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過了一會,夏蘭拿出了手機,指尖兒敲在屏幕上,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好像是跟人聊天,畢語風則掏出電話打電話,說得是方言我聽不太懂。
可是,說著說著,畢語風便停了下來,她看了看手機,說道:「怎麼掛了,真是莫名其妙的。」
說著,她又撥了一遍號碼,可是撥不通了,她看了看手機,問旁邊的夏蘭,「蘭蘭,你手機有信號嗎?我的手機怎麼沒有信號了,剛才還好好的,真是夠了。」低剛貞亡。
夏蘭抬起頭,說道:「我的也沒有,怎麼回事,消息都發不出去了,信號沒了。」
畢語風看了看我,問道:「帥哥,你的手機有信號嗎?」
我拿出了手機,看了看,一格信號都沒有,我回答道:「沒有。」
夏蘭說道:「語風你聽,前面好像也有人沒有信號。」
確實,前面有人正在罵通信商呢,罵得還挺難聽的。
我覺得這是通信商躺著中槍了,這事不對勁,應該不是通信商的事情,而是這車的事。
我想到了,這兩個女生也想到了,兩個嘀嘀咕咕的說,這手機沒有信號是不是跟廁所事件有關啊。
我看到兩個人又開始害怕起來。
不過這還不是結束,怪事一件接著一件,前面有人喊了起來,「快看,外邊好大的霧。」
聽到這個,我拉開了已經擋好的火車窗簾,外面的霧果然好大,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些亮光,我們好像駛入黑色隧道裡一般。
完了,這下被我言中了。
我站了起來,然後跟芒果說道:「芒果,幫我照看盈盈。」
芒果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吧。」
我剛要走,芒果一把拉住了我,說道:「小心一些,我感覺那霧裡面有東西。」
芒果的聲音很小,不知道那兩個女生聽沒聽見,我希望這兩個人聽不到,因為本來就夠害怕的了。
我剛站起來,便看到列車員氣匆匆的往前走,我一把拉住了他,我問道:「怎麼回事?」
列車員脾氣很壞,他一把甩開我的手,然後沒好氣的說道:「我哪裡知道怎麼回事!」
說著,他繼續往前走。
列車廁所裡伸出來的手,通訊斷開,外邊突然起的迷霧,這覺得出的是大事,我快步跟上了列車員,他一下子轉過了身子,他看著我問道:「你要幹什麼啊!」
我小聲的跟他說:「我知道出事了,我可以幫你,咱們互相幫忙,你看怎麼樣?」
列車員沉默了一下,我又說道:「你別誤會,我這是自救,我老婆我妹妹都在車上,我只是想盡我一份力氣。」
列車員看了看我,然後說道:「好吧,我你跟我來。」
我跟著列車員往前走,不過這短短的一條路真的不好走,旅客們發覺不對勁,開始對列車員責難起來。
有問為什麼手機沒有信號的,有問為什麼外邊起大霧的,人們的不安在這一刻爆發了。
我覺得這是因為所有的旅客都感覺自己被封閉了,外邊起了大霧,什麼都看不到,列車如同密室一般,然後跟外界還聯繫不上,更讓人感覺壓抑,所以那些打牌的嗑瓜子的閒聊的都不繼續了,而是開始詢問起列車員來。
列車員被圍了起來,他解釋沒有人聽,因為只有從根本上解決,才能讓這些人的不安消失,而一個人的不安傳染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就是更加的不安。
列車員小聲的求助我,「帶我出去,快到到站了。」
我推開旁邊詢問的人群,我說:「大家借光,讓一讓。」
有人不願意了,說:「你誰啊!」
這個時候只能快刀斬亂麻,強硬一些,要不然鎮不住這些人,事實上,這些人也是情有可原,不過一亂的話確實不好控制。
我說道:「我是乘警,有問題嗎?」
那個人沒問題了,旁邊的人倒是說話了,「你說你是乘警,你有證件嗎?」
我說道:「我現在不需要有,我知道大家比較著急,但是這樣圍著這不是一個事,有消息肯定盡快通知大家,你們急我們也急,並且我們比你們更急,能不能先讓讓,讓我們過去瞭解一下情況。」
我這一番話,倒是說動了幾個人,他們自行讓開。
「有消息一定盡快通知大家,大家最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心等待,一定要保持有序,要不然沒出別的事,咱們自己先亂了。」
