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徐花妍尷尬的朝師母招了招手,「前輩,我有點事情想跟您說,麻煩來一下。」
蝶兒師母走到近前。
徐花妍不情願的道:「孽畜現在化為了初態的執念鬼,就在我身側。」
「不可能,你能看見他?」蝶兒師母四顧環視了一眼,「我怎麼沒看見?」
「這個……晚輩也不知道。」
徐花妍小拳頭攥的咯咯作響,今天恐怕是她有生以來最難熬的一天,不僅被我欺負,連所有的畫皮門手段都失效了。
接下來,我跟蝶兒師母通過徐花妍交流了很久,這才知道施展融魂術的代價有多大,師父在我心中上升到了父親的高度。我把第七大道昨晚的事發經過說完,徐花妍就開始跟蝶兒師母告狀,細數了我的五大罪行。
蝶兒師母安慰的道:「年輕人嘛,打情罵俏很正常,我家小初沒有惡意。別生氣,我幫你罵他幾句。」她瞅向我這邊的空氣,「小初,不許再欺負花妍了,她的法門對你無效,還能看見你,這表示有緣。」
打情罵俏?
有緣?
徐花妍急的一跺腳,「冥師前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法門從來沒有這樣過。」
「我對畫皮門也不是很瞭解,等明燈回來時問問。」
蝶兒師母把徐花妍迎入院子,「這幾天你先委身在這住下吧,等小初的事結束,你再離開。」她掏出一隻精緻的小紙人,放在對方掌心,「我們算是欠了你一個大人情,這裡邊封著一個陰兵和一隻冥狗,不比你的絕情花差,以後遇見麻煩時,就燒掉它。如果對方太強大,即使它們抵擋不了,也能拖住一時半刻。」
徐花妍把小紙人收入口袋。
我探手捏住她的鼻子,「喂喂,我師母送你東西,也不說謝謝!」
蝶兒師母見對方鼻子變癟,心知我在作怪,她哭笑不得的道:「小初,你快到進棺材跟身體重疊躺好,這樣有助於新鮮度的保持。」
第0030章:棋子初現
我漂入院子,撕開棺材前的空間裂縫,輕而易舉的躺進了這狹小漆黑的棺材。棺材蓋上吊了一隻挺大的紙人,想必這是用來護住身體不腐敗的。我控制鬼體與身體大部分重疊,過了一會兒,我竟然打了個呵欠,難道鬼也要睡覺的?
有很多人對鬼有誤解,覺得只有黑天才敢出來,其實大多數鬼類都可以白天活動,只不過鬼類屬陰,不喜歡陽光而已,這是我切身實際的感受。
很快,我睡著了,意識一沉就開始做夢,場景卻為這座院子,黑色的棺材,停放的掃把紫劫、蝶兒師母、傷心的父母,隱約還能聽見三人的交談。
這夢境實在太逼真了,我睜開眼睛,來到棺材外邊,發現那夢裡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莫非……鬼睡覺的時候能隨時監視周圍的風吹草動?
我反覆的入睡、醒來,驗證了先前的猜測。做鬼的特權未免太多點了,連睡覺也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能我鬼力較弱,範圍只有方圓十米。
我玩夠了,就繼續睡覺,深夜的時候,我在夢裡看見院門打開,師父回來了,他身邊跟著一個漂亮的少女和一個比我要大上幾歲的青年,想必就是師父口中擅於破案的凌宇和心晴了。
「凌小哥,過會兒東天就過來接我們。」師父笑道。
凌宇攬住師父肩膀,「老苟,你原來住這啊。」
「叫聲岳父能死?」師父反手摸了摸心晴的腦袋,「還是大蘿莉乖,看見棺材旁的大掃帚了吧?你摸一摸,看看能不能有所感知。」
我脫離夢境,來到了棺材外邊。
這時,蝶兒師母走了出來,跟師父說了我的事情,他脖子一抻,「小徐丫頭能看見他?」
「是的。」
「我懂了,這一定和那晚小初無意吸入了絕情花粉有關係。」師父低下聲,他笑呵呵的道:「絕情花被小徐丫頭認了主的,小初吸了花粉,靈魂就與她關聯。」
蝶兒師母疑惑不已,「那徐花妍的法門對小初無效是怎麼回事?」
師父思忖了數秒,「聶老身為畫皮門元老,也許給過小初什麼法物。」
我心裡鬱悶,這算哪門子解釋,我根本就沒見過爺爺好嗎?
