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樊振告訴我監控裡的場景雖然詭異,但卻是有據可循的,而且他還說這些監控要是落入一般的警員手裡,恐怕就憑我拿著刀子在孫遙脖子上比的這一下,和所有凶器上的指紋,就已經蓋棺定論,成為兇手無疑了。
樊振說的是事實,在看監控的時候,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更何況是別人。
可是樊振卻很堅定地告訴我,我絕對不是兇手,監控裡我做這樣的畫面並不是因為我殺了人,而是因為我看見了兇手殺人的手法,而且喊出了兇手的名字。
就在那一瞬間,我立刻僵住,似乎兇手就這樣浮出了水面,而且還是一個自己把自己腦袋給割掉了的人。
樊振說如果沒有錯的話出租車司機應該是段明東殺的無疑,包括那一系列詭異的殺人事件,於是這就有了一個很好的解釋,段明東本身就是一個法醫,對解剖瞭如指掌,所以將被人害肢解就並不是難事,無論是從手法上還是心理上,而且他們也對屍體的殘肢做過仔細的觀察和研究,殘肢的傷口部位都很巧妙,都是從關節處卸下來的,一個不懂得解剖的兇手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而且說來讓人感覺荒謬的是,這些精細的發現,卻全都是出自於段明東之口,卻沒有一個人對此產生過懷疑。
聽了之後我感覺脊背一陣莫名的涼,殊不知這種潛伏在身邊的如同正常人一樣的殺人變態才是最讓人覺得恐怖的。
可是說了這麼多,卻要回到一個避無可避的問題上來,就是段明東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殺人,而且為什麼要把殘肢郵寄給我,而他為什麼又選擇了將自己的頭顱給割下來?
關鍵是動機,他的動機是什麼?
這個問題樊振也還在思考,而且他們也還沒有得到有力的證據直接證明段明東就是兇手,畢竟目前比較重要的兩個現場,都沒有他在場的證明,凶器上的指紋也都是我的,而且他還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樊振思考的這些我還思考不到,完全是因為我還沒有像他們這樣的追蹤思維,也是跟我是行外人有關,我這時候想的則是完全另外的一回事,就是包裹都是他死後我才收到的,一個死人如何能寄包裹,即便國內的快遞行業不規範,他要在生前就做好這一些,可是又怎麼解釋走廊上的腳步聲,那天晚上我家門外的踹門聲以及那一灘血?
既然也不是鬧鬼,那就是說還有幫兇!
我把自己的疑問和猜想一股腦地和樊振說出來,樊振看著我說:「你不錯啊,你這頭腦很適合做我們這一行,把你借調過來看來也不是白費功夫一場。」
但樊振卻並沒有附和我的想法,況且我能想到的,他們早就能想到了,畢竟他們都是非常老練的行家了,而我頂多就算一個還沒入門的新兵蛋子。
他說一切都要以證據說話,現在重要的是先找到段明東的證據,是不是有幫兇還是另有內情,也要等先證實了段明東和這個案子的關係,沒有證據一切猜測都是枉然。
他們已經向檢察院申請搜查令,要對段明東家做一個地毯式的搜查,現在報告打上去了還沒下來,估計這一兩天內就會有結果,到時候先看看能找到什麼吧。
我覺得似乎經過了這些事之後,樊振開始有意無意地做什麼都帶著我,就像去冷藏室看段明東的屍體,因為他的死法實在是太過於詭異,所以一直被冰櫃冷藏著。
我看到他屍體的時候,並沒有像預期的那樣緊張害怕,不知道是因為已經聽了太多關於他死狀的描述還是別的什麼,總之我看到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就好似在看一具很普通的屍體一樣。
他的頭放在脖子上面,能看到很明顯的間隔,這邊在事實弄清楚之前也沒有急著將頭顱給縫接上去,樊振和我說通過她妻子的說辭,那一晚他似乎有意支開她和女兒出去逛街,而且他服用了凝血的藥物,看來是做好了準備,只是唯一讓人不解的在於,他為什麼要約另外一個法醫來家裡,說是有重要的信息要告訴他,但是等他來的時候看見的已經是屍體了,這是他們一直沒有線索,而且也一直想不透的地方。
他們提出了一些列的假設,比如讓鄭於洋前來是看到他慘烈的模樣,應證死亡時間,就像目擊證人那樣;給鄭於洋什麼警示,比如不要去碰出租車司機……
