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想到這裡,我心頭大喜,如果地下那個洞的盡頭是這柴房,也就是說蓮姑姑感應到的方向是正確的,蘇夢珂十之**就在這柴房。
當下,我立馬站起身,由於腿腳有些酥麻,我在大腿猛地拍了幾下,奇怪的是,這次拍大腿竟然沒傳來絲毫疼痛感,而是劇烈的酥麻感令我眉頭皺了起來。
我記得先前掐大腿是傳來一陣疼痛感,怎麼這次會是酥麻感?我再次掐了掐大腿,還是酥麻感,那先前的疼痛感是怎麼回事?
這一變化讓我瞬間冷靜下來,這柴房有古怪,有大古怪,絕非我想的那麼容易,一定有某樣東西干擾到我思路,不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要知道人的六感是不會騙人的。
我想了一會兒,腦子亂糟糟的,壓根不知道眼前是什麼情況,腦子只記住一件事,蘇夢珂在這柴房。
咋辦,咋辦?
我心急如焚,明知蘇夢珂就在這,可眼下的情況根本不允許我亂動,只要動一下,很有可能會招來更多的怪事。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我心頭一狠,決定往最裡面走去,至於郎高,我實在沒精力顧及他,一則柴房內沒見到他人影,二則郎高是練家子,身手不錯,就算遇到啥危險,他也能解決,絕對不會有啥生命危險。
於是,我一邊滑燃打火機,一邊朝裡面走了過去,約摸走了三四步,我耳尖的聽到房內好像有動靜,起先我以為是我聽錯了,就把右耳給堵上,傾耳聽去,的確有動靜,好像是腳步聲,噠、噠、噠。
柴房內還有他人,我首先想到的是郎高,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絕對不是郎高,從腳步聲中可以聽出來,那人應該是穿皮鞋,只有皮鞋踩在地面才會傳來噠噠噠,而郎高穿的好像是那種布鞋。
我會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在橋洞那幾天,郎高跟我說過那布鞋的來歷,說是上警校那會,他母親給他縫了三雙布鞋,我當時就說,21世紀了,穿解放鞋的人都是少之又少,堂堂一所之長咋還穿布鞋。
他說,那布鞋是他母親熬夜縫的,再貴的鞋也抵不過他的布鞋。
想到這裡,我心頭一緊,警惕地朝四周瞥了一眼,想尋到那發聲處,令我失望的是,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反倒是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噠、噠、噠。
隨著那噠噠噠聲越來越近,我整顆心懸了起來,一雙眼睛死勁盯著四周,也不曉得咋回事,這柴房內的氣溫逐漸降了下來,令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忽然,我感覺有人在我肩膀拍了一下,扭頭一看,我整個人都懵了,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地面,怎麼會怎樣,為什麼會這樣,這不符合邏輯。
第529章收鳥(50)
只見,我身後站著一個人,那人二十左右的年齡,嘴角微微上揚,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左邊的眉毛有一道傷疤,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有些放蕩不羈,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長袍,手上是一對黑色手套。
一見到這人,我渾身抖了起來,伸手指著他,顫音道:「你…你…你…」
他壞笑一聲,學著我的樣子,顫音道:「你…你…你…」
這下,我再也受不了這一幕,腦袋嗡嗡作響,為什麼,這是為什麼,他…他…他為什麼跟我長的這麼像,我整個人劇烈的抖了起來,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快奔潰了。
「嘿嘿!」那人衝我壞笑一聲,眼神中帶著幾分笑意,也沒再說話,而是朝黑暗中走了進去,漸漸地,他身影消失在我視線內。
緊接著,打火機也隨之熄滅,整間柴房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若不是我坐在地面,我甚至會懷疑,剛才那一切肯定是夢境。
我猛地拍了臉頰幾下,這一切是真的,剛才那個黑衣人是真的出現過,可,他為什麼會長的跟我如此相像,就連眉間那道傷疤也是如此相像,唯一的差別是,我看上去屬於憨厚那種,而他屬於放蕩不羈,給人一種江湖浪子般的感覺。
我忽然想起在遛馬村時,有人用手機拍到我照片,照片上那人跟我長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剛才那人是就是陷害我的元兇。
一想到這個,我立馬翻身從地面爬了起來,衝著漆黑的房間猛喊:「出來,出來,有本事你tm出來。」
一連喊了七八聲,沒任何回音,四周靜得有些可怕,就好像那黑衣人從未出現過一般。
隨後,我又喊了好幾聲,還是那樣,這讓我莫名其妙變得有些躁動不安。進入柴房之前,我就感覺這柴房會扯出很多事情,沒想到居然真的扯出很多事,先是沒找到蘇夢珂的屍體,後是知道石寶寶的一些事,再後來又冒出一個黑衣人。
難道這柴房藏著什麼秘密不成?還有那黑衣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跟游書松、溫雪走了麼?