他們把棺材蓋打開,少女心晴探手摸了摸我的屍體,她又握住紫劫,閉上眼睛感知了約有五分鐘,她額頭呼呼的流冷汗,猛地睜開眼睛,「大的的,我好怕……那個壞人太凶了!旁邊還有好幾隻好殘忍的女鬼。」
凌宇蹲在她身側,詢問道:「晴晴,你能把那肇事車主的相貌描述出來嗎?」
「能!」心晴脆生生的說道。
師父跟凌宇把棺材蓋扣上,叮囑道:「小初,我知道你在聽,三天之內,在我回來之前,你老實的躺回身體,切記哪兒也不要亂竄。」
凌宇一臉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
沒多久東天把三人接走了。
……
死部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傍晚時,就把那位奔馳車主押到了我的棺材前,他叫劉楊煬。不知道我化為鬼魂的老爸看見他,就衝上前一頓拳打腳踢,他的莊稼把式把對方揍成了豬頭。
東天和凌宇見差不多了,就把老爸勸住。
「劉楊煬,你跪在小初棺材前。」師父眼神凶厲的道:「用你最誠懇的態度來認錯求饒!」
此刻我感覺身上的鬼力爆躥,似乎是要變為第二形態的徵兆。
「我不跪!」劉楊煬拗道。
對方不認錯,我意識裡的執念就打不開,如此一來,我就卡在第一形態和第二形態的中間,這種滋味讓我很難受。
師父冷笑道:「不跪?好,好啊!」他讓東天和凌宇、我父母、徐花妍全到院門外背過身,接著在懷裡掏出了一枚象棋,上邊刻了「炮」字。
我眼皮一跳,感受這枚約有水瓶蓋般大小的棋子蘊含了驚天的能量!難道這是師父口中的招鬼棋?
「天鬼有名為刺身。」師父把這枚炮棋的正面對向癱坐在地的劉楊煬,「現!」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棋子的四周浮現出一個紫黑色的大漩渦,先是一隻張滿了尖刺的手伸出漩渦,手上的尖刺晶瑩剔透,就像水晶一般,然後是手臂、腦袋、脖子、身體……
二十秒的功夫,整只刺身鬼離開了漩渦,跳落在地!
它身形超過三米,渾身張滿了那種晶瑩的刺,穿著紅色如火的褲衩子,一雙月牙眼,沒有鼻子,它掛著陰悚的笑意,聲音尖的像它身上的刺一樣,「孔上師,喚我出來何事?」
師父竟然能把恐怖的天鬼收為己用!
刺身鬼狐疑的望了一圈,「孔上師,我察覺到這裡潛伏了一隻垃圾鬼種,是否發動無差別的刺身將其消滅?」
我腦海一涼,它說的應該是我,雖然看不見,但那句無差別刺身讓我嚇攤了。彼此同為鬼類,我跟這它相比,就像嬰兒之於身強體壯的成年人,彷彿它一個微笑都蘊含著狂暴的能量完全能把我震碎的地步!
這就是三十六天鬼中的刺身鬼嗎?
「小刺,那是自己人,別擅作主張。呵呵……你現在跟我收你的時候相比,目測體形變大了哦。」師父朝地上的劉楊煬挪動下巴,「對他顯形,別玩死了。」
「上師第一次召喚,我自然要好好表現。」刺身鬼挪動身體,每一根刺都在蠕動,它對著劉楊煬化了形體,「小雜毛,你很屌哦。」
它顯形的那一刻,劉楊煬瞪大了眼睛,他惶恐不安的吼道:「鬼!鬼啊!救命!」
「救你麻痺,起來玩!」刺身鬼探出滿是尖刺的手,一把拍在劉楊煬的臀部,刺悉數沒入三分,劉楊煬痛的嗷嗷吼叫,褲子瞬間被血液浸透。
刺身鬼揚起手,對方因為被插了刺的緣故,緊緊掛在它掌心,「還敢對上師不敬嗎?」
劉楊煬四肢胡亂的揮動,屎尿濕了一褲兜子,稀里嘩啦的落在地上,差點濺到我的棺材,他卻不下心觸碰到了刺身鬼手臂上的刺,扎的他哇哇哀嚎,「不敢了,不敢了!」
「小刺,乖,現在停手。」師父面對這駭人的刺身鬼毫無懼色。
他的姿態和使喚寵物沒啥區別,偏偏刺身鬼還對他唯命是從,乖乖的把劉楊煬摔落在地,「上師讓你幹嘛了,就痛快的照做,否則扎、扎、扎!」
劉楊煬跪在我棺材前,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求:「我錯了,原諒我吧,那晚我被豬油蒙蔽了心,求您別跟我這垃圾計較。」
師父揮動手中的炮棋,刺身鬼忽地憑空消失。我注意到它是迅速變小,化作流光消失在棋子上的。
與此同時,我的鬼體開始質變,「噗哧、噗哧!」耳邊響起自己體內傳來的碎裂聲,持續了能有半小時,我感到自己的鬼體煥然一新了,鬼力充沛富餘!
