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剛開始我還覺得他長得漂亮是塊小鮮肉,還忍不住心猿意馬偷偷拿他和馮書橋作比較,現在我已經完全拋棄了這個念頭,因為我知道眼前這個漂亮的男人,根本不是什麼善茬,其實是個大魔頭。
這邊我和吳陽陽都緊張萬分繃緊了身體和大腦,馮書橋卻還是巋然不動的安穩坐在木椅上,突然輕聲開口,「我這位朋友小吳畢竟還年輕,衝動是難免的,你何必跟他計較。他說的那兩個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生前乃是一對怨偶,死後成為一對怨靈,想來也是可憐可歎,不知道先生可否賣我個面子,放了他們。」
我有些不理解馮書橋的話,馮書橋雖然年齡定格在他死去的那一剎那,但是畢竟經歷了一百多年的滄桑變化,有些老氣橫秋是很能理解的,可是這個對面的年輕人明明看起來比吳陽陽還要小,馮書橋為什麼會以和一個同齡人說話的口吻跟他說吳陽陽還小不必計較?難道這個年輕人的年紀和他的外貌有著很大的出入?
第三十三章沒有眼白的保姆
年輕人看了看馮書橋,對著馮書橋點了點頭,那頭點的似乎非常有深意,讓我和吳陽陽愣在一邊不明所以,「好吧,交你這個朋友。你說的那兩個孤鬼,讓這小吳自己去找吧,我們倒是可以繼續聊聊,許久許久,」說著,他頗有深意的看了看馮書橋,「許久都沒有遇到一個可以聊得來的人了。」
吳陽陽恨恨的看了年輕人一眼,往外走去。
客廳裡只剩下我,馮書橋還有那個年輕人,氣氛有些冷冽。馮書橋指了指桌邊一副圍棋,「主人家好博弈,不如來一局打發打發時間吧,我正好等我那位小朋友回來。」
年輕人點頭,兩人擺開棋盤對弈起來,而我卻什麼都看不懂,只好百無聊賴的站著發呆,就在這時,玄玄從一樓跑上來,悄悄的蹭到我身邊,低聲對我說道,「姐姐,你陪我下去玩兒好嗎?」
我搖搖頭,「你爸爸不會同意的。」
玄玄拉住我撒了個嬌,「沒關係,爸爸就是看起來凶,他其實很好的。」
我回頭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只見他看都沒有看我們,只管支頤盯著棋盤,臉上還帶著一股棋逢對手的微笑,似乎很是享受的樣子。我想他這樣精明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看不到我這邊的情況的,此時應該是睜隻眼閉只眼,再加上我確實也對一樓有什麼東西非常好奇,便試探著跟玄玄往下走去,走在木梯上的時候,我似乎看到年輕人抬眼看了我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就更加放心的跟著玄玄一起下去了。
到了樓下,我才發現這裡什麼特別的東西都沒有,不過就是一個佈置得非常溫馨的住宅罷了,因為沒有門窗無法彩光,大白天也開著燈。玄玄拉我坐到一個皮質沙發上,笑嘻嘻的說道,「姐姐,爸爸一定也很喜歡你。」
我心裡微微一震,敲了他的頭一下,「小孩子懂什麼,這樣瞎說你媽媽會生氣。」
玄玄又低下頭半晌才道,「我沒有媽媽。」
「啊?」剛發完這個聲音我就後悔了,一個沒有媽媽的小孩子,心理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只是他現在還小,並不會表達罷了。我不禁對這對父子更加好奇,「你只跟著你爸爸生活嗎?」
玄玄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一扇門,「還有那裡面的幾個哥哥。」我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那個房間裡面應該是住著剛才衝上去的兩個保鏢。玄玄又笑了笑,「還有張媽。」
「張媽是誰?」
「張媽就是張媽。」
我心想也許是他們請的保姆,小孩學嘴,也和大人一樣喊,也就沒有再過問。
「姐姐,這裡從來沒有外人進來過,你是第一個。爸爸一定是很喜歡你。」玄玄又說了一遍,「我問爸爸為什麼別人不能進來,爸爸說因為不喜歡他們,我又問爸爸為什麼我能進來呢,爸爸說因為他喜歡我。嘻嘻~~」
