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那最後一個僧人戰戰兢兢地答道:「死是我王之威,不死是我王之恩。」
占婆王聞言大笑,擲刀停刑,給這第九個僧人留了條性命,又造塔埋骨,最後把那第九個僧人毀去雙目,用鐵鎖穿身,禁錮在塔底地宮。
司馬灰等人聽得暗暗咋舌:「阿奴迦耶王好狠的手段,殺戮如同戲耍,想必其人好大喜功,征伐太重,用度太奢,恐怕他自己也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
又都佩服玉飛燕見多識廣,覺得她也確實有些過人之處。
玉飛燕說:「我雖不知野人山地下古城裡究竟藏有什麼秘密,但這壁畫確實是占婆王屠僧滅佛的情形,番僧中的八個遇害。只有一人活了下來,所以九道暗門中應該只有一處生門,如果誤觸機關,說不定會有麻煩。」
司馬灰是個心眼裡頭揣著心眼的機警之人,聽玉飛燕說了壁畫上描繪的事跡,已明其意,依次找尋過去,果然有個洞穴內的俑人是囚徒之狀,不過俑人沉重,像在地下生了根似的,沒有幾百斤的力氣無法撼動,更不知是轉是推。司馬灰再仔細打量,發現那尊石俑雙眼未壞。便試著往下按了按,哪知稍微使勁,就察覺到石頭眼球沉向內側,一抬手又重新回到原位,原來石俑中空,裡面顯然藏有機括,再將兩隻眼球同時按下,就聽得轟隆作響,占婆王繪像下的牆壁分開縫隙,其後露出一座低矮堅厚的石門。
眾人發現壁畫中的占婆王高高在上,要想進入古城的最深處,只有從其腳下低矮狹窄的石門中通過,而且必須是曲身貓腰才能爬進去,心中無不暗罵,有心要將壁畫毀掉。可一考慮到宿營燈裡的電池隨時都會耗盡,必須在完全陷入黑暗前找到出口,便再也無暇多顧。怎知那石門閉合堅固,大概千餘年來從未開啟過,四人使出吃奶的力氣聯手推動,直累得腰酸臂麻,才推開半壁,寬度剛可容人,裡面黑咕隆咚,似乎還有不小的空間。
以眾人往常所見所聞,實在推測不出這座古城究竟是個什麼所在,數不清的浮雕和壁畫無不精湛絕倫,技工之嫻熟、想像力之豐富、規模之龐大、結構之奇異,都使人難以置信,歷經千年,仍在地底巋然不動,根本不似出自凡人之手,在他們看來,這裡的每一塊石頭都充滿了謎團。
玉飛燕不敢貿然入內,先用宿營燈向裡照了一陣,可滿目漆黑。又哪裡看得到什麼。如果整座黃金蜘蛛城僅是一條通道,被阿奴迦耶王隱藏在通道盡頭的秘密又會是什麼?沉寂的黑暗中彷彿充滿了危險,也許每向前走出一步。就會和死亡的距離更近了一步。
正當眾人將注意力集中在石門深處的時候,司馬灰聽到身後有個極輕微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觸動了平靜的水面。他裝作不覺,偷眼去看,此時處在地下環境裡久了。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加之積水淤泥中又含有磷化物,偶爾會有微弱的鬼火閃動,所以即便漆黑一團,可只要沒有濃霧,在不借助燈光照明的情況下,也能隱約看到附近的物體輪廓。司馬灰循聲觀望,發現一尊倒塌的石俑背後,伏著一個身影,頭上圓溜溜的像是扣著半塊瓜皮,正是那個戴著M1鋼盔的第五倖存者錢寶山。
司馬灰猜測對方一個人推不開這道石門,所以才引著他們進入隧道,此時見石門洞開,就想找機會悄悄溜進去。錢寶山來路不明,似有意似無意地遮遮掩掩,最可疑地是從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居心叵測,恐怕不是善類。捕捉這個幽靈的機會稍縱即逝,司馬灰自然不肯放過,他不發一聲,悄悄退出宿營燈的照射範圍,攀上殘壁,迂迴著接近錢寶山藏身之處。
司馬灰身手輕捷,他在黑暗中橫攀著殘破不堪的人面石壁,繞過了隧道中的積水,行動之際悄無聲息。民國以前的綠林盜賊中有四絕之說,四絕分別是指蠍子爬城、魁星踢斗、八步趕蟾、二郎擔山,司馬灰是蠍子張真傳,這路倒脫靴的本事驚世駭俗,向來在四絕裡佔著一絕,尤以姿勢怪異行動迅速著稱。那錢寶山正藏在石俑背後全神貫注地窺探石門,猛然間察覺出情況不妙,也不免驚詫萬分,更沒想到司馬灰來得如此之快,口中「啊」地一聲輕呼,閃身向後就躲。
