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聊了大半夜,篝火迸著火星快要熄滅,寒氣加重,漸漸都躲進了帳篷裡,黑通通的說著夜話,不知到了什麼時候,沒了說話聲,山旮裡安靜了下來。
先是貓頭鷹在遠處樹梢上咕咕的叫著,那聲音在黑夜裡聽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樹梢上的貓頭鷹昂著天空蜷縮著翅膀構成委屈的姿勢,彷彿是受到了驚擾,「撲騰」一震翅,遠遠的朝著月亮的方向飛去。
接著山谷裡隱約響起了細微的說話聲,好像有好些人,到後來就成了一個女子的吟唱,那聲音似乎能竄入人的靈魂裡,似乎能勾魂射攝魄。
帳篷裡不知有多少學生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不知有多少學生在黑暗裡睜著眼睛,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句話,喘口大氣。
女人的聲音在帳篷外饒了片刻後以冷冷的笑聲收場了,夜,重新歸於安靜。
第二天的時候,學生都面色各異,神色慌張的討論著夜晚的事情。
「聽見了鬼哭聲了」
「我聽見了那麼多人的說話聲,好像還有人在帳篷外走了幾圈」
「我也聽到了,太可怕了呀!」
韓美這女孩唯恐天下不亂,饒有興致的說:「山裡鬼多的很吶!」
善愛為了平息驚惶,就說:「沒什麼的,山裡就是這樣,夜晚聽見這些奇怪的聲音很正常」
陳艷如這時候就用物理知識解釋起來了:「這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像在這樣複雜的地形下,山谷是有記憶功能的,以前那些聲音在特殊的環境條件下會被回放出來的,就像台錄音機一樣」
科學是嚴謹的,科學的解釋也容易讓人信服,學生們對陳艷如老師的解釋頷首贊同,一番恐慌就這樣被抹於平息了。唯有善愛心裡明白那聲音到底是出自哪裡。
早晨迎著日出又看了太陽。
善愛帶著他們又去山蔭拾山楂,在濃密的灌喬木叢林裡匍匐著,樹下鋪滿厚厚一層枯黃的葉子,熟透的山楂就落進了地上的葉子裡,跪膝邊爬邊用手刨開葉子在裡面撿紅紅的山楂
真實恐怖《山村鬼事2善愛》(39)
朗朗笑聲遺了一山坡。
他們碩果纍纍的返回時,已經接近中午,遠遠就看見巴士停在了帳篷下的小道上,幾個男生正在拆卸帳篷,準備往後艙裡裝。
陳艷如遠遠的招呼他們走快點,每人手裡提著個小袋子,裝滿了撿來的山楂,小跑著到了巴士前。
司機神色異常的說:「今天預報有大雨,快上車,我怕路太爛就開不走了」
陳艷如招呼學生們:「抓緊時間上車,快點」
天上很快上起了烏雲,山裡天氣翻雲覆雨,說變就變,轉眼之間天空就變的黑壓壓一片,被烏雲籠罩住了。
匆匆上車後,巴士順著崎嶇不平的來路往出開,離最近的公路至少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烏雲如濃煙一般漫上了山頭,無風,但卻清冷。
天空越來越暗,濃厚的霧氣遮蔽前路,眼前白茫茫一片,濃重的霧色裡只能模糊的看見青灰色連綿蔓延的山巒,巴士突突的顛簸兩下就熄滅了,司機回頭對陳艷如說:「看不見路了,車也突然熄火了」
陳艷如看看窗外,說:「打開車燈不行麼?」
司機說:「試試」,打開巴士前的燈,燈光也刺不透這厚霧,又試著扭動鑰匙發了幾下,發動機突突的響了幾下,沒有轉起來,年輕司機有些窩火,一把拍在方向盤上,氣道:「媽的,真是活見鬼了,車也發不起來了!」
陳艷如輕聲問:「是車壞了嗎?沒事,只要趕天黑回去就行了」