玄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語,卻讓我明白這裡居然從來沒有人來過,那個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人?「你爸爸叫什麼?」
「我叫玄玄,爸爸叫玄武。」
玄武,傳說中司命之神,長生,不老。聯想到馮書橋和他之間的對話,我打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大膽而瘋狂的念頭,難道……我不敢往下想,我對於鬼怪的接受,是源於跟著奶奶從小耳濡目染,但是這種事,是從未有記載,也從沒有人見過的。不可能,我對自己這麼說。
玄玄似乎也不是真的要我陪他玩兒,可能是太過孤單寂寞,只要有個人在他身邊,他就很滿足了。見我低頭思索,他已經很乖很乖的抱著玩具到旁邊去玩了。
這時,我的胸口傳出一個脆脆的聲音,「姐姐,我也想和那個小哥哥一起玩兒。」
阿捨的話音還沒說完,居然不經過我同意就已經跑了出來,直接往玄玄那裡走去,用小手拍了拍玄玄的肩膀,「哥哥,可以帶上我嗎?」玄玄見到一個四五歲的漂亮小姑娘,自然更是高興,也忘了追究她是哪裡冒出來的,很快就打成火熱。
我無語,只好坐在一邊看著他倆玩耍,還不知道等會怎麼收場,怎麼當著玄玄的面兒把阿捨喊回蘭花吊墜。
就在我側頭注目的時候,忽然想到那天我從厲鬼空間逃出來之後,在公交車上遇到剛剛借屍還魂的馮書橋,他說車上有人跟蹤我們,我們沒有找出是誰,但是下車的時候,我記得有個公交上有個小男孩對著我笑,現在猛然想起,那個小孩不就是玄玄嗎!
怪不得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很眼熟!
那天在公交車上,有沒有玄武我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但是那個小孩一定是玄玄!也就是說,那天跟蹤我們的人,跟玄武脫不開關係。他早就知道我和馮書橋的存在。馮書橋一直懷疑著的幕後人,可能就是他。
可是他們兩個現在正坐在樓上的客廳裡,像一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下棋聊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的腦子已經完全亂了。
我有種立刻衝上去告訴馮書橋的衝動,便對阿捨喊道,「阿捨,時間不早,我們該走了。」
阿捨看了看我,又回頭看了看玄玄,依依不捨的說道,「玄玄哥哥,我姐姐喊我回家啦,我不能跟你玩兒啦。」說完她就不見了,我只覺得我胸前的蘭花吊墜微微涼了一下,便知道是阿捨回來了。
玄玄愣愣的看著這一幕,除了有些失望,臉上卻並沒有什麼驚嚇,看來他對鬼魂已經見得多了。我不忍再看他寂寞失望的眼神,對著他點了點頭就迅速的往樓上走去,還沒到樓梯,突然撞上一個老婆婆,端著一盤小熊餅乾,那餅乾在我的撞擊之下全部灑落在地上,老婆婆連忙蹲下身子去撿。因為我是站著的,從我的角度看來,只能看到她滿頭花白頭髮盤成一個古老的髮髻,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對襟褂子,下面是黑褲子,黑布鞋。看起來簡直像個從民國穿越來的老婆婆。
我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幫您撿。」
玄玄也跑了過來,一把拉住我說道,「不用了,讓張媽自己撿吧。」
我心歎原來這就是玄玄剛才說的張媽啊,果然是個在這裡做保姆的,只是這麼看起來,年齡也太大了吧,腿腳好像也不是很利索的樣子,那個玄武,看起來是個很講究的人,從這屋內的擺設就可以看得出來,怎麼會找個這麼老不中用的婆婆當保姆。
看她如此老邁,我實在不好意思不幫忙,饒是玄玄勸阻,我也還是蹲下了身子幫忙撿,張媽見我蹲下了,抬起一張老臉,對著我咧嘴無聲一笑,我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的媽呀!這哪是人臉!張媽的臉上一點肉都沒有,看起來就是一個骷髏頭上包著一塊風乾的皮,咧開笑的嘴裡既沒有牙齒,也沒有舌頭,然而直接把我嚇得坐到地上的,是她的眼睛沒有瞳孔只有眼白!
