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獵人哦了一聲,打亮了頭燈,三個道士往他那邊走去。我不敢靠近,不知道獵人有沒有聽我的吩咐拿到了胡不言脖子上的飾物。
四人在交談,但聲音沒有剛才那麼大了,距離又太遠,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接著獵人抓著狐狸尾巴,把狐屍提起搭在自己肩上,靈通道長好像不同意他帶走,說了幾句什麼。獵人與他交談著,最後點了點頭扛著狐屍走了,三個道士沒有阻止他。
我沒有親眼看到獵人拿到飾物,但三個道士自始至終都沒有碰過狐屍,不可能拿走。只要是沒有落在道士們的手裡,我就還有希望,成功已經在向我招手了!
獵人走後,三個道士回到鬼屋前,議論了一會兒,繼續貼符菉、插令旗。佈置完後,靈通道長從一個損壞的窗戶鑽了進去,在屋裡燒了幾張符。這幾張符燒化之後都是形成一團肉眼不可見的紅光,跳躍如火,凝而不散,狀如全身浴火的鳳凰在室內來回飛舞滾動。屋內的煞氣、陰氣、霉氣遇到火鳳立即被焚化,不一會兒就被燒得乾乾淨淨,再也不適合妖魔鬼怪藏身了。
我悄然後退,遠離三個道士可能經過的地方,一動也不敢動,道士、神將、鬼差,我一個都惹不起。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間就是屬於人的地盤,鬼待在人間就是非法的,修行的人、各路神仙都不允許,要是做了點壞事,那就更是恐怖分子的待遇了,可以當場擊斃,所以我以後行動要更加小心了。
我耐著性子過了幾個小時才去獵人家,獵人還沒睡,皺著眉頭坐在床邊,左手夾著煙,煙灰已經老長,右手把玩著一塊黑色的東西。
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這件東西,比銀元略大一些,厚度不到半個指頭,通體漆黑,質地細膩潤澤如玉。正面有浮雕花紋,外面一圈雲紋形成一個環,中央是一個龍頭無角、龜身蛇尾的奇獸,紋理古樸流暢。我能看到它內部有一團高密度的純淨陰氣,像個漩渦一樣慢慢轉動著,但轉動的速度很慢,不注意觀察甚至看不出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圖案可能是玄武,材質我就無法判斷了,也許是某種墨玉,暫且稱它為玄武墨玉牌吧。
獵人在發什麼愁呢?我稍一觀察就看出來了,他動了貪念,想要留下這塊東西。即使是一個沒有文化毫無閱歷的人,也能看出這是一件古董,不論是不是玉質都能值不少錢。獵人的家境並不好,這樣的東西到了手上就不想送出去了。不過前一晚的夢境已經應驗,他也有些擔憂不該留著這件東西,還在思想鬥爭中。
直到香煙燙到手指了,獵人才驚醒過來,丟掉了煙頭,上床睡覺,玄武墨玉牌還是緊緊抓在手裡。看樣子我不顯顯靈,他是不會送給玉瓷了,等他睡沉之後,我又侵入他的意識之中,給他造夢:他爺爺出現感謝他除掉了妖狐,終於報了大仇,然後嚴厲訓斥他不該起貪念,留著這塊東西將會帶來災難,明天必須送出去。
從獵人的記憶中,我大體知道了之前發生的事。他第一槍打中了狐妖,狐妖還能掙扎著往前跑,於是立即上彈再開第二槍,把妖狐擊斃。他拿到玄武墨玉牌之後靈通道長三人才過來,靈通道長問他怎麼會在這兒,他說最近被狐妖騷擾,知道妖狐躲在鬼屋裡,所以過來獵狐。他想把狐屍帶走扒皮賣錢,靈通道長說黑色的狐皮拿出去驚世駭俗,並且會給人帶來災難,應該用火燒了再挖個深坑埋掉,獵人照做了。
從獵人的記憶中,我還知道了那個老道的名字,叫做清塵。
三個道士完全不知道我的計劃,獵人在我的警告之下明天應該會把玄武墨玉牌送給玉瓷,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成功了!
