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選員工就是選妃子

胥曉彤說,不錯,是有職業經理人,那些職業經理人具有良好的職業道德。可是,那個楊大元是職業經理人嗎?如果我的感覺不錯,他連最起碼的做人都沒有學好,還只是一個愛撒謊且沒有長大的孩子,還能做好職業經理人?

王禺丹說,你才剛剛去他的公司走了一趟,為什麼就下這樣的結論?

胥曉彤舉了兩個例子,她說,作為一名公司老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人事管理。就算是職業經理人,要抓的,同樣是人事管理。可是,博億公司的人事管理是怎樣的?她和博億公司的員工接觸了一下,博億目前還只是一家剛創辦的小公司,幾乎還沒有業務,可是,他們已經招進了十幾名員工。聽了這話,王禺丹頗有些吃驚,問道,真的嗎?十幾名?都是些什麼人?胥曉彤說,如果是些人才,她倒還能理解,畢竟,人才對於公司的發展,具有決定性作用。可實際上,博億公司招的那些員工,絕大多數是應屆畢業生,還有些可能連大學文憑都沒有,很可能是從農村進城的打工者。不是她歧視這類人看輕這類人,她本人也是從低層做起來的。問題是,這些人沒有任何從業經驗,招進這麼一幫新手,能給公司帶來什麼?

王禺丹說,歐陽佟難道不清楚這些?胥曉彤說,她估計歐陽佟並不清楚。更為關鍵的,她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楊大元居心不良。王禺丹不理解了,只不過是招收一些員工,楊大元怎麼能居心不良?胥曉彤說,你是沒有見過那些員工,自然不清楚。我看過她們,她們全都是年輕女性,一個比一個漂亮。坦率地說,我看了她們第一眼,就覺得楊大元不是在招員工,而是在為自己選妃子。

王禺丹問,這會不會也是歐陽佟的主意?他畢竟是男人,而且沒有結婚。

胥曉彤擺了擺頭,說,我看不像,歐陽佟完全不認識這些人。

王禺丹問,你還看到些什麼?

胥曉彤說,歐陽佟完全不管公司的財務,一切都放手讓楊大元去搞,而楊大元在那裡瞎胡鬧。王禺丹問怎麼瞎胡鬧。胥曉彤說,就這麼一個開業典禮,搞得可真是熱鬧隆重,連衛星直播車都請來了,請了江南省最紅的節目主持人,還安排了一台非常精彩的文藝表演以及聘請了專業的禮儀小姐,中午在雍州最豪華的酒店包了四十多桌,不僅整個大廳坐滿了,還有好幾個包房。她估算了一下,她所在的那一桌,不算酒水,僅菜錢,恐怕就得兩三千,加上酒,沒有四千拿不下來。就算外面大廳便宜一點,大概也需要上千元一桌。中午一餐下來,大概花去不少於十萬,再加上其他一些開支,整個開業典禮,恐怕要花三十萬。

聽了這番話,王禺丹一言未發。確實,歐陽佟現在是有錢了,而他的錢,實際上都是王禺丹給的。經營公司,賺取利潤是一個方面,其實更重要的方面,卻是節約成本。像他們這樣大肆鋪張,公司能夠撐幾個月?

有一句話,王禺丹沒有說出來。她找人調查過歐陽佟的合夥人楊大元,並且早已經清楚,這間公司,歐陽佟是撐不了多長時間的。自己所給他的那些錢,如果能撐半年,大概就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了。

像歐陽佟這種異常驕傲的人,不給他一次沉重的打擊,他是一定不肯服輸也無法認清自己的。另一方面,不讓歐陽佟在失敗的漩渦中掙扎一番,她也無法判斷,他到底是否能夠充當大任。

半年,她想,或許半年之後,自己得到的,又是另一種答案?

公示期沒結束,歐陽佟在電視台無事可幹,也不得不暫時表現低調點兒。局裡那位領導早就提醒過他,這段時間,能不去台裡最好不去,免得別人說你抓權。歐陽佟想,這樣也好,趁著這個機會,去公司裡看看吧。

開始,他準備誰都不告訴,先去公司,看看楊大元招的那些人怎麼應對他這個客戶。轉而一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這樣做,雖然可以試探一下那些新員工,卻顯得對楊大元不信任。何況,公司才開業,這些人都是剛招進來的,現在又能看出什麼?看到財富中心大廈的那一刻,他掏出手機,給辦公室打了個電話。電話一通,立即有人接了,是一個女聲,說,您好,這裡是博億文化傳播公司,有什麼事能幫到您?這聲音很好聽,而且很標準,歐陽佟一下子有了親切感。他說,楊大元在嗎?對方立即問,請問哪裡找楊總?歐陽佟暗想,看來,這個楊大元,搞公司管理還真有一套,就這麼幾天,職員都已經訓練有素了。他說,我是歐陽佟,你讓楊大元接電話。對方猶豫了一下,顯然在思考這個歐陽佟是什麼人。接下來,聽到她說,哦,是歐陽董事長,請您稍等。接下來,聽到腳步聲。不一會兒,楊大元的聲音出現了。

