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愣，繼續問道：「小九，你會讓新娘受累嗎？」
說著，他朝老巫婆那個方向看了看，又朝我做了一個細微的動作，大致意思是，讓我立馬同意下來。
別的事，我或許會聽他的話，但是，事關蘇夢珂的陰婚，我不能退步，要知道陰婚不能完成，夢珂下輩子要出問題。
「道長，還望你尊重死者。」我沖青玄子道長說了這麼一句話，沒再看他，而是看了看不遠處的蘇夢珂，在我眼裡，她已經是我媳婦，無論發生事情，陰婚的女主必須是她，這是我欠她的。
「小九…你…」那青玄子有些急了，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最後指了指我。
看他這動作，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他應該是擔心三遁齊聚，說白點就是擔心我跟蘇夢珂結陰婚，等於幫助老巫婆湊集三遁。
坦誠說，他所擔心的事，我事先考慮過，也知道一旦陰婚，老巫婆就能湊集三遁。可，有些事不得不為，我不能讓蘇夢珂下輩子再出問題，她已經夠苦了，不忍再看到她下輩子受罪。再者說，所謂的三遁齊聚，我已經破了千年松那地遁，至於天遁，待陰婚過後，再想辦法破了它，唯獨這人遁，不能破，因為它關係到蘇夢珂下輩子。
當下，我沖青玄子搖了搖頭，也沒說話，我相信他能看懂我意思。
果真，他歎了一口氣，立馬就問：「小九，你會讓蘇夢珂受累嗎？」
我點了點頭，沉聲道：「天崩地裂，斗轉星移，唯心不變。」
話音剛落，那老巫婆忽然開口了，她笑呵呵地走了過來，說：「好一句唯心不變，本尊等了大半夜，就等你這句話。」
我一愣，她什麼意思？這陰婚還沒結束，她跑過來幹嘛？搗亂？
想到這裡，我面色沉了下去，對她說：「蓮姑，陰婚還未結束，你這番行為欠考慮了。」
「呵呵！」她冷笑一聲，「什麼陰婚，本尊要的只是讓你在婚堂說出表白的話即可。」
我不懂她意思，人遁必須借陰婚的紅白之氣，方可成遁，而聽她的意思是，只要在婚堂表白即可？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要是的癡情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她沒必要這樣大費周章的弄什麼陰婚，只需向我訴苦一番，便能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我壓下心中的念頭，問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冷笑連連，「陳九啊陳九，你真以為我老糊塗了？真以為我信了你那番話？本尊告訴你，本尊要的東西很簡單，只需要你向蘇蘇表白即可，這樣便能聚陰氣，以陰壓陽，再以蠱蟲滋生濁氣，人遁可成。至於天遁與地遁，呵呵。」
第578章收鳥（99）
一聽老巫婆的話，我總算明白青玄子先前為什麼會問新娘而不是蘇夢珂，想必他事先就知道老巫婆的打算。
瑪德，上當了，我暗罵一句，這老巫婆的性子太特麼多變了，讓人根本琢磨不透。
隨後，那老巫婆在我肩膀拍了幾下，沒再說話，而是將那些保鏢悉數趕了出去，又將陳天男跟王初瑤趕了出去，帳篷內只剩下，我、青玄子、老巫婆以及蘇夢珂的屍體。
待他們走後，那老巫婆在我們身上一一掃過，開口道：「陰婚就此打止，接下來就看你們願不願意幫我了。」
她沒病吧？這是我腦子唯一的想法。令我疑惑的是，那青玄子竟然一口同意下來，「小道願盡綿薄之力。」
當下，我就問青玄子，「道長，你沒事吧！你怎麼…」
他歎了一口氣，說：「小九啊，小道這次來萬名塔是受師父之命，很多事情也是情不得已。」
我問他原因，他憋了老半天愣是不說話，反倒是老巫婆一句話，解開我心中的疑惑。她說：「小道士，你還有臉提你師傅，當年若不是他，本尊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而是有著一個完整的家庭，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本尊這一輩子盡毀在你師傅手中，你tm還有臉提他。」
