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按他們說的,剛剛接到報案,有人說冰廠碼頭出現黑幫火拚。
我懷疑誰這麼無聊,難道是附近居民?但這周圍很荒涼,又哪有人家?
這疑問被臨時放著了,我們索性跟這波民警回去,來到越西區的派出所。
我們五個都有些灰頭土臉的,其他人看我們這樣子,都對這幫走私犯來了怒意,有民警放出話來,讓我們五個歇一歇,剩下問話的事,交給他們了。
我看這民警的表情,估計那些走私犯要遭殃了。
我們也沒攔著他。這派出所一共有兩個審訊室,兩個會議室,一下子熱鬧了,全變成問話的地方了。
四間屋兒的房門全緊閉起來,我也沒那精力去旁聽,甚至跟鐵軍、大嘴一起,找個偏僻的角落,各自並排躺在兩把椅子上。
我看了看時間,都快天亮了,心說白老邪跟妲己那邊啥情況了,咋不來個信呢?
我正想給妲己打電話,這時鐵軍電話響了。他接通沒聊兩句呢,就跟炸了鍋的蛤蟆一樣,嗖的一下跳起來。
我心說這又咋了?撂下電話,鐵軍急了,招呼我和大嘴說,「快,老白那邊出事了,急速增援!」
我眨巴眨巴眼,實在理解不透,他倆去看一個瘋瘋癲癲的阿婆,也不是見啥恐怖分子,能出什麼事?
但我和大嘴隨著鐵軍,一起往外跑。鐵軍還跟大維要了一輛警車的鑰匙。
大維本想跟過去,鐵軍說不用,還說一會有啥困難了,再找大維吧。
我們對深川不太熟,卻好在有導航,鐵軍定位了一個地方,又打著警笛玩命的開。
路上我也問了幾句,鐵軍的意思,剛才電話是妲己打的,聽聲音那邊挺亂的,似乎有人哀嚎。妲己話說到一半就不吱聲了。
我這下心緊了。
我們來到一個小區,停在最外圍的高層樓下。鐵軍指了指一個單元門,說阿婆家在十八樓。我們又下車往裡去。
但沒跑兩步呢,我背後傳來砰的一聲響,還有不少玻璃碴子濺過來。
我嚇得一激靈,扭頭一看,頓時呆在當場。
我們警車的車頂全扁了,還躺著一個死人。
這人是個老太太,明顯是跳樓跳下來的,也因為剛死,渾身條件反射下還哆嗦著,一股血從身體下方出現,順著車頂往地上滴。
我冷不丁有點懵了,甚至還想著,要趕上運氣差,她跳落到我們身上來,我們豈不跟著陪葬了?
我們都不認識李阿婆,但這一刻想到一塊去了,眼前這死者,就該是她。
我們沒時間理會李阿婆,因為樓上還有白老邪和妲己呢。鐵軍抬頭看了一眼,帶我倆撒丫子往電梯那裡跑。
電梯趕巧就在一樓,我們按了一下就開了,不然我都懷疑我們會不會直接跑樓梯上去。
我們坐著電梯,按下十八樓後,我們隨著電梯上行,卻沒人說話。
我心裡壓著事呢,也把手槍拿出來。我懷疑李阿婆家有外人,或許就是這個外人在行兇呢。
如果被我們撞見,尤其他敢傷害妲己的話,我保準一匣子彈全招呼到他身上,讓他瞬間變馬蜂窩。
這樣等到了十八層,電梯叮的一聲,門打開了。
我靠近門,正想當先往外走,不過很奇怪,門開後,一股強風吹了進來。我被弄得都有些睜不開眼睛,另外看著外面,黑咕隆咚,挺慎得慌不說,還隱隱傳來女子唱歌的聲音。
我心說誰在唱?妲己嗎?