一連串問題壓在心頭,令我腦子越來越亂,整件事也變得撲朔迷離,壓根找不到任何頭緒。
一時之間,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只能愣在原地,雙眼無神地看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在原地足足愣了三四分鐘的樣子,一絲絲涼意襲來,令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正是這個寒顫令我思緒拉回到柴房。
說實話,我恨不得立馬逃離柴房,這房間太詭異了,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陷入幻覺還是剛才的事情真的發生過,就覺得整個人的精神處在一個奔潰的邊緣。
可,蘇夢珂在這柴房,我不能離開,一旦離開,她的屍體肯定會被轉移,想要再次找到她屍體就是萬難的事了。
想通這些,我揮去心中那些負面情緒,抖了抖腿,搓了搓臉,這一番簡單的動作讓我精神稍微好了一些,滑燃打火機,繼續朝最裡面走去。
走著,走著,那打火機不知是沒氣了還是咋回事,忽然就熄了,我滑了幾下,那打火機怎麼也打不著,這唯一的光源也徹底沒了。
瑪德,我心裡暗罵一句,摸黑朝裡面走了去,這柴房詭異的很,我大約走了七八分鐘時間,愣是沒找到牆角的位置,就知道這七八分鐘我腳下一直沒停過。
這讓我再次陷入沉默當中,我記得剛進入柴房時,這柴房只有八十來個方大,用正常房間來說,八十個方的房子,一分鐘足以從左邊走到右邊,可現在我在房內轉了這麼久,壓根沒看到盡頭。
人在黑暗中遇到這種事情,腦子只會產生兩個想法,一個是拚命逃離這個地方,一個是守在原地,等待救援。
我想過守在原地,也想過逃離這裡,可,眼下的情況根本不允許我這樣做,只能再次硬著頭皮繼續走。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知道腳下走的有些酸痛,身子更是疲乏的很,便隨便找了一處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地面涼涼的,濕濕的,應該是坐在水澤上。
人吶,要是走的疲勞了,別說坐在水澤上面,哪怕坐在碎鐵上,也不想動,而我正是這樣的人,一屁股下去,再也不想起來了,只想著好好休息一會兒,等會再繼續。
約摸休息了十來分鐘,本以為能驅除一些疲勞,哪裡曉得,越是休息眼皮變得越重,居然泛起困來。
我死勁地拍了拍臉頰,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可劇烈的困意襲來,令眼皮不爭氣地閉上了,整個人的精神也隨之變得恍惚起來。
恍惚間,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有些事情,說起來也是怪異的很,我明顯睡著了,卻能清晰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人在對著我的臉吹冷氣,癢癢的,涼涼的,很舒服,又很不舒服。
我想睜開眼睛去看,可,眼皮始終睜不開,想伸手驅走那人,可,手臂根本抬不動,只能任由那股冷氣吹在我臉上,就這樣,那股冷氣一直對著我臉吹。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身子稍微恢復一些,睜開眼看了看四周,就發現上空吊著一盞瓦斯燈泡,將我身子四周照的通亮。
令我奇怪的是,我四周擺滿了白蠟,那些白蠟有序的擺著,將我整個人圍了起來,值得一提的是,那些白蠟並沒有點燃。
咋回事?我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
我一愣,一手在插在地面,正準備起身,就發現我手指好像碰到什麼東西,扭頭一看,我旁邊躺了一個人,嚴格來說是女人。
她身上穿著一襲紅色長袍,頭上蓋著一塊紅布,隱約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又夾雜了一些屍臭味。