他們詳細詢問過鄭於洋那晚上的細節,一遍又一遍,可是鄭於洋能給出的線索也很有限,包括段明東在電話裡說的每一個字都詢問清楚,就是怕遺漏了什麼,最後的結論都是段明東那個重要的發現和他一起永遠沉寂了下去,又或者,重要的發現僅僅只是他誘騙鄭於洋前來的一個幌子而已。
總之無論是什麼,都隨著段明東的死亡而埋到了地下,不得而知了。
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樊振忽然看著我說:「還有一個人知道當時倒底發生了什麼,就是你,解剖刀上有你的指紋,你到過現場!」
這時候我腦海裡有一個念頭,也可能樊振他們已經有過推理假設,我說:「如果段明東是死後才把頭給割下來的呢?」
樊振聽見之後看著我,忽然瞇起了眼睛,然後說:「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殺他的人就只能是一個人。」
我問:「誰?」
他說:「你!」
我當即無話,但是樊振隨即恢復以往的模樣,和我說:「你應該聽說過,一個人要是能耐得住疼已經手法足夠好的話,是可以把自己的心挖出來而不會死也不會失去意識的,古時斬頭之後人不會立即死,有的甚至還能站立起來,所以段明東這件事看似匪夷所思,卻是可以辦到的,前提是他要保證在大出血之前還活著,再有就是他要能耐住這些疼痛,他除了進行過凝血處理,讓傷口的血液很快凝固以給自己爭取時間,而且他還給自己注射過止疼的藥劑,而且對頸部進行過局部麻醉,以保證自己在割的時候感受不到疼痛。」
我聽著脖子都有些發麻,就好像正有一把刀子在割自己的脖頸一樣,我不解:「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樊振說:「暫時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割掉自己的頭,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與這個案子有關的所有受害者都是試驗品,都是在為這最後的時刻做練習,因為只有用活人做實驗才能知道什麼時間內人會徹底失去行動知覺。」
原來樊振他們早就已經掌握了所有的動機和猜測,現在就差擺在眼前的證據,用他的話說就是,再精密的猜測,沒有證據做支撐都是白搭,就都只是憑空臆想,只有當證據被找到的時候,才是成為事實的時候。
所以樊振說,能在段明東家搜到什麼,決定了接下來這個案子的走向。
說到這裡,其實我開始有些不理解為什麼這時候他帶我來看段明東的屍體,因為樊振要是單純只是想和我說這些的話,是不用特地到段明東屍體旁邊的。
我提出這個疑問之後,樊振說不為什麼,就是帶我來看看段明東的屍體,他說自從這件案發,我還沒看過受害人的屍體,所以就是帶我看看,可樊振這樣說我就越是不安,因為我覺得他絕不單純只是帶我看看屍體這麼簡單。
8、自殺之謎
之後樊振又帶我看了出租車司機的屍體,他的屍體和段明東的屍體基本上是呈現出同一個模樣,頭和身子分開了,看著有一種被拉長的感覺,除此之外,還真沒有別的什麼。
而樊振好似就是特地讓我來看看屍體是什麼樣,別的就什麼都沒說了,我心上自然犯疑,可疑惑歸疑惑,也就這樣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樊振和我說等搜查令下來了,我也和他們一起到段明東家去一趟。
搜查令下來的比我預計的要早,因為我記得樊振說要兩天後,可是第二天他們就拿到了,但是讓人意外的事情卻是,在樊振這邊拿到搜查令正在部署安排的時候,就接到了警局那邊的電話,說是段明東的妻子帶著女兒自殺了。
這個消息來的很意外,也很突然,因為這個案子已經移交給樊振這邊處理,所以警局那邊一得到消息就通知了這邊,樊振很快就帶著我,陸周和閆明亮去了她家。
到了段明東家的時候她家已經被封起來了,我們四個人進去,有警局在這邊看守值班的人,看見樊振來了,把他們發現的大致情形和樊振說了,他們沒有動現場,就等著我們來。
從他們的說辭裡基本上可以確定段明東妻女都是自殺,只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是她家的魚缸被砸爛了,裡面養的幾條觀賞魚都躺在地上,已經徹底缺水死了。