歐陽佟打電話也沒有特別的事,只是告訴楊大元,他已經到了公司樓下,將上去看看。他之所以打辦公室電話而不打他的手機,也是想看一看,楊大元是不是已經到了辦公室。

跨進公司那一刻,楊大元又讓歐陽佟吃驚了一次。楊大元在公司門口等著他,領著他繞過前面的玄關,裡面就是一間很大的辦公室。楊大元邁著軍人才有的步伐,在他的側後面半步的地方,當他們出現在辦公室時,楊大元突然喊道:立正。歐陽佟愣了一下,向前看去,辦公室裡十幾個人,刷地站了起來。楊大元大聲地說,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的董事長歐陽佟,向董事長問好。眾人一齊叫道,董事長好。

歐陽佟還真不適應這樣的局面,一時有點手足無措,揮了揮雙手,說,都坐下吧。

歐陽佟並沒有在大辦公室停留,隨後便走進了小辦公室。小辦公室裡,一個模樣很熟悉的女孩,早已經為迎接歐陽佟做好了準備。歐陽佟被這一系列的迎接儀式搞得有點發懵,一時沒有想起這個女孩是誰,後來才想起,是文雨芳的朋友吳小姐,叫什麼他已經忘了。這位吳小姐手裡端著一杯茶,迎著歐陽佟,指著兩張辦公桌的一張,對他說,董事長,這是您的辦公桌。歐陽佟走過去,坐下來,吳小姐立即將茶杯遞給他,說,董事長,這是楊總為您準備的專用茶杯。

歐陽佟只好說,謝謝,行了,你出去吧。

之所以叫吳小姐出去,歐陽佟是想和楊大元好好談一談。今天,他第一次正式來公司,看到一些現象,心裡有些不爽。他是一個看到什麼不順眼,就一定要說出來的人,不論對方是誰。話要出口的時候,他又覺得,楊大元是那種火藥桶性格,一點就會炸。對於公司,他確實傾盡了心力,就說員工的訓練,那可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夠完成的。何況自己同他的關係不一般,如果說得太直接,傷了兄弟和氣。他極其難得地轉了一個彎,對楊大元說,這麼短時間,能有這個模樣,不錯,訓練得挺好。什麼時候,我把王禺丹叫來,讓她感受一下,提提意見。其實,他哪裡是想聽王禺丹提意見,而是想讓王禺丹看看,自己的公司,一開始就有這樣半軍事化的管理,讓她增加對自己的信心。

聽了這話,楊大元有點得意忘形了,說,別的我不敢吹牛,管理這件事,我是內行。當初在發行公司,幾百人的隊伍呢,我都把他們管得服服帖帖,叫他們往東,他們不敢往西。叫他們立正,他們不敢稍息。

等他自吹自擂了一番,歐陽佟開始說了,不過,有兩件事,我不喜歡。第一,公司才開始,你一下子招這麼多人,你以為你是開學校?我數了一下,有十四個吧,每個人兩千,一個月就是三萬下去了。一年光人員工資,就三四十萬,一家新公司,誰吃得消?

楊大元說,只是你看著多,其實並不多。歐陽佟有點惱火,說,十幾個呢,還不多?難道要像你們發行公司一樣,幾千人才算多?楊大元說,你可能有點誤會。

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是的,這裡有十幾個人,其實,我招的人還不止這些,還有幾個出去跑業務了,沒有來。總共有二十三個。歐陽佟立即叫了起來,二十三個還不多?你打架嗎?可打架也要男的呀,你看看這些人,全都是女的,一個比一個花枝招展。楊大元說,我要的就是她們花枝招展,她們如果不花枝招展,我還不要呢。他見歐陽佟又要說話,立即伸出一隻手說,你聽我說完。你別看這裡有這麼多人,其實,他們都是業務員,只拿底薪,而且都是試用。所有的業務員,試用期三個月,試用期內,底薪四百元。你算算,就算我招三十個人,一個月,也才一萬二。實際上,我並沒有招三十個,僅僅十八個,一個月的工資是七千多一點。如果三個月內,她們拉不到業務,我立即炒人。話說回來,十幾個人,只要她們有一兩個人拉到了業務呢?工資就回來了。我已經想好了,這點開支,絕對是值的。以後,

我會一直這樣招人。我不怕人多,一年之內,如果有兩三個業務員能夠成為正式的,你想想,我們是賺了還是虧了?