司機搖頭歎氣的說:「跑遠路都要檢查的,早上來的時候還檢查過的,一切都正常著呢!這會卻發不起來了,我下去看看」,司機推開車門,抽了腳下的墊子下車了,又探進頭來說:「外面霧太大,看不清,有手電筒什麼的沒?」
陳艷如怔怔,問:「誰有手電筒?拿出來用用?」
都說沒有,從後排座位站起來個個子小小的女孩,是韓美,走到前面來從包裡掏出一直袖珍手電筒,是她晚上熄燈在被窩裡看書用的,遞給陳艷如:「老師,給」,老師感激的看了看她,給了車門外的司機,司機拿了手電筒鑽進車底,昂面摸索修理起了發動機,觀察了一番,各部件都正常,爬出來拍拍身上的土,上了車。
陳艷如問:「修理好了?」
司機有些疑惑的說:「都正常著,再試試發一下!」,扭動車鑰匙,發動幾很輕鬆的就轉動起來了,車子微微顛簸起來。
司機臉露喜色,說:「剛才真是見鬼了,這下很輕鬆就發動了」,掛了一擋,慢慢踩下油門,巴士就緩緩的向前動著,車燈只能照出幾米看外,天色就像傍晚有霧那樣,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見,車廂裡桔黃的壁燈開了,大家彼此才能看見。
真實恐怖《山村鬼事2善愛》(40)
善愛覺得巴士越開越不對路,明明是從左邊拐的,怎麼朝右邊拐彎了,右邊是一片白樺樹林,霧大,看不清外面。
善愛不知是自己的感覺錯了,還是司機開錯了方向,但是明明車卻在路上開著,她問雨軒:「現在是在左拐還是右拐?」
雨軒怔怔,看看方向說:「右拐啊,換個地方就沒方位感了?這裡是你老家呢!」
善愛心裡一緊,顧慮的說:「怎麼會這樣?」
雨軒問她:「怎麼了?」
善愛說:「是應該左拐才對啊,怎麼右拐呢?」
雨軒不屑的說:「管它呢,反正就一條路,順著走就出去了麼!」
善愛覺得很蹊蹺,她向窗戶外看看,突然間看見了有許多透明的影子在車周圍環繞飄動,終於明白奶奶為什麼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她想,車被鬼魂引到了陰路上,全車這麼多人,該怎麼辦?
雜亂細微的哭聲,叫聲從車窗裡傳進來,那些影子悠悠的晃動著。
突然沉沉的一聲悶響,車身劇烈的一震,就停了下來,車內學生一陣恐慌,吵雜起來了,陳艷如問司機:「怎麼了?」
司機悶頭說:「怕是撞上大石頭了」,但車前霧氣這時候就像硝煙一樣快速散去,車頭緊緊的靠在一棵粗壯的白樺樹桿上,眼線裡的是一片梳落的白樺林。
所有人都驚惶了,車內亂糟糟的吵雜起來,司機跑下車,踢了腳樹幹,跑上來坐在位子上說:「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開到這裡來?」
雨軒這時候凝神看著善愛,說:「你剛才說左拐,才是對的,可是剛才明明是在路上啊,現在路怎麼離外面這麼遠?」
善愛微微顫抖,柔聲說:「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雨軒問她:「什麼麻煩?」
窗戶上咚咚的響起來,雨軒朝外一看,是個白鬍子的老頭,背了個背簍,手裡拿著鐮刀,憨厚的笑著,指指坐在旁邊的善愛。
雨軒說:「下面那老頭你認識不?他似乎在叫你」
善愛看看,原來是破廟裡的那老漢,她有些疑惑顧慮的四處看看,下車去了。
所有人都將眼光凝視在了善愛和那老漢身上了。
善愛問那老漢:「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漢笑道:「我割些柴,冬天快要到了,你,知道你們遇上麻煩了麼?」
善愛神情窘然的點點頭:「車上錯路了,被帶到這林子來,我看見了那麼多影子」
老漢朝四周看看,低聲說:「這是那次瘟疫死後那些飄蕩的孤魂野鬼,你們怎麼就給撞上了呢!」