……
第二天傍晚剛天黑,我溜進了宋家,玉瓷正在臥室裡用一個放大鏡研究玄武墨玉牌。感應到陰風,宋玉瓷急忙放下放大鏡,用意念問:「是你來了嗎?」
「是我。」
宋玉瓷有些興奮地說:「真的有人送東西給我了,這是什麼東西,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有些興奮:「這塊玉本來在一個狐妖手裡,我設計讓道士們和一個獵人殺了它,並讓獵人送來給你。也許我可以躲在這塊玉裡面,道士們就感應不到我了,這樣我們就能時刻在一起。」
「太好了!」能在一起的消息讓玉瓷非常高興,對於得到這件東西的過程也就不怎麼關心了。
我試著靠近了玄武墨玉牌,鑽了進去……我以為裡面是一個很小的空間,沒想到鑽進去後卻是一個很大的圓形空間,比一個房間還要大。這個空間與外界的相接處是模糊的,感覺外面黑暗沒有邊際,像是有無限大。純淨的陰氣在這裡緩緩旋轉著,像一個漩渦,進了這裡就像酷暑天氣走進了空調房,清涼舒爽得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了。
我精神大振,這裡面的陰氣與自然界的陰氣不同,密度高又不含雜質,對我有很好的滋養作用。旋轉的陰氣把外界的陰氣絲絲屢屢地吸扯進來,雖然這個過程非常緩慢,甚至不易察覺,但它是永不停止的,這是一個會自動聚集能量的寶物!
胡不言有了這樣的寶物,為什麼還要留在鬼屋裡面吸收煞氣呢?再一想我就明白了,它在陰氣越重的環境中吸收陰氣的速度越快,並且只把純淨的陰氣吸進來,可以過濾掉不良氣息,在鬼屋裡它可以很快地聚集陰氣。另外它還能吸收月光中的精華,當初它在胡不言的脖子上,就是吸收月光中的能量才被我感應到。
我本來只想要一個藏身之地,沒想到它還有助於修煉,這回真是拾到寶了!
第29章新的問題
老宋是個文人騷客,有收集和研究古董的愛好,宋玉瓷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一點,不過她只能從紋飾上判斷出大約是漢代或更早的東西,無法確定具體年份和材質。其實年代和材質並不重要,反正又不是拿去拍賣估價,它的價值對於我來說是無法評估的,是真正的寶物。
我躲在玄武墨玉牌裡面感應不到外面的情況,玉瓷也感覺不到我的陰氣,但是當她碰觸到玉牌時,我就可以與她進行意念溝通了。她的想法、看到的東西、聽到的聲音我都可以知道,這讓我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這塊玉牌給我們帶來了太多驚喜。
從這一天晚上開始,玉瓷就把玄武墨玉牌帶在身上,片刻不離,我們有說不完的話,彷彿一切又回到了我們相愛相處的時光,有時甚至忘了我們已經人鬼殊途。
可惜這種心滿意足的日子沒有維持多久,很快我們倆都開始感覺遺憾和缺失。雖然我們能感知彼此的想法,連一些語言無法表達的念頭也能讓對方知道,但是我們無法碰觸到對方。她光滑的肌膚,溫暖的軀體,芬芳的氣息我再也無法感受到,對於彼此深愛的人來說當然是莫大遺憾,我們需要彼此溫暖的懷抱。
人的貪心是沒有止境的,之前我們無法溝通的時候,只要能與她說一句話我也會非常興奮和驚喜;當靈通道長虎視眈眈,我不能與玉瓷在一起時,只要給我們幾分鐘時間相處,我也會視為天賜,珍惜每一秒鐘。現在我們能時刻在一起了,卻又無法滿足於單純的意識交流,我需要活人的身體!
玉瓷在網絡上找了很久,沒有找到借體還魂的方法,她甚至在一些佛教、道教、鬼怪靈異論壇上發帖求助,也沒有一個人能告訴她確實可行的方法。真正有能力的修道之人,怎會在論壇上吹牛皮、搶沙發、灌水刷等級?即使有些高人緊跟時代腳步,出沒於互聯網中,也絕不會把真正的功法輕易告訴別人,越是有能力的人越謙虛和內斂。
不過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終合各種渠道得來的資料,可以歸結為一點,那就是必須我足夠強大,才有可能「奪舍」或「借體還魂」。如果我實力不夠,在沒有高人幫助的情況下,即使知道了方法也沒有用。
高人是有的,我們就認識不止一個,但他們不殺我就好了,怎麼可能助我借體還魂?所以只剩下唯一的途徑,那就是我要變得強大!
