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五十七節

2007年9月17日,星期一,宏觀政策再次發出明確信號,央行第五次加息。面對又一次利空,滬市略微低開,以5309點開盤,一路高走,報收5421點,又漲了一百多點。北柴以漲停價六十七點一元高開,上午高位震盪之後,一路低走,和大盤走勢正好相反。當日收報五十七點三四元,落得百分之六的跌幅,換手率再度達到百分之二十以上。

根據劉必定的指令,劉必英和張曼麗各自旗下的操盤手,整個上午都在大量出貨,大都出在六十五元以上。老鼠倉的三百五十多萬股幾乎全部出光,近一個億的利潤兌現了。張曼麗從沒見過這樣的財富奇跡,在電話裡驚叫,天哪,這比搶銀行還帶勁啊!光我們的暗倉就賺了這麼多,公司那三億賬上和北柴那五億的賬又該賺多少啊?劉必英心想,賺多少也不能給你說,更不可能和你分!嘴上卻說,我的小嫂子,別這麼大驚小怪,這種錢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們賺了,肯定有人虧了,沒準兒北柴賬上就虧了。別忘了,低價籌碼都是我哥從北柴賬上對倒出來的,咱今天高價賣出的這些籌碼,沒準兒也是北柴接的。

事實上,北柴賬上也沒虧,還賺了不少。當晚,和哥哥一起統計階段性戰果時發現,北柴賬上浮盈也達一億四千多萬元。當然,賺得最多的還是公司賬上那三億元,竟賺了一億七千萬元,而且大都兌現出來了。

一舉賺了近三個億,劉必英以為,戰鬥結束,哥哥應該收手了。

不料,吃罷晚飯,哥哥立即佈置起了第二階段戰役。指示她和張曼麗,從明天開始,逢低再度吃進北柴,越跌越吃,只吃不吐。哥哥交底說,我已告訴孫和平了,要把股價炒到一百元去,讓他出消息配合,他同意了。股價經過回落整理,會在消息主導下引發技術主升浪。

張曼麗既驚喜又不敢相信,說,一百元以上,誰還敢買啊?

劉必英這回不懷疑了,只問,哥,北柴消息的力度足夠大嗎?

劉必定道,應該足夠大的吧?根據我的建議,北柴集團將於本週五或者下週一,發佈業績預增公告,——準確的發佈時間會根據我們手中掌握的籌碼而定,業績增長百分之三百以上,每股收益達到五元多。

劉必英快樂地大叫起來,哎呀,這可太好了!真有五元收益,就算股價到了一百,市盈率也才二十倍啊,現在市場平均市盈率都五十多倍了!哎,哥,我看目標位還得提高點兒,可以炒到一百五十元去!

劉必定說,英子,這夢我勸你別做!我和孫和平策劃時,又看過底牌了,北柴這五元利潤中兩元多是投資所得,是炒股賺的,沒持續性。所以,我們的暗倉從九十元開始就出貨,風險利潤讓別人賺吧。

張曼麗激動得臉色緋紅,連連道,就是,就是,北柴真要漲到九十,每股又賺三十多塊啊!必定,你太偉大了,我幸福得都要暈了!

劉必定這時也佈置完了,曖昧地看了張曼麗一眼,說,好啊,曼麗,那就到咱們房裡暈去吧!哎,英子,你別瞎想了,也早點兒睡吧!

劉必英明白哥哥的意思,一個剛打了勝仗的男人,太需要在女人身上施展身手了,對此,她有經驗。她曾經有個男友就是這樣,只要在生意場上賺了錢,干她的勁頭,大得讓她受不了,而生意受挫虧了本,咋都不行,男人就這德行。而在這種幸福得要暈過去的時刻,張曼麗怕也需要男人狠狠操她,尤其是一個給她帶來巨大財富的男人。

張曼麗和哥哥回二樓他們房間了,劉必英也回了自己三樓房間。

然而,剛賺了一筆大錢,且賺得這麼迅速,這麼輕鬆,太讓她興奮了。張曼麗說得一點兒不錯,這比搶銀行還來勁。搶銀行被抓住是要掉腦袋的,他們這麼干雖說不太地道,既涉及操縱市場,又涉及老鼠倉的利益輸送,但風險卻並不大。就算抓住,也不過罰點兒款,事情再嚴重些,了不起判上三五年,絕無掉腦袋的危險。這種寬大無邊的法律,簡直是鼓勵大家坐莊操縱嘛,所以,市場操縱成風,無股不莊。

她又覺得孫和平傻得可愛。明知哥哥因操縱市場進去過,竟還敢把五個億交給哥哥,這就為他們開啟了老鼠倉的利益通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有這種利益輸送的對敲盤,第二階段戰役他們應該沒風險。

不過,孫和平也有精明過人之處。這一點,哥哥說過的:孫和平拿出這五個億,目的並不是賺錢,而是拉升股價,以便高價增發大肆圈錢,一圈就是五六十億。如果股價真被如願拉到了一百元以上,就能圈到九十多億,最大的贏家還是孫和平和北柴!所以哥哥心安理得。

