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我被嚇住了,心說這他娘的自己還敢獨自睡到家裡麼?我趕緊掏出手機,給鐵軍打電話。
我知道他們仨並沒走遠,想把他們叫回來。但鐵軍聽我說完後,顯得很冷靜,說我人沒事就好,又提醒我,「咱們現在是警察了,該演演戲了。」
我隱隱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一刻鐘後,警車鳴著聲音開了過來,都是張峰的手下,有刑警,也有痕跡專家。
他們到我家裡,又是鋪勘察踏板,又是收集檢材的,這麼一弄,我家有種亂套的感覺。
而且我也不能撇下他們獨自走開,就一邊陪著一邊錄點筆錄啥的。
這樣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早上。我家被封了,那些死人內臟全被帶回警局,我也跟車回去的。
我們又一起開了個會,除了妲己沒來,其他該來的全來了。大嘴又恢復成以前的樣子,跟白老邪都臉色很差的坐到了一起。
這次會議上,鐵軍又演戲了,痛罵海螺屠夫的殘忍,說這個案子的形勢多嚴峻。但他隻字不提一指殘土匪的事。
我猜測,鐵軍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防著警局內有內鬼,一方面是不想把一指殘的案子公開,不然想想看,這被市民知道了,肯定引起大範圍內的恐慌。
他還給我們布了任務,誰誰繼續在建材市場蹲點,誰誰繼續去做什麼之類的。
我的任務還是去電視台,其實我真覺得,去建材市場啥的,可以省了,因為是無用功,但鐵軍的分配,相比有我想不到的用意吧。
我們各自行動。我會後簡單休息了一會,就開車去了電視台。
妲己原本正陪菜菜呢,看我到來後,她跟我換班了,那意思想回警局,研究下新來的內臟。
我知道正事要緊,也就沒用她陪。
我也因為一晚上沒睡,顯得無精打采,坐在菜菜辦公室,不咋說話。菜菜不知道我為啥這樣,還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示意她沒事,其實我心裡卻很清醒,回想著妲己從海螺圖案裡分析出的13暗號,當時我們還衍生出了黑色星期五的說法。
現在一看,這也沒啥用,但很可能以後徹底破案了,公開案情時,我們會用它說事。
這樣到了中午,菜菜帶我一起去電視台吃工作餐,我發現這幫人的待遇不錯,午飯是三素一葷,還有一碗湯。
我悶頭扒拉飯,但我跟菜菜坐在一起,很多人誤會了,還有人過來問菜菜,「這是你男友?」
菜菜哈哈笑,開玩笑的承認了。但這人立刻又問,「不對啊,菜菜,你不是要找個風趣一點的麼?你看他,跟個悶油瓶子似的。」
我心說這人真不會說話,要不然換他一晚上不睡覺試試,他能不悶才怪。
但我懶著解釋啥,把這事一帶而過了。
而且等我吃完飯等菜菜時,菜菜還笑嘻嘻的跟我說,「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她還讓我猜是啥?我根本不在狀態,只想著一會回到她辦公室,找地方好好睡一覺,我就懶著猜,隨口敷衍句,「咋了?你要升台長了?」
或許是我嗓音有點高,菜菜不好意思的噓了一聲,讓我別亂說。她又告訴我,她約了衛海藝術團的幾個名角,今晚一起吃飯。而且她也跟藝術團的人說了,她有個朋友也來,是他們粉絲。
菜菜特意指了指我。我聽愣了,隨後第一反應,我的姑奶奶啊,這時候她添啥亂?
我昨晚上剛跟鐵軍幾個冒充搶匪,把藝術團的人禍害一頓,今天就屁顛屁顛跑過去跟他們吃飯,這不往露餡上弄呢麼?
但我這麼愣神,菜菜誤會了,還多說句,「警官,甭謝我。」
我心說謝你個奶奶,要不是老子脾氣好,早一頓連環踹把你弄醫院去了。
我也沒法明面上說啥,只能鬱悶的一歎氣。
等吃完飯,我讓菜菜先回辦公室,我又給鐵軍去電話,把這突發事件說了一遍。
鐵軍聽完卻連連說好,還跟我強調,「圈兒,不僅你去,還要把大嘴和妲己帶著,你們一起再品品藝術團的人,看到底哪個是土匪冒充的。」
我搖頭說不行,又說了擔心之處,怕被認出來。鐵軍說不能,妲己昨晚沒露面,大嘴變不變身,絕對是判若兩人,至於我,鐵軍建議,到時少說話,再打扮一下就行了。
我品的出來,鐵軍主意已定,我想到一句話,宴無好宴,這他娘的是參加「鴻門宴」去了。
第十五章妖精來了
我帶著極其複雜的心情,來到菜菜辦公室門前。剛到門口,我就聽到裡面有吵鬧聲,其中一個是菜菜的,另一個是男聲。
我心說這是怎麼回事?大中午的,誰來找菜菜吵架?而且我還想到了海螺屠夫。不過我又一琢磨,不該是他。
我也沒敲門,直接推開往裡看。隨後我詫異了,那個男的是小劉,我們警局的技術警。
菜菜看到我後,還立刻拿出告狀的架勢,跟我念叨起來。我聽明白了,小劉來的目的很簡單,想把菜菜的筆記本拿走一個小時,估計是跟海螺屠夫發的那個郵件有關,要查一查啥的。
但菜菜不同意,說她筆記本要用,尤其這都是私人物品,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給警方呢?