這也是為什麼警局這邊在描述死亡現場的時候語氣猶豫了一下的緣故,因為魚缸實在是無法解釋,這些魚是段明東生前養的,段明東這人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養這幾條魚來玩,所以他死後他妻子也一直幫他好好照顧魚,可是現在卻忽然魚缸被砸,妻女也離奇自殺,他說這裡頭恐怕還是和段明東有關。
我第一次到案發現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更不敢亂走亂看,生怕破壞了現場的一些證據,於是只能跟著樊振。樊振讓陸周和閆明亮到房間裡看看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沒有,他和我則在外面尋找線索,因為樊振說有些看似自殺的案例,其實是隱藏得很深的謀殺,所以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
段明東妻子和女兒的屍體在客廳裡,因為發現的太遲,她們已經死掉了,所以就沒有再送到醫院去搶救,只見段明東的妻子身子呈蜷縮狀躺在沙發下面,臉和嘴唇都呈現出暗紫色,尤其是嘴唇的顏色更深,旁邊有一些嘔吐液。她的女兒則保持著一種掙扎的模樣面朝天花板躺在牆邊上,死狀也和她媽媽一樣,臉和嘴唇都呈現出暗紫色,在桌子上放著一瓶敵百蟲,瓶子已經空了,無疑是她們母女是喝了這東西之後自殺的。
之後樊振他們對屍體先進行了全方位的拍照,又戴了手套對屍體做了檢查,發現並沒有搏鬥的痕跡,門窗也沒有任何特殊的痕跡,她們身上也沒有半點外傷,基本上可以確認為是自殺無疑。
段明東的妻女為什麼忽然要自殺,周圍的鄰居和親戚都很詫異,因為他們說雖然段明東死了,可是她因為還有一個女兒,還是很堅強的,也沒有表露過要輕生的意思,忽然之間就帶著她女兒一起去了,他們都不敢相信,這裡頭肯定是發生了什麼的。
最後樊振說現在人都已經死了,搜查令也算是白申請下來,於是就藉著這個點就把他家好好搜一搜,看能找出些什麼來。其實在樊振說這話的時候,我自己也有個念頭,之前樊振和我說的關於段明東就是兇手的猜測,恐怕證據是難以找到了。
而且我還能感覺到樊振要仔細搜查的另一個原因是,會不會是有人為了拿走證據才到演出了這樣的一幕看似自殺的陰謀。但無論是什麼,就像樊振說的那樣,猜測始終是猜測,在沒有證據之前,全都是憑空臆想。
之後我們,應該說是他們三個在警員的協助下,做了一個地毯式的搜查,任何一個細節,任何意見看似反常的東西都沒能放過,但是卻沒有找到樊振希望找到的證據,這多少有些讓人失望,但是沒有找到直接證明段明東就是兇手的證據,但是卻找到了一些別的。
就是在他家的廚房裡找到了幾個鹹菜罐子,其實在廚房裡找到這種東西很常見,但是當把鹹菜罐子的封口打開之後,卻發現裡面都是肉醬,這種肉醬我們這裡很常見,具體怎麼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也經常吃,而且屬於很愛吃的那種,喜歡牛肉的用牛肉做,喜歡豬肉的用豬肉做,拿來拌飯最是好吃。
所以他家有這種肉醬本也沒什麼,但是樊振卻警覺了起來,他把肉醬舀出來聞了聞,似乎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然後他拿了一個證據袋裝了一些讓拿回去化驗,而且讓把這幾罐肉醬給封存起來。
之後我看見陸周去看了他家的冰箱,果真冰箱裡也有熟的。
於是樊振讓他們把這幾罐肉醬都拿回去,我不解地看著他們,樊振的臉色卻沒有鬆下來,見我不解地看著他,而且我還問他拿這些肉醬做什麼。
樊振才和我說:「恐怕這幾罐肉醬不是一般的肉醬,而是受害者。」
當即我就噁心得要吐出來,我只覺得我從此以後都不想吃肉醬了,段明東一家怎麼會做出這樣噁心的事來。
樊振說:「這應該就是他妻子為什麼要自殺的原因。」
說完樊振看著滿地的狼藉,眉頭卻始終皺著根本沒有鬆下來,然後才說:「段明東死後她還一直好好的,可是忽然之間就自殺了,就是說她應該是忽然發現了什麼,然後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才和她女兒一起選擇了自殺。」
說完他就重新在屋子裡踱著步子找起來,最後我看見他到了臥室裡,去掀床墊子,接著就在床墊子下面看見了幾個罐子放過的印記,那應該是醬水滲出來之後留下的印記。
我才聽見樊振說:「原來是這樣!」
