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宋僑明等人四隻槍一齊朝著紫毛髮射,但別說打傷了,子彈在它身上,連個痕跡都沒有留下,在這種極大的火力中,紫毛逕自朝我們襲了過來。
弱雞啊啊啊大叫著開槍,見根本沒用,不禁滿頭冒虛汗:「打不死,怎麼辦!」
周玄業喝道:「我對付它,你們先撤!」
宋僑明大驚:「你一個人行嗎!」
譚刃從專用包裡摸出一條米黃色的繩索,那繩子有小手指粗,他將繩索的另一端扔給周玄業,兩人一左一右,牽著繩索朝著紫毛而去,與此同時,譚刃也道:「你們先走!我們將它引開。」
我一發狠,將肩上的斷手給拔了,顧不得流血,招呼宋僑明四人趕緊跑。宋僑明一邊跑一邊對我說:「你小子怎麼溜得這麼快,不管你老闆了!做人不能這麼忘恩負義啊!」
這一路來累的跟狗一樣,現在譚刃二人又留下來對付紫毛,我心裡煩躁的很,聞言道:「別他媽瞎說了!我們留下來只會礙手礙腳!」譚刃和周玄業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那紫毛的道行,比起紅毛來還差很多,但就是不太容易弄死。據說紫毛只能用火燒,但這裡植被太密集,一燒就是森林大火,所以根本不能放火。
唯一的辦法,就是周玄業和譚刃將它給困住,然後在逃跑,而我們如果留下來,只會添亂。
雖然我心裡擔憂二人的情況,但理智告訴我,這會兒只有按照這二人的吩咐做才是最保險的。當下,我帶著幾人跑路,這會兒還很黑,一行人在黑漆漆的叢林裡逃亡,稍不留神就跌的個狗吃屎。
由於腳下磨脫了一層皮,所以這會兒跑起來是一件十分折磨的事情,跑到最後,幾乎是瘸著腿在跑。直到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將我絆倒,絆的我再也爬不起來,眾人也才跟著停了下來。
一停下來,宋僑明等人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沒人說話,黑暗中只剩下我們粗重的喘息聲,片刻後,弱雞斷斷續續的問道:「咱、咱們跑了多遠?」
宋僑明說:「差不多一個小時。」
順子道:「周老闆他們兩個會不會出什麼事兒?」
楊哥道:「術業有專攻,周老闆他們專業幹這個的,想必不會有什麼大礙。」
宋僑明又歎道:「沒想到真又殭屍啊。你們說,那殭屍是什麼人變的?」
順子道:「或許是遠征軍的先烈們,或許是一些探險隊的人?」
幾人邊喘氣兒邊說話,半晌,聽見我沒動靜,宋僑明便湊過來看我,說:「蘇兄弟,你沒事兒吧?嘶……你肩上的傷,趕緊拿藥。」我其實是想說話的,但之前傷口流血,這一倒下,整個人就跟抽乾了力氣一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迷迷糊糊間,只看見宋僑明幾人在找醫藥準備給我處理傷口,接著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後來的一段時間,我一直處於一種半昏迷的狀態,偶爾能感知到一些外界的信息,這個過程中,有人給我餵了水和藥,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了。我轉頭看了看肩頭的傷,已經被包紮起來了。
精神頭比昨晚好了一些,醒過來的時候,眾人正在休整,順子用芭蕉葉在地上鋪了一塊兒乾淨點的地方,此刻大夥兒都坐在芭蕉葉上吃東西,我是睡著的。
我目光在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周玄業二人,於是爬了起來,道:「幾點了。」
弱雞一口嚥下嘴裡的餅乾,說:「中午兩點。昨天你暈了過後,我們又趕了半天的路,到天亮才休息。」
我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時間,起身道:「有吹過信號哨嗎?」
幾人面面相覷,最後楊哥沉聲道:「吹了,沒人響應。」

說:
這一章寫的比較慢,所以更晚了。
第五十一章
