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玉瓷問:「道長認為任何鬼都是壞的嗎?」
靈通道長略一疑遲答道:「那倒不是,鬼的數量遠多於人,絕大多數留在他們該留的地方。一些孤魂野鬼雖然在人間遊蕩,並沒有影響到人,沒有造成危害,我們同情他們,盡可能超度他們。我們所不能允許的,是那些害人、殺人、嚴重干擾了人間正常序秩的怨鬼、惡鬼、厲鬼。」
「那就是說鬼有好也有壞,未必都該殺。道長也許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並不清楚真正的前因後果,這件事的起因,是劉一鳴叫銘志去非法移值腎臟……」玉瓷從頭開始說起,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第38章險棋
宋玉瓷肯定是站在我這邊的,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又不知道我做過的一些壞事,所以述說的經過都是我如何被迫害、受委屈,我父母和她如何傷心痛苦,語氣真誠,感人淚下,她自己更是不知掉了多少眼淚。
靈通道長一直靜靜地聽著,眉頭越皺越緊,等玉瓷說完了他才說:「我確實不知道劉一鳴非法賣腎,也不知道他與黑社會的人有染,但是你一面之詞我也不能全信,你跟我一起去找劉一鳴對質。」
玉瓷道:「他肯定不會承認的,我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你和我都不能讓他伏法,而且他會再派人來殺我,甚至連你都殺了。」
靈通道長哼了一聲:「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他敢這樣亂來,你要是不敢跟我去對質,我又怎能相信你說的全是真的?只怕你也有些事不知道,趙銘志曾經在你家附近為非作歹造成惡劣影響,到了這裡又興風作浪,鬧出了二死一瘋,加上之前死的那個人,是三條人命啊!」
玉瓷道:「剛才我已經說了,那個叫八條的流氓是誤傷,銘志並沒有想殺他。他是殺銘志的兇手之一,又協助劉一鳴對我不利,死在劉一鳴手裡不是活該嗎?前兩天那三個歹徒拿了刀和槍來暗殺我,銘志是為了保護我才殺了他們,這是自衛,不是銘志要主動去殺人,難道我們不應該自衛嗎?」
靈通道長冷笑一聲:「據我所知他們都是死在外面,沒有進來,怎見得他們是來殺你?即使他們真要對你不利,趙銘志弄出一點動靜嚇走他們就可以了,又何必下此毒手?你心向著他,已經被他迷惑,不知道他的殘暴歹毒,再執迷不悟,終要害人害己。」
媽的,說了半天他還是不肯放過我,我火了,授意玉瓷說:「那三個歹徒身上都帶著你畫的符,銘志要是不趁著他們爬牆的時候襲擊,就沒辦法對付他們,那麼你現在看到的就不是活人而是屍體了!你畫的符幫助歹徒行兇殺人,就等於是給他們提供武器,假如我被殺了,你也是兇手!也許警察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人間的法律制裁不了你,也許天上的神仙是你們boss,會包庇著你,可是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問心無愧嗎?」
「啊……」靈通道長像是被當頭敲了一棍,臉色大變,「我,我不知道,不是我給他們的。」
玉瓷道:「他們的護身符是劉一鳴給的,這也證明了他們是劉一鳴派來殺我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警察問問,至少還有兩張符是完整的,你不會連自己畫的符都認不出來吧?」
靈通道長受了很大打擊,愣在那兒,大門外傳來一陣陰森森的笑聲:「嘿嘿嘿……好一個糊塗透頂是非不分的牛鼻子,助紂為虐,橫行霸道,草菅人命,三清道祖都為你臉紅了,你還在自鳴得意。」
「誰?」靈通道長大喝一聲,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兩眼精光閃爍盯著大門外。
門外閃現一個人,約五十來歲年紀,蓄著尺許長的花白鬍鬚,清矍儒雅,服飾樸素,像是一個頗有學問的鄉下老者。
靈通道長「咦」了一聲,露出震驚之色,叱道:「大膽妖孽,青天白日也敢在人間現身,以為貧道的法劍斬不得你麼?」
老者的眼光變得異常明亮,亮得有些妖異,冷笑道:「你有些修為,就可以肆意殺戮了麼?我孫兒胡不言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把他趕盡殺絕,連屍首都不留!」
我大吃一驚,這個老頭是胡不言的爺爺?此刻玉瓷看到的是如假包換的活人軀體,並非靈體,也就是說這隻老狐狸已經可以變成真正的人了!