可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瞭解,問樊振說:「你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樊振這才和我說:「段明東的妻子一定是在整理床鋪的時候發現了段明東藏在床底下的肉醬罐子,至於是怎麼發現的,這裡面帶有了一些偶然性,可能是聞到了一些特別的氣味,也可能就是單純的重新鋪床,於是她把床墊子掀起來發現了它們。」
說著樊振猶豫了一下,也像是思路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她發現罐子裡面裝的都是肉醬,而且與他們平日裡吃的一樣。可以知道的是,段明東經常會帶肉醬回家,而不是他妻子去買,對此她妻子也已經習以為常,所以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直到她發現藏在床下面的肉醬。因為如果是普通的肉醬,即便是買多了,也不用這樣藏,他妻子是聰明人,肯定也能聯想到段明東的法醫身份,於是猜出了肉醬的材質,但他不知道段明東是無頭案的殺人兇手,所以她應該是以為段明東把死屍的屍體做成了肉醬帶回家給她們吃。」
接著樊振繼續說:「段明東生前喜歡養魚,而且很可能是用肉醬裡的肉來餵食,所以當他妻子發現了這個事實之後,覺得魚是可怕的,打碎了魚缸,而她接受不了自己常年吃的是人肉肉醬,就帶著女兒一起自殺了。」
聽樊振說到這裡,我不得不對樊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麼快的時間,他竟然就已經還原了經過。
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樊振卻說:「這裡頭還有一個破綻。」
9、證據在哪裡
我問:「是什麼?」
樊振說:「一般人在對不確定的事的時候,總會抱著一絲僥倖心理,而且不願相信這是真的,所以即便段明東的妻子找到了肉醬,在沒有確定裡面的確是人肉的時候,她是不會輕易選擇自殺的,而且更不會帶著她的女兒一起。」
樊振說這些的時候一直看著我,我只覺得樊振說的每一個推斷,都是我根本想不到的,更重要的是,他對人心的揣測真的非常到位,他和我說:「等你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久了,你也會有這樣的本事,這是做我們這行最基本的要素。」
這裡頭我多少聽出一些樊振在引導我的意思,他在教我如何去推測一個案子的動機,雖然短時間內是無法學會的,但總要有一個開始,就像現在。
樊振說:「她一定還發現了別的什麼東西,現在我無法確定這個別的東西具體是什麼,但是這樣的發現讓她決定結束生命,而且不單單是她自己的,還有她女兒的。」
邊說著樊振已經在屋子裡開始踱步,我則完全一點主意也沒有,思維完全是混亂的,即便樊振已經這樣說了,可我根本就想不到會有什麼東西,唯一知道的就是和肉醬有關。
於是案子到了這裡就陷入了僵局,我們最後都沒能找到這是什麼東西,母女兩的屍體暫時被帶回了冷藏室保管,樊振說在徵得合法的手續之後,會對屍體做屍檢,以確保她們的死因沒有遺漏。
後來我們就帶著這樣一個謎團離開了段明東家,出來之後,我一直覺得整個人都很壓抑,大概是最近接連接觸到死亡,只覺得人活著真的很無常,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而且更加痛恨那些隨意剝奪他人性命的人,如果不是他們,根本不會有這麼多不幸發生。
之後我們回到了辦公室,陸周和閆明亮去了警局,似乎是有一些什麼事要接洽,這個我沒有多問,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和我們分開了。
回到辦公室之後,樊振給了我一份化驗報告,他說上次在我家門口的那一灘血已經化驗出來了,結果顯示那不是人血,而是動物的血液。
我問:「什麼動物?」
樊振說:「似乎是狗血。」
我開始不解了,為什麼門口會有狗血,而且這麼大一灘絕不是偶然受傷流的,絕對是有人故意弄在那裡的,可是又會是誰,如果段明東是兇手,可是他已經死了,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難道我們一直在受一個死人擺佈,是一個死人給我設了一個局?