司馬灰本想出其不意,擒住對方看個究竟,此時聽錢寶山口中一聲輕呼,這聲音雖然輕微短促,但在他聽來,無異於黑夜裡響個火炮。因為這個人的聲音,與探險隊在蚊式特種運輸機裡發現地震炸彈時,由錄音機裡傳來的神秘語音完全相同。那條猶如受到電磁干擾而形成噪音般的聲帶,顯得僵硬而乾枯,早已深深印在了司馬灰的腦中,他現在終於可以確定,錢寶山就是身份撲朔迷離的綠色墳墓。
自從在機艙裡聽到錄音開始,司馬灰一直無法確認這幽靈般的綠色墳墓是否存在,因為只聞其聲,未見其形,在行動中難免處處受制,苦無對策,只好隱忍不發,直到此時才水落石出。他想到探險隊進山以來種種噩夢般的遭遇,Karaweik和蘇聯人契格洛夫慘死,剩下這幾個人也都受到了嚴重的化學灼傷,全因綠色墳墓而起,心頭不由得湧起一股殺機,再也遏制不住,竟不想留下活口,於是借攀在殘壁上居高臨下,拔槍射擊。
司馬灰這支槍裡的子彈早已頂上了膛,槍口一抬,一串子彈便呼嘯而出。這種蘇制衝鋒手槍,既是手槍,又是衝鋒鎗,連發單發都能打,但是在沒有裝備肩托的情況下,連續擊發的命中率難以保證,不過他與綠色墳墓距離很近,亂槍劈頭蓋臉地打過去,至少也能有兩三顆子彈命中目標。
綠色墳墓察覺到自己暴露了蹤跡,急忙抽身躲閃,卻仍是遲了半步。那頂M1鋼盔在慌亂中滾落,隨即又被一發子彈從側面擊中太陽穴,當場撲倒在地。
司馬灰唯恐對方還未死絕,正想再補上兩槍,可猛覺一陣腥風襲來。原來隧道底下有條伺機獵食的鱷魚暴然躍起,張著血盆大口向上撲咬而來,他只顧著要擊斃綠色墳墓,沒提防潛伏在隧道裡的鱷魚已悄然接近,再也來不及迴避,只得閉目待死。
羅大舌頭和阿脆、玉飛燕那三個人,都沒想到司馬灰說動手就動手,等他們反應過來,已在槍火閃動中,見到那錢寶山被當場撂倒,同時又看見一條鱷魚躥了上來。這三人眼疾手快,亂槍齊發,將躍到半空的鱷魚打成了篩子,死鱷重重翻落在了水裡,阿脆隨即扔下兩顆白磷手榴彈,炙熱的煙火阻住了附近其餘幾條鱷魚,迫使它們紛紛後退。
司馬灰只顧著躲避鱷魚,手腳沒攀住殘牆上的凹槽,直接跌落下來摔入水中,所幸全是淤泥,才沒把腦袋撞進腔子裡。阿脆等人擔心白磷燒盡後再有鱷魚過來,急忙上前接應,將司馬灰從水裡拖了上來。
四個人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見從瀰漫升騰的濃煙裡爬出一個人來。爍爍刺目的白光照射下,那人身形猶如鬼魅,竟然是剛才已被司馬灰開槍射殺的綠色墳墓。縱然是司馬灰臨事鎮定,也不禁覺得身上一陣發冷:「綠色墳墓剛被亂槍擊斃,至少有一發子彈是貫頭而過,腦漿子都打出來了,怎麼可能還會爬動?除非它不是活人,可死屍僵硬,不能行動說話,而亡靈又不會在燈下顯出影子……」
司馬灰硬著頭皮罵了一句:「你不趁早挺屍,還爬過來幹什麼?」
四人仗著手中都有武器,便端起槍來,槍口齊刷刷對準了綠色墳墓,剛要扣動扳機,就見對方緩緩抬起頭來。這回眾人是藉著燃燒的白磷煙火。自然臉對著臉看了個一清二楚,只是看這一眼,卻似經歷了一生中最恐怖的時刻,止不住牙關打戰,連扣住槍機的手指都被嚇得僵住了。
此時的情況是司馬灰等人伏在隧道裡,藉著白磷彈灼目的光亮,看到綠色墳墓突然從煙霧中爬了出來,雖然距離並不算近,但對方頭戴的M1鋼盔掉落後,恰好將他那張隱藏極深的臉孔暴露了出來,使眾人瞧得再清楚不過,只見其雙目微凸,額頂奇長,耳垂很寬,嘴唇極厚,被燃燒的磷光映得慘白,毫無人色,灰濛濛的兩隻眸子裡,也沒有半分活人應有的氣息。
此時司馬灰已然確認此人就是綠色墳墓,不料對方在被子彈貫腦射穿之後,屍體居然還能行動,而且誰都沒想到綠色墳墓的臉孔,竟會是這副模樣,難道那個早已死去千年的占婆王……又從壁畫或棺槨裡爬出來了?
