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我心慌意亂,預知的未來是否可以改變?我不可能一直躲著他,只要劉一鳴不死我遲早要與他一戰,那麼宋玉瓷預知的情景是否還會出現?劉一鳴到底有多強,在魔界算是什麼樣的水平?現在完全不知道敵人的情況,知己不知彼,這仗可真不好打啊。
貔貅以最快的速度狂奔,我心驚肉跳,腦海中不時浮現火焰焚燒和部屬慘死的畫面,似乎耳邊還有他們瀕死的慘叫聲。
終於,通明城出現在眼前了,整個城市都在燃燒,城外也到處是火焰和屍體,所有我能看得到的地方都是焦土,天空被烏雲和黑煙籠罩,暗無天日。通明城已經被完全攻陷,一些能飛空的禁衛軍正護著地面部隊且戰且退,一路丟下屍體。
我強壓怒火仔細觀看,敵兵主要是之前六銖衣展示給我看的巨狼和火蠍,數量不算太多,頂多不超過三千,並且只有大約三分之一怪物背上有騎士。但是這些怪物相對於常規軍隊來說,不僅體形巨大,力量驚人,速度也太快了,迅猛凶殘,簡直是一面倒的屠殺。
普通箭矢射在巨狼身上幾乎沒用,許多巨狼身上插滿了箭像刺蝟一樣,依舊生猛快速。就連長矛直接戳中了它們,刺進去也不深,它們反而把持矛的人撞飛。巨狼能跳到四五米高,十幾米遠,能直接撲擊後排士兵,連人帶馬撞倒。它滿嘴利齒,腳爪尖長,不論是被它咬一口還是拍一爪,人、馬都不能再站起來。那些騎在巨狼背上的長矛騎士也非常兇猛,長矛所向如摧枯拉朽,就是結陣的癡象兵也擋不住它們。
火蠍沒有巨狼那麼迅猛,但更靈活,能夠飛快前進後退,左右移動,迅速爬上城牆,嘴裡能噴出長達數米的火焰。火蠍背上騎的都是弓箭手,射出的是火焰箭,到處的火焰就是它們的傑作。
常規軍隊根本不是這些怪物的對手,就算是最精銳的飛虎隊遇到他們也頂不住,只有禁衛軍才能與它們匹敵。但實際上能飛的禁衛軍不多,趕到這兒的禁衛軍數量有限,而且能飛的,地面作戰能力相對較弱,也擋不住大量魔獸的衝擊。
就在我掃視幾眼的時間,又有兩個禁衛軍和數十個丙寅侯的精兵死於魔獸爪牙之下。我火大了,一拍貔貅,向著魔兵密集的地方俯衝下去,還沒到地面貔貅先噴出了一股長長的火焰。
火焰捲過之後,沒有像以往那樣一切都變成飛灰和焦炭,有的巨狼被直接噴中,雖然全身焦黑,還能蹦跳掙扎,沒有死透。有的巨狼被火焰擦過,只是燒焦了毛,還朝向我咆哮一聲追來。火蠍的抗火能力更強,被貔貅的火焰直接噴中,一身是火還能快速移動逃躥。就連它背上的弓箭手,被燒中了也不會立即死亡,倒在地上還能掙扎。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貔貅噴出的火焰能瞬間熔金化鐵,溫度之高無出其右,竟然還燒不死它們,那麼普通火焰對它們根本沒用。它們是從地下穿過熔岩而來的,當然不怕火和高溫!
