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他們或許不是死人,但也是快要死的人了!」
當我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之後,紅花奶奶搖了搖頭:「或許是老婆子我沒有表達清楚吧,其實除了不是人的存在能看到你之外,還有一種人也能看到你!」
「什麼人?」
「將死之人!」紅花奶奶沉默了一下,嘴裡吐出了四個字。
「將死之人?」
「不錯,就是將死之人!」
紅花奶奶盯著我說道:「將死之人,顧名思義指的就是馬上要死的人,那種人已經被陰氣纏身,命不久矣,所以也是能看到你的!」
「奶奶的意思是……」我不敢將心中可怕的想法說出來。
「老婆子的意思是,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曾經跟你交談過的女孩兒還有警察,甚至是你上車之前警告過你的另外一名環衛工人,在這個時候八成已經死了,不然他們是看不到你的!」
「他們死了?」
我愣愣的有些失神,心裡更是苦澀難言,他們如果真的死了,那是不是跟我有著脫不掉的干係呢?
或者說,本身就是因為我,所以導致了他們的死亡?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在我木然出神的時候,耳邊傳來了老婆婆的話:「有些東西啊,都是注定的,這件事情或許跟您有著一些關係,但歸根結底還是他們的命!」
「是嗎……」
命運這東西,所有人都在口口傳頌著,但它到底是真的存在,還是人們用來自我慰藉的借口,或許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那我的同學怎麼解釋?」就算紅花奶奶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楊丹、小丫和許沫怎麼解釋,她們不也一樣能看到我嗎?
而且,我跟她們之間可是有過真實的生活?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這是紅花奶奶給我的回答。
「什麼意思,我不懂?」
「我的意思是說,你的生活裡面有她們,但是她們的生活裡面,並沒有你。當然我所指的是這一個月的時間,並不是以前的你們!」
「奶奶,您能不能說的更明白一些?」我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老婆子的意思是說,你們的確在生活中有過交集,你也的確曾經在那所學校上過學,但那些都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了,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我似乎懂了!」回應了紅花婆婆一句之後,我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因為我需要時間,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捋清楚。
思來想去的,我的找到了這一切最關鍵的點,就是--那一個月!
事情或許是這樣的,一個月之前我跟許沫去了完美豐體中心,許沫簽字之後我去做了手術,但是沒有想到手術中發生了火災,於是我死了!
當我死了之後,並沒有如人死燈滅那樣的消亡,而是以魂魄的形態存活了下來,我或許忘記了一些事情,但還記得我的學校,記得我的宿舍以及我的同學。
正如所有枉死之人存有強烈的執念一樣,我無法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實,於是一遍遍的重複著告白失敗、隆胸、回到學校的過程。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我為什麼能夠記起我的舍友、記起我們曾經相處了兩年,但卻絲毫記不起兩年間相處細節的問題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宿管阿姨以及我的舍友才能看到我,其本因並不是我們的關係多麼親密,而是因為她們都是要死的人了。
畢竟紅花奶奶剛剛說過,只有不是人的存在,以及將死之人才能看到我!
我放不下枉死的執念,所以一遍遍的輪迴著,重複著死亡之前的一幕幕,一直到我在診所遇到了那個月牙疤的男子之後,才從那無限的輪迴中掙脫出來。
這一切,也才開始有了轉機……
「你所推想的一切都是對的,你有執念所以不甘心,於是就那樣輪迴著,一直到被喚醒過來,才在這個時候獲得了新生!」
當我呢喃著將心中所想說出來之後,紅花奶奶長長的歎了口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之前的確是死了,不過在過河之後獲得了新生。學校除名了也好,記不起過往也罷,最關鍵的是如何把握這次新生的機會,不要辜負因你而死的那些人才對!」
「因我而死的那些人?」
舊事重提,我的心裡充斥滿滿的還是悲傷,我現在已經能確認了,無論是楊丹還是小丫,她們的死亡都是我造成的。
之前,我不懂她們臨死的時候,胸部為什麼會有烏青色的齒痕了,現在我都明白了,那是因為瘋婆子在借助孩子尋找我。
或許,瘋婆子和童女的確是找到了我,但是並沒有成功扼殺我從新輪迴的機會,而是陰錯陽差之下害死了宿管阿姨和我的舍友。
但是,這一切真的就是陰錯陽差嗎?
不是!
我不相信,我能存活下來是個偶然,在這時候我想到了夢中的月牙疤男子,他說他等了我好久,他說會好好的保護我。
還說,要把我的胸還原成原來的樣子!
我不知道我的胸部,跟整件事情有著什麼關係,不過我相信一點,我之所以能夠逃脫瘋婆子和童女的毒手,他功不可沒。
當然,除了那個月牙疤男子之外,我最應該感謝的就是眼前的紅花奶奶,以及坐在轎子裡面的蘇白,他們都曾默默的守護過我。
「奶奶謝謝您,再見到蘇白的時候,我也會說聲謝謝!」
口中這樣說著的時候,我腦海中翻轉的都是那個月牙疤的男子,他說一直都在保護著我,那他是不是就是棺材裡的那個男人?
如果是,那麼說明他已經逃離了一棺村,不然的話不會找到我?
可既然逃離了一棺村,為什麼還要被瘋婆子強拉姻緣呢?
也或許,他並不是棺材裡的那個男人!
可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要保護我?