興奮過後,是九月秋夜無邊無際的孤獨和寂寞。哥哥和張曼麗用彼此肉體的狂歡,接續著白天金錢的狂歡,她呢?卻獨守空房……

翻來覆去,橫豎睡不著,劉必英心裡突然生出了窺視念頭:他媽的,張曼麗憑啥霸佔了哥哥啊?有啥了不得的身手?她那身臭肉當真這麼值得哥哥留戀嗎?劉必英便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了監視器,通過偷偷裝在哥哥和張曼麗房間裡的微型探頭,窺視起了二人的動靜——

在二樓哥哥和張曼麗的房間裝探頭,原是為了監視張曼麗。既然趕不走這可惡的女人,劉必英只能小心防範。既怕張曼麗偷哥哥的錢財,又怕張曼麗和別的男人偷情,做出啥對哥哥不利的事情。但事實證明,她臆想中的這類事情並沒發生過,起碼到目前為止沒發生過。

然而,這夜的窺視,卻讓她大吃一驚。劉必英再沒想到,哥哥和張曼麗竟是這麼一種特殊的性關係,而且透著一種令她擔心的危險。

這夜,劉必英失眠了。

次日一早,同車去證券部上班時,劉必英和張曼麗攤了牌。她對張曼麗道,張曼麗,今天我得把話說清楚,你和我哥夜裡玩的啥,我可都知道,真玩出了啥意外,我肯定懷疑你圖財害命!張曼麗怔了好半天,才說,你想偏了,我咋會圖財害命呢?玩時我們心裡有數,真不放心,你就去提醒你哥哥吧。劉必英忙道,這事你千萬別說,就是我們兩個女人之間的私房話。張曼麗歎息說,劉必英,你不會理解我和你哥之間的關係,我們彼此都太需要刺激了。這才問,你是不是在我們房間裝了探頭?劉必英只得承認了,我是為了防你。張曼麗說,你也太卑鄙、太陰暗了吧?我不知道你哥哥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殺了你?你看到了最不該看的東西。劉必英心裡不由得一驚:這倒是,不論是作為女人,還是作為妹妹,一個男人被污辱蹂躪的場面都是她不該看到的。於是,扮起笑臉說,小嫂子,你別誤會,我也只是好心提個醒,你們注意就是了。張曼麗也不願弄得太僵,說,謝謝你的好心了,這事我不會和你哥說。但為了我和你哥的尊嚴,你那裡也不能再住了。

幾天後,張曼麗和哥哥便搬到了北郊風景區新買的高檔別墅。別墅有歐式裝修,帶全套歐式傢俱,現樓售價一千五百萬元。哥哥一張現金支票就給搞定了。前些日子張曼麗定下的大奔馳和寶馬車也到貨了,購車又是三百多萬元。劉必英感歎不已,張曼麗真有福啊,碰到了哥哥這麼個大氣男人。在這種坐莊操縱的日子裡,一千八百多萬元若是留在股市上,沒準兒又能多賺上個千兒八百萬了,哥哥卻一點兒不在乎。

哥哥不在乎也有道理。他太能賺錢了,似有神助。股市上的錢水一樣嘩嘩向他口袋裡流。又一次低位吸籌完成後,哥哥和孫和平操作的預增公告如期出來了。技術派們期待的主升浪,借這個利好驟然暴發。股價從五十一元再度起步,一路大漲小回,在九月最後一個交易周,衝上了九十七元。一百元大關的突破,看來僅僅是時間問題了。

到了這種高位,市場沒有任何怯意,信心反倒意外大增。甚至有人編出了《死了都不賣》的歌,唱得股市一片沸騰。上證指數被高看到8000點,甚至10000點以上。北柴的情況好得連哥哥都吃驚,誰都沒去組織,各大券商和眾多著名分析師就紛紛給出了買進和強力買進的評級,北柴三個月至半年的預測股價,平均達到一百五六十元。

在這種市場氣氛下,出貨根本不成問題。哥哥略微調整了一下目標位,「十一」國慶長假之前,在九十五元附近下令全面清倉。沒想到的是,出貨後,北柴不但衝過了一百元,而且國慶長假過後,在大盤指數再次跳空拉升時,創出了一百零八元新高。哥哥根據這一情況,下令出擊相同板塊績優股北方重工。北方重工股價才八十元出頭,哥哥判斷會大幅補長。果不其然,北方重工第二天開始便補漲,一周以後也衝到了一百零一元。這一把短炒,又讓他們獲利不少。後來,劉必英算了算,整個第二階段戰役,又兌現了兩億三千多萬元的利潤。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哥哥這場草船借箭之戰的淨利就達五億多元。因此,一千五百萬元的別墅和三百多萬元的奔馳、寶馬,對哥哥來說也真不算啥。

《夢想與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