附近幾個狼騎士以四五米長的長矛向我戳來,我以滅魂劍斬斷,順手把一個狼騎士從中砍斷。劍刃破開戰甲的瞬間,我感覺到了一些阻力,這些黑色的戰甲,比我國批量製造的最精良鎧甲還要堅硬和堅固,也就是說常規軍隊的武器對它們基本不破防。
火精劍化為巨大鳴蛇衝入魔兵之中,噴出一片毒火,結果被命中的魔兵只受傷,很少被燒死。這些魔兵不僅有極高的防火能力,抗毒能力也很強!鳴蛇以長尾掃倒了幾十個魔兵,它們立即就爬起來,毫不畏懼衝向鳴蛇,有的撲到它身上抓咬,有的以長矛戳刺,有的以火箭射擊。
我怒火中燒,把天機珠砸了出去,這回終於看到明顯效果了,被砸中的魔兵全部倒下,但還有些沒死,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去你媽的,這些魔兵真的是強得成「魔」了。
我方士兵見我出現,歡呼吼叫,勇氣倍增,停止撤退開始反攻。但只有禁衛軍能對魔兵、魔獸造成一些傷害,常規軍隊的攻擊效果微乎其微,這一停下反而傷亡更多。
我一面用天機珠砸,一面控制著滅魂劍在魔兵之中來往穿梭、旋切,把它們一個個斬殺。貔貅半躍半飛,近的或拍飛,或咬死,抽空噴火或放火焰衝擊波。雖然它的火焰效果大打折扣了,魔兵、魔獸被燒中了大半還是要死,沒死的也重傷了。
我在正前方來往殺了幾趟,吸引了大量魔兵、魔獸的注意力,士兵們的壓力減輕了許多,終於穩住了,結成戰陣與魔獸拚命。
我斬殺了幾百個魔兵之後,遠方傳來一聲嚎叫,它們突然停止攻擊,轉身往後撤退。遠方黑暗之中出現一個高大的黑影,騎著一匹特別巨大的雙頭魔狼往這邊跑來。撤退的魔兵與它相遇之後停下,狼騎兵在前,火蠍騎兵在後,結成密集陣形,跟在它後面向前推進……顯然那個大塊頭是魔將。
那魔將身高三米多,頭上戴著尖頂的黑盔,大半個臉包裹在黑盔內,只露出了鼓突的紅眼,牛一樣的鼻子,獠牙外突,滿嘴尖牙。它身上穿著帶尖刺的護胸、護肩和護腿,很厚很結實但防護並不嚴密,露出大量鼓突得變態的肌肉,皮膚粗糙漆黑。手上拿著一柄像斧又像砍刀的巨大兵器,就算沒有一千斤,也絕對有八百斤。
塊頭大力氣大不算什麼,只要不是劉一鳴我都不放在眼裡,騎著貔貅低空衝了過去。魔將一舉左手,魔兵盡皆停下,魔將繼續往前跑,擺明了是要跟我單挑。
兩相對沖,速度越來越快,眨眼相距只有不到一百米了,我緊盯著魔將,把天機珠打了出去。因為沖得快,距離拉近得也快,天機珠到達魔將面前時還不是很大,直徑只有兩三米。那魔將自恃力大,以斧背來迎,「噹」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天機珠消失了,變成一個光球把它連人帶獸罩住,人和獸都保持姿勢不動了。
天機珠不僅僅是板磚,準確命中敵人時還能把敵人定住!
說時遲那時快,我騎著貔貅從魔將旁邊掠過,滅魂劍橫過了它的脖子,帶走了它碩大的頭和黑盔。天機珠變成的光球跟著消失,回到了我手中,其他人只看到圓光一閃,白光橫過,魔將的人頭已經落地滾出好遠。
出奇地安靜了兩三秒鐘,我方陣營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好!」「大王威武!」「勝利……」
魔兵全部往後退縮,露出驚懼之色,我在距離它們很近的地方停下,劍指前方,大吼一聲:「誰敢再來一戰?」
沒有人應戰,魔兵紛紛調頭狂奔,沒等我下命令,我方陣營已經全部吶喊著往前衝。我也向前殺去,貔貅速度極快,轉眼就追上,趁著魔兵還沒有分散開,衝入它們之中大開殺戒。
衝殺了一會兒,只有我和少數能飛行的禁衛兵能追上魔兵,地面部隊被遠遠甩在後面。現在殺幾個魔兵、魔獸無濟於事,萬一遇上大量魔兵我的部屬會傷亡更多,當務之急是聚集高手,直撲魔族堡壘,摧毀堡壘,封死出口,否則讓魔兵擴散開,後果不堪設想。
我下令停止追殺,退守陽平城,通知六十個諸侯都來陽平城會合,還在途中的禁衛軍大部隊和飛虎隊,使用傳送門立即來陽平城。
我還有一個顧慮,我現在就殺向魔族堡壘,必定會遇上劉一鳴,就不可避免要與他交手。如果我不能與他交手,就只能先聚集主力,靠人多來勝他……可是如果我不是他的對手,六十個諸侯和幾個太保能滅得了他嗎?
