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只有一個人始終沒有出現這種不正常的現象,這人就是倪老七,亦或許他的變化和靜止不是在動作上,而是在更加難以覺察的眼神上。
突然,魯一棄意識到,原來的獨眼倪老三是夜眼,黑暗中反倒能看清東西。這倪老七是否和倪老三一樣,也是夜眼。魯一棄估計得沒有錯,移山斷嶺倪家盜墓所需,都練就夜眼,暗光之中其實是最適合他們的視物環境,光線過亮反會影響視物能力。這也就是說,倪老七要是有所動作和企圖的話,根本不用利用閃電的光亮,當然,黑暗中如果別人有什麼動作和企圖的話,也只有他能夠分辨得清楚。
就在魯一棄思緒未了之時,前面荒蕪的黃土原上出現了幾個巨大的黑影,像是擋路的山丘,更像是守夜的神靈。
魯一棄輕輕勒住踩著散亂碎蹄的毛驢,在那些黑影的陰影中站住。
「大少,到了?」瞎子將馬往前趕了幾步,來到魯一棄旁邊小聲問道。
「應該是的,你讓誰把朱門長叫過來。」魯一棄答道。
朱瑱命身軀在馬匹上挺立著,就是這份騎馬的姿態和氣度就讓人覺得他非同一般。馬匹的腳步始終如一,沒有絲毫快慢的變化,眼光沒有一絲猶疑旁騖之意,從從容容地由人群中穿過,來到魯一棄旁邊。
「朱門長,你來看此處地形,兩面土嶺夾一道川,川形平坦寬闊,春夏走東南,秋冬走西北,標準的干川峽形風口。可奇怪的是,偏偏在此風口平坦之處,有沉土嶺丘三座,累年風沖雨澆不坍,你覺得是何道理?」魯一棄問這話是想告訴朱瑱命一些東西,也像是要掂量一下這朱家門長到底有何斤兩。
朱瑱命沒有馬上說話,直到遠處一道紫電閃過之後,他才啟唇緩聲說道:「南側土丘南斜北立,東西長大,下多壘石,石上夯土,為人為構築,可擋南雨澆掃。北土丘是兩楞成交,角沖西北,楞邊滑曲。丘面平整直挺,也應為人築,可用作破風疏流,可解西北風沖。中間土丘受兩邊所護,外部土累不損,倒是看不出其中構造,不過能專用兩座人造構築護形,卻絕非平常丘體。」
「高明!如果我再告訴你,中間土丘環走之勢為臥駝形,西面入風口原為弧擋(弧形的擋面,風水中作匯流聚氣用),後水土破川才成決口,對此你又有何看法。」魯一棄問。
「這種局相為《堪輿陰陽抉》上所記的『玉藏金斛』,如果原來確是此風水局相,那此處該是帝王居室為流土所埋。」朱瑱命道.
「看的出是生室還是陵室?」
「很難說,如果是生室,何用聚土為丘,如果是陵室,似乎又不必兩邊構築擋雨流風。具體要見到室頂才能辨知。」
「哦,對了,此丘還有種異象,就是土附不動,丘面水滑不吸,草樹不長。我覺得這大概能提起你極大興趣。」
「你的意思是中間土丘乃是塵土自聚,那麼其中定有異寶奇珍。」說這話時,朱瑱命眼中有奇異光彩一閃而過,但他隨即又冷靜下來,「如果此處有此異象,你為何前兩趟都是探的別處。」
「歸根到底還是和此處有關。想必你也細查過那兩處,第一處為橫土位,也作步罡位,百丈高土梁橫臥流川陰陽向,可其中一無所獲。第二處為點土位,也作心罡位,二十八個土包倒擺西南反向星宿,其中也一無所獲。第一處距此七十二里,為天星數,第二處距此距此一十八里,為地門數,而那兩處與此處的壬罡位正好呈三階土狀。」
「你的意思是說是因為此處氣相列天星開地門,才會有那兩處的奇相。而之所以出現橫臥陰陽,倒反星宿這些現象,是因為天寶移位的後果?」朱瑱命又問。
魯一棄沒有回答朱瑱命的問題,而是輕聲說句:「是不是現在就將你的人喚出動手?」說完這句話,他用手臂托了一下背在身後的樹皮布包袱,也許在他覺得,此時才是公平交易的真正開始。
「現在的問題是這樣的,如果此處是生室,其進入門口應該在南側,如果是陵室的話,根據你剛才所說風水佈局,入口該是在東側。我們該先從何處下手。」朱瑱命問道。
