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我看著他的眼睛,呼吸越來越急促,是他,真的是夢中的那個小男孩!眼神一模一樣!
他是誰?
路人喊他神尊,那個小女孩又喊他辰哥哥!難道,他是顧冷辰?!
我一想到這個名字,不可思議的爬起來,怔怔的看著他,脫口而問,「你叫顧冷辰嗎?」
明明是驚愕的語調,可我吐出來的時候,居然是奶聲奶氣的小女孩的稚嫩聲。
那個小男孩聽到我的問話,先是小臉上露出一點詫異,隨後,朝我微微揚起下巴,傲然道,「你是第一個敢對我直呼其名的人!」
「你真是顧冷辰?!」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我居然在這個幻境裡見到了顧冷辰!

099,一根稗草謝冷辰
「哪來的叫花子,竟敢直呼神尊名諱!」剛才走在馬車前面的打鑼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拿手中敲鑼的棒指著我吼道。
我這才回過神,抬頭掃了一眼這個敲鑼的人。發現自己真的是太矮了,要把頭仰的這麼高才能看見他的臉。其實這個敲鑼人也沒什麼好看的,就是鬍子拉碴,凶神惡煞的。
「大人,她不是叫花子,她是王寡婦的女兒,稗子!」我沒回答,跪在地上的一個老太婆替我回答道。
「王寡婦?」敲鑼人沒說話。顧冷辰身邊的紫衣女童卻開口笑道,「就是那個嫁給誰,誰就死的王寡婦的女兒?」
「錦繡你認識她們?」顧冷辰聽到她的話,扭過頭看了她一眼。
錦繡?!這個小女孩是上官錦繡?!
這場幻境是她設的,那麼這個小上官錦繡是不是可以破解這幻境?
不過,在進入這個幻境之前,她說過要歷史重演……
那麼,她是不是想讓歷史重新演繹一遍。她才肯放我們出去?
不管怎麼樣,想要出這個幻境,我一定要留在小上官錦繡的身邊才行!然後再去找小叔和夏晟!
「是啊,在顧城,誰人不知王寡婦啊,她可是出了名的剋夫星,先後嫁給五個男人,都被她剋死了,最後嫁給一個屠夫姓王,剋死他之後,大家都叫她王寡婦了。我娘說,這樣的剋夫星就是害人精,不生孩子還好,生了孩子,絕對是掃把星!誰家要是有了這個掃把星,誰家就不得安寧!」請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謝謝!
上官錦繡稚氣的聲音一出。下面跪地的人就附和討好她。
「對,她就是掃把星……」
「自從王寡婦有了她,就開始生病,現在家都倒了,可不,她就是個掃把星轉世嘛!」
「掃把星!」
「……」
聽到這些人附和她說我掃把星的事情,我倒是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在這幻境裡,扮演著什麼角色呢?要怎麼做,才能演完我這個角色的戲份呢?
我抬起頭,看著站在馬車上,高高在上的她。
她則抬起頭,朝我挑釁的看過來。
我一看到她那樣的目光,我就知道,這個小上官錦繡,就是帶我來幻境的上官錦繡。她究竟想怎麼樣?!
「錦繡,我不信世界上還有這種人的存在。」顧冷辰聽到上官錦繡的話,猛地從車上跳下來,走到我跟前,睨著我笑。
他現在是十來歲的男孩,自然比我這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高多了。我看他。同樣是得仰視他,想起他之前那張成熟的臉龐,在看看現在的小孩臉龐,我只覺得別捏。
「你叫稗子?為什麼叫稗子?」顧冷辰雙手背在身後,顯得老成極了,看的我好想翻白眼。
「不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我說不知道,還不等顧冷辰開口,跪地人群中,又有人開口幫我回答了,「神尊,稗子是一種雜草,王寡婦是想她和雜草一樣耐活!」
「雜草?哈哈哈,這名字有趣!」顧冷辰聞言,笑出聲。
「辰哥哥,她驚擾了我們,你還說她有趣!你難道不準備處罰她嗎?」上官錦繡朝顧冷辰嘟起小嘴不滿道。
「我說了,我顧冷辰只救人,不罰人!」顧冷辰看都沒看上官錦繡,反倒是伸手將我搭在臉頰上的一根亂髮撥開,仔細的看了我一眼,「稗子,下次行路的時候,可得小心一點。」
我眨了眨眼,看著這個說話老氣橫秋的小孩,心想這就是顧冷辰小的時候嗎?真是有意思!
不過,想到躺在蓆子上快要死去的母親,儘管我知道是在幻境,可還是想救她!
於是,我朝顧冷辰問道,「你是神尊?」
我真受不了自己這奶聲奶氣的聲音!
「是的。」顧冷辰漂亮的臉蛋浮上自傲的笑容。
我眼珠微轉,「神尊是神嗎?」
「呃……」顧冷辰伸手抓了抓頭,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道,「應該是吧!」
「那麼你會幫我咯!」我故意露出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他愣了一下,「我只幫心存善念的人。」
「那我就是心存善念的人,請你幫我。」
「哪有自己說自己心存善念的人呀!」顧冷辰好笑的看著我。
我卻朝他回笑著,「我讓你救救我的母親,這難道不是善念嗎?」
我要是連小顧冷辰都鬥不過,那還真是蠢的無藥可治了!
