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我聽了他的話,先是害怕的六神無主,卻很快的鎮定了下來,只要我能保證他不殺我,時間一長,姑姑見我沒有回去自然會來找我,到時候,我就不用擔心走不出這棟房子。
我深吸一口氣,心知這麼一直害怕下去,遲早會惹怒他。
於是我鼓起勇氣,對他說:「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認識你?」
他沒說話,應該是默認。
「因為我一直默默關注著你,所以……」
「說實話。」他一個短句子,打斷了我。
我畏畏縮縮的看了他一眼,這讓我怎麼說實話,難道要我說事情的起因是他猥褻了我麼。
「不準備說?」他幽幽的問,嚇得我渾身一凜。
我猶豫再三之後,便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了他,當然,關於內褲上的血跡,渾身被摸這種比較私密的事,我沒有明說。
我之所以把事情詳盡的告訴他,是因為我也想知道答案,為什麼他偏偏要選擇我,為什麼他一直想殺了我,而現在,卻一副從沒見過我的樣子。
孫遇玄聽完我的話,臉色越來越不好,他沉默,一定是在想事情。
我以為他要對我說什麼,卻沒想到,他只是低低重複了幾個字:「冥婚,何若寧……」
他輕輕一聲冷哼,讓我渾身的汗毛都不受控制的樹立了起來,隨後他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話。
「何若寧就是我的未婚妻。」
我怔住了,雖然這句話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卻細思極恐。
既然何若寧是他的未婚妻,那麼我代替何若寧跟他冥婚不就是多此一舉嗎,因為他們兩個本身就是一對。
但是種種跡象表明,纏我的那個鬼就是孫遇玄,還是說,從某一處開始,已經出了差錯?
孫遇玄並不像我這麼手足無措,他似乎已經瞭然了一切,以至於我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仇恨,與勃勃的野心。
我顫顫巍巍的問:「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他點點頭,我如獲大赦般的打開門,跑了出去,雖然外面很黑,但也比不上這裡恐怖,我看著不遠處的亮光,拚命的跑,誰知跑近一看,竟然是別墅的大門。
於是我重新往別墅的反方向跑,這次我沒有去追亮光,可誰知這麼跑了一大圈之後,我又再度回到了原點,我累得氣喘吁吁的站在大門前,跑不動了。
厚重的門徐徐打開,孫遇玄就站在昏黃的燈光裡,光線穿過他的身體,顯得他微微透明,他眼角微提,事不關己的說:「累了麼,累了就進來。」
他說完這句話後,便留給了我一個高大的背影。
我氣的握拳,牙齒根都在發癢,他明明就是故意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對我說句不可以,害我白白跑的這麼累。
我不準備跑了,再跑也是徒勞無功,但我更不可能聽他的話進別墅,無奈,我只能坐在條石台階上,靜靜的等待白日的降臨。
天一亮,我應該就能逃出這棟別墅了吧!
渾身酸痛,再次撐開沉重的眼皮時,入眼的只是一片漆黑,這是怎麼回事?我下意識的摸索,竟然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盒子裡。
不,這不是一個盒子,而是棺材!
難道說我還躺在墳墓裡等姑姑來救我,這期間發生的事只是我做的一個夢?
可是沒理由啊,夢怎麼會這麼真實。
我用力的推棺材蓋,只見它緩緩的升了起來,我趕緊從裡面跳了出來,被飛起的灰塵嗆得咳嗽。
這是新式棺材,棺板與棺體之間由合頁相連。
我不應該在外面坐著麼,怎麼會又出現了房間裡,而且房間裡光線昏暗,什麼都看不見,我跌跌撞撞的走到窗簾前,將它一把拉開。
沉重的窗簾徐徐拉開,房間裡的擺設漸漸清晰起來,雖然看起來價值不菲,卻樣樣都落滿了灰塵。
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在看完屋外的景色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我還在昨晚的那個別墅裡,只不過現在看起來沒有了昨晚的富麗堂皇,取而代之的是老舊與頹敗。
我抬眼,看到了面前的棺材,難道我昨晚就在這裡面躺了一夜麼,想起昨晚的男鬼,想起他語氣陰森說的話,我只有一個念頭。
逃!