「雙管奇下,你我的人都分作兩撥,然後一半的一半,將他們混雜在一起,合作兩路,由兩側同時下去。」魯一棄的做法很公平,兩家人混在一起,可以相互監視,這樣不管哪家得到寶貝,都別想藏私。
「這樣很好,只是我必須與你一路。」朱瑱命提出要求時不動一點聲色,他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他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對方也必須答應。
「行!」魯一棄臉頰微微抖了一下,只是沒人看得出他是在笑還是在難受。
第九節 三丘土3
「行!」魯一棄臉頰微微抖了一下,只是沒人看得出他是在笑還是在難受。
人員很快就確定,魯一棄帶倪老七、利鑫和六名大帥府侍衛從東面下手,當然,他們這邊還有朱家的朱瑱命和紅眼人,再有七八個從黑暗處和溝塹中冒出的人,這些個個眼**光,顯得幹練精悍。其他人在瞎子、聶小指、王副官帶領下,加上朱家薩滿模樣的人,另外還有突然出現的那個花白鬍鬚老頭,帶著十多個一色著黃布裹頭披風的人,他們將從南面下手。
魯一棄看了看分好的人,再朝四周遠近打量了一番說道:「朱門長還掖著不少好家什沒捨得出,是要用在寶現之後嗎?」
「不是,那些不是我的人。我此趟出的都是門中破土高手,其他手下全歸攏在咸陽和西安兩處。」朱瑱命面色很平靜,語氣也很誠懇。
「有人已經動手破土了,在正西和西北方位。」就在魯一棄他們說話的時候,瞎子將盲杖戳入地下,手掌攏杖尾為蝸,貼耳細聽,「西南也有了破土之聲。」
「看來我們早就被人盯上了。前些日子我探查黃土地上各處奇特所在時,可能就已經全被人窺探個明白。」魯一棄說。
「也不盡然,說不定你這些人中有誰走漏消息,或者本就是人家內應。」朱瑱命說這話是只指魯一棄帶的這些人而言。
魯一棄沒有辯駁,他知道自己帶的這些人真的無法與朱瑱命的手下相比,人家是訓練有素、組織嚴密,懲處毒狠。而自己這些人怎麼看都是群烏合之眾,都是各為其利各有所圖而來。如果真的是有人撇水(嘴巴不嚴密,走漏消息)或做內應,只會出現在自己這班子人中間。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要不朱門長再調些人過來,把那幾路人驅走。」魯一棄不是在出難題,他知道朱家絕對擁有這樣的實力。
一旁的瞎子和利老頭聽魯一棄這樣說,都覺得魯家這年輕的門長江湖經驗還是太嫩了,這樣做不正好讓對家再名正言順地多調來人手嗎。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魯一棄心中真正的打算,他不怕朱家多來人,更不怕多來其他路數的奪寶人,他怕的是此趟入到面前這構築裡太順利、太平靜,怕的是對這座土丘有所企圖的人們在天亮之前不能鬧起來、亂起來。
「就這些個屑小之徒,何用再調人手,一會兒我們會讓他們悄沒聲息,不再打擾我們。就算他們能搶在我們之前入到暗構之中,也絕沒命再見天日。」朱瑱命說這些話時竟然少有地顯出些興奮來,奪取那麼多人的性命對於他來說就像有種狩獵的快感。
紅眼睛的怪人聽朱瑱命說完這話,轉身走了,又很快轉了回來。走時雙手空空,回來手中卻提著兩個大麻袋,麻袋中瑟瑟作響,起伏拱湧,一看就知道裝了許多活物。
紅眼睛看了朱瑱命一眼,朱瑱命微微點了下頭。於是兩個大麻袋被提到中間那個土丘邊上,打開麻袋,倒出兩個黑忽忽的大糰子。然後又從腰邊的一個布曩中抓出些什麼在揮灑。