顧冷辰眨了眨烏黑的大眼,再次將我打量了一遍,似乎對我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確實是善念!好,我幫你!」
他這句話一出,街邊人都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來,但顧冷辰淡淡的掃了一眼他們,他們就都安靜下來了。
可見,顧冷辰雖然現在只是個小孩,但威望也是極高的。顧冷辰到得是什麼原因被尊稱為神尊呢?
顯然,他不可能是真的神仙!
還有,我好奇的是,這個幻境裡的顧冷辰究竟是不是顧冷辰本尊呢?
「辰哥哥……你怎麼可以幫她呢?」上官錦繡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不滿加詫異的神色。
似乎沒想到顧冷辰會答應幫我。
「錦繡,你平時不是最愛幫助別人嗎?今日是怎麼了?」顧冷辰詫異的掃了她一眼。
錦繡就沉默了,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見錦繡不語,顧冷辰就看向我問道。
我伸手道,「我只需要你給我一壺水,一點吃的,就可以了!」
「如此簡單?」顧冷辰漂亮的小臉上,浮上詫異之色。
「是的。」我淡淡的答道。
他看了看我的手心,眉毛皺了皺,隨即,就吩咐隨從,拿了一壺水,和從街邊包子鋪拿了一提包子遞給我。
我連謝謝都顧不得說,就抱著東西跑進了巷子,現在對我來說,救媽媽是最主要的,逃出幻境是次要的。
等我匆匆跑回破屋子時,我發現媽媽已經從蓆子上坐起來,身體靠在牆上了。
估計聽到我的腳步聲,她髒亂不堪的臉頰上,綻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來,「稗子……是你回來了嗎?」
我趕緊走過去,「是我。媽媽……不,娘,我給你帶來了水還有包子,你快吃吧!」
顧冷辰給我的水,是葫蘆裝的,這會,我拽開了上面的木頭塞子,就把水遞到母親乾枯起皮的唇瓣上,餵她喝水。
她目光毫無聚點的看著前方,配合著我灌水的動作,一口一口的喝著水。
喝完水,我又掰開包子一點一點餵她吃了,吃到第二個的時候,她搖搖頭,「稗子,娘飽了!」
我這才舒了口氣,「娘,你感覺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好久都沒有感覺過飽腹的滋味了!……」話說到這,她伸手朝我這個方向揚了揚,我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這時,我才發現,她的手好冷啊!我的心都被冰住了,「娘,你沒事吧?」
我不想在失去媽媽,真的不想!
「稗子,娘沒事……來,到娘的懷裡來,我唱歌謠給你聽!」媽媽空洞的看著前方,慈愛的笑著對我說道。
我真的好久沒有被媽媽抱在懷裡了,她伸手的一瞬間,我就抱住了她,將頭靠在她的懷裡,「媽媽……」
一到她的懷裡,我才知道,幻境果然是幻境,就算做的在逼真,也不是真的!因為,我聽不到媽媽的心跳聲!她不是真的……
「稗子,我們就唱月娘謠吧!」
「好……」我將她抱的更緊,眼淚卻從眼眶不停地湧了出來。
「樓家有女叫月娘,貌美如花,惹人憐,奈何命苦剋夫婿……剋夫婿……」歌謠還沒唱完,媽媽拍我後背的手,就猛地垂落下去,聲音也止住了。
我知道,她死了!
心好痛,為什麼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幻境裡,我都是沒辦法和媽媽在一起呢?
為什麼媽媽就不能一直活著,讓我一直在她的懷裡享受母愛呢?
「媽媽、媽媽、媽媽……!」我哭喊著她好幾遍,明明知道她不會回應我了,可我就是想喊,我想多喊幾遍,因為,以後再也喊不了了!
心裡好痛,好難受,淚水不停的從眼眶裡滾落。
「她死了!」突然,我的背後傳來一抹清脆的男孩聲音。
我驚愕的含淚轉過頭,就看到小顧冷辰朝我走近,「你果然是心存善念的人。他們說,你只是為了騙一頓吃食而已。我不信,就跟來看了。結果,你沒讓我失望!」
我別過頭沒理他,而是將頭繼續靠在媽媽的懷裡,感受著她懷中最後的一絲溫暖。
「你欠我一句謝謝,我希望你三日後去顧府找我道謝。」我沒理他,他卻丟下這句話,隨即離開了。
我真的沒心情想別的,只想著一直抱著媽媽。
我也不知道自己抱了多久,只知道我的身體僵硬了,媽媽的身體漸漸消失,最後化作一團紅色的霧氣消散,留下一根別頭髮的桃木簪子為止。
拿著這根桃木簪,我的心情漸漸平復,這時四週一片漆黑,我發現了,這裡的白天黑夜都過的很快,我坐在蓆子上,捏著桃木簪,還沒過多久,天就黑了二次了!
等到第三個白天的時候,我收拾了傷感的情緒,將桃木簪收好,走出了這間破屋子,隨後,一路問人,找到了顧府。
顧府原來是在城中最中間的位置,是一座很大的府邸,門口有兩個守門的家兵,手裡舉著長矛,看起來滿威武的。
我看著他們,覺得我要是就這樣過去,恐怕會被轟走,我根本見不到顧冷辰!
見不到他,就見不到上官錦繡,到時候,我也就出不去,更別說救出小叔和夏晟了!
就在我為難的站在街邊的時候,突然目光掃到了路邊的一叢雜草上,靈機一動,拽出了裡面的一根稗子草,走向顧府。
《不要啊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