我其實已經估計到了他們的答案,於是也沒說話,坐直了身體,拿了塊壓縮餅乾一起啃。一邊吃,一邊問宋僑明:「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宋僑明摸了摸鼻子,歎了口氣,餅乾也不吃了,神情顯得極為憂鬱:「原以為咱們有現代化的裝備,要進這叢林,應該也困難不到哪兒去,誰知道這地方……哎,甭提了。」說著,他又看了看我,道:「你現在也受傷了,周老闆兩人下落不明,得先想辦法找到他們才行。至於要不要繼續……」他罷了罷手,道:「實在不行,就只能放棄了。」
順子狠狠咬了口餅乾,道:「不甘心吶。咱們的先烈們,赤腳都能走出叢林,怎麼到了咱們這兒,全副武裝的,還整成這模樣。」
楊哥還是靠譜些,道:「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想想怎麼跟周老闆他們匯合吧。」
我嚥下最後一口餅乾,喝了口水,道:「返回去找,現在是白天,那些殭屍不敢出來。」之所以我想著要返回去找人,主要是覺得情況有變。我們即便跑路,也沒有瞎跑,依舊是按照原定方向前進,因此周玄業兩人如果擺脫了紫毛,那麼我們的匯合幾率很大。即便他們真的找不到我們,說白了,以譚刃能掐會算的本事,要想找到我們也不困難。
然而到現在都還看不到人影,很明顯是出問題了,這種情況下,我必須得回去看看。
宋僑明聽我這麼一說,也很爽快,問我要不要再休息會兒,如果不休息,就直接上路了。我這次傷的有些重,腳下火辣辣的,走一步疼到心坎裡,更別提兩肩了,我的裝備,也都是弱雞在替我背。但現在的情況下,我哪有心情休息,搖了搖頭,眾人當即收拾東西往回走。四個小時候,也就是六點鐘左右,我們回到了昨晚宿營的位置。
整個營地面目全非,枯萎的植被就不用說了,地面上濕潤的泥土上,留下了很雜亂的打鬥痕跡,很顯然在我們離開後,周玄業二人和那紫毛斗了很久,但此刻,地面上除了能看到白毛和綠毛留下的屍體外,其餘的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由於死亡,以及經過陽光的照射,這些屍體上的毛都脫了,露出紫色的屍身,並且開始有蟲蟻去爬。周玄業說過,這些屍變的屍體,剷除它們,其實也就是送它們上路。
塵歸塵,土歸土,生生是死,乃是天地萬物運行的規律。這些屍變的屍體,脫離了正常的死亡規律,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是根本沒有超生。我們幾人立刻順著這些痕跡在尋找起來。
很快,根據現場的痕跡,我們發現,周玄業等人,最後的方向並雖然同樣是西北方,但和我們所走的那一條路明顯不一樣,偏離了很多。我們立刻順著這些痕跡追蹤下去,很快,我們在植被的葉子上,發現了血跡。
紫毛是不會流血的,那麼這些血跡,很顯然就是周玄業或者譚刃的。
他們受傷了!
我心中一緊,腳步不由得加快,追到盡頭時,我們在找到了一截斷裂的繩索,除此之外,便什麼也沒有看到。痕跡到此消失了。
情急之下,我們摘了防毒面具,大喊周玄業二人的名字,接下來,連續搜索了半個多小時,依舊一無所獲。
宋僑明神情凝重,道:」天快黑了,這片地方,不知道還有沒有其它殭屍,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我抹了抹臉上的汗,道:「可是人還沒找到。」難道我們又要走幾個小時離開這個地方,然後第二天再回來?宋僑明抓了抓頭髮,突然道:」有了,那殭屍會不會爬樹?「
爬樹?
我立刻明白了宋僑明的意思,這地方的大樹很多,有些樹的樹杈,即便人躺在上面打滾都沒事,入夜後,我們完全可以躲到樹上去休息。屍變中,能上樹的只有紅毛、旱魃和魁拔,其餘的毛屍身軀僵硬,根本不適合爬樹,充其量能跳的高一些。
這裡的大樹動輒幾十米高,那些白毛即便能跳,也跳不到樹上去。宋僑明這個建議提的太及時了,當下我們便決定繼續找,如果沒找到,等入夜再爬到樹上去休息,第二天繼續。
然而這次,沒等天完全黑下來,眾人就發現了新的線索。
那是谷底靠近一片山崖的地方,水流穿山而過,形成了一個拱橋形的水洞,而就在水面上,赫然還漂浮了一樣東西,仔細一看,不是昨晚的那只紫毛又是什麼?
不過這紫毛顯然也已經死了,身上的毛七零八落的,這會兒太陽已經下山了,它如果還『活』著,必然可以起身活動,而現在,它卻只是在水上漂浮著。許多水生寄生蟲爬到了它的身上,看起來讓人覺得身上毛森森的。
紫毛是怎麼『死』的我們不知道,但它既然『死』了,那麼譚刃等人就必然還活著,只是,這人去哪兒了?