大帥府侍衛中有兩個好奇的,打開隨身帶著的電棒子,照在那兩個大糰子上,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他們馬上就後悔了,因為那兩團東西足夠他們做一輩子的噩夢。
一團是先前已經見過的「屍血蜈蚣」,還有一團是大大小小各種顏色花紋的蛇。這蛇雖然花色大小很多,其實都是一個品種,《異蟲譜》上記其名為五色片帶蛇,這蛇不但齒含劇毒,飛射如電,而且還能收縮軀幹成片帶狀通過窄小縫隙,所以以片帶冠名。
這麼兩團蠕動糾纏的東西,看著能不當場嘔吐,已經算得上是意志堅強了。
兩個侍衛馬上關了電棒,他們害怕光亮將那些毒蟲給引過來。
「不用關,等會兒我們還要高挑明燈大張旗鼓地幹,因為我們不怕被誰看見。」朱瑱命說話間依舊帶著種興奮。
侍衛們沒再打開電棒,等朱家手下將十數隻豚油托盞點燃時,那兩大團的蜈蚣和蛇已經剩下沒有幾個了。
「奇怪,都鑽哪裡去了。」利老頭在魯一棄身邊輕問了一句。
「都鑽到那土丘中去了。」魯一棄答道。
「是的,不管是能鑽出棺縫的『屍血蜈蚣』,還是那些五色片帶蛇,在陰血粉驅趕下會見縫就鑽(陰血粉,月經日在初四至初七、二十七至二十九的女人經血製成)。我們以毒蟲開道,由蟲跡覓築痕而入。而且土丘中有什麼機關消息它們能先替我們給啟了。另外其他那些不速之客,我要他們往裡兩丈之內,不見坎子則見毒扣。」此時的朱瑱命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他身上的道家之氣蕩然無存了。
「這只是其一,其二可以控制我們這些人進入土丘之後的行動範圍。有這些毒蟲我們就必須與你的人同行,只要離開,或者利用機關弦括擺脫你們,就會受到毒蟲攻擊。這就等於是給我們上了副鐐銬,將我這邊的人牢牢拴在你們身邊了。」魯一棄說話時,臉頰上的肌肉又微微顫動了一下,這次很明顯,不是在笑,而是難受。
朱瑱命沒有說話,他面色依然平靜,只是這平靜中能體味出些許得意。
破開土丘是很簡單的事情,且不說這裡還有移山斷嶺的倪家高手在,就是朱家的那些破土精英也個個不是凡手。在他們所攜的大捆布包中有許多怪異造型工具,有一些魯一棄似曾相識,像收鏈蓮花鋼抓,搖尾釘齒球,曲桿兜耙等等,樣式都與魯家的些破土工具很相近,但是使用之後,魯一棄發現,朱家的這些工具對於探挖地下構築更為實用巧妙,這點上,魯家的那些開土落基用的工具絕對不能與之相比。
「丈二深度,橫豎雙石弓方圓(朱家的獨有的量數,為兩張弓長、兩張弓寬,大概在4平方左右),均為流聚黃土。」
「丈八深度,橫豎雙石半弓方圓(6平方左右),均為流聚黃土。」
「二丈四深度,……」
第十節 天將淋
隨著挖掘深度的增加,不時有人向上面的朱瑱命和魯一棄匯報進展情況,但結果卻很不明朗,始終未曾發現一點特異的現象。如果唯一有什麼在意料之外的話,那就是他們在兩丈多的深度中沒有發現自己家布下的毒蟲,另三路不速之客也沒有在預料的深度範圍中有什麼異常。由此種現象能推斷出的結論不多,最靠譜兒的就是土丘下的構室位置要比想像中深許多
說實話,如果從挖掘速度上來講的話,雖然魯一棄這裡有倪家高手,也有朱家的各種巧妙工具,進度卻遠不如另三路的不速之客。因為他們的挖掘方法是中規中矩的破墓方法,進出道以可移棺為適,土出壁夯,保證進入其中人員的安全。
土丘上剛開始成洞後,由於傳音迴響的作用,可以在這裡的洞中聽到不明身份的三路以及瞎子那一路挖掘發出的聲響,隨著挖掘的深度增加,這些聲響也就越來越清晰。從傳來的聲響可以辨別出,那三路中有兩路人手眾多,還有一路卻是人手單薄,奇怪的是,這一路掘進速度是幾路中最快的。
「三丈二,橫豎雙石二分弓方圓,流聚黃土,見彩扁龍(五色片帶蛇)一條下土入隙,敵三路異常。」