能預見未來是好事,但是宋玉瓷的預見,卻讓我束手束腳,像是被套上一個魔咒,到現在為止我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現在唯一的優勢和希望,就是六銖衣,她潛伏在魔族堡壘附近,應該能弄清敵人的情況。等她瞭解了敵人的情況,我們才能發動進攻,如果我不能出面,能打敗劉一鳴的只有她!
第252章代價
戰後初步清點,丙寅侯的兵馬陣亡一萬三千多,我的禁衛軍死了一百五十二個,對於本來就不多的飛行部隊,這是一個慘重的損失。擊殺的魔兵、魔獸只有一千左右,而且大半都是我殺的,小半是禁衛軍殺的,常規軍隊所殺屈指可數,幾百個士兵的命才換一隻魔獸。
所剩不多的禁衛軍和士兵向陽平城撤退,我騎著貔貅繞了一個大圈,果然雲林峽城也被攻陷了,壬戌侯的屬地也有些城鎮淪陷。魔兵向四面八方擴散,所到之處所有生靈都被屠殺,所有能點燃的東西都著火。它們不是為了獵食,也不是為了攻佔戰略要地,更像是以殺戮和破壞為樂趣。
方圓五六百里內盡成焦土,地面開裂,天空持續被烏雲和黑煙籠罩,有一種陰暗的能量讓烏雲和黑煙不會散開,完全遮住天空。以前斷頭谷的鬼兵,只在大量聚集的地方才產生黑氣,黑氣是貼近地面的。現在的黑暗是遮住高空,被魔兵侵佔過的地方即使沒有魔兵,還是被烏雲和黑煙籠罩。
我很惱火,丙寅侯、戊辰侯、壬戌侯都沒有足夠重視這件事,過來偵察一下就回去了,沒有親自在前線坐鎮,否則不會吃這個大虧,並被魔兵快速擴散。現在面積變大了,想要圍堵魔兵已經很困難,只能放棄其他方向,集中全力直撲魔族堡壘。
回到陽平城,丙寅侯馮文軒帶著些人到了,我本來想要罵他一頓,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其實就是他在也擋不住魔兵,因為他最擅長的是用火,而魔兵抗火能力很強。要說責任,最大的失誤其實是我,我應該在第一時間趕過來,並設下傳送門把禁衛軍調過來。
接下來三天,車追命帶著得力大將、五個太保、一萬多禁衛軍、四萬多飛虎隊通過傳送門到達。十幾個較近的諸侯得到消息趕到,馮文軒的幾萬精兵也到了,人越來越多,陽平城雖然是一個大城,也開始顯得有些擁擠。
魔兵知道我們主力都在這裡,避開了陽平城沒有進攻,其他方向還在繼續擴張,最遠的地方距離原巴氏鐵礦已經超過千里。魔族堡壘內源源不斷往外走出魔兵、魔獸,這不僅是一個堡壘,還是一個通道或傳送門,只有摧毀這個堡壘才能從根本上取得勝利。
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差不多是發動總攻的時候了。但六銖衣一直沒有出現,也沒有聯繫我,我甚至感應不到她在哪兒。為什麼她一直不聯繫我,不會是出事了吧?