善愛擔憂的問:「那該怎麼辦?」
老漢卻又朗聲一笑,說:「沒事的,這些鬼魂成不了氣候的,又不是怨死,又不是被人害死,你們重新上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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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愛又顧慮的問了遍:「真的就沒什麼事了麼?」
老漢沉思了片刻,說:「別人是沒事的,可能你以後還會有大災大難的,你這孩子,陰氣已去,可還是陰陰的,你知道為什麼?」
善愛搖搖頭。
老漢長歎一口氣,說:「還有最有一句咒語的,所染厲鬼之氣永生不得解脫啊,日後碰上不潔的東西,先回找你上身的,所以幹什麼事小心點」
善愛迷迷糊糊的點點頭。
老漢晃晃鐮刀說:「你們走吧,我也要割柴去了」
善愛就上了車,老漢消失在了荒草連綿的林子裡。
雨軒問她:「那個老頭和你說什麼了?」
善愛說:「沒什麼,就聊了聊」
霧氣轉眼間就退到了山坡上,道路也出現了,與巴士偏離了大約幾丈遠,車重新發動起來,退著轉了方向,開到了路上。
第十二章節
星期天晚上的自習取消了,玩耍了兩天,一回寢室,幾人倒頭就睡覺了,善愛睡覺特別警惕,冷風從窗戶吹進來,她就被冷冷的凍醒了,起來關窗戶時樓道裡有腳步聲朝這邊雜沓而來。
寢室門吱呀的開了,善愛猛然轉過身,原來是饒雪麗。
善愛問她:「雪麗,你這兩天上哪去了?大家出去就一個沒來」
饒雪麗滿臉歉意的說:「我來晚了,車都開走了」
「是這樣啊!」
饒雪麗拿了毛巾,說:「我去洗把臉!」
她一進洗手間,電話就響了起來,她喊道說:「善愛,接下電話!」
善愛就過去接了電話,這電話和上次王艷接的一樣,接了沒人說話,聽筒裡的電流聲吱吱的響著,對方沉默,善愛柔聲問:「請問,你找誰?」
半天沉默。
善愛說:「沒人說話,那我掛了」
瞬間裡,冗緩低沉的聲音響起來了:「我——在找——我的眼睛,你見到了我的眼睛沒有?」
善愛怔了片刻,輕輕的掛上了電話,這樣的電話實在詭異,但寢室還沒熄燈,所以也沒什麼可怕的。
過會饒雪麗從洗手間出來,梳理著濕漉漉的頭發問她:「怎麼了,電話是找你的麼?」
善愛說:「不是,也沒找誰,可能是打錯了吧!」
饒雪麗含笑點了點頭,在善愛的印象裡,她是很少微笑的,這一微笑倒讓她有些不適應,回之以輕輕微笑。
一晚上都在想老張頭給她說過的話,她這生都脫不了陰沉的氣息,一直都會與不潔的東西在一起,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覺。
這夜她又失眠了,直到後半夜在睡著了。
早晨起來人都走光了,善愛心裡埋怨她們不叫她,匆忙的去洗手間洗梳,善愛用涼水往臉上撩著,伴隨著嘩嘩水聲她似乎聽見了很輕盈很微弱的腳步聲,好像有人走進了她們寢室。
真實恐怖《山村鬼事2善愛》(42)
善愛關小了水龍頭,果真聽見了細碎的腳步聲,誰在自言自語的說:「我的鏡子呢?我的鏡子哪裡去了?」
善愛問:「誰呀?誰還沒去教室?」
沒人回答她,她就拿著毛巾噗哧噗哧的趕出洗手間,只看見白色睡袍的衣角從門口出去了,她走到門口,朝外看看,樓道裡空蕩蕩的。
是不是見鬼了?
一這樣想,全身就冰冷下來了,濕漉漉的發稍刷的臉龐異常冰涼,心裡害怕的要死,看了看表,還有幾分鐘才上課,就收拾了書包縮了門慌慌張張的跑教室了去了。
《山村鬼事2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