靈通道長問:「你說的是同安鎮那只狐妖麼?它在人煙稠密之地現身,肆無忌憚鬧得沸沸揚揚,這是它自尋死路!」
老狐狸怒道:「不可能,我家兒孫個個言行謹慎,從不妄為,倒是你這個牛鼻子是非不分,糊塗又強橫,必定是你冤殺了他!」
靈通道長大概想到了當初是宋玉瓷提供的情報,他才找到同安鎮去,下意識地望向宋玉瓷。老狐狸受他的影響,也把眼光轉移到了宋玉瓷身上。
玉瓷被靈通道長一看,已經有些心慌,再被老狐狸那妖異的眼光一瞪,立即神魂動搖,意識開始混亂,想要說出實話。我暗叫糟糕,急忙以我的意念幫助她抵抗老狐狸的眼光,但這樣一來玉瓷身上就顯現陰煞之氣,靈通道長和老狐狸都知道了我的存在。
老狐狸的眼光放開了玉瓷的眼神,略往下移,落到了玉瓷胸口處,玄武墨玉牌正是貼身藏在那兒!它是妖物,感知能力比人類要靈敏得多,凝神關注之下當然也就能隔著衣服「看」到裡面的玄武墨玉牌。
這下糟糕了,只要老狐狸跟靈通道長多說幾句,就會知道是我使了借刀殺人之計。這件事是玉瓷穿針引線的,玄武墨玉牌也在玉瓷身上,老狐狸絕對不會放過她,我當然也逃不了,這件事一揭穿,正邪雙方都要我的命……
「快,把玉牌拿出來交給靈通道長!」我對玉瓷說。
「什麼?」玉瓷以為她理解錯了。
「老狐狸已經看到了玉牌在你身上,如果知道是我們指引靈通道長去殺了胡不言,必定遷怒於你,不會放過你。把玉牌交給靈通道長,它的仇恨就會轉移到靈通道長身上,讓他們產生誤會自相殘殺,只有這樣老狐狸才不會再找你麻煩。」
玉瓷很焦急:「那你就會落在靈通道長手裡,他會殺了你的!你是想要為了我的安全自己去送死?不行,不能這樣,我不給他!也許靈通道長更厲害,能殺了它……」
我急了:「老狐狸是一個大家族,就算靈通道長殺了它,還會有很多妖狐來找你報仇和奪回玉牌,不死不休。靈通道長多少還會些講道理,未必會立即殺我,我還有逃走的機會,兩害相權取其輕,快交出去,等到老狐狸開口詢問就太遲了!相信我的判斷,快,快!」
情況複雜,玉瓷的心神完全亂了,在我一連串催促之下只好伸手到衣內掏出了玄武墨玉牌,遞向靈通道長:「道長,他就在這裡面,希望你的慈悲之心能一視同仁,念在他是受害者網開一面。」
靈通道長從來沒有見過玄武墨玉牌,並不知道是來自於胡不言身上,見宋玉瓷肯主動交出來,立即伸手接過。
老狐狸見到玄武墨玉牌更加憤怒,陰森森地問:「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我叫玉瓷立即回答:「在古玩地攤上買來的。」
老狐狸先入為主,已經確定了胡不言是靈通道長殺死的,我和玉瓷都沒有殺胡不言的能力,與靈通道長又是敵對的,不可能與靈通道長合謀殺胡不言。胡不言死後屍體是獵人處理的,獵人把這塊玉牌當古董賣掉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老狐狸相信了玉瓷的話。
靈通道長全神貫注提防著老狐狸暴起傷人,因為根本沒有見過玄琥墨玉牌,一時之間怎能想到這塊玉牌是一切事件的導火索?他沒有往深處想,迅速用一張道符把玄武墨玉牌包起來,塞進了口袋內。
我的靈識被道符靈力完全隔絕,無法知道外面的情況了,也沒辦法逃出去。我很焦急,不知道靈通道長跟老狐狸有沒有打起來,誰輸誰贏,玉瓷會不會有危險。
我是迫不得已才會這樣棋行險著,剛才只要有一方冷靜一點多問一兩句,就會發現一切都是我操控的。還好如我所料,老狐狸與靈通道長都在高度戒備,滿懷敵意無暇多想,我轉移仇恨的計劃成功了!