這天晚上我召開了高級將領會議,做出了決定,明天一早出兵。路上肯定會遇到魔兵阻攔,前進速度不會太快,到達魔族堡壘要四五天時間,有這個時間各路諸侯都會趕到了。
會議結束後,我悄悄騎著貔貅向魔族堡壘方向飛去。馬上就要開戰了,我對魔族的情報所知有限,要是六銖衣一直沒有消息,我總不能閉著眼睛跟敵人開戰吧?只能我親自去偵察一下了。
飛出沒多遠,我突然感應到了六銖衣,幻境中她就像以前用骷髏陣跟我聯繫一樣,與一片黑氣溶合在一起,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情況緊急,你做好出擊的準備了嗎?」
我又驚又喜:「什麼情況?」
「你的仇家會在明早破曉之前襲擊陽平城,這是摧毀堡壘的最好機會,也是唯一機會。他離開之後,我會在魔族堡壘旁邊設下傳送陣法,你帶領得力部屬通過傳送門反襲他的巢穴,將之摧毀以絕後患。」
好個六銖衣,潛伏了這麼久,終於給我一個好消息了。這一招真叫絕了,讓劉一鳴到陽平城撲空,等他回來時,我們已經毀了他的老巢,斷了他的退路,看他還能往哪裡跑!
六銖衣道:「魔族堡壘內外有大量魔兵,內部堅固異常,恐怕短時間內不能攻破,你最好留幾萬人在陽平城,並讓任不歸變成你的樣子,盡可能拖住劉一鳴。」
我於狂喜之中冷靜下來,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們主力都在陽平城,劉一鳴要襲擊我們,肯定要帶著大部隊出擊,堡壘內外怎會還有大量魔兵?」
「這……」六銖衣遲疑了一下,「實際上他只準備帶幾個魔將襲擊陽平城,大部隊沒有出動。」
我更加不解:「這不對啊,他明知我們的主力都在這裡,怎會只帶幾個人來襲擊?」
六銖衣輕歎一聲:「唉,我本來不想對你說太多,現在你發現了,只能實話告訴你了。劉一鳴的能力很強,你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你們那邊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而且他有一件強大的武器,能瞬間夷平百里,殺死上百萬人。他是故意讓你的主力在陽平城聚集,一舉殲滅,明早破曉前他會親自去使用這件武器。」
劉一鳴有那麼強大的武器嗎?我立即聯想到了魔兵切割岩石、搬運巨石的場面,還有比航空母艦更長的鑽地船。如果人類文明真的是源自神族和魔族,那麼魔族就有比人類先進很多的科技,製造一些核武器不在話下,或者反物質武器、電磁武器、激光武器之類,瞬間夷平一座城市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一頭冷汗,我們原定計劃是天亮後出兵,要不是六銖衣發現這個秘密,我們就被一鍋揣了。我就算能躲過轟炸,孤身一人,驚慌失措之下,絕對不是劉一鳴的對手。
我有些惱火:「這樣的事你竟然想要瞞著我?」
六銖衣道:「必須留下一些人拖住劉一鳴,盡可能爭取時間,否則我們不能保證成功。我知道你不肯讓幾萬人去送死,那麼不如乾脆瞞著你,什麼罪名都我來承擔好了。」
「……」我無話可說,我確實不能讓幾萬人等死,但我也不能讓六銖衣來承擔這個責任啊。