我想不明白,但也不能不出去。
我就要頂風往外面走。大嘴跟我想法差不多,但鐵軍臉色變了,喝了一聲把我們攔住了。
這麼一耽誤,電梯門又關上了。鐵軍急忙按到十七樓,我們又下了一個樓層。
等電梯門再次打開,外面既沒風也沒怪聲,我們陸續下去,又往上跑了一個樓層。
當腳踏實地的來到十八樓後,我發現這裡沒啥怪異,一切挺好的,走廊燈還都亮著。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都一臉的古怪。
鐵軍沒考慮這些,找準門牌號,對著李阿婆家敲了敲。
入戶門沒鎖,立刻露出一個縫隙。我們又奪門而入。
我被屋裡的場景弄愣了。這裡面很昏暗,正對門口的地方擺著一個佛像,屋裡有燒紙的味道。
妲己整個人蜷曲著,昏迷在沙發上了,白老邪呢,更詭異,整個人直挺挺的,還懸在涼台打開窗戶的窗框上。
他跟個蹺蹺板似的,一會往前一會往後的。我心說太險了,要是稍微受力不均,他不就跟李阿婆一樣,摔下去了麼?
鐵軍大喊著老白,大嘴大喊著邪叔,他倆一起衝過來,把白老邪硬生生拽回來了。
我沒去湊這「熱鬧」,尤其窗戶前也沒那麼多地方夠我們仨施展的,我就湊到妲己旁邊,把她抱了起來。
妲己身子軟軟的,不過好在呼吸均勻有力。我稍微放下心。
這時白老邪坐到涼台上了,身子也不那麼僵了。鐵軍問他到底咋回事。
白老邪特想說話,卻無奈身體骨不行,差了那一股勁兒。他盯著鐵軍,「我、我」的兩聲,也沒等說到重點呢,就倆眼一閉,暈了過去。
鐵軍忍不住罵了句媽的,我也想罵人,心說這他娘的到底什麼情況?
鐵軍急忙給大維打電話,讓他派警力過來,另外也叫了救護車。
接下來等待期間,鐵軍和大嘴都在屋裡轉了轉,他們有尺度,沒破壞現場,而且鐵軍憑自己經驗,還下了一個判斷,這裡沒打鬥痕跡,不像有外人進來,但有些物品被推倒了,像是有人發過瘋。
我腦袋有點銹住了,沒在細想,就一直抱著妲己,雙手還偶爾摸了幾下。
我摸到妲己衣兜鼓鼓囊囊的,就好奇把裡面東西拿出來看看。
剛開始我看不出個啥來,等觀察一番後,我心裡卻咯登一下。
第五章烏龍
這是一個被小塑料袋包起來的佛牌。這佛牌也並不完整,上面少了一大截,但材質真好,乳白色的,有種半透明的晶瑩剔透感。
我猜這是骨製品,至於是啥骨頭做的,我下不了結論。
而且很明顯,這不是妲己的東西,尤其還被包裹著,特意放到口袋裡。我想妲己是想把它帶回去研究。
再聯繫之前大維說的,我又有了一個猜測,這該是讓李阿婆變得神神叨叨的那個走私佛牌了。
我本要把佛牌舉起來,給鐵軍和大嘴看看,卻不知道咋搞的,話到嘴邊,手剛抬起來一半時,有股寒氣從四面八方往我身體裡湧入。
我用湧這個詞一點都沒誇大,甚至我被這股勁兒帶著,都直翻白眼。
我忍不住打擺子,一哆嗦下,佛牌脫手了,直接掉到妲己的衣服上。
我大喘著氣,大嘴留意到我的怪樣兒,問了句,「圈兒,你咋了?癲癇犯了?」
我暗罵句,你小子才有癲癇呢。我也搖搖頭,那意思自己沒事,之後又打量這個佛牌。但我不敢輕易動它了。
我趁空猛地一扒拉,讓它滑落到妲己口袋裡。
這樣過了一刻鐘,鐵軍站在窗口往下觀望,說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