說完之後,已經可以通行,列車員拉著我往前走,來到了他的單間,他對我說:「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就被圍住了,這可耽誤大事了,還有,你真敢說。」
我說道:「趕快問問,到底怎麼一回事情。」
列車員拿起了電話,不過他先看了一眼時間,便大驚失色,他說:「完了完了,現在應該到站了,車怎麼沒有減速啊!」
列車員急得臉通紅,他開始聯繫人,可是信號失效了,一下子失聯了,電話是鐵道內部的,按理來說應該很穩定。
事情緊急,我聽到吵鬧聲越來越大,大家的情緒無法控制,這種情況之下很可能出現暴力事件。
伍盈盈那邊我是不擔心的,有芒果在,伍盈盈是安全的,不過,這事來的太快太蹊蹺,必須早一點結束。
首先要讓火車先停下來,然後下車,穿過迷霧,回到現實世界。
「你帶我去找司機。」我看了看著急的列車員,這樣說道。
列車員有些猶豫,他說道:「這不符合規定啊!」
我說:「都什麼時候了,還規定呢,做人要變通一點。」
這位列車員想了想,說道:「好的,我帶你去。」
幸好的是,我們坐在的車廂離著車頭不遠,以為路上已經亂得不行,還好前面都是臥鋪車廂,最亂的是後面的硬座車廂,有跑到前面的人說後面的旅客下不了車,鬧起來了。
臥鋪一般是長途的,所以沒有一站地就下的,後面有短途的,到了時間下不了車,加上外邊大霧,這心裡自然是亂個不行。
我跟列車員往前走,越走人越少,等我們走到了最前面,我們這才發現司機沒有了,不光司機沒有了,火車頭也沒有了。
章六印記
我身邊的列車員瘋了,他嘴裡面嘀嘀咕咕個不停,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說實在話,我也挺傻眼的,火車頭沒了。但是速度怎麼不減呢,依舊保持著高速,更要命的是外面這霧是越來越大了,現在根本看不清。
「怎麼辦?」列車員瀕臨崩潰,他看向了我,眼中滿是渴求。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停車應該是司機的事,但是現在火車頭都沒有了,該怎麼辦,把門打開跳車嗎?速度這麼快,有多少人能活下來去。
我沉默了。我又有點不忍心,因為我的沉默,列車員一點點的變得絕望,他的目光之中變得悲涼。
這點可以理解,普通人的心理素質一般不高,因為他們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就像是一隻家養的羊,天天吃得飽睡得好,沒有什麼煩心事。但是一瞬間把讓羊丟進老虎群中,那畫面一定很美。
我心中也是悲涼,剛剛有了一點希望,有了救治伍盈盈的線索。可是現在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雖說現在車上是安全的,不過僅僅是暫時安全而已,列車是高速行駛,沒有車頭,沒有調度,有可能會撞到別的車,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實在在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就在此時,就在這個憂心忡忡的時刻,我聽到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很急促。我轉過身子,看到了兩個穿著警服的人跑了過來,一個年級有點大,四十多歲吧,很世故的長相,另外一個則挺年輕的,看起來二十多歲,帶著些許的稚嫩。
這兩位應該就是這趟列車的乘警了。
兩個人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看到眼前景象也是為之一呆,年輕一些的那位沉不住氣,他驚詫之後,大叫道:「車頭呢,哪去了,怎麼沒有了。」
叫完之後,他看到了列車員,他一把抓住列車員,他說道:「張哥,車頭呢?」
列車員看起來特別的疲憊,對什麼都提不起來興趣,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
年輕乘警特激動,年老的那位拉住年輕的,「你跟小張來什麼勁那,快點鬆手。」
年輕的放開了手,然後蹲下下來,竟然哭了,他開始聲音還挺小的,後來哭得聲音越來越大,讓我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應該就是崩潰了。