我興奮的道:「師父大人,你終於能看見我了。」
「說的看見你好像是種榮耀似得。」師父瞥了我一眼,他扯嗓子喊道:「東天!把犯罪分子帶回死部吧。」
東天把劉楊煬掛上手銬,拖入車的後備箱
「凌宇,心晴,晚上我請你們吃飯,明天讓人送你們回鳳港村。」師父示意二人先去休息,他蹲在我身前,「小初,等過完今夜,凌晨四點四分時,我再對你施展融魂術。」
我迷糊的道:「為什麼挑這個不吉利的時間?」
「這一刻叫死時,溝通陰陽兩界的最佳時刻,只有六十秒。」師父沒有解釋過多,他笑道:「為師今晚要吃大餐,喝好酒,再去夜場玩耍,唉……再不瘋狂一次就老了。」
「師父,救了我之後你真會老嗎?」我猶豫的問道。
「嗯……」師父道:「你想表達什麼?」
我感激的說:「好好照顧你。」
「他娘的,老子還以為你想說師父啊,你別老了,不用你救了之類的,真沒心沒肺啊。」師父背著手走向院門前的徐花妍,「小徐丫頭,這兩天謝謝你了。」
「我想等孽畜活過來,跟他談談人生。」徐花妍狠狠的對我掃視。
我鬼體一震,她這是想等我恢復肉體凡胎了報仇的節奏!
師父猥瑣的笑道:「也好,我家小初雖然魅力大,不過年輕人要節制點,我可不想他掃大街時軟綿無力。」
「前輩,晚輩還有急事,先告辭了。」徐花妍也不解釋,她聽完立刻調頭跑離了院子。
我躺在棺材裡不停地的打噴嚏,估計她心裡把我們師徒倆詛咒了千萬次。
師父跟凌宇心晴去玩了,蝶兒師母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把老爸老媽弄暈,扛回了房間,她走出來一個人守在棺材旁,「小初,別擔心,我讓你父母先睡上一覺,明天清晨就能醒來。」
「謝謝師母。」我躺在自己身體間,跟她聊到天黑,就睡著了。
凌晨三點半,銀月如懸鉤,溫柔的月光傾灑在大地,師父醉醺醺的回來了,「誒?兩口棺材,哪個是真的?」他搖搖晃晃的道:「蝶兒,幫我醒下酒。」
蝶兒師母把師父壓在棺材上,她狠狠的捶了幾下其後背,只見師父哇哇大吐了五分鐘!我退離了睡夢狀態時,師父的酒也醒了七八分,雙手使勁把棺材蓋掀開,他滿嘴酒味的道:「還有半個來小時,不晚,小初,現在來配合為師準備融魂術前的事宜。」
第0031章:一夜蒼老
我忐忑的問道:「師父,我該如何做?」畢竟這關乎到我能否延續生命,這世界上沒有哪個有牽掛的人想死。
師父揉了揉發紅的眼眶,他嚴肅道:「站在你身體前一米,不准動,視線一刻也不能離開我的眼睛。」
「好。」我嚴陣以待,浮到他指定的位置,靜立。
師父把用來護身的小人撕碎,他將我屍體扶正,扯開我嘴巴,把碎的屍人一股腦袋灌入口腔,「蝶兒,拿個打火機來。」
我看的心驚肉跳,他想燒爛我的嘴巴嗎?我不敢分心,注視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唯有餘光來望著這一切。
蝶兒師母遞出一個金屬火機,師父接在手中按了下。一朵火苗跳躥著,他控制火機湊向我屍體的嘴巴,「呼哧」
紙人碎片並沒有燃燒,卻呼呼的冒出煙霧,過了沒幾秒,我屍體的七竅均噴出絲絲煙霧,這時,我的鬼體感受到一種活生生被撕裂般的劇痛。
「師父,這是幹嘛啊?」我口齒艱難的說道。
「閉嘴!」
師父滿眼的凝重,他探手摀住我屍體的嘴巴,而雙眼、鼻子、耳朵中仍有源源不斷的煙霧噴薄,我餘光瞥見這煙為死灰色,似乎不像正常紙張燃燒的那種白色。
「小初,別分心,否則功虧一簣了。」蝶兒師母提示的道:「明燈在為你祛除體內的死氣,讓你身體變得乾淨。」
我心中恍然。
《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