六銖衣道:「你不要指望著攔截他,你不是他的對手,無法阻止他。逃避也不是辦法,躲得過今天躲不過明天,時間越久他們就會越強大,傷亡會更多。只能破釜沉舟,趁著他離開的機會摧毀堡壘,徹底打敗他們。戰爭就會有傷亡,留幾萬人給他炸死,與兩軍對陣死幾萬人在本質上沒有區別。況且我們行動夠快的話,有可能在他使用大規模殺傷武器之前就摧毀堡壘,他發覺不妙會立即回救,未必會使用那件武器。」
六銖衣說劉一鳴比我強,宋玉瓷也預見了我被他擊殺,可見劉一鳴是真的很厲害。如果我不能攔截他,只能分散部下避免被炸,可是這樣一來就擋不住魔兵前進,時間越久魔兵越多,我的國土將不可避免地被吞噬,最終全國淪陷……我想來想去,還是六銖衣的計劃是最有效、最徹底的。只要成功摧毀堡壘,切斷魔界的通道,魔兵死一個就少一個,劉一鳴再強大也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磨也要磨死他。
六銖衣道:「沒多少時間了,你早做準備,選好出戰的人,布下反向傳送陣法等著我啟動。」
六銖衣說完,幻象就消失了,我愣在那兒左右為難。至少有一點六銖衣說錯了,讓幾萬人去送死,與兩軍對陣死幾萬人是不一樣的!兩軍對陣,每一個人憑本事生存,那是他們的職責和使命,戰死沙場是光榮的,死也心甘情願;我瞞著他們讓他們等死,這是我辜負了他們,甚至可以說是欺騙了他們。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一個慘重的代價。
我只能選擇這樣做,否則持久戰,陣亡的將士和平民將不計其數,被損壞的城鎮田園難以估量。作為國王,我不能選擇對錯,只能選擇最輕的損失,最快的勝利。
下定決心,我飛回陽平城,立即召集高級將領開會。我告訴他們,六銖衣已經潛入敵人核心區域,會布下傳送陣法,我們集中主要戰鬥力量襲擊魔族堡壘。
我親自點兵,所有到達的諸侯、重要將領、五個太保和八成禁衛軍出戰,四萬多飛虎隊一半出戰,丙寅侯的兵馬全部留下。沒有出戰的部隊,抽出主將之後由副將指揮,人員分散開佈陣,看起來依舊滿城是人。
我讓替死鬼任不歸變成我的樣子,貔貅沒辦法變出來,就找一匹長得有點像貔貅的坐騎。反正劉一鳴很久沒有見過我,也沒見過貔貅,未必能很快認出來。我再三交代任不歸和留守的將官,如果有敵人來襲擊,應當虛張聲勢堅守城內,不要出戰,盡量拖延時間等我們回來。
沒有人起疑,為了奇襲敵人老巢抽調高手合情合理,留守的人堅守不出,拖住敵人等我們回來也是合理的。附近的魔兵數量不是很多,好幾天沒來攻擊了,留守的人並不緊張,可能還在心中暗喜不用出戰。
所有人都很興奮,並期待著大勝,只有我的心裡在滴血,勝利還沒有到手,我先付出代價了。
出戰的人迅速做好出戰準備,到城外空曠處待命,我布下了反向的傳送陣法。通過傳送門奇襲敵人不是第一次,我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曾參加過與血虎鬼王的戰鬥,所以這一次駕輕就熟,有條不紊,我在最前面,緊跟著是諸侯、太保、禁衛軍、飛虎隊。
此時已經是凌晨快兩點,等了半個小時左右,我前面的傳送陣法突然產生靈力波動,冒出騰騰黑氣,六銖衣從另一邊啟動傳送陣法了!