面對同一件事情的時候,每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姓張的列車員,他也悲觀,不過沒有這位年輕的乘警這樣誇張,他是比較內斂的絕望,而年輕乘警則是大崩潰,對比之下,那位年長乘警則淡定多了。
年老乘警安慰道:「小姚啊,沒事的,別哭了,多大點事請啊!」
「朱哥,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啊,我還不想死啊,我馬上就結婚了,剛剛裝修好房子,我多不容易才能結婚啊,我...」
姚乘警哭得是梨花帶雨,痛不欲生。
面對此時的姚乘警,朱乘警的任何話都是蒼白的,安慰不到點子上,他面露難色,雙手搓個不停。
我說道:「這位乘警,你別哭了。」
姚乘警抬起了頭,看著我,他說道:「你有什麼好提議?」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好提議,只是覺得你一個大老爺們丟不丟人,你說你準備結婚,那就是你未婚妻還在等著你呢,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一個勁兒哭,解決問題嗎?是男人的話就硬氣起來,現在還沒死呢。」
姚乘警說道:「可是...」
我說道:「沒有什麼可是,如果你硬氣一點就拿出點爺們樣,我老婆還在車上呢,我都沒這個樣子,為了你未婚妻,你也要堅強一點。」
姚乘警對著我點了點頭,他說道:「我承認你說得很對,不過,你哪位啊!」
最後,還是張乘務員解釋了一下,說我是一個熱心的乘客,在這個危機的時刻,大無畏的站了起來,準備跟列車的工作人員一共承擔,並且我的老婆和妹妹都在車上,我的精神可嘉。
聽的我臉都快要紅了。
不過,這位姚乘警恢復了不少,旁邊的朱乘警也在勸說,說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掉鏈子,這車上還有這麼多的人呢,乘警先掉鏈子這說得過去嗎?
其實我心裡覺得朱乘警說得不太正確,有的時候,我們對某些人期望太高了,乘警只是乘警,不是救世主,現在這個時候,他們確實要承擔更多的責任,但是要求過高就不好了,那是沒辦法做到的事情。
在這裡耽擱了不少時間,後面的乘客需要安撫,朱警官想得比較周到,他說等一會把這裡的門鎖好,省得被人看到,引起騷亂。
事實上,現在已經快要騷亂了,這好幾百人等著解釋。
可就在我們要走的時候,張列車員不太對勁了,他盯著一處地方目不轉睛,我凝神一看,發現是個印記,印記很小,是暗紅色,跟地面鋪著的紅色膠皮顏色相近,如果不仔細觀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這個印記雖然小,但是很立體,外圍是一圈花紋,很繁瑣,不過很好看,裡面則是一個心臟,怪異的是,這個心臟看起來特別的清楚,連上邊的血管都可以看得到,並且,這心臟好像剛剛從身體裡面挖出來的,上面還滴著血。
真是一個詭異的印記啊!
我轉過頭,看了看張列車員,他的雙眼失神,臉發白,嘴唇在抖,手指也在不自然的抖動,他好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那思考的東西讓他懼怕萬分。
我伸出右手,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時候,他才緩過神來。
「你還好嗎?」
張列車員吞嚥了一下,喉嚨響了一聲,然後緩緩開了口,「我之前見過這個圖案。」
我問道:「在哪裡?」
張列車員有些欲言又止。低斤反血。
姚警官催促道:「張哥,你倒是說啊。」
張列車員想了想,看他的樣子很為難,不過最後還是說了,「我...是在看一部電影中看到的。」
我說道:「你最好說得詳細一點。」
這個印記不可能是列車本身自帶的,它恰好出現在這裡應該是有原因的,雖然說不好這印記一定跟整個異變有關,但是不能輕易放過,而張列車員之前看到過,這信息很重要,沒準可以找到其中的某種聯繫。
《我死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