現在是白天,他是鬼,應該不能出現,所以我得抓緊機會。
可我剛開始跑,膝蓋處便傳來疼痛,低頭一看,只見上面淤青了一塊,像是碰到什麼地方了。我沒時間去想淤青怎麼來的,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後,迅速的往樓下跑。
剛到達樓梯口,就看見樓下的門開著一條縫,刺眼的陽光灑下一道光柱,我像看到了生的希望似得,背起書包就向大門衝去,誰知就在我剛觸碰到把手的那一刻,門吱呀一聲閉合了起來。
因為門又高又厚,所以閉合的一瞬間掉了很多灰,盡數砸到我頭頂上,我被嗆得咳嗽,使勁拍頭頂上的灰,卻把頭髮弄得跟梅超風似得,狼狽至極。
門不會無緣無故的自己關起來,我扭頭往後看,只見對面的木質樓梯上果然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他明明早在那裡了,卻故意等我逃到門口的時候才關門,真陰險!
他站在陰影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用想,他一定特得意。
雖然鬼是不能見光的,但我忽略了整棟別墅的構造,這裡面有足夠的陰影,讓他在白天也能隨意出現。
紫色的金絲絨窗簾將寬大的落地窗嚴嚴實實的封了起來,上面吸了很多灰,導致顏色發暗,這棟房子在孫遇玄死前,應該就像我昨晚所見的,那麼金碧輝煌。
只可惜,人走茶涼,現在這棟別墅,不過是孫遇玄的墳塋。
我小心翼翼的說:「你放我走吧,到時候姑姑來找我,你的身份就曝光了,會有人來抓你的,但是……如果你放我走,我一定不會說出去,我保證。」
「才新婚,就急著回家?」他慢條斯理的說,絲毫不帶開玩笑的意思。
而我卻狠狠的愣住了,他的意思是……我們的冥婚生效?!
我急忙解釋道:「不,不是,怪我自己弄錯了,我當時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才選擇和你冥婚,但我不知道何若寧就是你的未婚妻,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自作聰明的代替她。」
他優雅的下樓,每向我靠近一步,我的心就揪著跳動一下。
我因為害怕,語速更快的辯解道:「如果你的夙願是想要和你的未婚妻完婚的話,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到她,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一定不會食言。」
話音剛落,他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
我站在他面前,只能平視到他胸口的位置,我感到有源源不斷的冷氣在往我的身上撲,冷的我渾身都在發抖,牙齒都在上下打晃。
他扶著我的肩,嘴巴湊近我的耳朵,幽然的說:「你知不知道和死人冥婚的後果。」
我噤若寒蟬的搖搖頭,半天都沒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話,我抬頭,疑惑的看著他,但他似乎並沒有告訴我的意思。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滿腦子想的都是,會有什麼後果……
他直起身子,完全換了一個人,表情像冰封了一般,寒寒的睨著我:「我的夙願不是和何若寧結婚,而是讓所有負我的人,死!」
我看著他,嚇得臉色蒼白。
他是在告訴我,如果我要逃,下場就是死麼?
可我不過是一個無端被扯進來的人,為什麼要承擔這麼嚴重的後果。
「你還希望我投胎麼。」他冰涼的手指滑上我的下頜骨「我的投胎,意味著很多人的死亡,並且這些人很可能--」他的手指猛的頓住:「包括你。」
005.房間裡的血跡請點追書按鈕
「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我的聲音都在顫抖。
「一天、一年、一輩子……或許下輩子。」他眼角微提,就像我是他罐子裡的蛐蛐,他想逗,就逗兩下。
如果我有認識的高人,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低聲下氣。姑姑做事一向謹慎,這次卻大意的把我送到了狼窩裡,他擺明不會主動放我走,那我該怎麼脫身呢。
「好,如果你現在不想放我走,我就在這裡陪著你,直到你改變主意的那一天。」我嘴上這麼說,完全是為了討他歡心,心裡卻已經把他罵了一萬遍。
他聞言頓了一下,說:「那好,既然你想留在這裡,就先把房子收拾乾淨。」