據說占婆國阿奴迦耶王生具異相,被後世稱為天菩薩,大意是指占婆王的相貌與常人差別太大,也不能說難看醜陋,至多是怪異離奇,彷彿是古代宗教裡的神佛造像。那些壁畫和浮雕裡的神像。雖也是一鼻子倆眼什麼也沒多長,但為了突顯與凡夫俗子的區別,工匠在製作時往往會增加許多誇大的特徵和氣質,倘若忽然變做肉身,活生生出現在面前。讓誰看個冷眼,光天化日之下也得嚇得半死,何況是在這條黑暗陰森的古城隧道裡。
司馬灰等人在看清綠色墳墓那張臉的一瞬間,覺得心底都有塊玻璃被震得粉碎,手腳也不聽使喚了,頭皮子跟過電一樣都是麻的,只聽那具古屍喉嚨中發出咕嚕一聲怪響,拖著掉落在地的鋼盔,快速爬向石門。
第六卷 距離天國最近的人 第三話 占婆的王
眾人只覺心驚肉跳,腳底下像灌了鉛似的拔不動腿,眼怔怔看著綠色墳墓,或者說是那個早就死了千年的占婆王,從他們面前躲入石門,就此消失在了黑暗深處。
羅大舌頭使勁揉了揉眼睛:「是不是我他媽看花眼了,你們瞧見沒有?剛才是壁畫裡的那個古代人爬出來了……」
司馬灰也是駭異難言:「綠色墳墓怎會生得與阿奴迦耶王繪像一模一樣?」
這普天底下的人,別看都是倆胳膊倆腿,卻只有面貌最是不同,只因為各是父母所生,血脈淵源何止千支萬派,哪能夠完全一樣?縱然是顏面相似得緊,但仔細看來,也自有少許不同之處,更何況是時代有別,毫無干涉的兩個人,容貌又格外特殊,怎麼可能如此酷似?
白磷手榴彈所產生的強烈煙火逐漸衰弱。黑暗不斷侵蝕著隧道中殘餘的光線。司馬灰見那盞宿營燈最多撐不過一兩個小時,如果此時稍有膽怯,就會被困死在漆黑的地下,心想:「反正死活就是一條命,今天豁出去了,就算真有借屍還魂的厲鬼,也要跟它見個起落。」
當下對三個同夥一招手,提著槍當先追了進去。
羅大舌頭見阿脆嚇得臉都青了,就替她壯膽說:「你用不著怕,咱手裡的傢伙也不是燒火棍子,這英國佬用的獵象槍確實厲害,不僅口徑大、殺傷力強,霰彈的覆蓋面也很廣,倘若一槍轟出去,連犀牛也抵擋不住,要不是剛才沒掃清射界。擔心誤傷了你們。我早就一槍把它崩碎了……」
說著話就同阿脆一前一後爬進石門。
玉飛燕見了那三個亡命徒的舉動,心想這可真是瘋了,她稍稍猶豫了片刻。唯恐自己獨自落在黑暗的隧道裡,只好咬了咬牙,跟著司馬灰一起行動。
眾人都知道前方必有凶險,所以個個神經緊繃,屏氣息聲,剛剛鑽過石門,便背靠石壁為依托,各自舉槍戒備,做好了殊死相搏的準備。然而黑暗中靜得出奇,遠處隱隱有水流作響,像是有泉湧存在,此外別無動靜,而先前躲進來的綠色墳墓也並未出現,宿營燈照不到五六米遠,根本無法判斷置身何地。
司馬灰擔心隧道裡的鱷魚尾隨進來,待其餘三人匯齊之後,就從內側將石門重新推攏,同時發現那石門後也有浮雕,描繪著波濤洶湧的海面上浮出一條白蟒。占婆王側臥於蟒背之上,腳邊跪有兩個手捧巨燭的奴隸,迎面則有一座九重古塔。
司馬灰僅是在石壁浮雕上胡亂掃了兩眼,一時也難解其意,隨即藉著宿營燈微弱昏暗的光亮察看周圍地形。就見石壁森然,牆體都是用密密匝匝的人面石磚砌成。那無數冷漠呆板的臉孔,更加襯托出王權的神秘與恐怖。地面上散落著許多奇珍異寶,從黃金鑄成的神像到用各種寶石雕琢的骷髏,被宿營燈一照,便泛出奇異的光芒。
眾人親眼看到綠色墳墓躲入此中,但跟蹤進來,卻撲了一空,只是感覺到這裡似乎極是幽深空曠。司馬灰正提著宿營燈逐步探索,燈體內的發光二極管卻忽然熄滅,怎麼敲打都亮不起來,也不知是出了什麼故障。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絕望的陰影也隨即籠上心頭,他暗暗叫苦,怎麼偏偏這節骨眼上燈壞了,可真是船遇風波折槳舵,馬到懸崖斷韁繩。