菜菜還想讓我出面管一管,但我心說怎麼管?打心裡我還挺支持小劉的。
我沒法子,就只好和稀泥了。又勸菜菜又勸小劉的。
小劉原本是個強脾氣,被我這麼一說,他先妥協的,說要不他在這用用筆記本也行。
菜菜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同意了,不過她站在小劉身邊,拿出一副監視的樣子。我真是敗給了這對「冤家」。
我沒打擾小劉,索性坐回沙發上。但有那一瞬間,小劉看向我,使了個眼色。
我感覺得到。他想讓我吸引下菜菜的注意,給他爭取點私人空間。我納悶小劉到底要幹啥,但為了配合他,我想了個招。
我假裝口渴了,拿著紙杯去角落的飲水機前接水,但走了兩步後,我一個「踉蹌」。摔到地上了。
我故意膝蓋先落地的,這麼一頂,發生很重的噗通一聲。我還哎呦上了。
菜菜擔心我咋了,急忙跑過去要扶我。我故意磨蹭兩下,又趁空偷偷觀察下小劉。
他好像拿出個U盤,插上後點了幾下。
等我站起來後,小劉那邊也完事了。又把U盤偷偷揣到兜裡。
他也不多待,這就告辭了。菜菜不僅沒送他,還對著他的後背做了一個鬼臉。
等就剩我倆後,我跟菜菜問了晚上吃飯的事。菜菜說,「是晚上六點,在劉魚頭。水雲間包房。」
劉魚頭是漠州一特色,說白了就是做魚一絕,用大鐵鍋把魚和各種菜一燉。我記下了,還跟菜菜說了我的意思,想帶倆同事一起。
菜菜說沒問題。這樣到了下午三點多,我又有點小想法,想回去打扮、打扮,就先跟菜菜告辭了,約好六點準時在水雲間見。
菜菜抿嘴笑了,她一定猜到我想幹啥去,問題是,她不知道我去打扮的真正目的。
我離開電視台後,找了一家理髮店。我原本頭髮有點長,還留個當下流行的款式,但這次我一狠心,跟理髮師傅說,「給我撿個毛寸。」
這師傅一臉不理解的樣兒,還說我這腦型不適合做毛寸。我不管那麼多了,讓師傅也別多問了,下手吧。
不過在這師傅一剪子下去後,我心裡一緊。
從理髮店出來後,我又去了眼鏡店,我是這麼覺得的,現在的眼鏡款式多,有的很花哨,我帶一個也能讓自己變不少。
但去眼鏡店先要驗光,驗光師傅用儀器一測,也納悶了,問我,「兄弟啊,你眼睛5.0,你來配近視鏡還是配老花鏡?」
我回了句,「無度數的鏡片有麼?我要那種。」而且我發現為了吃個飯,我是真破費了一把,又花了三百多,買了一個根本用不上的鏡子。
之後我直接回了警局,找到大嘴和妲己。他倆原本都知道今晚吃飯的事了,不過看到我這麼大變樣後,他倆都笑了。
他倆倒是沒打扮啥,我也暗自琢磨一番,現在的大嘴,嘻嘻哈哈又特能扯皮,那幫藝術團的,保準認不出來。
我放下心思,掐著時間一起出發了。
等來到水雲間包房,在剛進去的一剎那,我看了看。菜菜和藝術團的都來了,而且來的這幾位,有秀氣女、老者、六子,還有兩個不認識。
菜菜給我們介紹一番,我聽明白了,那兩個不認識的,都是唱歌的。菜菜還特意跟這些藝術團的說,我們仨是他們的粉絲。
這一頓飯,吃起來原本應該不熱鬧,畢竟剛認識。但有大嘴在,這哥們特會暖場,還發揚了他的一個超級特長。
就說大嘴這個特長,以前剛來漠州警局的時候,都一度被傳的沸沸揚揚。因為別的新來的警員,在填寫資料表的時候,在特長這一欄,要麼寫擅長搏擊,要麼寫痕跡學啥的,大嘴資料表這一欄,被他奇葩的寫了四個字,二斤白酒。
但不管這算不算是笑話,也間接說明,這小子就是個能喝。
今晚上,他也真嗨上了,拿著二兩的杯子,對大家說,「感情深一口悶,來,都他媽的悶了。」
或者他看誰不喝,臉一沉,專門湊到這人身邊,遞人家舉著杯子說,「干了,誰不喝誰是我爹!」想想看,沖這話,誰能不買賬?