那老巫婆越說越氣憤，整張臉都扭曲到一塊，一把抓住青玄子衣領，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煽了下去，怒道：「你跟你師傅一個德性，道貌岸然，若是本尊這次失敗，下次要殺的便是你師傅，你最好給本尊老老實實待著，再敢耍小心思，本尊將你師傅的醜事捅到玄學協會。」
一聽這話，我渾身一愣，滿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那老巫婆，一輩子盡毀青玄子師傅手中，難道青玄子師傅是她的老相好？不對啊，這老巫婆看上去有點老，實際年齡才四十多歲，青玄子的師傅應該七老八十了，他們倆人應該不可能啊！
想了一會兒，我實在想不通他們之間的事，就知道從見到青玄子開始，他便說他替師傅還人情，他師傅到底欠老巫婆啥人情？能讓青玄子這般低三下氣的順著老巫婆的意思。
令我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那青玄子挨揍了後，也沒還手，就連大氣也不敢出，而是立馬朝老巫婆身後站了過去，看那樣子完全是拿老巫婆當主子了。
「道長，你師傅到底欠她啥人情？」我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疑惑。
他歎了一口氣，也不說話，就朝我打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別再問了。
「想知道？」那老巫婆湊了過來，笑瞇瞇地看著我，說：「本尊來告訴你，本尊十六歲以前跟正常姑娘一樣，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直到他師傅出現，徹底打亂本尊的生活，將本尊從天堂代入地獄。」
「他對你做了啥？」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呵呵！」她冷笑一聲，「他沒對我做什麼事，只跟本尊講了一句。」
「什麼話？」我好奇地問道。
「小姑娘，你面色泛青，眉間聳動，兩耳微垂，這是短命之相，恐怕活不過二八年華啊！」老巫婆盯著青玄子一字一句地說了這麼一段話。
聽著這話，我朝老巫婆臉上看了看，她面相並非短命之相啊，那青玄子師傅怎麼會平白無故的說這麼一句？
就在這時，青玄子開口了，他說：「蓮姑，家師當年被人追殺，五日滴水未進，又拉不下臉乞討，他…他…他才會說這麼一番話欺騙於你，目的是希望唬住你，賺點小錢充飢。」
「哈哈哈！哈哈哈！」那老巫婆笑了起來，「賺點小錢充飢，他恐怕沒想到那話的後果吧！本尊聽了那話，分文未給他，而是潛心學習蠱術，翻遍古今所有關於蠱術的古籍，最終讓本尊找到一種殺人延壽的方法，從那後，本尊每年殺一人，這一切都是拜你師傅所賜，所有的罪孽該由你師傅承擔。」
聽著他們的話，我懵了，就這麼一句話，改變了老巫婆？太扯了吧！難道喬婆婆當年沒制止她？又或者說，她自己習蠱以後，應該也懂些面相，她應該知道自己面相沒問題才對。
於是，我就問她：「你潛心研究蠱術，應該懂得相面之術，也應該知道自己絕非短命之人啊！」
她一愣，沒有直接說話，而是掏出羊皮揚了揚，說：「當本尊發現被騙後，那時候已經殺了兩個人，同時也迷戀上殺人的感覺，再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本尊得到這張羊皮，這上面記載的長生不老之術，更是令本尊無法自拔，便謀劃了接近二十年，為的就是長生不老。今夜，本尊便要實現自己的夢想，與天地齊壽，哈哈哈哈。」
我沒有說話，也不想說話，腦子裡開始思索整件事，倘若沒猜錯的話，青玄子的師傅當年因為飢餓難忍，便跟老巫婆說了一番胡話，目的是騙些錢財充飢，而當時的老巫婆卻將那話當真了，真以為自己只有十六歲壽元，便想著延壽，想著活下去，也不知道在哪看到一種殺人延壽的方法，她便用了那種方法。
當她發現被騙時，那時的她已經沉迷殺人的感覺，便一錯再錯下去。而青玄子的師傅派青玄子來萬名塔，恐怕是因為心中的愧疚，自己不好出面，便派青玄子替自己收爛攤子，又或者說，贖罪。
有時候不得不說一句，很多事情原本沒有多複雜，只是我們把事情想的複雜而已。假如，不是老巫婆自己說出這番話，我或許永遠不知道這裡面的故事，也永遠不知道一個謊言會帶走這麼多性命。
