓相片落出來,灑得滿地都是。看到照片上的內容,我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原來崔貞浩送來的不過是那天我和小狸充當model時拍下的照片而已。我一張一張地翻檢,越看越懷疑自己的眼睛,這是小狸嗎?照片上的那隻小狐狸分明可愛多了嘛!小狸滿意得不得了,紮在照片堆裡翻滾,-_-///,這傢伙樂得忘形了!
    袋子裡除了照片還有一張聊聊數語的問候信,沒有一句提及那天的話題。我覺得很慚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哎,這下子應該打個電話謝謝他呢!
    "喂,是崔貞浩嗎?"
    "啊!向日葵呀!"話筒一振,那邊傳來重病患者的咳嗽聲。
    "你感冒了?"
    "嗯,對不起,我不要緊的……"我更內疚了,怪不得這麼久沒見到他的面,原來生病了。
    "你等等,我家裡有些中成藥,我拿來給你。"說完不等崔貞浩結語我就掛了電話,匆匆找出藥品,火燎火燎趕到樓下。
    崔貞浩出來開門的時候,我差點忍俊不住。他頭髮揉成一團,睡眼惺忪,鼻頭紅通通的,左手開門,右手拿著一卷衛生紙,等我一進門,他迫不及待扯下一長條擤鼻涕。
    "看起來很嚴重呢!"我提醒他該去醫院看看。
    "沒事沒事!"崔貞浩擤完鼻涕,隨手對著3米開外的廢紙簍拋去,採取的是3分球投籃姿勢,耶!投籃命中!他到能苦中取樂,"屋裡亂七八糟,你別介意,進來喝杯茶吧!"
    "不用了!這些藥很有效,你試試吧。"我遞過去藥袋子,就要離開。崔貞浩斜眼撇我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不會是害怕我房子裡藏有機關把你給吃了吧?!這麼不給面子,剛進來就走?"
    "不是不是,我進去就成了。"
    "就是嘛,我還以為寒室鄙陋,請不來您呢!"哎呀,崔貞浩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訕訕得跟在他後面往客廳走。哇!入眼就是滿牆形形色色的照片。山水,風景,人物,動物,美不勝收。
    "這些都是你拍的?!"
    "賓果!我離家出走的兩年中,去過很多地方。"
    "你拍得都很好看呢!"我慢慢地挨個欣賞,佩服地五體投地。
    "不過這些照片距離成為專業攝影師還有一定距離。"
    呀!牆上居然還有一張我和小狸的16寸大照片。我驚訝地摀住自己的嘴巴。
    "很動人的表情吧!?"崔貞浩站在我身後很得意地說,"這是前陣子替你拍得照片中最好的一張。我很喜歡,所以把它放大了,怎麼樣?"
    我說不出話來。照片上自己的笑容原來可以如此耀眼!
    "怎麼了,向日葵?"
    "沒沒什麼,只是有點吃驚,我居然還能笑得這麼……燦爛。你給我的一疊照片中都沒有這一張……"
    "是嗎?真對不起,……"崔貞浩突然把頭湊到我的臉側,他的呼吸在我耳邊清晰可聞,"因為你太可愛了,不知不覺我想據為己有……你--"
    我的心突突直跳,他要做什麼!"你--要努力呀!"崔貞浩突然對著我的耳朵大喊,嚇得我一激靈,一掌就把他遠遠推開。
    "對不起!呵呵"崔貞浩搔搔頭皮,滿臉地不好意思。
    "沒沒關係……"我悄悄拍拍自己地胸口,驚覺剛才的氣氛很詭異,尤其是在他的客廳發現我的照片後。
    "呵呵,我太不中用了,始終無法把握這種關鍵時刻!"崔貞浩自嘲似的衝我眨眨眼,我的臉騰的一下發起燒來,"這樣也好,省得我把感冒傳染給你。"
    我的臉上更燒了,恨不得插翅立刻飛出去。崔貞浩神色依舊地主動解圍,"好了好了,謝謝向日葵專程送藥,現在我要吃藥睡覺去了,你也快快回去吧!"
    我猶猶豫豫地抬眼看了他一下,那張大照片閃電般地佔據我的腦海。和小狸一樣燦爛的笑容,大概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如此吧!如果是這個人的話,……,一定連賢石的事也能忘記……從客廳到門口,幾步遠的路,我走得心不在焉。
    "向日葵,到門口了,我不送你上去了,你自己小心點!"溫暖的話語貼近耳邊喚回我的思緒,我輕輕抬頭,恰恰對上他由始至終的目光,心裡不知為什麼酸水氾濫,脫口而出,"那個玫瑰還在嗎?"
    崔貞浩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我垂首對著自己的腳尖,然後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告訴他,"我願意接受那支紅玫瑰。"

《轉學前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