歐陽佟一想,也是這個理。拉業務,自然要年輕漂亮的,一個賽一個妖艷,倒是拉業務的必殺技。就算常年留有二十個業務員,一年的開支,也不過十萬元。這二十個人中,只要能夠有幾筆業務進來,就不止這個數。這個賬,還是算得過來。

他的臉色有點變了,問道,那另外五個人呢?

楊大元說,另外五個人,一個負責財務,一個專職文字編輯,兩個美編。還有一個,接待兼秘書。

歐陽佟再一想,這幾個職位,似乎也確實需要,便不再提這件事,而是說另一件事。他說,這件事,我就不說了,但剛才那個女孩不能要。楊大元說,為什麼?她是舞蹈專業畢業,喝酒也很厲害,我們出去談生意,正需要這樣的人。接著,楊大元又小聲地對他說,這個女孩,很放得開的,將來,如果需要特殊公關,肯定用得上。歐陽佟說,她和你什麼關係,我心裡清楚。我就是不想把公司搞得像家一樣。不光是她不能要,還包括其他人。你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以後,不論公司做得有多大,我都不允許公司職員尤其高級職員和下級之間的這種事。楊大元還想堅持,說她真的很幫得上忙的,要不,你單獨考察一下她?歐陽佟知道楊大元在暗示什麼,揮了揮手,說,少來。我不是和你開玩笑,你最好現在就叫她走。楊大元很清楚歐陽佟是什麼人,見沒有轉圜餘地,便說,好的,叫她做滿一個月。歐陽佟說,什麼一個月?開業才幾天,趁早叫她走人。

楊大元還想堅持,歐陽佟有點煩了,說這件事我不和你說了,總之,下次我再來,還看到她的話,你別怪我不給你面子。現在說說,你招這麼多人,都開展了一些什麼業務?楊大元說,現在才只是剛開始,主要是進行崗前培訓。歐陽佟說,你感覺這些人怎麼樣?楊大元說,拉廣告嘛,一要看漂不漂亮,二要看放不放得開。有幾個,我覺得還可以。

隨便聊了幾句,歐陽佟告辭離開。路上一直在想,得找一個什麼由頭,讓王禺丹來看看。只要她對自己的公司有信心,往後,業務會源源而來吧。坐在車上,他給王禺丹打了一個電話。剛響了一聲,對方就掛斷了,不久回來一條短信:在日本公幹,佟子有事嗎?歐陽佟覺得,這事似乎只適合在電話裡說,不適合用短信。王禺丹是個很講究分寸的人,打電話和發短信,恰恰又是最需要拿捏好分寸的。如果你要說的事,對方可能一口回絕,那麼,緩一點好,適合發短信。就算對方回絕了,你仍然可以通過短信不斷地爭取,說不定能夠峰迴路轉。相反,如果是打電話,對方一口回絕,你仍然要堅持爭取,那體現的就不是執著,而是死皮賴臉,連人格也喪失了。也有些時候,打電話比發短信好。打電話的時候,對方礙於面子,不好當面拒絕,但如果是發短信,對方故意拖一段時間,然後突然給你回復了,拒絕。不是對方一定要拒絕你,是你給了人家拒絕的機會。

眼前這件事,打電話好還是發短信好?歐陽佟想了想,無論打電話還是發短信,都不適合直截了當,需要有點策略。他因此給她發短信說,什麼時候回?我去機場接你。果然,她回復兩個字,好哇。這兩個字很有意味,不明確說回來的時間,是想看看他是否有心,還是並不真的歡迎他去接?他接著又發過去一句話:順便請你指導一下我的工作。很快,她的短信又回了,說,台長工作還是別的工作?歐陽佟立即意識到,這話有點曖昧。便說,當然是別的工作。她說,比如……他回復,公司工作。兩人打啞謎,他相信,她一定想到他的回復是床上工作四個字,不料他卻機智地回復公司工作,頓時微笑。這話看起來是無意,他卻是認真的,將真正的目的隱藏於調侃之中,令對方失去防範。令他沒料到的是,王禺丹回復說,好,你和曉彤具體聯繫。

歐陽佟又一次糊塗了。這是因為他暗示她指導床上工作,還是因為明示她指導公司工作?如果是因為床上工作的暗示,她為什麼要他和胥曉彤聯繫?暗示他到時候將胥曉彤支開?這麼說,她已經安排好了胥曉彤去接,不好臨時改變?如果不是,那說明她想來看看自己的公司?她會對自己的公司感興趣?不可能,從始至終,她對這件事看上去都是不冷不熱的。那麼,她為什麼顯得如此爽快?