就在我愣神這會功夫，那老巫婆在我們身上瞥了一眼，用一種玩味的語氣問我：「陳九，小道士也同意助本尊，你呢？是要跟本尊一起長生不老，還是要與本尊為敵？」
我想了一下，以青玄子的本性應該不是真心助她，而是有著自己的小心機。至於我，更簡單，夢珂的陰婚還沒結束，我不可能半途而廢，必須將陰婚弄完。
當下，我跟老巫婆說出自己的想法。她聽後，皺了皺眉頭，也沒說話，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蘇夢珂的屍體。
第579章收鳥（100）
那老巫婆在蘇夢珂身上盯了十來秒的時間，問我：「你真的愛蘇蘇？」說這話的時候，她聲音很淡。
我點了點頭，「她是我媳婦，我自然愛她。」
「希望你說的是真話。」她丟下這句話，沒再理我，朝左側走了過去。
待她走後，我愣了一下，摸不清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就問青玄子：「道長，她是同意繼續陰婚還是？」
他想了一下，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說：「離卯時還有段時間，她應該是同意了。」
一聽這話，我瞥了一眼老巫婆，心中就在想，她這是什麼意思？大發善心還是良心未泯？又或者是有著什麼目的？
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明白老巫婆是幾個意思，無奈之下，我將王初瑤叫了進來，又將蘇夢珂的照片遞給她。青玄子說拜堂時，照片不能捧在手裡，必須掛在脖子上。
於是，我找了一根紅繩，將蘇夢珂的照片簡單的弄了一下，然後掛在王初瑤脖子上。
隨後，那青玄子念了一番祝福詞，又讓陳天男放了一些鞭炮，這才開始拜堂。
陰婚拜堂不同於古時候的拜堂，它需要放一條紅絲綢在新郎新娘中間，意為千里姻緣一線牽，又需要在新郎額頭點上一滴硃砂，這硃砂有辟邪的作用，主要是怕死者衝到活人。
準備好這些東西後，青玄子問我要了一小撮頭髮，又問王初瑤要了小撮頭髮，再將兩撮頭髮綁在一起，用紅布包了起來，意為結髮。值得一提的是，王初瑤那撮頭上用紅紙條寫了幾個小字，是蘇夢珂的生辰八字。我問青玄子怎麼不直接在蘇夢珂剪一小撮頭髮，他說，死者的頭髮不能亂動。
當一切準備妥當後，我看了看老巫婆的臉色，她悠然自得地坐在邊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過，從她眼神中我看到一絲慈祥。
「小九，準備好了沒？」青玄子抖了抖身上的道袍，問我。
我收回目光，沒再看老巫婆，而是朝青玄子點了點頭，說：「準備好了。」
「王姑娘，你準備好了沒？」他將眼神拋向王初瑤。
王初瑤嬌羞地瞥了我一眼，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既然你們都準備好了，那早點拜堂，入洞房。」青玄子一邊說著，一邊朝八仙桌左側走了過去。
來到八仙桌前，他在帳篷內打量一眼，又朝東西兩個方向作了三個揖，拖長聲音喊道：「陳九和蘇夢珂喜成婚，願做萬事如意長壽人。」
喊完這話，他朝我們喊了一聲：「跪…跪拜…」（這個跪字，拖音要長。）
話音剛落，我跟王初瑤立馬朝八仙桌那個方向跪了下去。那青玄子又開口了，他喊：「一叩頭，謝觀音大士，福星高照，早日送子。」
聞言，我們朝八仙桌磕了一個頭。
「二叩頭，謝諸神保佑，全家安康，生活美滿。」
我們又朝八仙桌磕了一個頭。
「三叩頭，拜謝祖先，不忘先人。」
我們再次朝八仙桌磕了一個頭。
「四叩頭，拜四方，順順當當。」
話音剛落，我一把拉起王初瑤，先在帳篷內的東方磕了一口頭，再在南、西、北三個方位磕頭。
磕完這四個頭，我們回到原地，那青玄子又喊了一聲：「夫妻相叩，照片移位。」
那王初瑤好像不明白青玄子的意思，愣在那，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一見這情況，我立馬朝她打了一個眼色，又指了指她脖子上的照片。
她會意過來，衝我尷尬的笑了笑，又朝我彎了彎腰，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她臉色特別紅。
我微微一愣，回了她一個彎腰，便從她脖子上將蘇夢珂的照片摘了下來，掛在我脖子上。
