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大巫師走到劉媚的床前,看著靜靜躺著的劉媚,眼神裡確實有些複雜,說不上來是心疼還是無奈。只見他長歎一口氣,伸手撫了撫劉媚的額頭,輕聲道一句,「媚兒,為師一時衝動,雖破了你數十載修行,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從不落葉的神木
「你放你的狗屁!」吳陽陽又忍不住心中的憤怒,對著大巫師便罵道,「我把脖子一刀抹了,跟你說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好不好?!」
大巫師冷笑一聲,連頭也不抬一下,看都不看吳陽陽一眼,很不屑的說道,「你算是什麼人,敢對著我大呼小叫的?你自己不也是拜師學藝的人嗎?你不知道父母對你有生身之恩,而師父對你有養育之情,相當於再生父母,若是不聽師父的話,取你一條命,天經地義!」
吳陽陽被大巫師不緊不慢的話,堵得滿臉通紅。但是又不知道怎麼去回敬他,只好道一句,「劉媚還算不聽你的話嗎?她為了服從師命,都不顧羞恥不顧情義,把馮書橋的屍首偷給你了!你自己心術不正,難道叫她去隨便殺人她也得去?」
見兩人吵得無休無止,馮書橋只好道,「好了!你們不要再在這裡爭辯了。劉媚現在還是生死不明呢,先救醒她,你們再去打辯論賽。如何?」
大巫師不屑的看了吳陽陽一眼,「黃口小兒,我豈能跟你一般見識!」說著,他便指了指門口,「我要將媚兒的最後一縷地魂注入她的體內,閒人太多,會影響我的心情,把這個臭小子請出去吧,免得在這裡礙我的眼。」
吳陽陽氣得就要衝到大巫師面前動手,馮書橋一把拉住了他。用眼神阻止著他。吳陽陽恨恨的瞪了大巫師一眼,獨自往外走去。
大巫師並沒有回頭看他,嘴角卻露出勝利的微笑。
我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大巫師是何等修養之人,就算是心術不正,以他的身份,他也不會和一個後生如此計較,像個娘們兒一樣與人家拌嘴。
難道……大巫師走火入魔的程度已經病入膏肓?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了?我只是這麼想著,卻不敢說什麼,只是眼睜睜的盯著大巫師將劉媚扶起倚在床頭,從兜中掏出一塊小小的木牌。
薛紹奇道,「人的魂魄,遇五行可是要相剋的……」
大巫師淡淡道,「這不是普通的木塊,是從我們南疆大山之中的神木上削下來的,南疆人不相信鬼神之說,也不信人死後要下地獄進天堂那一說,我們相信所有的人死後,靈魂都會被這課神木吸收,那神木每吸收一個靈魂,便會長出一片樹葉。哦對了,神木神就神在,從不落葉。」
「從不落葉的神木?」我聽了之後覺得匪夷所思。
連薛紹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驚訝,「世間竟有如此神奇的樹木?那我這麼多年也不能算是見多識廣了,真真是個孤陋寡聞還自以為是。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去南疆拜一拜這棵神木。」
大巫師冷笑道,「這棵神木,生長在雪山的最高處,雖然沒有任何澆灌。又長年累月的忍受嚴寒,卻生矗立參天,枝繁葉茂,蔥鬱的耀眼,一片葉片也不落下!你沒見過就罷了,居然沒有聽說過,自然是孤陋寡聞不錯。」
薛紹不像吳陽陽那樣,被大巫師嗆幾句便怒火沖沖,而是反問道,「難道你朝見過神木?」
大巫師瞇起眼睛,好像回憶著多年前的往事一般,「那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我的師父前任大巫師,帶我遊歷四海的時候,曾將我帶到神木雪峰之上。我有幸得見過神木的風采,也就是那時候,得到這一塊神木牌。這牌子,雖然簡樸,可是卻是收藏靈魂絕佳的好東西,比什麼玉瓶瓷瓶,都好得多。」
薛紹點頭道,「多謝大巫師今日讓我們長了見識,既然你親自出馬,你這愛徒的性命。一定也不需要我們多慮了,你把魂魄渡回,就算大功告成了!」
大巫師點點頭,伸手在空中一劃,只見劉媚的身體四周便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光圈,淡淡的,很虛無很縹緲,但是我們用肉眼卻能看得到。
光是大巫師這一手,他與吳陽陽的道行高低,便立分高下了。吳陽陽需得用紅繩糯米等等器物將整個房間圍起來,以免劉媚的魂魄失散,而大巫師不過是伸手一圈,便畫出了一個小小的法力結界來了,只要在這個圈內渡魂,劉媚的魂魄便散不開。
馮書橋也與我對視了一眼。似乎也是在為大巫師的手段感到佩服。
當然這一切,在薛紹的眼裡看來,都不過是彫蟲小技,他只是抱著肩,臉上掛著微笑,靜靜的看著大巫師做法罷了。
大巫師一手手掌朝上,托著神木牌,一手手掌向下,蓋著神木牌,兩手不斷搓動。嘴中也念叨著古老而又神秘的咒語,這咒語與吳陽陽招魂的時候念的那段咒語完全不同,一聽便帶著濃厚的異域色彩。
很快,大巫師的雙手縫隙之間,慢慢幻化出一縷白氣,那白氣居然在大巫師的咒語催動之下,現出了劉媚的模樣!
