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一聽這話,我愣了愣好久,我什麼時候成她老公了?張了張嘴,發現嘴巴被那白紗布給綁了,只好朝她拋了一個疑惑地眼神。
她只顧在一旁哭泣,好像並未發現我的眼神,就在那一直嘀咕,我老公醒了,我老公真的醒了。
這下,我更加納悶了,這女人咋回事?努力咳嗽一聲才令她回過神來,她微微一笑,很美,伸手在我臉上摸了一下,說:「老公,你能醒過來,真好,真的真好!」說著,她眼淚又出來了。
見她這麼一說,我沒有理她,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抬眼朝四周看去,我居然躺在堂屋,一盞忽明忽暗的電燈吊在堂屋中間,結巴跟高佬一眾八仙睡在我旁邊,遛馬村那些婦人睡我對面。
咋回事?我怎麼回到堂屋了?

第419章印七(44)
半晌過後,我一直在努力回憶涵洞之下的事,也不知道咋回事,只記得抱著女乞丐的屍體,順著水流朝斜坡上漂。之後的事情,壓根一點不記得。
那溫雪見我沒有理她,雙手捧著我臉,說:「老公,你感覺怎樣?餓不餓?渴不渴?有沒有異樣感?」
我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也沒理她,就猛地咳嗽起來,打算把結巴叫醒。
還真別說,我跟結巴在一起時間挺長,剛咳嗽幾聲,結巴就醒了,他一見我,足足兩分鐘沒有說話,緊接著就朝我跪了下來,說:「九哥,我答應郭胖子照顧好你,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不該讓你一個人去河邊,不該讓你一個人去河邊。」
說著,結巴雙腳跪在地面朝我行了過來,一把抱住我,說:「九哥,我對不起你!」
他這一抱,我渾身宛如被萬針同時刺扎一般,痛的要命,動了動身子,朝他打了一個眼神,意思是將我嘴上的紗布解開。
他會意過來,解開紗布,就說:「九哥,你別開口說話,醫生說你身子受傷太重,不適宜過多說話,否則會影響聲帶。」
一聽這話,我哪裡顧得上他的話,開口就問:「屍體呢,乞丐的屍體在哪?」
結巴愣了愣,伸手朝棺材旁邊指了指,抽泣道:「九哥,九哥,你別急,屍體在那,沒丟!」
聽他這麼一說,我鬆出一口氣,正準備開口,一旁的溫雪抬手摁在我嘴上,說:「老公,醫生說了,你不能開口說話,會影響聲帶。」
我皺了皺眉頭,就朝結巴打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讓他拉開溫雪,哪裡曉得結巴無奈的聳了聳肩,說:「九哥,我覺得溫小姐說的話在理,你現在不能開口說話。」
說著,他好似看出我的想法,繼續說:「九哥,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我,可,你全身敷了中藥,不能激動,不能說話,等天亮以後,藥效完全侵入你體內,我再給你講明一切。」
「好了,結巴,你別說了!」那溫雪瞪了一眼結巴,將我嘴上那紗布綁了起來,說:「老公,你好好休息,等你辦完這場喪事就跟我回北京結婚。」
瑪德,被他們這麼一弄,我滿腦子疑問,我怎麼會出現在堂屋?溫雪為什麼會叫我老公?老王跟小老大好了沒?現在是幾月幾號?沈軍的喪事怎麼辦?
想到這裡,我死勁的晃了晃腦袋,奈何那溫雪跟結巴壓根不理我,就讓我好好休息。
晃了一會兒後,我有些累,眼皮變得特別重,不知不覺又昏了過去。
翌日,我睜開眼,天已經大亮,好多人圍在我身邊,就連老王跟小老大也在其中,一看到這倆人,我心頭一鬆,他們應該沒事了,就朝結巴打了眼神。
這次結巴沒有拒絕我,一把解開我嘴上的紗布,說:「九哥,委屈你了。」
說完,遛馬村那些婦人集體朝我彎了彎腰,說了一句感謝,我有些莫名其妙,就說:「你們這是幹嗎呢?」
「謝謝你!」那些婦人又彎了彎腰,齊聲說。
這下,我更加疑惑了,就問結巴:「咋回事,現在可以跟我說說?」
他一愣,點了點頭,指了指嘴巴,意思是他說話不連貫,就讓高佬開始講敘事情的原委。