假如老狐狸殺了靈通道長,就永遠不會知道我的借刀殺人之計,玉瓷是安全的;假如靈通道長殺了老狐狸,沒有人追究玄武墨玉牌的來歷,靈通道長應該也不會再尋根問底。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他知道了一切全是我搞的鬼,他是有德行的道士,只會找我算賬,不會遷怒於玉瓷……
我想了很多種可能,無論如何玉瓷都沒有親自參與,玄武墨玉牌也當著老狐狸的面交出去了,她應該是沒有危險的。只要她沒事我就放心了,我落到誰手裡都沒關係,最壞也就是個神形俱滅。為了救自己愛的人而死,那是死得偉大,死得其所,比其他死法有價值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應到了靈通道長。他用手握著玄武墨玉牌,所處的地方是一個不大的房間,從他的視角可以看到前面的牆上掛著三幅神像,應該是道教的三清,另外供有幾尊已經熏得烏黑的木雕神像和一些神位。供桌上放著香爐、燭台、清水、令旗、令牌、桃木劍、木印、筆墨硃砂等等。
靈通道長不僅沒死,還把我帶到這樣的地方來,這是要三堂會審判處我死刑麼?
第三十九僵局
靈通道長用意念問我:「是不是你叫宋姑娘把我騙到同安鎮,借我的手殺了狐妖,奪到這塊玉牌?」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這事本來也就不容易瞞過他,以他的能力和經驗只要冷靜下來想一想,就能想到的。我豁出去了:「沒錯,是我一手策劃的。宋玉瓷並不知道具體經過,她只負責叫你去同安鎮,執行計劃是那個獵人,他拿到玉牌之後送到宋玉瓷手裡,所以你有什麼怒氣就衝著我來吧,不要為難她!」
靈通道長並沒有我預料中那麼生氣,但我可以感應到他是在強作鎮定,實際上心很亂。他又問:「你把玉牌交給我,又是在使借刀殺人之計,想讓我跟老狐妖拚個同歸於盡吧?」
「是的,我沒有實力只能用用心計,這也是被逼出來的……你殺了老狐狸沒有?玉瓷她沒事吧?」
靈通道長不想回答我,但意識的交流不同於語言交流,他在心裡抵抗我的問題時,已經有了輕微的洩漏,加上他的態度和雙方的實力,我可以猜出老狐狸是被他趕跑了。靈通道長是一個正義感和使命感都很強的人,絕不會向妖物妥協,寧可自己被老狐狸誤會,也不會讓玉瓷受到妖物迫害,所以玉瓷肯定沒事。
靈通道長知道我在想什麼,哼了一聲:「宋姑娘心性純良,怎麼會找了你這樣陰險狡詐之人。」
「老道,這你就錯了,我以前是既善良又純潔富有正義感,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們逼的!聽說舊社會地主老財把窮人變成鬼,想不到新社會慈悲的出家人會連鬼都不放過!」
靈通道長既羞又怒:「胡說八道,一切生靈在我看來都是平等的,我不肯放過你是因為你做了許多壞事!如果你沒有做壞事,我會像對待所有人一樣幫助你,超度你。」
我冷笑:「以前你對我可不是這種態度,由此看來你已經知道是上了劉一鳴的當,幫助壞人做了壞事,如果我該死,你也該死,死了還要下地獄!」
靈通道長的心完全亂了,內疚、自責、憤怒、懊惱等種種情緒一齊湧上心頭。他強壓下心頭的混亂:「我已經叫劉一鳴過來跟你對質了,這件事情必須弄清楚,有個了結。」
看到他苦惱的樣子,我心情大好,笑嘻嘻道:「如果證明是你錯了,你會不會放過我呢?聽說佛教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說法,不知道你們道教有沒有類似的名言?好像道士沒有和尚慈悲啊!」
「胡說八道!」靈通道長更生氣了,「我道教也是講慈悲和眾生平等的,只不過理念稍有不同。佛教宣揚修來世,普通人怎知來世有沒有報應,是豬是狗?反正都是看不到的,所以可以誇大其詞,愚弄百姓。我道教起源於上古,光大於黃帝,性命雙修,與道合真,神形俱妙,成果就在眼前,有目共睹,是實打實的功夫,所以沒有那麼多花言巧語。如果真的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每個人都可以盡情去做壞事,然後放下屠刀都成了佛,西方極樂世界有多少佛?我道教乃是中華之國教,與中華之文華、民俗、傳統、精神密不可分,是安身立命,強國富民之根本。外來教派為了侵略我中華,假仁假義,欺世盜名,從思想上毒害和分解民眾,致使我中華數千年傳統淪喪,十四億人民失去信仰……」
「停停停,我現在不是跟你辯論哪個宗教是正統,就談談我們的問題,你想把我怎麼辦?」
靈通道長哼了一聲,意猶未盡:「真正的仁慈,就是公正地對待所有人,善的要救,惡的要懲,殺惡人就是對受害者的慈悲,做了壞事就是要受懲罰。」
我冷笑:「那麼劉一鳴害死了我,是不是要一命抵一命?你錯幫了劉一鳴,是不是要自殺謝罪?」
靈通道長大怒,把玉牌放在供桌上,用一張符壓住,上面還壓了一個海碗大的木印,我又感應不到外面的情況了。
現在只能等他的審判了。從剛才的交流可以看出來,靈通道長還算是正直和有道德的人,但這種人往往也有些偏執,加上一些宗教方面的信念,無論我與劉一鳴對質的結果怎麼樣,他都不會放我離開給我自由。最大的可能是他把劉一鳴交給警察,把我送去轉世投胎,然後自己面壁思過……這樣一來我就再也見不到玉瓷了,我爸媽還在等著有一天我能回家呢,不,我不能等來這樣的結果,我必須反抗,想辦法逃走!