我驚歎不已,卻又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只見那白氣幻化出來的劉媚,神情很是滯頓,似乎不知所歸。大巫師這時候也有些緊張,緊緊的盯著那股白氣,不斷地念著咒語,那白影便慢慢的越凝聚越成型,最後緩緩地從空中慢慢下沉。沉到床上躺著的劉媚的胸前,一點一點和劉媚的身體融合到了一起,直到那白影漸漸消失不見,劉媚的胸口突然發生了劇烈的抖動,好像非常痛苦一般。眉頭緊緊的擰著,猛地坐直了身子,掙扎許久,猛地睜開了眼睛!
我們一見劉媚睜開了眼睛,幾乎都高興的要跳躍起來,而大巫師卻對著我們擺了擺手,示意我們不要打擾他。
他的手還在劉媚的頭頂不斷的對著虛空畫著神秘的圖案,劉媚的眼睛也是一會睜開,一會閉上,閉上的時候眉頭緊鎖。似乎在忍受著非人的痛苦,睜開的時候,又空洞無神,彷彿眼前的一切都不在她眼裡。
我越看越不對勁,便有些著急。對薛紹問道,「這……算是成功了嗎?」
薛紹淡淡一笑,「就算沒有成功,我們也沒有法子啊,著急也是無用。」
我氣得狠狠在他身上擰了一把。直擰得他嗷嗷直叫,「我說的是實話嘛!」
馮書橋連忙拉住我,壓低聲音道,「別出聲,劉媚的魂魄離體這麼多天,就算全部招回來了,身體也不會一時半會就恢復了,這也許是正常現象。」
聽馮書橋這麼說,我心裡還稍微好受了些。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著大巫師與我們宣告結果。沒過多久。大巫師終於將又閉上了眼睛的劉媚,放平在床上,與此同時,他之前畫出來的那個淡淡的發光的結界圈子,也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在空氣裡。
馮書橋猜測這次應該是徹底結束了施法,便上前去問道,「她現在如何?」
大巫師回過頭來,臉色也有比剛進來的時候蒼白了一些,看來他確實也是耗費了自己的法力在幫劉媚渡魂,「還需要一碗血。她這幾日精氣盡斷,血液不流,需得活人熱血帶動,才能讓她體內的血液重新開始流動。」
這件事馮書橋是幫不上忙的,薛紹是不可能幫忙的,大巫師也耗費了體力法力,恐怕也不會再為劉媚獻血,我便開口道,「用我的血吧。」
沒想到吳陽陽已經拿著一隻碗衝了進來,用自己的桃木匕首,便割開了手腕上的靜脈,鮮血像一條小小的溪流,不斷的流著,很快便攢滿了一碗,甚至還灑出來幾滴。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吳陽陽將碗遞到了大巫師手上,大巫師看著漫出來的鮮血,臉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轉過身去,將劉媚的脖子扶起,牙關撬開,把那一碗熱騰騰的鮮血,一下子全都灌進了劉媚的肚子裡。算起來,救劉媚的這條長長的征途之中,這一句是第二碗鮮血了。當時月神替她重連筋脈的時候,也是從我這裡要去一碗鮮血,可見南疆人對於鮮血的崇拜與依賴有多麼的深刻。這碗尚帶著吳陽陽的體溫的熱血灌到劉媚的腹中之後。她的臉色才算是真正的恢復得像個「活人」了。大巫師將碗重新遞回,也不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守在劉媚的床頭,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劉媚突然開始喘很重的氣,每一口呼吸都好像在用盡渾身的力氣,去祈求一口氧氣。樣子非常嚇人。我們全都急了,便對大巫師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剛剛渡魂難道出了什麼紕漏不成?」大巫師靜坐不語,只是伸手慢慢的撫摸著劉媚的長髮,什麼話都不說,見他這樣,我們不由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搞什麼鬼?!」