那高佬點了點頭,他告訴我,那天下午,我離開遛馬村後,他們在堂屋等了三四個小時也沒見我回去,結巴便去河邊尋我,就見到歪脖子樹上掛了一根繩子,結巴拉了拉繩子,發現那繩子的竟然是空的。
結巴本來想順著那繩子跳下涵洞找我,高佬說,我不是短命之相,好說歹說才將結巴勸回村。
回村後,結巴找了很多繩子,紮成一條長繩,正準備下涵洞找我,就發現我跟乞丐的屍體在遛馬村的池塘浮了出來。
隨著我跟乞丐的屍體浮了出來,老王、小老大、溫雪三人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他們便手忙腳亂的將我撈了上去,一探,有氣,就在堂屋門口架了一口龍頭鍋,將我放在龍頭鍋上,哪裡曉得,我死死地抱住乞丐的屍體,壓根分不開。(龍頭鍋:紅白喜事用的大禍,圖個吉利才叫龍頭鍋,實則跟普通鍋子差不多,只是比普通鍋子要大很多。)
這把他們一眾人給難死了,最後沒辦法,他們找來清香、黃紙,就燒給那乞丐。
說來也巧,大概燒了十來斤黃紙,那乞丐的屍體不知是水分干了還是怎麼回事,身子居然小了一號,這才將我的手掰開。
隨後,他們在龍頭鍋倒了小半鍋清水,又將我身子趴在那鍋子上,燒稻草。
說到這種方法,我知道,在我們農村,一般小孩掉進水裡撈上來,都會放在龍頭鍋煮一下,據說是用火燒掉水鬼帶來的厄運,也有一種說法是,人一旦被水鬼纏上,這次沒死,三年內會死於水災,用火這麼一燒,能燒掉水鬼的魂魄。
他們將我架在龍頭鍋上煮了三四分鐘,請醫生的去請醫生,幫忙的幫忙,結巴說把我移到沈軍房子去,高佬沒同意說是染過煞氣,離棺材太久會招煞。
於是,他們在堂屋給我搭了一個簡單的床,又因為堂屋內有棺材,若是搭建床,有睡棺材的意思在裡面,他們便在地面鋪了一些被子,將我放了上去。
再接下來的事情,高佬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反倒是老王走了過來,在我肩膀拍了一下,說:「九伢子,我見你一直昏迷不醒,就給青玄子道長打了一個電話。」
「青玄子來了?」我眼前一亮,連忙問道。
老王點了點頭,說:「來了,這會正在那河裡設壇,說是替你祈福。」
我愣了愣,那青玄子是習道之人,對於民間的一些傳說比我更瞭解,更為重要的,青玄子懂玄學,會道術,我本來打算這場喪事過後,請青玄子替那白蟒祈福一次,算是報答那白蟒的救命之恩,沒想到青玄子居然現在來了。
當下,我連忙朝結巴,說:「結巴,替我去找青玄子,告訴他,涵洞之下住著一條白蟒,我能活下來,全靠那白蟒,那白蟒犯了殺忌,讓他想想辦法,替白蟒擋災。」
「好!」結巴點了點頭,二話沒說,直奔河邊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待結巴走後,我在那些婦人身上瞥了一眼,又在溫雪瞥了一眼,疑惑地問老王:「她們這是?」

第420章印七(45)
老王愣了愣,說:「九伢子啊,你已經昏睡一天一夜,這其中發生過很多事情,這些婦人之所以感謝你是因為青玄子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我問。
「南來大路正衝門,速避直行過路人,急取大石易改命,免叫後人哭聲頓。東西有道直衝懷,定主風病疾傷災,從來多用醫不可,兒孫難免隨主去。」他學著青玄子的語氣說了這麼一番話。
一聽這話,我想了一下,青玄子這話說的是風水,前四句說的遛馬村的風水,後四句說的沈軍家的風水。
不過,他這話卻與我看的風水有些不同,就我而言,這遛馬村的風水還算可以,怎麼到了青玄子嘴裡成了凶?至於那沈軍家的風水,說實話,我一心想著喪事,也沒特意去看。
現在聽了這話,我讓老王扶起我,朝沈軍家看了看,還真別說,這一看,我差點嚇著我了,那沈軍房子在遛馬村西側,兩旁房屋兩頭有條過道,那過道也不知道是誰弄得,竟然在過道上蓋了琉璃瓦。
瑪德,問題就出在那兩旁的過道上,正好應了那句東西有道直衝懷,按照風水來說,這樣的房子是犯了路煞,會影響到主家的運勢。
難道這一切是受風水影響?