這一次沒過太長時間,鎮壓的符文就被揭開了,我立即從玄武墨玉牌內衝了出來。不料周圍已經插了四面令旗,放置著一些道符,我撞在靈力結成的牆壁上,無法離開供桌。
靈通道長站在法壇中間,劉一鳴和許靜站在較遠的地方……沒想到靈通道長把許靜也叫來了。
靈通道長轉身面對劉一鳴,嚴厲地說:「趙銘志的魂魄就在這兒,現在由我來傳話,你們當面對質,把前因後果說清楚。」
劉一鳴沉著臉皺著眉:「我已經說過了,我跟他就是普通的同事關係,沒有私人的交往,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了或者是死了!」
靈通道長厲聲道:「如果不是你殺了他,他為什麼纏著你?冤鬼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害人,我早已猜到是你的錯,只怪我太糊塗沒有追究下去,被你蒙蔽了!」
劉一鳴攤了攤手:「可能是以前在醫院裡我批評過他,或者無意中得罪了他,他就懷恨在心了,所以死後來找我麻煩。你也知道的,當領導不容易,得罪了人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給你的護身符,為什麼會出現在三個歹徒身上,想要對宋玉瓷不利?」
劉一鳴很委屈的樣子:「這不可能啊,我跟宋玉瓷是朋友,怎麼可能害她?你給我的符我都小心保管著,沒有送給別人,會不會是你畫了送給別人,輾轉落到歹徒手裡?」
靈通道長氣得鬍鬚亂抖,大喝道:「事實俱在,你還要狡辯!你勾結黑社會歹徒非法賣腎獲取暴利,趙銘志想要揭發你,你就殺了他,趙銘志怨念不散,才化為厲鬼一再找你報仇。你怕宋玉瓷知道了真相會去告你,所以又派人殺她滅口。真沒想到你如此人面獸心,陰險殘忍,事到如今還不悔悟,真是不可救藥了!」
劉一鳴開始顯現怒容:「明明就沒有這回事,你卻硬要冤枉我!你不相信自己人反而相信外人,不相信人話反而相信鬼話,有你這樣當表哥的嗎?」
靈通道長怒道:「我沒有你這樣的表弟!別說你是我表弟,就算你是我親爹,做了壞事也要受到罰懲!」
劉一鳴暴怒了:「那你叫警察把我抓去槍斃啊,或者讓那惡鬼來要我的命啊!警察辦案還講證據呢,你一定要說是我幹的,就拿出證據來!我敢對天發誓,我沒有殺他!」
靈通道長氣得直喘粗氣,說不出話來。本來是要我跟劉一鳴對質的,沒想到我還沒開口,他們兩個先吵起來了,可能在我被放出來之前他們就吵過,所以火氣都很大。
靈通道長喘了一會兒,強壓怒氣,放緩和了聲音:「我今天叫你來,是要給你們調解,不是想讓你被槍斃。你老實坦白,向他認錯道歉,對他家人做出補償,讓他消了怨氣,我再做些功德超度他,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的心立即冷了半截,我還以為他問清楚了會把劉一鳴交給警察,沒想到他還是偏袒劉一鳴,想要這麼輕描淡寫就解決了。這事是道個歉,賠些錢就能完的麼?想都別想!不過我沒有開口,我說什麼都沒用了,而且劉一鳴死都不會承認的,這是無法調解的。
果然,劉一鳴道:「沒有就是沒有,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隨你怎麼整了。」
靈通道長問:「弟妹,你來說,這件事你知道嗎?」
許靜一直低垂著眼光,這時看了劉一鳴一眼:「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麼事從來都不跟我說。」
劉一鳴道:「我沒在外面做什麼,除了工作就是朋友間一些應酬。」
靈通道長已經嚴重偏向劉一鳴了,劉一鳴還是不肯認錯,這讓他異常惱怒。他用意念問我:「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是他幹的?」
我冷笑:「我說了有用嗎?你心裡已經有數知道是他幹的,你能把他怎麼樣?你代表不了法律對他進行審判,同樣也沒有權力對我進行審判。你要殺我輕而易舉,彈指之間就能把我殺了,但你不可能讓我心服口服。如果你真想做好人,就什麼都別管,放我走,我跟劉一鳴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靈通道長在心裡長歎一聲:「你還是不明白,仇恨和怨念只會讓你越陷越深,受更多苦,害了更多人,包括宋姑娘。只有放下執念,往生善道,才能真正解脫,執迷不悟,等你墜入深層地獄,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老道這幾句話說的很誠墾,但我已經認定了他是在袒護劉一鳴,怎能聽得進去?