呵,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是我要死乞白賴的呆在這似得,他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
他繃著臉,緊抿著唇,從我旁邊走了過去,一陣陰風掠過,我分明看到他微提的嘴角。
明明就很得意吧?還故作深沉的樣子。
「收拾完房子,去買報紙。」他坐在書桌前,補充道。
我一聽他要讓我買報紙,頓時來了精神,只要我收拾的快些,就能趕在白天的時候去給他買報紙,這樣一來,我完全有機會逃跑。
剛剛還在想怎麼才能脫身,立馬就來機會了,我壓抑住內心的興奮,按照他的吩咐,迅速開始收拾。
一抬頭,只見孫遇玄正一臉陰沉的看著我,我怕他看出我心裡的小九九,裡面收了笑臉,伸了伸懶腰,故意說:「哇塞,終於能勞動了,好開心。」
他無語的瞥了我一眼,重新看向手裡的報紙。
我麻溜的跑去洗衣房,找了一個塑料桶,擰擰生銹的水龍頭,驚喜的發現水還是通的,而且清澈無異味,最重要的是水流很大,這樣我收拾起來就便利多了。
但他家沒有拖把,只有布子,擦地的話,得跪倒地上拿布擦,先不說收拾房間有多累,光來回換水的功夫,就要我好受。
洗衣房的鏡子積了厚厚一層灰塵,我換了兩桶泥巴水才把它擦乾淨,對著鏡子照了一下,只見自己頭髮松亂,臉色蠟黃,害得我差點把自己看成鬼。
我趕緊洗了一把臉,漱了漱口,然後又抬頭照了會兒鏡子。
盯著鏡子看久了總覺得好像在看別人的臉,怪滲的慌,我扭開頭,繼續收拾別的地方。這麼大的別墅,我要想提前弄完,必須片刻都不帶休息,而且在天黑前能不能收拾好還是個未知數呢。
打掃到衛生間的時候,我驚喜的發現櫃子裡竟然還有幾個新牙刷,和女士用的洗面奶,我也不管過期沒有,擠到手上趕緊重新把臉上的油光洗掉,然後用手接水把牙刷了,洗漱完之後,心情終於舒暢了一點。
櫃子裡還有一個洗臉時用的波點髮帶,應該是年輕女人的物品,十有八九,是何若寧的,難道說她跟孫遇玄已經同居了?
「扔了。」突然出現的聲音把我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櫃子便自己打開,裡面的東西叮鈴光當的砸了下來,砸的我腦袋發悶,暈頭轉向。
我捋了捋額前汗濕的碎發,什麼也沒說,心裡卻憋了一肚子的火。
扔掉就扔掉,為什麼要故意扔到我頭上,不就是用了他未婚妻的一點洗面奶嗎,用得著這麼欺負我嗎,心眼至於這麼小嗎!
再說了,他都能讓東西自己掉下來,收拾個房子豈不是分分鐘的事,為什麼一定要我做,我又不是他花錢雇來的保姆!不,他根本沒花錢,他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
我越想越氣,死死的咬住嘴唇,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孫遇玄站在門口,嚴聲說:「不要用她的任何東西。」
我正準備弱弱回句知道了,沒想到他接著說道:「都是垃圾。」
我訝異的看向他,只見他的眼睛裡透著殘忍的神色,我不禁有些好奇,好奇他們之間到底存著什麼瓜葛,以至於每每提起何若寧,他就會湧現各種負面情緒。
孫遇玄走了,但為什麼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孤單?
我將東西重新掃到了大號黑色垃圾袋裡,扎上口,就像是鎖上了一個故事。
時間已臨近中午,看著偌大的房子,我不禁有點心虛,到底什麼時候能收拾完?為什麼他要住這麼大一個房子,真的好難收拾,要不是逃跑的念頭一直在心裡叫囂,我一定會放縱自己在柔軟的沙發上好好的睡上一覺。
我把布子重新洗了一下,開始擦沙發,還好沙發是皮的,要不然我還得洗沙發套,按理說皮質沙發很好擦乾淨,但上面就是有幾個斑點一樣的污漬,怎麼擦也擦不掉,就像是滴的褐色顏料,更貼切一點,像是乾涸的血跡。
想到這,我趕緊加快手上的速度,並且在別的地方也不幸運的見到了同樣的印跡,根本擦不掉。
於是我安慰自己,清洗皮質上面的污漬,得用風油精之類的東西,拿水是擦不掉的,再說了,如果真是血的話,怎麼可能擦不掉,這麼一想之後,我心裡舒服多了。
沙發這片已經打掃完了,還剩地毯沒洗,不過地毯需要拿到店面裡清洗,所以我很開心的沒管它。
擦完書架之後,開始擦書桌,孫遇玄看的報紙還靜靜的攤在上面,我無意的拿起來瞟了一眼,竟瞟見報紙上的日期是2013年。
要知道,報紙的時效性很強,很少有人會去看過期的報紙,除非……
《陰夫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