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我大叫冤枉,舉起右手發誓:「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有一點邪惡念頭!我的意思是,你來睡我的床,我去睡沙發!」
古枚笛看著我:「真的?」
我點點頭:「真的!」
「那你還不滾下床來!」古枚笛歡快地奔了過來,毫不猶豫地將我趕下了床。
古枚笛躲在被窩裡,撲閃著大眼睛:「喂!我還是睡不著,要不你講故事給我聽吧?」
我翻了翻白眼:「大姐,昨晚我就沒有睡覺了,今天又顛簸了一整天,我可沒力氣跟你折騰,我要睡了!」說著,我翻過身去,留下豐滿的屁股對著古枚笛。
「你這人真沒勁!」古枚笛啪地關掉了檯燈。
黑暗再次吞噬了臥房,鄉下的夜晚靜悄悄的,萬籟俱寂,聽不見任何聲音。
困意襲上腦袋,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就在我半夢半醒的時候,我隱約聽見了一陣奇異的聲響:「咚!咚!咚!」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古枚笛在磨牙齒,後來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不太像磨牙齒的聲音。我剛想張嘴問古枚笛深更半夜在搞什麼名堂,古枚笛卻搶先一步說道:「拓跋孤,你小子在搞什麼呢?搞得咚咚咚的,難聽死了!」
「啊?我還以為是你弄出來的聲音!」我大感冤枉。
「神經!難道不是你嗎?」古枚笛問。
我說:「真的不是我!也真的不是你嗎?」
古枚笛說:「當然不是我,我都快睡著了!」
「噓!」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趴在窗台邊上凝神傾聽。
半晌,我回頭對古枚笛說:「聽這聲音好像是從老屋那邊傳過來的!」
咚咚咚!咚咚咚!
這奇異的聲響在寂靜的黑夜裡聽上去格外清晰。
古枚笛說:「不會是爺爺在老屋裡敲打東西吧?」
古枚笛剛說完這話,我就看見爺爺披著外衣,從底樓走了出來,急匆匆地往老屋那邊走去。
不是爺爺,那還會是誰在老屋裡面呢?
我再也坐不住了,翻身爬了起來,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往門外走。
古枚笛也跟著從床上跳了下來:「哎,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呀,等等我!」
黑暗中,古枚笛緊緊地抓著我的手,和我一起快步往樓下走去。
為了安全起見,在路過底樓廚房的時候,我順手從案板上拎了一把菜刀。
老屋裡陰氣森森,就像一座死寂的墳墓。
我們循著聲音一路來到後院,只見後院有一團昏黃的光亮,光亮的後面是爺爺那張蒼老而慘白的臉龐。他一手拎著煤油燈,一手拎著一根犁地用的六齒釘耙,釘耙在黑夜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你們來啦?」爺爺頭也不回地問,他雖然年邁,但是聽覺依然十分敏銳。
我們點點頭,站在爺爺身後。
咚咚咚!咚咚咚!
奇怪的聲響清晰入耳,我們已然發覺,這詭異的聲響竟然是從那具龜棺裡面傳出來的。
那具黑黢黢的陰沉木龜棺橫置在院子中央,皎潔的月光潑灑下來,將院子映照的淒淒惶惶。月光落在那具棺材上面,就像被棺材吞噬了一樣,竟然沒有泛起一絲光亮。
我們盯著那具龜棺,心底湧起森冷的寒意,棺材裡面怎麼會傳來古怪的聲音呢?
我麻著膽子道:「我過去看看!」
爺爺揚起釘耙攔住了我:「別衝動,先看看再說!」
爺爺話音剛落,忽聽啪地一聲輕響,龜棺中間的抽屜竟然自動滑移出來。與此同時,一隻慘白的手掌從棺材裡緩緩伸了出來。
眼前的景象令我們汗毛倒豎,沒有想到這種只有在恐怖片裡面出現的鏡頭,居然會活生生地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暗暗握緊了手中的菜刀。
古枚笛低低地驚呼起來:「詐屍!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詐屍?」
就在這時候,一團濃霧般的墨綠色屍氣從棺材裡噴了出來,那具沉睡千年的古屍突然「甦醒」過來,他肢體僵硬,搖搖晃晃地從棺材裡爬了出來。
饒是我們見多識廣,閱屍無數,我們也從來沒有見過古屍復活的怪事兒。只見那具古屍面無表情地站在院子中央,他手裡的那把冷月刀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我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隔著七八米的距離,但我們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古屍身上傳來的濃濃殺氣。彷彿佇立在我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具古屍,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武技高強、滿臉肅殺的西域武士。
這些年我跟著葉教授走南闖北,進入過那麼多的古墓,和那麼多的屍體打過交道,我從來就沒有害怕過。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我確實感到害怕了。黑暗中彷彿伸出了一隻手,扼住了我的脖子,然後慢慢用力收緊,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爺爺突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隨手放下煤油燈,抄起六齒釘耙就衝了上去。
呀!
爺爺大喝一聲,六齒釘耙在空中劃出一道雪亮的弧線,重重地砸在西域武士的腦袋上。
我們原本以為,這一釘耙落下去,西域武士的腦袋一定會像西瓜一樣的爆裂開來。然而令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釘耙落下之處竟然傳來當地一聲脆響,西域武士的腦袋上飛濺起一團火花,六齒釘耙被震得反彈回去,爺爺蹬蹬蹬連退三步。
古枚笛驚呼道:「我的乖乖!這傢伙是鋼鐵俠吧!」
事已至此,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管這個西域武士有多麼可怕,我都要盡我所能保護爺爺和古枚笛。
我怒吼一聲,拎著菜刀就衝了上去,那種感覺有點像街頭幹架的小混混。
事後古枚笛告訴我,其實我在提著菜刀衝出去的那一剎那,她覺得我簡直帥爆了。
《黃河撈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