第39章道士的真本事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對靈通道長說:「還有一個協調方案,你幫助我借屍還魂,讓我再活過來,這樣我可以跟宋玉瓷在一起,可以在父母面前盡孝,我就可以不再怨恨劉一鳴,當然也不會再去害別人了。」
靈通道長愣了一下:「這個是不行的,生死之事不是由我決定。」
我立即問:「為什麼不行?不是經常聽說某某人死後過一會兒又活過來,卻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記憶,這不就是借屍還魂嗎?還有八仙中的鐵拐李不也是借屍還魂嗎?」
靈通道長道:「世間確實有些借體還魂的現象,這是由於某個環節出了差錯,比如鬼差拘錯了魂;或者特殊的情況,經過審查此人積有大功德,陽壽未盡合該再享人間富貴,所以讓其借屍還魂。至於鐵拐李,他當時已經修成仙體,跳出了生死輪迴,人間和地府都管不了他,可以由他奪舍再生。」
我急忙問:「那麼哪個神仙有權力讓我借屍還魂?」
靈通道長有些遲疑:「東嶽大帝主人生死,統攝鬼魂,應該是他有這個權力吧?」
「那你幫我求求他可以嗎?」
「這是不可能呢,鑒於你做下的壞事,不把你打入地獄就好了。我求了他,他立即就將你法辦,那時你反要恨我騙了你。」
我有些懊惱:「你們隨便就可以殺了一個鬼,卻不能救一個鬼,這說不過去啊,我看你是在找借口!」
靈通道長也很鬱悶:「怎麼說你才能明白呢?舉個例子吧,惡鬼就像恐怖分子一樣,所有在編的武裝人員在他拒捕時都可以開槍擊斃,不必向上面申請。借屍還魂這樣的事,就像什麼基因人、克隆人一樣,即使有這個技術一般單位也是不能做的,法律不允許,人倫道德也不允許。」
這話也有些道理,但我還有很多疑問:「為什麼有的人死了留在人間,有的人死了突然消失,有的人死了有人來接引,那些鬼魂都到哪裡去了?人的生死到底是東嶽大帝決定的,還是閻王決定的?」
「這個……你的問題還真多啊!」靈通道長也有些頭大,想了想才說,「根據我的理解,東嶽大帝決斷陽間生靈的生死輪迴,分清善惡功過送往不同的地方。一個人一生中無大惡大錯,臨死之時心懷善念,靈識便進入人道,轉世投胎再世為人;一些修行的人和正直善良積有大功德之人,死後進入神道,在更勝人間的地方享福;殺生無數,多造惡業,窮凶極惡之人,則進入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受苦。十殿閻王就是地獄道中的管理者,乃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化身,要大慈悲渡盡一切惡鬼……我道教講究的是修今世,目標是超脫生死,不入輪迴,所以我對輪迴之說並不是太在意,這五道中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總算是有一點頭緒了,由此看來,我遇到的那個餓鬼,就有可能是從餓鬼道中逃出來的。
靈通道長道:「還有些人遇到突發事件身死,未經有司裁決去向,心願未了也不願離開,所以滯留人間,你就是屬於這一類情況。但你不可能一直留在人間的,遲早會有鬼差把你帶走,你現在做的壞事越多,以後要受的處罰也就越多。不如聽我良言相勸,放下仇恨和執念,我為你做七天七夜道場,超度你往生人道……」
劉一鳴道:「表哥,你別發愣了,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走了。」
靈通道長有些惱怒:「不行,你不承認不代表你沒有做過,你必須留在這裡懺悔七天七夜,我做道場超度他,同時也為你消罪。」
《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