歐陽佟沒有立即給胥曉彤打電話,而是啟動汽車,回到電視台後,翻出她的名片,才打通她的電話。她顯然沒有接到王禺丹的指令,對老闆和歐陽佟的關係又不十分瞭解,所以回答很含糊,說老闆回來的具體時間還沒定,歐陽佟說他剛剛和老闆通過消息,老闆讓他去機場接她。胥曉彤果然是個功夫了得的秘書,她並不說是也不說否,只說,好的,等老闆定了航班,我再和您聯繫。

難道說,王禺丹既不想指導他的床上工作也不想指導他的公司工作,因此用這種辦法將他繞進去了?事情到了這種程度,他既不好找王禺丹,也不好纏胥曉彤。如果剛和王禺丹短信交流時給胥曉彤打電話,他還可當成沒有這件事,繼續和王禺丹短信。現在過了這麼長時間,事情就僵了。

他還在考慮怎麼挽回這件事,辦法沒想到,胥曉彤的電話主動打過來了。胥曉彤說,王總的飛機明天上午十點到達,九點整,我和您一起去機場,您起得來嗎?王總說,您習慣上午睡覺。歐陽佟說,我的手機不關,明天你出發前給我打電話。歐陽佟立即想到,這個電話,與王禺丹有關。胥曉彤作為秘書,自然是得到王禺丹明確指令後才有這一舉動。胥曉彤明確說兩人一起去接,那也就是說,王禺丹並不想指導他的床上工作。難道說,她真的是要去指導他的公司工作?歐陽佟開始覺得表面上王禺丹對他的公司不在意,其實是非常關注的。

胥曉彤沒有要王禺丹的專車,而是讓歐陽佟先去接她,然後一起去機場。航班準時到達,歐陽佟和胥曉彤等在行李房出口。坐上車,王禺丹問胥曉彤幾點了,胥曉彤說10點32分。王禺丹轉向歐陽佟,說,你怎麼安排我?歐陽佟說,現在去吃飯,有點早了。不如先到我的公司轉一圈,指導一下我們的工作,然後去吃飯?王禺丹說,沒辦法,吃人家的嘴軟,沒吃準備吃的時候,嘴更軟。

歐陽佟知道王禺丹是同意了,立即給楊大元打電話。楊大元在外面談林飛廣告製作的有關事宜,接到這個電話後,立即往公司裡趕。機場畢竟遠一些,歐陽佟他們到時,楊大元早已經趕到了。三個人剛剛出現,楊大元一聲令下,所有員工,全部起立,齊聲叫王總好,董事長好。王禺丹顯然愣了一下,在那裡站了幾秒鐘。楊大元幾步跨過來,主動和王禺丹握手,說了一大堆客氣話,然後領著王禺丹參觀。

歐陽佟跟在王禺丹身邊,一次又一次仔細地觀察她的表情,她的臉上顯得很平靜,始終帶著觀音般慈眉善目的微笑。相反,倒是公司裡的那些美女在交頭接耳,歐陽佟能夠感覺到,這些都是美女,平常對自己的外貌有足夠的自信,可見到王禺丹時,她們突然意識到,只有像王禺丹這樣,才真正稱得上美女,要想追上王禺丹,自己未來的路太漫長太艱難太曲折也太不可知。

王禺丹看得很仔細,仔細得歐陽佟有些不敢相信,總覺得她懷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她偶爾提幾個問題,這些問題是看著歐陽佟提的,回答的卻是楊大元。問題很平常,諸如有多少員工?男的多少女的多少?工資情況如何?哪些是業務員?平均年齡是多少?學歷情況怎麼樣?歐陽佟原以為王禺丹會問一問管理或者林飛廣告的準備情況,但是,她一句都沒有問。倒是楊大元知道歐陽佟的意思,一再提到公司的管理,他說,他是軍人出身,知道部隊的那套管理方法,離開部隊後,又在深圳開過公司,還在雍州都市報帶過團隊,在管理方面,他是非常內行的。可只要扯到這個話題,王禺丹便輕易轉換了。歐陽佟因此覺得,王禺丹其實對公司並不感興趣。