就在這時，那王初瑤尖叫一聲，聲音格外尖銳，刺得我耳膜有些生痛，緊接著，她面露驚喜之色，伸手指著我胸前，顫音道：「九…九…九哥哥，照…照片…」
我眉頭一皺，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就見到我終生難忘的事，哪怕現在想起來，眼角依舊是濕濕的，假如不是親眼見到，我始終無法相信那一幕是真的。
只見，照片上的蘇夢珂身著一件淡黃/色的露肩長裙，輕柔的鎖骨若隱若現，裙子的下擺是由高到低的弧線，優雅的微蓬起來，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海藻般的長髮自然地披在肩膀上，臉上帶著一縷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宛如夏日的餘暉，溫暖卻不灼目，看上去格外舒適，月出佼兮，佼人撩兮。
令我不敢相信的是，此時她眼角的位置有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我以為是我看錯了，死勁揉了揉眼睛，定晴一看，的確是眼淚，伸手擦了擦，入手濕濕的，愣是擦不掉，用力擦去，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就好似那淚珠粘在玻璃上一般，人力根本無法擦拭掉。
看到這裡，我眼角濕濕的，心裡酸酸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便將照片緊緊地抱在懷裡，生怕她會飛走，低喃道：「夢珂，過段時間我帶你回家，回我們的家。」
不知道是照片上的玻璃很冷，還是我感覺出錯了，就在我話音落地那瞬間，懷裡傳來一股陰冷陰冷的感覺，令我忍不住打了寒顫。低頭朝照片看去，看著，看著，我發現照片上的蘇夢珂好像動了一下，好像在衝我笑，笑的很幸福，笑的很滿足，笑的很苦澀，笑的很淒涼。
就在這時，那青玄子喊了一句，「小九，別發愣了，準備入洞房。」。
我微微一愣，回過神來，再次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的蘇夢珂還是那樣。不過，眼角那兩顆眼淚是實打實的存在，我想問青玄子是怎麼回事，又想問王初瑤是不是親眼看到夢珂掉淚了，考慮到此時正在拜堂，我壓下心頭的疑惑，也沒細問，便直了直身子，雙目朝青玄子看去，就問他：「道長，還需要什麼儀式麼？若是沒有的話，還望你們先行出去避一避。」
說著，我又朝老巫婆看了過去，「你也出去。」
第580章收鳥（101）
那青玄子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巫婆先行動了，令我不可思議的是，她二話沒說，站起身，逕直朝帳篷外面走了去，這讓我愣在那，本以為她會說些難聽的話，哪裡曉得，她動作竟然如此乾脆。
不單單是我沒想到，就連青玄子跟王初瑤也是，他倆直勾勾地看著老巫婆離開的背影，王初瑤說：「她咋這麼好說話了？」
待她離開後，青玄子走到我面前，在我肩膀拍了拍，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想必老巫婆動了惻隱之心吧！畢竟，蘇姑娘是她親生女兒。」
我嗯了一聲，又問了他一句，「還有儀式要辦沒？」
他搖了搖頭，說：「陰婚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對了，小九，記住小道先前跟你說的話，抱著蘇姑娘的**睡到卯時，再在她嘴上輕一口，將你身上的訇氣過渡給蘇姑娘。」
我點了點頭，朝他說了一聲謝謝，在身上摸了摸，想摸個紅包給他，奈何身無分文，只好衝他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長，來日小九一定補上這個紅包。」
「傻小子，說啥話呢，先不論咱倆的關係，單憑小道跟你父親的關係，這個紅包也不能要，真要論起來，小道給你一個紅包才是真的。」
說完，他在身上摸了摸，掏出紅包塞給我，「小九，新婚快樂，別辜了蘇姑娘，聽老一班人說，用情至深才會出現照片掉眼淚，蘇姑娘是個好姑娘，每逢初一十五，記得給她上香，別辜負她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