這個理由令我有些難以信服,我始終覺得這一切並非風水那麼簡單。
「九伢子,看出什麼沒?」老王見我沒說話,問了一句。
我搖了搖頭,就問他,「對了,青玄子為什麼會說遛馬村的風水不好?」
「他說,門口一池塘,塘下掩龍脈,脈邊留龍氣,氣散人難安。」老王點了點頭,說。
聽著這話,我有些明白青玄子的意思,剛進村那會,我把前面那口池塘當成普通池塘來看,覺得山環水抱,呈巒頭之勢,生氣聚而不散,行而有止。
然,我從涵洞內直接漂到這池塘,也就是那池塘跟地下涵洞是連同,甚至可以說,池塘的水就是來自地下的有情水,而那有情水自古就與龍脈有關,這直接導致整個遛馬村所使用的是有情水。
可,遛馬村只是普通老百姓,哪有資格跟龍氣沾邊,這就會出現龍脈壓生人,再加上青玄子先前那四句話,這才導致整個遛馬村與其它村子有些不同。
我忽然想起那河與遛馬村大概隔了半座山的樣子,也就是說,這池塘直接通向那河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遛馬村的人,受風水影響更重。
想到這裡,我渾身冷汗直冒,連忙問那花嫂,「這門口的池塘從未死過人對不對?」
她點了點頭,說:「沒有!」
「你們村子的男性是不是命都不長?」我又問。
她想了一下,說:「好像是的,最長壽的是村長他爹,活了59歲,其他人大致壽命是,38到55歲之間。」
「女性呢?」我問。
「很長壽,村裡有個老人都一百零一歲了,身子骨還硬朗的很。」說著,她伸手指了指村東頭,意思是那老人住在那。
聽完她的話,我整個人都懵了,難怪進村這麼久,見到的都是婦女,婦女,搗鼓老半天,這村子的男人不長壽,而年輕男子又有幾個會留在村裡?
「九伢子,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一旁的老王開口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青玄子是不是讓她們將涵洞口堵死了?」
他點了點頭,說:「青玄子聽說你是從池塘浮出來,便立馬命人將那涵洞口封死了,說是封住氣xue,能暫時拯救遛馬村的風水。」
我能理解青玄子的這番動作,葬經有云:蓋,生者氣之聚,凝,結苟龍之氣,氣而竄升,則精華為禍,水流土外,謂之外氣,氣藏土中,謂之內氣,故,必得外氣形橫,以蓋為上之意。
青玄子命人堵住那涵洞,便阻止讓外界的氣流入地下涵洞,讓地下有情水源源不絕灌入池塘,如此一來,能將外界的氣排除在外,以有情水抗龍氣,二者相融,陰陽平衡,能保證遛馬村短時間內不會出現陰盛陽衰的局面。
想到這裡,我腦子還是疑惑的很,這事都是青玄子的功勞跟我有啥關係?
老王好似看出我的疑惑,拍了拍我肩膀,說:「青玄子道長說,那地下古怪的很,若不是你進去打亂原本的風水,不出三年,整個遛馬村將沒一個男丁。」
聽著這話,我才明白過來,那些婦人之所以感謝我,估計就是這話了。
我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當時在涵洞內壓根不知道打亂什麼風水,就知道找到屍體,另外那些事算是意外收穫。
「九伢子,別謙虛了,青玄子道長說了,他來過遛馬村幾次,從未發現這村子有啥問題,這全是你的功能!」老王走到我面前,說:「老秀才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想,這次算是因禍得福吧?不過,我心中還有一個疑惑,那天在涵洞內,明顯很多蛇咬我,怎麼睡了一天一夜,身子居然不痛了?
想到這裡,我立馬撕開身上的紗布,一看,渾身上下佈滿牙籤大的小洞,上面結了一層黑色繭,伸手碰了碰,那黑繭特別硬,但,不痛,沒一絲感覺。
咋回事?難道現在的醫術已經高超到一夜能讓傷口迅速結繭?
老王正準備解釋,一旁的溫雪開口了,她先是叫了一聲老公,然後說:「這是那道長的功勞,說是用了他師門的至寶,本來這東西要送給結巴,看你快不行了,便用那東西敷在你身上,不過,用這東西的時候,青玄子提了一個要求,結巴同意了!」
「什麼要求?」我疑惑地問。
「喪事過後,結巴隨青玄子去見他師傅,學道。」那溫雪在我身上瞥了一眼,淡淡地說:「時間定為三年,也就是說,這三年時間內,結巴不能跟在你身邊!」
說著,她伸手挽住我胳膊,繼續說:「老公,這三年我會一直陪著你!」
一聽這話,我臉色沉了下來,先前我一直在納悶身子怎麼會好的這麼快?沒想到竟然是結巴用三年自由跟青玄子換了那什麼狗屁至寶。
當下,我暗罵一句,就準備找青玄子理論一番,這倒不是我忘恩負義,而是結巴學道勢必會招來五弊三缺的命理,我不能拿結巴一生的幸福去賭,再者說,我跟楊言說好了,過段時間帶結巴去長沙治手臂。
剛邁開步子,一陣鑽心的痛傳來,那溫雪沒好氣地拉了我一下,說:「老公,你身子還未徹底恢復,不能有劇烈動作,趕緊好好休息!」
「滾!」我心情差到極點,這幾天事情太多,沈軍的喪事還沒辦完,一連死了兩個人,現在結巴又因為我的事,要跟青玄子師傅學道,對那溫雪自然沒好語氣,就說:「溫姑娘,下涵洞之前,我已經跟你說過,你關掉火葬場就行,憑您的相貌與才智,沒必委身於我,再者說,我這裡裝了人。」
說著,我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第421章印七(46)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