是的,當深度到達三丈左右時,那三路突然間變得嘈亂,隨即挖掘聲變得若有若無,速度明顯降了下來,看來是那些毒蟲起到作用了。不過那人手單薄的一路經過一段時間停頓後,很快就又恢復了進度,這情況讓朱家人多少顯出些不安。
「四丈二,橫豎雙石半弓方圓,見黑沉土,有夯痕。」
聽到這消息,在上面靜心等待的魯一棄和朱瑱命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整五丈,橫豎雙石三分弓方圓,見灰白土,有夯痕,夾指塊大小細碎石。」
朱瑱命眼睛看著黑洞洞的中,輕聲說:「一道黑沉土,二道灰白土,看來這裡不是生室。」
魯一棄背手遠望著天邊漸漸變得頻繁的閃電,回道:「也許,不過也不見得是陵墓,地宮寶室也有這樣藏築的。」
朱瑱命沒在多話,眼睛卻再也不離洞口,似乎奇跡隨時會由其中迸發而出。
魯一棄除了偶然看一眼朱瑱命外,始終都是遠眺著天際,一種很輕鬆的模樣。不過他心裡卻有種極度的**,他希望這裡就是「土」寶移位後的藏寶暗構,或者是什麼帝王顯貴的奢華陵墓,因為他今晚真的需要這樣一個機關重重的構築。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的辰光,下面挖出的灰白土中逐漸沒了細石子,而變**工鍘碎的茅草,再往下兩尺多,變成黏土夾雜茅草。
「我下去看看。」朱瑱命終於耐不住了。其實這樣一句話只比魯一棄早說了一點點,他要是再多深呼吸一下,那麼魯一棄肯定會說出同樣的話來。可就是這樣一個深呼吸的時間差,朱瑱命意識到自己在定力方面又敗了一局。
「好的,我跟在你後面一起下去。」魯一棄雖然面色和語氣極度平靜,心中卻早已經熬得有些受不了了,一直遠眺天際,而不去看那充滿神秘的洞口,就是害怕自己會迫不及待地鑽進去,暴露出自己的浮躁。
「下面有排木。」還沒等兩個人下到洞中,就又有信息傳上來。
「排木?室頂為排木,莫非是傳說中的黃腸題湊。」魯一棄在琉璃廠時曾聽老寶客說過,漢代以前墓葬中,最高等級的莫過於黃腸題湊。這種墓葬都是帝王親用,或者由皇帝親賜。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此地是不是藏寶暗構就值得商榷了,因為「土」寶移位是在元朝的時候,可黃腸題湊的墓室構造是在漢代以前,除非是當時丘處機的弟子們是借用古漢墓為寶構,將「土」寶藏於其中。
「取段木頭上來。」朱瑱命也顯出某種疑慮,不過他沒有馬上下結論,而是要繼續查探清楚。從這點可以看出他在處理事情上要比魯一棄老道周全得多。
下面送上來的不但有木頭,還有竹子,兩種材料的直徑非常相近,都在碗口粗細,明顯是經過挑選使用的。
「木頭與竹子比數如何?」朱瑱命沒有馬上查看送到眼前的材料,而是先問下面這兩種材料的比例情況。
「四木一竹嵌位排列。」
朱瑱命又將取上來的木頭一下掰斷,看了看斷口的木芯,然後又遞給魯一棄。說實話,魯一棄雖然能用超常感覺辨別古玩寶貝,通過對《機巧集》的瞭解後也知道生室陵墓的風水格局,但對墓葬的構造材料卻知之甚少,因為不管是《機巧集》還是《班經》,對這方面的記載都很少。所以對朱瑱命遞過來木頭是什麼意思,他有些茫然。
雖然不知道掰斷的木頭中能看出什麼來,魯一棄還是仔細地看了,像朱瑱命一樣仔細地看了,可他最終得出的結論卻是那麼的幼稚:「這木頭中間是灰黑色的。」