毛屍在水裡,那麼他們會不會在水源附近?我們開始沿著水源找,片刻後,在水源的山崖下面,我們發現了一個大洞。
那是個土洞,洞口很圓,洞口處有清晰的一道道的痕跡,那種痕跡略寬,不像是動物挖出來的。此刻我們沒有戴防毒面具,因此洞口那股無法掩飾的屍臭味兒,清晰無比的傳達了出來。
我立刻意識到,這裡面有屍體。與此同時,我也想起了譚刃說過的話:老屍打洞。意思是一些屍變的比較厲害的老屍,在天色快要亮時,能夠迅速的給自己挖一個洞口,然後藏進去,等白天一過,再從洞裡鑽出來。
一邊的順子好奇,直接將探照燈給打了進去,這條洞打的筆直嗎,探照燈直直的射進去,霎時間,洞裡躲著的東西頓時暴露無疑,赫然是一個紫色的東西!
**,又是一個紫毛!
順子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腿都軟了,這一瞬間,我的心臟都停跳了一下。這紫毛有些不對勁,紫毛中還夾雜著一些金色的毛髮,顯得很奇怪,但甭管怎麼樣,這都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而這時,受到燈光的刺激,裡面的紫毛緩緩抬起了頭,紫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我下意識的想跑,但理智告訴我,我們是跑不過紫毛的。這一瞬間,我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主意,對宋僑明喝道:「酒精!拿出來!」宋僑明不傻,一聽我這麼說,立刻明白我要幹嘛,當下二話不說去拿酒精。
如今這玩意兒還躲在洞裡,一但它出來,我們必死無疑,唯有先下手為強,將它燒死在裡面!
宋僑明快速的將酒精遞給我,並且還拔了塞子,我立刻將酒精往洞裡倒,我忽然發現,那紫毛的瞳孔似乎緊縮了一下,彷彿有意識一樣。要知道,屍變的屍體等級分明,紅毛以下,都是沒有意識,完全憑借本能行事的,但這具屍體,為什麼會給我一種它有思想的感覺呢?
雖然心中疑惑,但我不敢耽誤,立刻拿出打火機點燃,那酒精燃著火焰一路往下流,很快整個洞裡都是火,洞口的情況我們也看不清了。為了防止發生意外,我們五人別分站在洞口兩側,打算如果那紫毛有機會從洞裡鑽出來,就齊齊瞄準脖子打。這麼近的距離,五支槍對準它的脖頸打,我不信收拾不了它。
然而,那紫毛卻並沒有出來,洞裡的火越燒越旺,最後又慢慢熄滅,直到火勢完全消失,我們再將探照燈往裡面一打,卻發現裡面空無一物,連個燒焦的肉塊都沒留下。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愣了一下,心中猛地一跳,覺得不妙。
就在這時,眾人身後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第五十二章浮屍
我驚的一轉頭,發現這人不是別人,赫然是周玄業。不過他看起來可太狼狽了,渾身是黑泥渣滓不說,身上還有一些擦傷,這會兒單手提著司鬼,身上的裝備也不見了,看起來很是狼狽。
我連忙迎了上去,心裡別提有多激動了:「周哥,你可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出事可。」周玄業罷了罷手,右手往地上一插,司鬼劍半插在了泥土中,他順勢盤腿坐下,喘著粗氣道:「你們是回來找我的?」
我點了點頭,發現周玄業身上沒有什麼大傷,現在看起來這麼狼狽,大約是體力消耗過渡,但這會兒只有他一個人,並沒有出現譚刃的影子。彷彿是看出我在想什麼,周玄業指了指水流,此刻,那裡漂浮的紫毛已經沒了蹤影,大約是隨著水流,飄進那個拱形的山洞裡了。
他道:「他和紫毛一起掉進水裡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
宋僑明大驚,看了看那水洞,說:「那咱們得進去找找,不過周老闆,你又是怎麼回事?」
周玄業咳嗽了一聲,道:「我中途被那紫毛踢了一腳,暈過去了,剛才聽到你們的聲音,才醒過來。」說著,他看向我們之前燒屍的那個洞口,道:「你們在燒什麼東西?」
順子最快,當下便將我們放火燒紫毛的事說了,我補充道:「但很奇怪,燒完了,沒有看到殘留物。」毛屍是很難完全燒乾淨的,一般都會留下一些黑塊兒。
周玄業跟我說過,這種毛屍燃燒過後產生的『黑塊兒』,用他們的行話來說叫『屍窨』,是一種煉屍的材料,等級越高的『屍窨』越少見。而此刻,洞裡卻並沒有屍窨。