第253章鑽地母艦
從傳送陣另一邊出來,高大異常的魔族堡壘就在眼前,從地面看與從天空看完全是兩碼事,在這裡仰望,不像是堡壘,更像是一座組合的高山!傳送陣是設在堡壘之外城牆之內,在堡壘後方一個不顯眼的角落,旁邊沒有魔兵。
六銖衣從黑暗中閃出,表情平靜,不慌不忙地說:「堡壘的大門已經關上了,地面部隊很難攻進去,不過上面天橋相連的地方有一個門沒有關,能飛空的人從上面殺進去。城牆之內的魔兵不多,不能飛空的人迅速殺光城牆內的魔兵,依托城牆防守,阻止魔兵回救。」
我點了點頭,稍等了一下,諸侯、太保和一些重要將領緊跟著過來了,我把戰鬥方案對他們說了一遍,然後與六銖衣一起向上飛起。
離地面約五六十米的地方,兩座尖頂建築之間有一條天橋相連,不知是魔兵疏忽,還是六銖衣動了手腳,天橋其中一頭的門沒有關。六銖衣快如一溜黑影,投入那扇門之內,我衝上天空,貔貅的動靜太大,立即驚動了地面的魔兵,大聲怪叫起來。
從傳出陣中出來的地面部隊迅速散開,殺向魔兵,能飛的人則接二連三飛起,跟著我衝進了高處的門。門內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堆放著大量火箭、弓、手持弩槍,以及一些像是地雷但帶著繩索的東西。一看就知道這是某種炸彈,抓著繩子甩動可以飛出很遠,如果有敵人來進攻,魔兵站在天橋上就可以攻擊到城牆外面。不過這會兒沒有魔兵在這兒,只有一個六銖衣。
很快進入房間的人有幾十個了,六銖衣說:「這裡的牆壁堅不可摧,不怕火燒,無數房間互相連通宛如迷宮,我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徹底摧毀。不過想來這個堡壘能夠鑽地移動,必有動力機關,中央樞紐應該是在中間最高的主建築內。我們分成幾隊行動,各帶上一些炸彈,從不同路線殺向中間,看到有機械傳動的地方,看起來很重要或脆弱的地方,都盡可能毀了。」
我對眾人點點頭,表示按照六銖衣的辦法行動:「我先走,你們在這裡等後面的人,每個人帶上五六個人作為一組,注意互相接應。」
「是!」眾人齊聲應答。
六銖衣補充了一句:「這裡面魔兵不算多,但能力都不弱,務必合力擊殺,不要被包圍了。」
「是!」眾人再次恭敬回答,雖然六銖衣沒有任何身份,但每個人都知道她的實力和功勞。
這時前面通道中有好幾個高大的魔兵跑過來了,我將滅魂劍投射出去,把最前面一個射了個透心涼。六銖衣同時屈指一彈,一道極細黑光射中了第二個魔兵的眉心,也跟著倒下。旁邊幾個諸侯紛紛出手,一眨眼後面衝過來的三個魔兵也被放倒。
我先沿著通道衝了過去,前面又是一個大房間,有兩個出口,我跑向了左邊出口。六銖衣一閃跟了過來:「我們一起走,可能會更快到達中央。」
我對她笑了一下,我們聯手,這裡面應該沒有幾個魔將能頂得住,而且她肯定早就進去過,老馬識途。
連著闖過幾條通道和幾個房間,已經到了另一棟建築之中,一路上居然都沒有遇到魔兵。難得的閒暇,我忍不住問:「你看到劉一鳴的樣子了嗎?」
「嗯,一張臉長得還像人,但黑如鍋底,頭長雙角,背上有翼,身穿戰甲,手持火焰之劍……」
我心裡一咯登,宋玉瓷預見他以火焰之劍刺入我胸膛,果然他用的是火焰劍,這說明宋玉瓷是真的預見未來了!如果未來已經是事實,我又怎能避免?