玄玄見我被嚇到,有些嫌惡的對著張媽吼道,「你這時候出來幹什麼?!沒見我有朋友在這裡嗎?」我看到玄玄的反應也有些驚訝,這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子,自我見到他以來雖然有些調皮,但是一直都是很有禮貌的,現在對這個詭異的張媽這麼不客氣,不知道是他平時就這麼對待這個恐怖的保姆,還是因為護著我。
第三十四章未完成的棋局
我連忙爬起來,「我沒、沒事,你快讓張媽回去收拾吧,我要上去了。」說著,我趕緊往木梯上爬去,生怕再和張媽對視看到她那雙只有眼白的眼睛。
轉彎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玄玄,只見他還是孤單落寞的站在那裡,呆呆的望著我的背影,而那個張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地上灑落一大片餅乾屑,也沒有人去撿。
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裡就疼了一下,玄玄真的很孤單,他不過是個小孩子,卻每天被關在這個陰暗的房子裡,面對著一個古古怪怪也許還不是人的老婆子。
不過我已經沒有心思再去關心玄玄了,因為我看到了吳陽陽已經回來了,他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身上還多了幾個傷口,凶狠的瞪著氣定神閒的玄武。玄武並沒有理會他,手執一枚黑子看著棋盤,似乎在沉思。
馮書橋卻將手中棋子一放,「我的小朋友回來了,事情大概是辦完了,這盤棋,就不下了罷。」
玄武看了看馮書橋,默認的點了點頭,「我把這盤棋留著,改天下完它。」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把眼神飛到了我的身上,毫不顧忌的上上下下看了幾遍,看得我心裡發毛。還有,他憑什麼覺得馮書橋還會回來和他下完這盤棋?
馮書橋嘴唇囁嚅了一下,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對著我招了招手,便站起身來。我連忙跑到吳陽陽和馮書橋身邊,三人一起往外走去。
出了太平路,吳陽陽對著小巷啐了一口,「媽的,就是這個陰測測臭小子害得,那個破空間裡的鬼肯定都是他弄過來的,一個個凶得很,抓得我一身傷。還弄倆帶槍保鏢,不知道什麼來頭。」
我和馮書橋問他有沒有把小麗和劉志明帶回來,他拍了拍腰間的乾坤袋,說帶回來了,那對癡男怨女現在就在這裡頭呢,小麗的意思是想請我們幫忙,給他們倆舉辦冥婚,這樣他們到了陰間,就可以向判官申請下輩子還做夫妻。我對此聞所未聞,十分之感興趣,津津有味的聽著,想到自己和馮書橋也是辦過冥婚儀式的,不由得偷偷瞄了他一眼,沒想到他也正在看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溫暖的笑。我紅了紅臉連忙低下頭。
有人說自己得到愛情的人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到了愛情,但是我真的很想幫助小麗和劉志明這對可憐人。吳陽陽說小麗的靈魂乾乾淨淨,舉辦冥婚是可以的,但是劉志明已經背了好幾條人命,只怕就算到了陰間,也要受到懲罰,到時候小麗可以順順利利的投胎,而他卻不能,冥婚辦了也是白辦。
馮書橋對這個似乎也不是很瞭解,便問道,「那你有什麼法子嗎?」
吳陽陽說要把劉志明的陰魂帶到寺院或者道觀之類的地方,放在乾坤袋裡鎮到神像之下,吃七七四十九天的香火,把身上的殺氣怨氣洗滌乾淨之後才可以和小麗舉辦冥婚。而且這件事已經和他們小兩口商量過了,劉志明神志不清,已經由小麗代為答應了,而這四十九天,小麗還是跟著吳陽陽,以免嚇到人。
我們聽了,都覺得吳陽陽這件事辦得甚為妥當。我忍不住問道,「同樣是鬼,你對小麗兩口子這麼好,為什麼要把阿捨悄悄摸摸關起來?阿捨不是比他啦更可憐嗎?」