鐵軍背著白老邪,大嘴本來想背妲己,我沒讓,還不客氣的讓他走開。
大嘴明白啥了,嘿嘿笑了笑。
我抱著妲己,跟大家一起下樓。當然了,別看天剛濛濛亮,樓下卻很熱鬧了,有不少附近居民穿著睡衣,圍到那輛被砸扁的警車周圍,竊竊私語著。
甚至還有年輕膽子大的,對著李阿婆屍體拍照。
我懶著管,外加有民警處理現場,我們就都坐著救護車先行離開了。
一路上鐵軍沉默寡言,一直看著白老邪,甚至緊緊握著邪叔的手。而我跟他舉動差不多,這麼樣的握妲己。
等剛到醫院,有醫生和護士都在門口等著了,妲己還突然醒了。
她沒啥大礙,只是腦袋沉。護士本想把她扶到擔架上,她拒絕了。
她更沒檢查,在大廳找個地方坐下來。鐵軍隨著白老邪的擔架走了,一時間只剩下我、大嘴和她了。
我本來不想問妲己啥,讓她先緩一緩的。大嘴卻嘴欠,說了幾句。
我瞪大嘴一眼。妲己沒在意,說了之前的經過。
她和邪叔一起找到李阿婆,剛開始好好地,李阿婆還跟正常人沒兩樣,但等李阿婆拜了拜家裡的佛像後,怪事來了。
當時妲己覺得頭腦一陣天旋地轉,阿婆則開始嘶聲力竭的怪吼怪叫,還非要跳樓。
白老邪要攔著阿婆,倆人揉扯起來。妲己趁空打個電話,但說到半截就扛不住的暈過去。
我懷疑妲己是不是忘說啥了,我還特意點了點她的衣兜,這裡裝著佛牌呢。
妲己一詫異,等摸到佛牌時,她很快把手縮了回來,能品出來,她知道兜裡裝的是啥了,但她跟我說,這也並不是她放到裡面的。
我納悶上了,心說難道是邪叔做的?只是邪叔暈了,我一時間沒法求證。
我們又歇息一會,妲己好很多了。這時鐵軍也回來了。按他說的,邪叔要住院觀察。
我還跟他倆商量著,要不要陪護?鐵軍說他來陪著就行,讓我們仨回酒店去。而且要保證睡眠,也甭著急,能睡到中午起來就行。
我們不推卻,尤其是真累了。
這酒店是大維訂的,一共一個標間,一個三人房。我和大嘴住三人房,妲己自己住標間去了。
我是洗完澡躺床上就進入夢鄉了,等再一睜眼睛,太陽都快曬屁股了。
我躺著吸了根煙,大嘴聞到煙味也醒了。
我尋思給妲己去個電話,問她咋樣?醒沒醒呢?
誰知道接通後她告訴我,她大上午就離開酒店了。現在正在深川警局的解剖室,研究點東西。
之後我和大嘴一商量,我倆也別賴著了,快去警局點個卯。
我倆隨便在路邊對付一口,等來到警局時,大維警官不在,鐵軍獨自在一個會議室裡坐著。我和大嘴又進了會議室。
鐵軍緊皺著雙眉,看到我倆後,點了點手裡的材料說,「昨晚那些嫌犯都招供了。」
我心說這不是好事麼?大嘴更直接,開口問,「大維隊長是不是憑著口供,屁顛屁顛端走私窩點去了?」
鐵軍搖頭,又強調說,「這些人只是混黑澀會的,並不是什麼走私犯!」
我和大嘴正各拿著水杯喝呢,因為剛才吃鹹了。我倆聽到這話時,還都差點把水噴出來。
我心說開什麼玩笑?昨天費勁巴力一大通,牙狗還因此死了,結果我們烏龍了?
鐵軍沒繼續說啥,把資料遞過來,讓我倆好好看看。
這裡不僅是一個人的口供,我和大嘴串換著看了看,都明白了。
這些人說法一致,冰廠碼頭本來是他們管的,夜裡卻接到牙狗電話,說有人來砸場子,他們急匆匆趕過去,發現二號倉庫裡燈亮著,隨後他們埋伏好,準備火拚。
《死刑白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