來到一棺村的時候,我帶著莫大的疑問和困惑,通過與紅花奶奶的交談,我的確捋清楚了一些事情,可一樣也被蒙上了更深的費解陰影。
那個月牙疤男子到底是誰?
孩子,又去了哪裡?
瘋婆子到底是誰?
周紅梅,在不在一棺村?
盤龕的妖,又到底是什麼?
所有的這一切,就像是翻滾的濃霧,遮蔽我眼睛的同時,也纏繞在了心間,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心、眼雙瞎的廢人一樣。
不過被這麼多困惑折磨的時候,我的腦海反倒是閃過了一絲光亮,隱隱間我騰起了一種感覺,我似乎知道童女是誰了……
第38章我住棺材頭,君住棺材尾
其實,早在紅花婆婆說蘇白就是童男的時候,我就迫切的想要知道童女是誰,畢竟這對於我來說,始終都是一個隱患。
如果我知道了童女是誰,那至少我就能做出防備了!
在之前,我一直都在從紅花奶奶的嘴裡探詢別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將精力完全放在這方面,以至於至今都沒有弄清楚童女的身份。
但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我沒有從紅花奶奶的嘴裡問出來周紅梅,但卻在層層的剝離之下,捋出了童女。
「真的是她嗎?」
我嘴裡有著一個名字已經呼之欲出了,但我不敢相信在這一切都是真的,或者說我心裡不願意去相信,童女就是她?
可事實是,無論我我願不願意相信,所有的線索還是都指向了她,指向了我最親密的人,那個被我視為親姐妹的人--許沫!
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想到我們親密過往的時候,想到她曾經一次次算計我的時候,想到小丫和楊丹死不瞑目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心在滴著血。
「許沫,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句話是我在心裡說出來的,但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顫抖,那種被最親密人背叛的感覺,讓我感覺到一陣陣的窒息。
我很想勸說自己,讓自己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許沫做出的那一切,似乎已經坐實了她就是童女的事實,她就是算計我的那個人。
不然,當初我在表白被拒之後,她為什麼要慫恿我去隆胸?
不然,為什麼在手術協議上簽字的,是她?
如果以上兩點只是一種巧合,或者是我妄自的揣測,那麼後來的事情要怎麼解釋,為什麼宿管阿姨、小丫以及楊丹都遇害了,只有她還活著?
就算是凡事都有前後,許沫可能是最後死亡的那個人,而且有可能此時已經死了,那當初她為什麼不肯跟我去蘇白的家裡?
並且說出那樣的一句話:「孔荷,我求求你,不是我不陪你去,而是我不能去,因為一旦我去了的話,我就沒命了!」
當時我死活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說,但是經過跟紅花奶奶的交談之後我懂了,她真正怕的並不是蘇白,而是紅花奶奶!
因為紅花奶奶曾經說過,她的童女已經變心了!
當時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紅花奶奶的語氣之中,是夾雜著殺機的,我相信如果當時童女站在她的面前,一定會被她毫不留情的殺掉。
我記得紅花奶奶還說過一句話,說當初童男童女回來勸說她答應瘋婆子拉姻緣的時候,她曾經苦口婆心的勸說過這兩人。
後來童男答應幫助紅花奶奶,但是童女最終還是變了心,那也就意味著,童女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童男跟紅花奶奶站在同一立場的事情。
在後來的日子裡,她極大可能也查明了蘇白就是童男的事情,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肯跟我去蘇白的家裡,因為她害怕。
她害怕紅花奶奶已經告知了蘇白殺死她的辦法,或者交給了蘇白能夠殺死她的東西,也或者蘇白居住的地方,本身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陷阱。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或許跟事實是截然相反的,可有一點是許沫怎麼都沒有辦法去洗白的,而這一點恰恰是我猜測她就是童女的最大依據。
這件事情,或者說是她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一直都縈繞在我的腦海中!
我記得當初在看到小丫死亡的慘烈景象時,她曾經跟我說過:「逝者已逝,但生者還要繼續前行,而且這件事情還沒有完,昨晚是宿管阿姨,今天是小丫,那麼今天晚上……」
果不其然,在她說完的那天晚上,楊丹就遇害了!
當初她拒絕跟我去蘇白家裡的,我就曾經想到過這一點,但當時我只是覺得許沫表現的很奇怪,並沒有真的去想算計我的人就是她。
可是到了現在,跟紅花奶奶交談了這麼多之後,我愈發覺得許沫就是童女了,是她一步步將我推向了這無法回頭的深淵。
「許沫,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許沫此時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會好好問問她,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把我對於友誼的信任狠狠的撕碎。
就算她受制於那個瘋婆子,可有什麼事情可以衝著我一個人來啊,為什麼要害死宿管阿姨,為什麼要害死小丫和楊丹。
她們,可都是無辜的啊……
「我們快到了……」
在我被自己內心低淌的鮮血淹沒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紅花奶奶的話,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異常,於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凡事不要妄加揣測,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知道了!」
話是這樣說的不假,可真正要灑脫的放下,淡然的面對,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紅花奶奶的歎息還有嗚咽的山風,沒有給我繼續沉浸在悲傷的機會,當我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我們已經站在了一道山樑上面。
之前做過表述,一棺村是在半山區的,所以即便是到了半山的地方,依舊是有著一些人家的,那是根據地勢建造的房屋。
《美人出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