吳陽陽臉色微變,心虛起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跟我們說,阿捨是個純陰命童女,魂魄純淨至極,若是調養得當,可以在槐木牌中養成一個很聽話的小鬼,從此臣服於他,心甘情願為他辦事。
我聽了更是氣憤,「齷齪!」
吳陽陽臉色都氣白了,又一遍申訴道,「要不是我,她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吃人呢。」
「我不管,阿捨以後跟我了。」我護住胸前的蘭花吊墜,對吳陽陽吼道。吳陽陽大約也是知道他對阿捨有殺母之仇,阿捨是不會為她服務的,便扭扭捏捏的同意了。
此時,我把我在在一樓遇到的那個張媽的情況也說了出來,吳陽陽兩眼一睜,「什麼?!你碰到皮屍了?」
「什麼皮屍?那張媽不是鬼嗎?」我心有餘悸的說道,要說見了這麼多鬼,之前見到的那些血肉模糊的張牙舞爪的鬼哭狼嚎的,都沒有這一個恐怖,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嚇人了。
馮書橋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看來你這次遇到的不是鬼,是屍。」
「屍?」
「沒錯,這種風乾的只剩一張皮的屍體,叫做皮屍,它們沒有思想,全憑主人的使喚做事。你看到她穿著民國的服裝,沒準她就是民國的死屍煉成的。」馮書橋心事重重的說道,「煉製皮屍的手段已經基本失傳了,以前關外侉族貧窮,男女都要下地幹活,連冰天雪地也是如此,那邊的婦女在外像男人一樣種地幹活,回到家還要做各種家務,便有心術不正的婦女想了個法子,把家中年邁衰老即將死亡的老人放在燒火的土炕上慢慢烘烤,不給水不給飯,老人一點點餓得只剩皮包骨,身上的水分又被熱炕一點點烤乾,餓死後就會變成皮屍不會腐爛,這些婦女再去請黑巫師……」說著,馮書橋朝我看了一眼,「也就是跳大神的回家施法,讓這些皮屍變得有一點點意識,這點意識只夠支撐它們執行主人的命令。」
「活活餓死烤死?」我嚥了一口唾沫,嚇得不敢吭聲,「這是人幹得出來的嗎?」
這個玄武,可以控制鬼,也可以控制屍,而且還有活人保鏢。那他到底因為什麼跟我和馮書橋槓上了?
我問馮書橋記不記得那次我們在公交車上遇到的那個小男孩,馮書橋點點頭,我說你知道那個男孩就是剛剛那個玄玄嗎?他又點點頭。我著急了,「那你知道那個年輕人玄武一直都在跟蹤我們了?」馮書橋還是點點頭,「從我重新回來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要面對這些,不是玄武,也會有別人。玄武已經算是個不錯的對手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能預測到你的出現?他是不是就是呂三屍的幕後主人?」聽到馮書橋這麼說,我像倒豆子一樣,連續提出幾個問題。我實在太需要知道真相了,自從那天到了呂三屍的地下室,糊里糊塗把馮書橋帶出來以後,這些天經歷的所有事所有人,全都出乎我的意料和接受範圍,馮書橋一直和我在一起,但他似乎對這一切又都瞭如指掌,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底還是沒底,今天遇到玄武這一家子給我帶來的種種疑團再壓上來,我已經快要崩潰了。
吳陽陽見我披頭散髮的癲狂樣子,也不敢靠前,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著我們說話,良久,馮書橋才說道,「你說的那具皮屍,只怕是玄武親自煉製的。」
我一開始沒有懂他的意思,可是吳陽陽卻張大嘴巴,「不可能,不可能!」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竟然是……那個玄武,他是和張媽活著的時候一個時代的人!
他也至少是民國時期的人!或者說,他是和馮書橋一個時代的人!