朱瑱命對魯一棄這句話很滿意,因為這句話正中問題核心:「真不虧是魯家門長,一語中的,黃腸題湊用的是黃芯楠木,而這木頭雖已經看不出是什麼木種,可木芯卻絕對不是黃色。而且夾竹而排,竹子空心,且具韌性,在木料受潮和乾燥後,可以用作伸縮緩衝。看來這排木只是用作構築外框的封土面,而不是什麼黃腸題湊。」看來朱瑱命對地下墓室的瞭解要比魯一棄豐富得多,這和他朱門為復得天下斂積財物而大量盜取墓葬有關。
「用作封土面?那麼此處的地下構築從這裡才剛剛開始。」這種道理魯一棄是聽說過的,封土面既可防止外面水土流入地下構築,而且也可以盡可能保持內部狀態,不讓內部物件受損。在有些構造巧妙的構築中,封土面還用作一些坎面的坎沿。
「那敵三路進展如何?」魯一棄這話是學的朱家手下,朱家人和一般江湖人不一樣,用的切口術語與行伍一職相近,這大概和他皇家後裔身份有關。
第十節 天將淋2
一個拖著筐子的朱家手下正好從魯一棄面前走過:「人少的一路趕在我們頭裡了,人多的兩路早被遠遠甩下,不過那三路現在都聽不到什麼響動了。」
「等等!」朱瑱命突然發現了什麼,急切地大聲喝道。
這是魯一棄第一次聽到朱瑱命如此大動聲色的呼喝,心中不由一緊,自然之勢隨之而成,縱橫氣相騰然而出。
朱瑱命立刻察覺出魯一棄的氣相變化,他沒有意識到這是因為自己大動聲色的呼喝造成,而是覺得魯一棄肯定也發現了自己看到的異常,心中暗自感慨英雄所見略同。
「給我看那筐土。」朱瑱命彷彿自己的一個手下。那筐土擺在了朱瑱命和魯一棄面前。那筐土裡有一半是沙子。
「這筐土是哪一層出來的?」朱瑱命問道。
「這是破開排木後的第一層土。」
「後面的呢?」朱瑱命又問。
後面的正在從洞中往外運著,接連幾筐都是土少沙多,最後兩筐幾乎全是沙子。
「怎麼沒等吩咐就入到排木裡面,也沒人回土層變化。」朱瑱命微微顯出些怒容。
「不是我們,是那倪家七爺,他像是在跟什麼人賽拼手段,逕自破排木而入,並且越挖越快。」朱家手下回道。
魯一棄雖然不是盜墓行家,但憑著在琉璃廠時的聽聞和見識以及後來倪三教給他的一些盜墓常識,他知道這倪老七已經犯了盜墓家的大忌。破取地下之室,越往下去,接觸到機關坎面的可能就越大,應該放慢速度加倍小心。現在下面雖然土層變成沙質,挖掘容易,但沙與土相比,其質更為活性,土中不能啟動的機栝扣子,在沙中卻是可以實現動作的。
「現在下面方圓多少?」朱瑱命神情有些焦急,這是在為倪老七擔憂。看來他對自家手下和魯家幫手都一視同仁,因為他的最終的目的是要順利完成此次探尋。
「已經看不出,變化太多,因為下面出現了許多石頭,倪七爺在繞彎尋隙而進。」一個剛好從洞口冒出頭的朱家手下聽到了朱瑱命的問話,趕忙回道。
「下去,讓他停手。」朱瑱命說話間,在剛有半個身體露出洞口的那個手下肩膀上一踏,一股大力讓那人像條泥鰍直滑倒洞底。
剛到洞底的那個人馬上又嗷嗷叫著往上爬,在他的叫聲中,朱瑱命還聽到有石塊的碰撞和沙土的坍塌聲。
「嗨,晚了,流沙填石動了,這倪家老七真個豬腦,連個流沙填石都不懂。」朱瑱命話語中很是惋惜。
「被埋了?下去人手挖救呀。」魯一棄雖然也意識到出什麼事情了,卻沒有絲毫的慌亂,言語中的著急也顯得不是十分真切。
「一洞深入流沙填石的面子,沙流石填之後是很難解救的,因為要移開大石,洞中窄小也下不開去手,而且進入時繞彎尋隙,填石後失去了被埋人的具體位置,所以要從此種護墓機關中救出人來,絕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需要費大手腳。」朱瑱命不是不想將倪七救出,而是急切間他也真的沒什麼辦法。
「那就算了,但願吉人自有天相,那倪七能撐到我們破開坎面。」魯一棄此時的話語讓他顯得很是無情、冷漠。
《魯班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