羅大舌頭身邊還帶有一顆白磷手榴彈,如果利用其中的燃燒劑照明,大概可以維持十分鐘左右,但是不到最後時刻誰也捨不得用。四個人落在黑暗中目不見物,只得冒死停在牆邊,一是稍作喘息商量對策,二是那盞宿營燈滅得兀突,不像是電池耗盡,很可能只是燈體內的線路接觸不良,探險隊配備的宿營燈十分耐用,絕少輕易損壞,如果出現類似的故障,拆開來再重新裝配一遍,便有可能再次恢復照明,司馬灰讓阿脆摸著黑拆開燈罩檢查,看看能否重新讓它亮起來。
司馬灰一面握著槍提防黑暗裡可能出現的意外,一面回想先前的遭遇,他原本打算將計就計,在隧道裡找機會反客為主,解決掉一直潛伏在身邊的致命威脅,否則受制於人的局面永遠無法扭轉。誰知那個幽靈般的綠色墳墓,在被衝鋒手槍擊中後依然行動如常,更令人吃驚的是,此人與早已死去千年的占婆王,長得如同一個模子裡摳出來的,這些匪夷所思的變故,使四個倖存者再次陷入了徹底的被動之中。
司馬灰忍不住切齒道:「莫非是撞見活屍了?六月裡滿天飛雪,九曲黃河往西流,這野人山裡怎麼什麼樣的怪事都有?」
羅大舌頭感歎道:「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你就別犯酸了。不過我也琢磨不透……那壁畫裡的古代人怎麼突然變活了?這事也太邪性了,真他媽夠疹人的,前年剛聽說來自溫都爾汗折戟沉沙的消息,我都沒覺得有這麼邪性。想不信都不行。」
司馬灰這才想起,還未來得及將發現錢寶山就是綠色墳墓所偽裝的情況,告之其餘三人,於是簡要講了經過,並稱這綠色墳墓對補給連運輸車隊失蹤的情況十分熟悉,又瞭解野人山大裂谷中的許多秘密,雖然以前曾有腹語異術,能夠改變嗓音,可那本鄉本土的語氣,也不是外人輕易就能模仿出來的,所以此人至少具有三重相關背景:第一他可能曾是盟軍在緬甸對日作戰時的軍事人員,籍貫應該在雲南;第二是僱傭探險隊並策劃行動的幕後首腦綠色墳墓;第三重背景最為撲朔迷離,但肯定與占婆王朝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其餘三人都不清楚剛才司馬灰為何會突然開槍,至此方才恍然大悟,但眾人仍對綠色墳墓長得酷似阿奴迦耶王之事,感到萬難理解,恐怕這絕不僅僅是二人天生相貌接近那麼簡單。首先那綠色墳墓洞悉占婆王朝埋藏在野人山裡的秘密,如果不是他用燈光通信引導,誰也不可能找到這條蛇腹隧道;其次他能在蚊式特種運輸機的機艙內,當著眾人的面隱於無形;再者從他身上的種種跡象來看,都完全不像活人。這些情形,只能說明綠色墳墓並非占婆王后裔,也不是今人與古人相貌吻合。很可能綠色墳墓本身就是占婆王,至於他是一直活了千年的怪物,還是死後又發生屍變,從古墓棺槨裡逃了出來,則完全無從判斷,但沉入裂谷最深處的四百萬寶塔之城,應該就是吸引他回到野人山的目標。
司馬灰心下全是疑惑:「占婆王在秘密建造的這座黃金蜘蛛城,外邊是鑄滿了描繪天地人物、草木蟲魚、劍樹刀山、神佛鬼怪的無窮浮雕,可內部除了一條用大量人面石磚砌成的隧道。也僅有這間散落著金珠玉器的暗室,莫非這座古城就是處地下陵寢?」
不過司馬灰轉念一想卻又不對:「如果是這座古城當真是陵寢地宮,那占婆王的屍體應該是在墓室裡的棺槨中,不可能跟著探險隊從外邊進來。」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問玉飛燕還知道哪些綠色墳墓和占婆王的事情,這裡到底是不是古墓地宮?
玉飛燕心神不寧地說:「我先前都已經告訴過你們了,這裡肯定不是地下陵寢,我要看走眼了,甘願自己把自己這對招子挖出來給你。至於綠色墳墓,我只知道那是個財閥組織的首腦,其餘一概不詳,不過確實從來沒有任何人,見到過他的真實面目。咱們既然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縱然能夠逃出野人山,也會被其殺害了滅口,恐怕躲到天涯海角都避不過……」
《謎蹤之國(Ⅰ+Ⅱ+Ⅲ+Ⅳ四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