周玄業聞言,神情變了一下,道:「那就是沒燒到,它肯定是另外打洞跑了。」
這個解釋讓我大吃一驚,不由道:「它、它是鑽孔機嗎?打洞能打這麼快?」周玄業看了我一眼,雖然沒說話,但那意思很明白,那玩意兒,就是個比鑽孔機還厲害的東西。
霎時間,我覺得自己額頭多了層白毛汗,道:「完了完了,它一會兒,會不會從其它地方打洞出來?」
楊哥道:「那現在怎麼辦?」
周玄業看了看那條水流,說:「地屍遇水而僵,我們先下水找師兄。」
弱雞有些不明所以:「什、什麼水什麼僵?」
我擔心那沒被我們燒死的紫毛會隨時冒出來,於是拍了他一把,道:「遇水而僵!說的是土裡屍變的毛僵有避水的天性。」這當然不是說殭屍怕水,事實上,水有陰陽之分,地中湧出的水是『陰泉』,天上掉下的雨是『陽露』,毛屍一下了水就不利索,所以天性避水,正常情況下,它們都是繞著水走,當然,惹毛了的情況下除外。
想來,昨晚那紫毛定是極其厲害,這會兒飄在水裡,肯定是極其厲害。譚刃如果真進了那山洞裡,也不知會不會被水給淹死。這時,宋僑明聽說下水可以避屍,立刻讓順子把充氣墊拿出來。那種塑膠的充氣墊是應急用的,放了氣折起來只一小塊,充氣上就跟一張席夢思似的,由於中空的設計,抗寒力很強,適合群體攜帶。
順子頓時明白了宋僑明的意思,當下開始給那氣墊充氣,也不過十來分鐘的功夫,氣墊半鼓起來,我們將它推到水裡,勉強充當木筏,緊接著削了幾根樹幹當筏子,一行人打著手電筒,往哪個拱形的山洞而去。
這會兒已經完全入夜了,之前那個紫毛,也再沒出現過。氣筏子經過水中那具紫毛身邊時,燈光打上去,近距離去看,只見它身體上爬滿了螞蝗,特別噁心。
那山洞很高大,滑進去完全沒有障礙,洞內的水域十分開闊,燈光打過去,周圍的石壁顯得千奇百怪。楊哥似乎對地理這方面挺瞭解的,說道:「這個山洞,千百年前,應該是個大型的水洞,周圍的石壁就是最好的證明。後來應該有過一次地質運動,河谷下陷,山體升高,所以這個水洞,露出了一大半。」
順子道:「老楊,看不出來你還有搞地質的潛力啊。」
宋僑明教訓了二人兩句,讓順子閉嘴,專心找人。我們打著手電筒四下晃,並且叫著譚刃的名字,但都沒有回應。這讓我不由得擔心起來他是不是真的出意外了。潛意識裡,我覺得譚刃不會那麼快玩完,上一次在古爾班通特,我好幾次以為他死了,不也活的好好的毛?更何況,現如今,先死的還是那只紫毛,所以譚刃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這個想法很快便得到了佐證,在進入山洞大約一百多米開外時,在山壁旁邊的高地上,我們看到了一支手電筒。
手電筒掉在地上,照射出一道黃色光柱。
「快、快,靠岸。」我招呼順子等人將氣筏子朝手電筒支過去。
我們這筏子太水,為了防止被刮破,因此氣也不敢充的太滿,人坐在上面,屁股都往下陷,踩起來更是軟綿綿的。為了保持平衡,我們是兩邊各坐了三個人,行動間小心翼翼,劃起來非常的不順手。
片刻後,氣筏子靠岸,除了順子留在筏子上,我們其餘人都爬到了手電筒所在的位置。那地方並不大,但站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手電筒靜靜的躺在上面,後面還有一個**的包。
那是譚刃每次出任務都必帶的一個小黑包,我打開一看,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在,但就是人不見了。
眾人站在高處,以此為中心點,打著手電筒觀察周圍,試圖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很快,一小抹血跡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血跡就在平台的邊緣處,很淡,一長條,像是有什麼人突然從這裡滑下去時蹭出來的血。我立刻順著邊緣往下看,下面就是水了,只是水下一米左右的高度,還有很多大石頭和一些探出的石板,人在水中行走應該沒問題。
我腦海裡出現了一副畫面,譚刃掉進水裡,然後找到了這個靠岸的地方爬上了岸。他放下了手電筒和包,或許準備擰乾一下身上的水,但不知為什麼,卻突然從平台的邊緣滑了下去,然後掉到了水裡。
水裡有石頭,並不會淹沒他,那麼掉下去後,譚刃應該是第一時間爬起來的。
如果是我,自然會在爬起來以後,再重新爬會石台上。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