一聞到這屍臭味,我心頭一喜,連忙伸手掀開那紅布,就見到一張絕美的臉蛋,正是蘇夢珂,她臉上塗了很厚的粉底,一雙眼睛緊閉,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夢珂!」我朝她輕聲喊了一句。
話音剛落,她忽然睜開眼,兩隻眼睛死死地瞪著我,在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一絲憤怒,這是咋回事?她不是死了麼,怎麼會有如此生動的眼神。
我猛地搖了她一下,就說:「夢珂,夢珂,你是不是沒死,你是不是沒死。」
她沒有理我,還是先前那樣,兩隻眼睛死死地等著我,這令我大失所望,心想,剛才那番動作應該是本命蠱的緣由。
想到這裡,我將蘇夢珂扶了起來,她四肢僵硬的很,身上的屍臭味也是愈來愈重,我也沒有在意,就朝四周打量了一下,這房間並不是我先前所在柴房,而是一間陌生的房間。
房內有幾樣簡單的傢俱,紅色帳子,紅色的床單,被褥也是紅色的,床的旁邊有一張床頭櫃,上面有一花瓶,花瓶中插著一束玫瑰花,房子的左側有一扇朝北的窗子,此刻月光灑了進來,將房間內照的跟白天一樣。
看到那月光,我愣了一下,我記得我進柴房的時候不到中午,而現在卻是晚上,也就是說,我在那柴房足足待了大半天,在那柴房到底發生過啥?我怎麼會出現在這房間,蘇夢珂為什麼又會出現在我旁邊。
我扭頭看了蘇夢珂一眼,她還是那副表情,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前方,這讓我越來越疑惑,幾天前的蘇夢珂也是睜著雙眼不說話,而現在的蘇夢珂卻是憤怒的睜著雙眼不說話,這中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第530章收鳥(51)
我想問蘇夢珂具體原因,可想起她現在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也就打消了心中的念頭,將她扶到床上,我怕再次發生偷屍的事,在床底下瞧了瞧,沒啥動靜,這才朝門口走了過去,伸手拔開門栓,令我納悶的是,這門好像是兩面鎖,裡面外面都上了鎖了。
起先我以為是房門做的太緊,用力掰了掰,這才發現外面好像用一條鎖鏈鎖住了門栓,這特麼見鬼了,裡外都鎖上,那鎖門的人咋出去的?
我有些慌神了,在房內轉了幾圈,發現,這房間除了一扇窗子,其它位置都是密封的,那窗子是用橫豎的木條做成,中間有個圖騰,仔細的看了看,那圖騰是燕子。
這讓我想起,剛進入萬名塔時,在那廣場上有一處水泥柱子,那柱子上也雕刻著這種燕子,難道說,這種燕子是苗族的圖騰?
我想了一下,苗族的圖騰好像有燕子,但,絕對不是這種燕子,要知道圖騰上這種燕子與我們平常所見到的燕子簡直是一模一樣,苗族出了名的神秘,怎麼可能拿這種燕子做圖騰?這好像有點說不通。
我在那圖騰上摸了摸,入手的感覺有些冰涼,形狀較小,翅膀尖窄,凹尾短喙(hui),足特小,奇怪的是,那燕子的喙隱約有些金色。
金色的喙?
我愣了一下,普通燕子的喙都是深灰色或者深黑色,很少有金色的,難道這不是燕子而是喜鵲?也不對,喜鵲的體形要比燕子大的多,應該不是喜鵲才對。
我在原地待了幾分鐘,實在想不出來這是什麼鳥類,只好透過窗戶的縫隙朝外面看了過去,外面的景致很陌生,不像是石家的柴房,反倒有點像在蘇家。
我會這麼想,是因為我看到我所在的位置好像是半山腰,藉著月光,隱約能看到一條燈籠路,我記得第一次來蘇家的時候,經過一條燈籠路,難道這是蘇家?
想到這裡,我朝外面喊了幾句,有人沒?
一連喊了七八聲,沒人理我,這讓我泛起難來了,先不說石家柴房發生啥了,就說這房內的佈局,很明顯是婚房,難道說我現在跟蘇夢珂已經結陰婚了?
不對,我記得老秀才跟我說過,他說,湘西這邊結陰婚過程極其複雜,要好幾天時間,而我只昏迷了半天的樣子,陰婚不可能完成了。
可,現在這房間的一切又算啥?哪有還沒結婚,先將男方跟女方關在一個房間的道理,這於理不合,我相信蘇家絕對會恪守傳統,不會破壞傳統。
那,眼前這一切算什麼事?