他一直在等著馮書橋的靈魂復生,所以可以對我們的行蹤瞭如指掌。呂三屍,不過是他手上一顆小小的棋子罷了!我現在可以理解馮書橋和他說話時兩人那老氣橫秋的口氣了,也能理解他們倆稱呼吳陽陽為小伙子小朋友時,那種因為自己歷經百年而藐視現如今的眾生的桀驁。
吳陽陽走到馮書橋面前,顫抖著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第三十五章馮書橋之墓
馮書橋不言不語,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拉著我一起上了後排座椅,吳陽陽還站在路邊發愣,馮書橋伸出頭,「你不是想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吳陽陽這才上來坐在前排。
「紫林山。」馮書橋對著司機說道。
「紫林山?」我和吳陽陽異口同聲的問道。
馮書橋點頭確認,「就是紫林山。怎麼,你也知道紫林山?」他是對著吳陽陽問的,吳陽陽便答道,「當然啦,我師父家就在紫林山下。」
我和馮書橋對視一眼,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的師父該不會是……不過看他所用的那些對付小鬼的招數,似乎傳承自茅山道教,和呂三屍慣用的關東薩滿巫術相差甚遠,我不甘心的問道,「你師父叫什麼?」
吳陽陽嘟嘟嘴,「真是外行人講外行話,幹我們這一行的,很容易得罪鬼神,也很容易得罪陽間活人,我師父他老人家都那麼大年紀了,自然早就退隱了,名頭是不能再在江湖重提的。」
我愣了愣,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你以為你拍電視連續劇呢!說這些鬼話唬弄人!」
後視鏡裡的吳陽陽滿臉委屈,「我不想跟你這個目不識丁的女人說話!人家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果然是真的,不信你問問你男人!」
我轉頭看向馮書橋,他沒有反駁吳陽陽,只是跟我說道,「小吳不便作答,就算了吧。」
不過想想紫林山本就是大別山一脈,大別山綿延千里此起彼伏,山間精怪鬼魅很多,附近的居民會些神神鬼鬼的道術法術的也多,吳陽陽的師父也不見得就是呂三屍,世界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呢?看吳陽陽魯莽淳樸的樣子,和那個老謀深算的呂三屍就相去甚遠,俗話說什麼樣的師父教什麼樣的徒弟,想來他倆八桿子都打不著。
眼看著天黑了,我問司機師傅還要多久才能到,司機看了看時間,「這都快六點了,去紫林山得一個多小時呢,對了,我不打表啊,五百,路這麼難走,出租車都不願意去的。」
馮書橋直接從口袋裡掏出六百塊扔到司機面前,「快點。」
司機見錢眼開,二話不說便踩著油門呼呼地往郊區開去。我卻越發懷疑的看了看馮書橋,我包裡還有他給我的金元寶,他身上也多了很多不明來路的錢,我真的猜不到他是從哪兒弄來的。他上午答應我晚上跟我說金子哪兒弄的,現在卻去紫林山,難道金子是從紫林山挖的?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司機師傅因為馮書橋加了一百塊賣命的開,終於在一個小時內趕到了。我們沒有到山腳下的任何一個村莊,而是直接在一個可以上山的路口下了車。
馮書橋在前帶路,他似乎能在黑暗中視物,但我和吳陽陽就苦了,這山不是景區也沒有開發,連正兒八經的石梯都沒有,現在人也很少有上山砍柴的了,只有一條春天婦女們上山采蕨菜時留下的小道,基本上也被亂草覆蓋了,好在現在是仲秋季節,秋草枯萎了,要不然我們要被那些芒草割死。吳陽陽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找出一個小手電,晃了晃發現在夜幕下那小手電的光微弱的聊勝於無,就直接關了。
山路越來越陡峭,馮書橋忽然伸出一隻手從背後牽住了我,我心裡一陣暖意,跟著他往上繼續爬去。
突然,吳陽陽嗷嗷叫一聲,我們轉身一看,只見他的影子黑黢黢的,定格在黑暗中不動了,再細看,只見他手上捏著一根長長的東西,那東西還在不安的扭動著,我兩腿立刻嚇得灌了鉛一樣,「是、是蛇嗎?」
吳陽陽對著那長長的影子掐了一把,那影子立刻就癱成一條直線垂下,「可不是嗎!快入冬了,還不找個好地方冬眠去,來搗小爺的亂,真是活該!」說著就把那條已經被打了七寸的死蛇塞到腰間一個布袋。
我從小就怕蛇,聲音都發顫了,「你都弄死了,不扔掉還留在身上幹嘛!」
吳陽陽嘿嘿笑一聲,「這可是好東西,回去燉鍋湯喝大補。」
我差點噁心的要吐,馮書橋拉住我說道,「別理他了,他願意帶著就帶著吧,還有一段路呢。」
我只好乖乖繼續跟著馮書橋往上爬。吳陽陽在身後嘀咕道,「前面這位爺,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裡啊!這深更半夜的,還要爬山路。一下午都沒吃東西,我都沒力氣了。」
「閉嘴,我一個女孩子都沒喊累,就你叨叨。」吳陽陽被我一句話喝住,繼續埋頭爬坡。
馮書橋終於在半山腰處停下,我四處打量一下,發現這裡居然十分開闊,而且我們好像已經沿著山路轉了方向,因為現在有月光灑下來,能看清我們腳下這塊開闊地,其實是一塊巨石,巨石上連一個裂縫都沒有,所以沒有任何野草生長。
《陰陽通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