樊振問我:「那天你們聽見外面有聲音,你們出來看過沒有?」
樊振已經問過一次了,再一次問起並不是他記憶不好什麼的,而是想再次確認,我於是又把那天晚上的所有細節都說了一遍,與那晚和他說的並沒有兩樣,樊振於是還是繼續問那個問題,既然是這樣,那貓眼外的人是誰。
我則和他說:「萬一不是人呢?」
樊振就沒有接我的話了,他沉默著,但絕不是默認,依照我對樊振的瞭解,他即便接觸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案子,但是卻並不相信有鬼,他一直堅信再詭異的事都是人為,就像他之前和我說的那樣,人心才是最詭異和可怕的。
話題到了這裡就沒有再繼續下去了,他說暫時只有這個報告,其他的發現還沒有,所以讓我自己也留心著一些,雖然他推測段明東就是兇手,但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是什麼都可以推翻的。
下班後我回了家,到了家裡之後,我就看見客廳裡放著一個箱子,似乎是包裹,看見包裹我頓時整個人都警覺起來,老爸說這是我的包裹,他幫我代簽了,老爸老媽已經或多或少知道這些事,他們也很擔心,說他們不敢打開,怕是和之前我收到的一樣的東西。
我看著包裹,嚥了一口唾沫,還是拿了刀子把封口劃開,等我打開之後,果不其然,裡面是一雙腳,從膝蓋處被剖開,裡面依舊用了一些保存手法,保證在運送過程中不會腐爛。
我盯著這雙腿看了好一陣,腦袋裡完全是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終於給樊振去了電話,但是樊振那邊卻提示已經關機了,我暗自懊惱,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關機。我於是又打了辦公室的電話,辦公室裡會有人值班。
接電話的是張子昂,我問他能不能聯繫到樊振,他說樊振出去了,他試著打了電話,也是關機了,所以他的意思也就是暫時聯繫不到樊振。
最後他說他過來一趟吧,辦公室裡還有另外的人在值班。
於是最後就是張子昂過了來,他帶了一些儲存證據的東西來,到了之後他問我應該沒有碰過殘肢吧,我搖頭告訴他沒有碰過,他擔心上面會留下我的指紋,影響查證和證據,因為就目前來說對我不利的證據已經夠多了。
他對包裹做了全方位的拍照,最後拿了封存袋把殘肢封起來作為證據帶回去,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於是建議我說要不然的話我就不要住在家裡了,還是一起到辦公室上面的房間去住,畢竟那邊要安全一些。
畢竟兇手是衝著我來的,我離開老爸老媽,也算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
最後我聽了張子昂的建議,簡單地收拾了一些東西和他一起離開。我們先去了驗屍房把東西放了,張子昂將經過和那邊做了交代,就和我一起回去辦公室,他又打電話喊來了孫遙和陸周,他說他和孫遙負責我的安全,他們已經熟悉了我的生活習性和作息,還是他們照看我會保險一些,把陸周也喊來是幫他值班的。
到了晚些的時候樊振回了一個電話過來,他說他在處理一些緊急的事,需要關閉通訊設備,所以關機了。我和他說了今天收到的包裹,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就什麼都沒說,讓我就按著張子昂的安排呆在辦公室裡,他明天回來再和我詳細說這些事。
晚上的時候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孫遙和張子昂還是像之前那樣一個睡地鋪,一個睡在沙發上。我不知道他們睡著沒有,但是我就是回想著最近發生的所有事,從那晚遇見出租車司機開始,而且最後四位就定格在了司機和我說的那一段話上。
現在再回過頭來看,那段話似乎是有什麼別樣的寓意,他說在後視鏡裡看見的我沒有頭,之後他就被割了頭。
如果就像樊振說的那樣沒有鬼的話,那麼他絕對是故意弄出這樣的舉動,在最後說出這樣的話來的,為的就是驚嚇我,而且對以後發生的事做一個心理暗示。畢竟當時就我和他兩個人在場,他能從後視鏡看到什麼,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加上當時我們根本就不熟悉,所以他說什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真假,而作為陌生人的我,加上又是半夜,肯定是會被他的說辭嚇到。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之後的後怕一樣,只覺得從頭到腳都開始一寸寸寒冷下去。
我見他們都動了動身子,他們倆誰都沒有睡,但是見我忽然坐起來卻都沒有出聲,以為是我又開始夢遊還是怎麼的,我於是側頭看向他們,然後問說:「你們仔細查過那個出租車司機沒有,我覺得申請搜查令不應該是去搜段明東家,而是這個出租車司機。」
10、新發現
重新申請搜查令需要時間,樊振說最短也要三天時間,在這三天裡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於是他說我們可以作為瞭解線索去他家看看。
《心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