一時之間,我腦子亂得很,只能賣力的又喊了幾聲,令我糾結的是,每次發聲都沒人理我,就算外面傳來一些輕微的動靜,也僅是一瞬間而已,立馬又會陷入死寂。
瑪德,到底發生啥事了。
我暗罵一聲,沮喪的回到床邊坐了下去,抬眼看了看蘇夢珂,她依舊那副表情。
時間這東西,總在不知不覺中流失,很快,我在這房內待了兩三個小時,外面的月光漸漸黯淡下去,整個房間的光線也隨之暗了一些。
我心裡有些煩躁,自從進入萬名塔,發生太多怪事了,先是所謂的婚事是假局,後是蘇夢珂身死卻如同活人一般行走,再後來又是蓮姑姑、石寶寶、以及喬婆婆與蓮姑姑的關係,還有那麻家。
也不曉得咋回事,我總覺得,這麻家與蘇家應該有啥關係,一則是麻家的復活術,二則是蓮姑姑那本命蠱居然能令死人行走,這兩者應該有所關聯。
隨後,我將進入萬名塔後的事,一件件地捋了一次,悲劇的發現,這次來萬名塔一直在被人算計,更為悲劇的是,我壓根不知道被誰算計了,就知道應該有人在操控這一切。
對於那幕後之人,我有幾個猜測,一個是蓮姑姑,一個是喬婆婆,一個是石家那個從未謀面的石三天,以及麻家那個懂復活術的巫師。
對於這四個人,蓮姑姑的可能性最低,喬婆婆其次,嫌疑最大的則是石三天跟麻家那人。至於為什麼要促成這樁陰婚,說實話,我不信他們是為了圓蘇夢珂的夢想,總覺得他們應該有些別的目的在裡面,具體是啥目的,我說不出來,但,我隱約覺得他們應該是針對我或針對某件事。
想通這些,我不知道這萬名塔還有誰值得我信任,還有誰能解開我心中所有的疑惑,我首先想到喬伊絲,按說我跟她交情還不錯,但,這事牽扯到喬婆婆,我對她的信任直線下降,再者,她本身也摻合到這件事當中。
我第二個想到郎高,奈何他跟我同時進入萬名塔,所知道的事情應該也不多。
第三個想到的是蓮姑姑,我可以看的出來,她對蘇夢珂的母女情是真真切切的,她是一心為了蘇夢珂,畢竟,她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只為圓蘇夢珂一個夢,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她的嫌疑才最小。
話又說回來,那蓮姑姑雖然值得相信,但是,為了找到蘇夢珂的屍體,此時的她應該不在人世了,這條線算是徹底斷了。
頓時,我陷入沉默當中,一手托著下顎再次將所有的事情捋了一次,漸漸地我發現我疏忽了一個人,蘇夢珂的父親,蘇大河。
坦誠說,這個蘇大河給我的感覺並不是很好,先是婚事上的表現,後是白天時,他對陰婚的態度有些曖昧,那蓮姑姑一說陰婚,他立馬回去準備,絲毫沒理會蘇夢珂的去向,這不像是一個父親該有的動作。
難道這一切是蘇大河在搞鬼?不像啊,那人只是有些錢財,應該沒這本事,再者說,錢財在這萬名塔好像沒啥用,不然那蘇家也不會排在八大家的末端。
可,如果不是他,那這一切的謎團又是怎麼回事?
想著,想著,我猛地想起一個非常熟悉的人,青玄子,對,就是青玄子,這道士也來湘西了,用他的話來說,我犯桃花劫,他來這是為了幫我,可,來萬名塔好幾天了,壓根沒看到他人影。
我這剛想到青玄子,門口的位置傳來一陣響動,有點像是開鎖的聲音,我面色一喜,死死地盯著門口。
第531章收鳥(52)
大概等了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是郎高,他先是朝外面瞥了一眼,然後貓著身子走了進來,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還愣著幹嗎,趕緊給我回衡陽。」
我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問他:「不是要結陰婚麼?咋忽然回衡陽?」
他走到我面前,又瞪了我一眼,歎氣道:「陳八仙,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原則的男人,這次,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別那麼多廢話了,趕緊給我回衡陽。記住,我這次放你出去,算是還了你幫我舅舅的事,咱倆以後互不相欠,我郎高不認識你這號人。」
一聽這話,我更加納悶了,他說的舅舅是我剛入行那會在李家村辦的喪事,也就是李哈子的喪事,那次托蔣爺洪福送了一塊玲瓏血碑給李哈子,那郎高一直記著這事,說是欠我一份人情。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