那麼,她今天的行動,到底說明什麼?歐陽佟想不明白。

在公司走了一圈,歐陽佟見王禺丹似乎過場已經走完,便對她說,我讓大元去訂位子,你看中午在哪裡比較好?他的意思是,中午四個人一起吃飯。既然公司的總經理是楊大元,未來免不了會和王禺丹打交道,讓他們彼此熟悉不是一件壞事。

可王禺丹說,你送我去喜來登吧,那裡有個朋友等著我,已經定好了。

到了喜來登之後,歐陽佟才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麼人已經約好了,只有他們兩人一起吃自助餐。難道說,她是想和他單獨相處?還是不想和楊大元有過深的糾葛?像她這種身份的人,和人交往的時候,常常評估對方的企圖心。如果僅僅只是不想和楊大元在一起,為什麼不讓胥曉彤一起過來?

吃飯時,王禺丹的話題很隨意,差不多集中在她的這次日本之行,而且,全都是雞零狗碎。這又一次讓歐陽佟想到,她或許只是想單獨和自己在一起,並沒有別的用心。吃過飯,王禺丹主動說上三十八樓喝茶。歐陽佟一陣激動,如果說,上次是他用了點強,這次,該算是她主動靠近?這是否代表了他們之間關係的徹底變化?

根本不需要王禺丹開口,服務員便給她上了普洱。歐陽佟很想對服務員說,你去吧,有事我叫你。可是,他不想說,一是怕誤會了王禺丹的意思,二是想將這個機會留給她。如果她這樣說,他就可以完全確定她心中所想,也就徹底奠定了他們的關係。可是,她並沒有說,而是找了另一個話題,說,看起來,你對自己的公司很得意?

歐陽佟說,時間這麼短。後面的話,他沒有說。王禺丹說,你想我對你的公司說好話?歐陽佟說,我是真心希望你指導工作。一直在想,我這麼個麻雀公司,哪值得你關注?你能去,我真的是意外驚喜。王禺丹說,你千萬別驚喜。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算一下命,你的公司,大概很快會陷入困境。歐陽佟猛地愣了一下,說,你憑什麼判斷?王禺丹說,我不是說了嗎?我替你算命。歐陽佟說,不對,你肯定有判斷。

對於她的這種判斷,歐陽佟是不認同的。公司開張才不到半個月,進賬已經四百多萬。就算拍林飛的廣告用去兩百萬甚至三百萬,其他開支,也不至於將一兩百萬花得一分不剩。更樂觀地說,歐陽佟覺得,就算整個公司一分錢業務拉不到,僅憑這筆錢,維持兩年,應該沒有問題。何況,這兩年時間裡,他本人總可以拉到一些業務。所以,對於王禺丹的斷言,他有些不以為然。

王禺丹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你對那個楊什麼,到底瞭解多少?

歐陽佟再次愣了一下。這話和當初丁應平問的那句話,怎麼如出一轍?丁應平並沒有見過楊大元,王禺丹只不過和楊大元見了一面,難道他們對楊大元的瞭解,竟然會超過自己?當初,就因為他替楊大元說話,自己的副台長差點就飛了。現在,會不會因為自己和楊大元的關係,影響到和王禺丹的關係?歐陽佟也有這種看法,看一個人,你別看他本人,只要看一看他身邊的人,看他和什麼人交朋友。他說,你想說什麼?

王禺丹並沒有回答他,而只是認真地看了看他,過了片刻,才說,我沒想到,你個子這麼小巧,卻是個勇士。歐陽佟說,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我承受得住。

王禺丹說,我見過自殺的,但沒見過像你這樣自殺的。歐陽佟說,繼續。王禺丹說,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你信任那個楊大元,其實,你對他一點兒都不瞭解。或者你瞭解他,但並不清楚他有什麼樣的能力,不知道他怎麼管理人員,不知道他怎麼花錢,甚至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說呢?要說玩心眼,你絕對玩不過他。但是,他又不是那種玩大心眼的人,簡單地說,這是一個窮於算計卻又蠅營狗苟的人。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搞不懂你怎麼會看中這樣的人。

歐陽佟說,楊大元是我看著長大的。王禺丹並沒有等他說完,便端起面前的茶說,算了,不說他了,好無趣,說說你吧。歐陽佟說,我有什麼好說的?王禺丹說,怎樣當你的副台長呀?歐陽佟說,公示期還沒結束呢,都不知是不是副台長。王禺丹說,也就是說,你沒有打算一下,到底怎樣當這個副台長?歐陽佟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幹嗎要現在打算?王禺丹說,你這個人呀,真是沒救了。我還以為你和我以前認識的德山人不同,看來還是一樣的。德山人就是德山人。

《陽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