沒多久,我們全都成了大紅臉,就算菜菜這種用紅酒代替白酒的,也有點扛不住了。
這期間秀才女他們問了一些警局的事,甚至藉著酒勁,她還問我們,聽說最近有個殺人案,把一對車震情侶殺了,警方是咋處理的?
我腦袋是有點沉,但還沒懵到亂說的地步。我打馬虎眼,妲己也趁空瞎念叨幾句,就把這事帶過了。
我們仨也不是光喝不談「正事」,也問問藝術團相關的,尤其問問這藝術團是怎麼成立的,成員都啥樣等等。
秀才女他們倒是挺詳細的跟我們說了,問題是,我不信,很可能是他們實現就編好的話,打心裡背了一遍出來。
等喝到八點多種,整桌上除了大嘴還勸酒以外,那些藝術團的都扛不住了,尤其那個六子,一臉傻笑,摟著大嘴的脖子,哥長哥短的叫著,還說以後去衛海了,他招待,什麼韓國妞什麼陳年老酒之類的,他都有。
大嘴哈哈笑著應下來。之後菜菜跟我們點了幾句,那意思過兩天馬上演出了,今天就喝到這兒吧,不然喝酒傷身,別真傷到了,讓兩天後的表演出點啥岔子。
我們仨也見好就收,跟這些人告別了。
妲己還跟菜菜一起回去住,但走之前,她找我單獨聊了一會兒。
她問我,「圈兒哥,這幾個藝術團的,你接觸後有什麼看法?」
我想了想,回答說,「那老者很厲害,一看就是個練家子,至於六子和那兩個唱歌的,都有些單薄,不像是身手厲害的主兒。」
我自認這分析很到位,沒想到妲己搖搖頭,說那倆唱歌的能排除掉,但這些人裡面,老者最不厲害,秀氣女和六子才是狠角兒呢。
我心說不能吧?我還立刻強調句,「我一個人打他倆都輕鬆。」
妲己噓了我一聲,說你這話說反了,兩個你捆一塊都不是人家對手。
她說完又抬起胳膊,比劃幾個地方,說秀才女這裡很不正常。我一時間理解不透。
這時菜菜喊著找妲己,我和妲己就沒辦法多說啥了。
我和大嘴一起出了劉魚頭,我倆喝的太多,肚子都漲,一商量,索性先走一走,消化消化的。
我印象裡,我哥倆好久沒這麼在一起了,就一起勾肩搭背的溜躂。
這期間我問大嘴,「這幾天跟白老邪到底幹嘛了?」
大嘴沒防備我的意思,而且打著酒嗝,也沒藏著掖著,回答說,「兄弟啊,一說這事我倆眼都是淚,天天晚上,邪叔煮湯給我喝,還關著燈,只點個蠟燭,弄得陰森森的跟我談話,剛開始我沒談上幾句呢,就睡著了。後來……」
大嘴說到這,臉色有點差,似乎酒也醒了不少。
我卻被他完全吊起了胃口,連連追問,那意思你倒是快說啊。
大嘴抿了抿嘴,又有點木訥的念叨,「後來我跟邪叔談話,我能感覺到自己是清醒的,但這身子卻不受我控制,反倒我像一個旁觀者一樣,這身子被另一個在我體內存在的人支配了一樣。」
他說完冷冷看著我。我頭皮發麻,雖然這事我早就猜到了,但經過大嘴這麼肯定的說出來,我還是不太接受。
我純屬站在哥們義氣的角度上,我覺得變身後的大嘴是厲害,但這他媽的也不是一個人了。我就建議他,「咱們得想辦法治治你的身子,或許醫院治不了,那咱們就改天請個假,去趟少林寺或者武當山啥的,那裡和尚道士多了去了,保準把那邪乎的東西送走了。」
大嘴聽完搖搖頭,反問,「你的意思,我體內有鬼?」
我應了一聲,打心裡還說,這不是鬼還能是什麼?
大嘴一歎氣,說他以前也這麼想,但邪叔和鐵軍都告訴他,這不是鬼,而是他先天體質有點怪,腦結構跟一般人不一樣。
《死刑白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