吳陽陽也乾脆吼道。就在這時,劉媚猛地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任何一次,睜眼的時候眼睛裡無神而呆滯。這一次,她的眼睛裡滿是驚訝,因為她看到了大巫師。「師、師父?」劉媚張開嘴,半晌,才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大巫師淡淡答道,「是我。」劉媚像個委屈的小孩子一樣。立即流下了眼淚,也不說話了,只是埋著頭嗚咽不止。吳陽陽一臉怒火,看著大巫師,又看著劉媚,半晌。才終於道,「哭什麼?你的命就是你這個好師父要了的,你現在一點本事也沒有了,他教給你的東西,你也算是全還給他了,還有什麼師徒情分,抱著他哭有什麼用?」劉媚驚恐的抬起頭,伸出自己的兩手,仔仔細細的看著,她手指上先前有黑色的斑點,是同時動用了黑蠱和蠱醫之術造成的,可是現在她的兩手光潔而又細嫩,除了淡淡的紋路,什麼都沒有了。劉媚驚愕的看了看我們所有人,慢慢的回憶起了在她昏死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淚眼朦朧的對大巫師問道,「師父,您真的要取媚兒的性命?」大巫師被劉媚這麼一問,臉色也有些不堪,沉默良久才道,「算啦,媚兒,為師一時怒極,你也確實不聽話,從前的事就不提了,好在你現在總算是醒轉過來了,若是你還想學蠱術,為師再細細教你就是,你有底子在,不怕學不好的。」劉媚低下頭。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吳陽陽呸了一口,「你教人家的都是什麼?你是真心實意的教徒弟嗎?你那是把徒弟當成試驗品了。想實驗徒弟能不能把兩種完全不能相融的術法拿下,如此,你再效仿她來解決自己走火入魔的事。」大巫師說一句,便會被吳陽陽無情的反駁回去,終於。他的面子也掛不住了,對著吳陽陽怒道,「你算是哪根蔥,我的徒弟,我願意怎麼教就怎麼教,輪得到你來管嗎?媚兒,這就更師父走吧!」吳陽陽一下子攔到了劉媚身前,對著大巫師恨恨道,「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前幾天你才將劉媚一身的修為廢去,幾乎要了她的性命,我們幾個翻山越嶺,求爺爺告奶奶的總是把她救回來了,你現在又想把她帶走,再當一遍試驗品嗎?」大巫師氣得吹鬍子瞪眼,眼看著就要對吳陽陽動手,倒是薛紹笑瞇瞇的勸了起來,「罷了罷了,兩位還是不要再爭執了。你們二人都是為劉媚姑娘好,只不過立場不同,一個是師父,一個朋友罷了,何苦吵成這個樣子,叫劉媚姑娘在中間難做呢?依我看,這樣吧,大巫師你也別提讓劉媚姑娘現在就跟你走的事了,你看看她,面如金紙,身體癱軟,還能走路嗎?這麼一場浩劫。比大病初癒還要甚些,就讓她在這裡再修養幾天再說,劉媚姑娘嘛,永遠都是你的徒弟,待她身體好了,你是繼續讓她修煉蠱術,還是要幹嘛,你們自己商量,想來你自己的親徒弟,你比我們都要疼些,怎麼樣啊,大巫師?」大巫師吹了幾口氣。終於不再說話,劉媚也停止了劉媚,目光空洞的望著天花板發呆。大巫師見她這個樣子,心中也是著實不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一句,「媚兒,這次算是師父不對,你就不要怪為師了,為師將來把一身本領全都傳給你!暫時你就跟他們在這裡修養著吧,相信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過幾日就來看你。」說著,大巫師便起身,揮一揮衣袖往外走去,到了門口的時候,對馮書橋和薛紹道,「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過兩日便來找你們。」