六銖衣接著說:「他身上散發出極強的陰暗氣息,給人很邪惡、殘忍、好鬥的感覺。只憑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就知道他的實力很強,我們聯手也未必有勝算。但只要摧毀了這裡,他的能力就會減弱,我們應該就能打敗他了。」
前方的房間沒有出口了,我正想回頭,六銖衣卻飛掠到一堵牆壁前,在一處像蝙蝠圖案的地方一按。旁邊一片數米見方的牆壁無聲向上升起,出現一個門洞,裡面有一個小間,像是個升降梯間。
我緊跟著六銖衣進雲,剛站穩地面就開始快速下降,比人間的電梯還要快。我問:「為什麼毀了這裡他的能力會變弱?這幾天你到底偵察到了多少情報?」
「這不僅是一個堡壘,還是一個運兵站和補給站,這裡面的某種黑暗能量,會讓他變得更強。好消息是劉一鳴只有這一個『鑽地母艦』,毀了他很難再找一個,壞消息是打死或打敗了小的,極大可能老的會來找你麻煩。」
「老的?」我很驚訝。
六銖衣對我做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有魔族血統,不管他是怎麼生出來的,他父母之中肯定有一個是魔族。據我所知,他父親是魔界一個領主,地位挺高。」
我很疑惑,六銖衣怎會知道這些?六銖衣知道我在想什麼,說道:「我怕驚動了他,沒敢進入堡壘太深,大部分情報是從魔兵、魔將的腦子裡挖出來的,所以雜七雜八的事知道不少。我唯一冒險深入一次,剛好就讓我聽到了他與幾個心腹密謀,想要把你們全部炸死。那是兩塊可以相嵌的東西,只有他能發動,相嵌之後丟進城裡就可以了。事情就是這麼巧,說明我們鴻運當頭,他注定要失敗。」
她最後說的不是「你」,而是「我們」,這個「我們」顯然不是指國家、軍團、隊伍,而是一個更小範圍內的整體。我突然感覺有些異樣,其實那天在斷頭谷,她說要跟我合體才能打敗大惡毒鬼王,就等於是向我表白了。如果不是她的幫助,我不可能得到諸侯和民眾的支持;如果不是她出力,我不可能打敗多惡鬼王和血虎鬼王;如果不是她的努力,我和主力軍不可能進入到這裡,再過一會兒就要全軍覆沒……她做這些是為了什麼,我真的還要假裝不知道嗎?
可能我的想法被六銖衣知道了,她罕見地有了些羞澀的表情,把臉略轉開了一些。她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害羞的時候,這種表情,有一種讓人呯然心跳的別樣美麗。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還好,升降梯停下了。我急忙停止亂想,劉一鳴正在前往陽平城的路上,我的好幾萬軍隊隨時可能灰飛煙滅,分秒必爭,我怎能思想開小差?
門一開就看到了外面有一小隊魔兵,我和六銖衣立即出手,它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放倒了好幾個。後面的驚叫起來,但很快就全部被我們殺了。
這裡的魔兵比攻擊通明城的魔兵要強悍得多,但在我和六銖衣面前還是不堪一擊。我們快速前進,遇見魔兵就殺了,看到柱子、橫樑之類,我順手也用天機珠砸一下,能砸斷就砸斷,砸不斷就算了。
所有建築的外牆都非常堅固,似鐵非鐵,似石非石,用天機珠也砸不破。建築內的主體也是同樣材料,既硬且粗,水火不侵,刀槍難入,想要憑力量破壞這麼大一個堡壘是不可能的。
走了好遠我沒看到任何機械、電器之類,沒有任何現代化的東西,甚至連照明燈火都沒有。這裡根本不像什麼「鑽地母艦」,更像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堅固城堡,只差沒有窗戶,這樣的東西如何穿地行走?
邊殺邊走,拐來拐去,我完全失去了方向,也感應不到堡壘外面的戰鬥情況,黑暗的感覺比以前在礦洞裡面更堪。這種黑暗的感覺,我似曾相識,記得我剛到巴氏鐵礦不久,在假死狀態吸收到陰邪黑暗能量,就與現在的黑暗氣息相似。後來我知道那些能量是被封印的魔獸,也就是貔貅沒有結成實體之前洩漏出來的。如此說來,貔貅的前世與魔族有些關係,可能它曾是很高階的魔獸,也不知這是福還是禍。
所有魔兵、魔獸都能在黑暗中視物,還好我和六銖衣也能。六銖衣在這種地方方向感要比我好,後來基本是她在帶路,據她說我們進入中間的主建築了,並且在地平面之下。
《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