玄武墨玉牌雖然可以自動聚集能量,但是在正常環境中效率太低了,這種滋養是潛移默化的作用,不能讓我的能力迅速提高。玉瓷找不到陰氣特別重的地方放置玄武墨玉牌,也不願離開它放到陰氣重的地方,所以我不能指望用這個來速成。要想短時間內變強,我只能再去嚇人、吸人精氣,可是我還能再這樣做麼?
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星期,這一天宋玉瓷與她母親吵了一架。原因是她已經超過一個星期沒有走出大門,日夜顛倒,飲食沒有規律,父母非常擔心。玉瓷不能讓他們知道發生了什麼,除了讓我活過來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了,被訓了幾句之後煩躁起來就頂嘴了。
當玉瓷面對鏡子時,我看到了她臉色非常蒼白,精神萎靡,額頭上有一條很明顯的青筋,從兩眼之間向上延伸到髮際。以前是看不到這條青筋的,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毫無疑問是玄武墨玉牌長時間帶在身上造成的影響。
「你不能一直把這塊東西帶在身上。」我對她說。
「為什麼?」玉瓷有些意外。
「因為我身上陰氣重,這塊玉牌也是屬陰的,長期貼身帶著陰氣會侵入你的身體,損害你的健康。」
玉瓷有些不以為然:「我沒覺得有什麼影響,沒事。」
「不,有事!你看你臉色多蒼白,還有額頭上露出了一條青筋……」
玉瓷立即道:「那是因為最近沒曬太陽變白了,變白了青筋就明顯了,不奇怪。」
她的想法我能知道,當然知道她是在狡辯,她就是不肯離開我。她這時心情不好,所以我也沒跟她爭執,說道:「那就聽你媽的話,出去走走,曬曬太陽,我可不想你變成林黛玉。」
「我不想出去,不想動……我還不如死了好,死了可以跟你在一起,沒這麼多煩惱。」
我嚇了一跳:「不,不,千萬不要有這個想法,你也知道我死後吃了多少苦頭,做鬼是非常不容易的。而且不是每個人死後都會留在人間,有的人連自己都不知道去了哪裡,你要是死了,說不定再也找不到我了。」
玉瓷笑了起來:「別那麼緊張,我就隨口說一下。好吧,我聽你的,帶你去外面逛逛……唉,好吃的你吃不到,好玩的你不能玩,我一個人太沒意思了。」
「你覺得好吃,我也會感覺到,就跟我自己吃了一樣。一個人吃兩個人享受,還少付一份錢呢!」
「呵呵……」
玉瓷終於被我說動,開始梳妝打扮,我則開始思考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也許玄武墨玉牌會少量外洩陰氣,長時間接觸還是會對玉瓷產生影響,也許我們進行思想交流時,我的氣息會影響到她的身體,長此以往必定會出問題。可能還有體質之外的影響,比如最近她不想出門,不喜歡強光,食慾不好,作息時間顛倒等。事實擺在眼前,只有修煉的人才能「養鬼」,玉瓷只是普通人,即使有了玄武墨玉牌還是不能長期與我相處。
我無論如何不願她的身體受到損害,但是要叫玉瓷跟我保持距離也是不可能的,我們失去過,所以才更加珍惜,片刻離開都怕會永遠失去。
人鬼相處,只怕沒那麼簡單。
宋玉瓷下了樓,正在猶豫著開車出去還是打的,現在停車有困難,遠處有一個人走過來了。那人四五十歲,道士打扮,蓄著半尺來長的鬍鬚,有一股超然脫俗之氣,不是靈通道長還有誰?
玉瓷吃了一驚,急忙轉過身往相反方向走,靈通道長卻快步追了上來:「宋玉瓷,等一下。」
玉瓷緊張地問我:「怎麼辦?怎麼辦?」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逃避不是辦法,我咬了咬牙:「不要怕,不要緊張,他未必能感應到我。」
玉瓷只能停步轉身,勉強露出笑容:「道長您好,有事嗎?」
「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就是問你最近好不好。前幾天打電話給你,你沒接。」
「我……我手機壞了,沒,沒收到。」玉瓷更加緊張,說話都結巴了。
靈通道長目光炯炯盯著她:「你氣色不好,不舒服嗎?」
「對對,前幾天感冒了,所以好幾天沒出門,現在才去修手機。」
靈通道長還是緊盯著她,眼光掃過她的脖子和手腕,皺了一下眉頭:「你不像是感冒。」
玉瓷更加慌亂了,急中生智:「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不舒服……」
靈通道長有些尷尬,不好再問了,眼光下垂:「要多注意身體,身體不好時更容易撞邪,記得帶著我給你畫的符和紅繩結,盡量不要深夜外出。要是感覺有什麼不對頭,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好,知道了,多謝關心,我還有事趕時間先走了。」玉瓷心中慌亂,說完轉身就走,她可以感覺到靈通道長在後面看著她,還好沒有跟上來。
進了車庫上了車,看不到靈通道長了,玉瓷才鬆了一口氣:「我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一定起疑了!」
我說:「他沒感應到我,只是看出來你身上陰氣很重,懷疑你被鬼纏身了。」
玉瓷有些懊惱:「真討厭,為什麼老是盯著我們呢!明明是劉一鳴做了壞事,他要是好人,就該大義滅親去對付劉一鳴,他若不是好人,就不該管我們的閒事!」
我敢肯定劉一鳴騙了靈通道長,說是無意或者不得已才害死了我,靈通道長也有一點私心,所以幫著他。玉瓷不能對靈通道長說出真話,否則就等於承認我在她身邊,我是鬼,還是惡鬼,靈通道長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我與玉瓷在一起的。
環境雖然變了,我的出路還是只有一條,那就是變得強大,等我足夠強大後就不用怕任何道士、和尚了,可以奪佔別人的身體再做活人。可是什麼辦法能讓我快速強大呢,一個鬼真的有可能比那些修道之士更強大嗎?況且還有高高在上的各路神仙,諸天神聖,他們是不可超越,不可侵犯的存在……
我和玉瓷的思想都很混亂,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冷靜下來。不管希望有多渺茫,不管我將面對多強大的存在,我都不能放棄,先從我現在能做到的開始努力。我要與玉瓷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她的身體受到傷害,同時使用一切手段提高自己的能力。
靈通道長等人會持續關注這附近的,所以我不能在這裡下手了,我要跑到比較遠的地方去尋找目標。
去哪裡比較好呢?突然之間我像是聽到了我媽在叫我,讓我的心靈震顫起來。我「失蹤」之後,他們非常焦慮、牽掛、傷心,而我一直被仇恨支配著,完全忘記了他們。後來我遇到玉瓷雖然清醒了一點,還是被仇恨和對玉瓷的愛佔據,幾乎就沒有想起過父母。但是現在我記起他們了,從我呱呱墜地到我走上工作崗位,二十多年來他們對我無私的愛和付出,點點滴滴全部都出現在我眼前,包括嬰兒時我無法記住的事。父母之恩比山高,比海深,一生難報,我怎能把他們忘了!
我湧起了一股無法抑制的衝動,我要回家看望父母親!
第30章樹欲靜而風不止
我的家鄉在比較偏遠的山區,約三百戶人家的村子,一條小河從村邊流過,在不遠處注入一條大河,不知何時起有人在此定居並命名為溪口村。
我家在村子邊緣,後門有一溜魚塘,魚塘對面是一個土丘,土丘上有一個小廟,周圍種了許多大樹,有幾棵大樟樹幾個成年人都合抱不過來,可見其歷史之悠久。這裡的一草一木我都是那樣熟悉,熟悉之中卻又有些陌生,從上大學開始,回家的時間就少了,許多地方已經發生了改變,一切變得像是夢中的情景不真實。
宋玉瓷不是第一次來,但心情卻比第一次來時更緊張和慌亂,因為她不知該怎麼面對我父母。她不能告訴他們我的死訊,也很難以媳婦的身份上門做些什麼,我死後已經過了一年,也許我父母心裡的傷痛已經開始癒合,她的到來又會撕裂傷口。
近鄉情更怯,我從來沒有如此過想要回家卻又害怕回家。
走到我家門口,大門開著,裡面靜悄悄的,屋簷下掛著蜘蛛網,地面骯髒凌亂,傢俱上蒙著灰塵,就像是一個廢棄的空屋。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媽是一個很勤快愛乾淨的人,如果不是出事了,絕對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玉瓷也覺得有些不妙,停下腳步叫了一聲:「有人嗎?」
很快房間裡面有人探頭出來,頭髮凌亂鬍鬚邋遢,我幾乎認不出來是我爸了。才一年左右,他的頭髮幾乎全白了!他看到是玉瓷愣了一下,接著眼睛閃現異樣的光芒,興奮地跳出來:「你,你……是不是阿志回來了?」
玉瓷的眼圈立即紅了,強忍著沒有流出眼淚:「不,只有我自己來。」
老人眼中的光彩消失了,像是被抽掉了骨髓整個人失去了精神,但還是強裝出笑臉:「快進來吧,你怎麼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
房間裡面傳來一個虛弱沙啞的聲音:「誰,誰來了?」
「是阿志的女朋友,你不要動。」我爸說著急忙又衝進了房間。
宋玉瓷走到房間門口往裡面看,只見我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形銷骨立,憔悴到了讓人不敢直視的程度,房間裡充斥著濃重的中藥氣息。
我立即感覺心碎成了無數片,我還沒來得及回報一點點她的恩情,幾乎就沒有孝敬過她,她已經變成這個模樣,可能沒多少時間了。開始工作之後,我一直以為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孝敬父母的機會,把工作和愛情排在前面,給自己找各種理由不回家,誰能想到我就這麼死了,並且給他們帶來了無法估量的傷害,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事,母親絕對不會病成這樣!
不,這是劉一鳴害的,他不僅是害死了我,還毀了玉瓷和我父母的幸福,傷害和影響了我許多親人朋友。我心裡的怨恨有如海嘯爆發,淹蓋了一切,我要報仇,我要去殺了劉一鳴!
就在我即將失控之際,聽到了玉瓷的話:「媽,我向你們保證,銘志一定會回來的!」
我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開始冷靜下來,仇是一定要報的,但是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安慰我父母,治好我母親的病。
「你……你叫我媽?」我媽突然有了精神,費力地抬起了枯瘦的、顫抖的手。
玉瓷握住了她的手,連連點頭,很肯定地說:「我和銘志已經領了結婚證,我就是趙家的人,不論他發生了什麼事,您都是我媽!我不知道您生病了,沒有來看望你們,對不起。」
我爸媽既驚喜又感動,同時也有些傷感,他們很樸素,不擅長言詞和表達感情,一時之間都不知該怎麼說了。玉瓷問我媽生了什麼病,為什麼沒去醫院,我爸說去過不少醫院看過了,有的醫生說是高血壓,有的醫生說是心力衰竭,有的醫生說了一大堆問題我爸根本不知道是在說什麼,總之錢花了不少一直沒見效果。家裡的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他們也不想治療了,現在只在家裡吃些中藥調養。
我知道我媽得的是心病,失去了我她傷心絕望沒有活下去的信念和希望。他們發洩悲傷的方式就是拚命勞動,長期勞累加上絕望,身體不垮掉才怪了。我相信如果我回到她身邊,再好好調養,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可是我不可能出現在她面前了。
我悄悄離開了玄武墨玉牌,以我的眼光來看我媽,這一看又把我嚇得不輕。她的命光和運光都很弱,弱到了幾乎看不到的程度,只有將死之人才會這樣,難道她真的已經命不長久了?不,不,我要救她,不論有多困難,付出多大代價也要救她!
我回到玄武墨玉牌內,對玉瓷說:「我們必須盡一切可能救我媽!」
玉瓷以意念回應我:「那是當然,可是要怎麼救呢?」
「要三管齊下。第一,這段時間你要陪在她身邊,讓她高興,相信我還活著並且會回來,有了信心和希望她才能支持下去;第二,要找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進行有效的治療;第三,我來想辦法,以我的角度和方式來救她。」
「第一條和第二條都沒問題,我能做到,可是你能用什麼方式來救她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雖然我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是我非常堅定,因為我必須做到。
玉瓷立即開始行動,陪著我媽聊天,說一些讓她高興的事,說我一定會回來的,也許只是某種原因撞傷了頭部失去了記憶,恢復了之後就會回家的。玉瓷不擅長說謊,但這一次說得差點連我都相信了。實際上玉瓷的到來和不捨棄的堅決立場,已經讓兩個老人很高興,得到了莫大的鼓舞,所以她說的話也讓兩個老人產生了一些信心。
《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