薛紹無所謂的攤開手,「當然不會。」大巫師離開之後,眾人看著劉媚,都不好意思張口,畢竟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沉重!心理上,她最最敬愛和依賴的師父。居然下狠手要取他性命,身體上,這幾日她算是一直遊蕩在鬼門關前,若不是我們拉得緊,只要稍微鬆那麼一點點,她此時便已經不在陽間了。我對馮書橋使了個顏色。馮書橋便和我一起慢慢退出了,到了門口的時候,我又一把將薛紹的衣服扯上,他也只得跟著我們退了出來。我把房門關上,屋內只剩下吳陽陽和劉媚,不管怎麼樣,吳陽陽一直是對劉媚照顧最多的人,就算是哄她開心,也比我們拿手得多。薛紹回首看了看劉媚的房門,搖了搖頭,感慨道,「也是個可憐的姑娘。遇人不淑,居然碰到個這樣的師父。哎,對了,書橋,大巫師過兩天便要過來與我們共同商討催熟天芒的事了,我們這兩天得把一切都計劃好。串連好,以免到時候露出蛛絲馬跡,叫他懷疑。」馮書橋略顯疲憊的點了點頭,「我們卻太平路,與玄武商量一下吧。」薛紹皺了皺眉頭,「玄武這些日子,不知為何,總有些神神叨叨的,得失心也重了許多,這件事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我們便做了決定,不知道他聽到了又要說什麼。我都快被他煩死了。」說著,他將兩臂一抱,一副很煩惱的樣子。「得失心……」我重複著薛紹的話,想到玄武在金庫之中毫不留情的將何守成射成了一個滿身窟窿的螞蜂窩的時候,說的那番話,那時候,我便也有這種感覺。他對於天芒的守護,似乎超過了以往任何時候,也超過了對任何人任何事。馮書橋淡淡道,「這事情由我來跟他說吧,不會讓他來怪你的。」薛紹這才一笑,「哈哈哈。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他對你們倒是還克制些,對我可是經常像訓玄玄一樣。」三人驅車到達玄武的住所,這次玄武倒是沒有和往常一樣縮在房間裡,而是難得的命人端了一把籐椅,坐在院中,迎著一把陽光,翻著一本書在看著。那陽光將他整個人都鍍成金色,可是不知為何,並沒有讓他看起來溫暖,而是讓他看起來更加的冰冷。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的疲憊之態比之前更甚,透露出一股蒼老。薛紹跳到他身邊。將他手中的書一把奪下,剛才明明害怕被玄武數落,說要讓馮書橋說,此時他卻已經開口,「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第三百三十九章掃墓恐怖際遇
玄武臉上淡淡的,將被薛紹搶走的書拿了回來,輕笑道,「什麼重要的事?」
薛紹嘰裡咕嚕如此這般的把與大巫師的約定道了出來,在玄武臉色微變之前,又趕忙笑道,「我騙他的啦,我要騙他讓他幫我們把天芒催熟,後面的事後面再說。」
玄武這才收起了臉上的不悅,「他說自己能夠催熟天芒,你就一定相信嗎?」
玄武這句話一出,不止是薛紹,連我和馮書橋都一下子怔住了,是啊,我們一直都以為是我們在耍大巫師。想著怎麼去利用他,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也許大巫師才是那個算計好了一切的人,他才是要從我們手中騙走天芒的人!
要不然以大巫師那麼狡詐的性格,怎麼會對我們一點懷疑都沒有。那麼容易的便相信了我們。而且他既然下定決心要殺了劉媚,就一定是做了很久的打算的,絕不會被我們一勸說,便冒著危險回來救劉媚。
薛紹常常吁出一口氣,「呀!阿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也有些懷疑起那個什麼大巫師了,這……這可怎麼辦啊?」
玄武道,「反正你們都沒有付與真心,互相打幾個會和,誰輸誰贏,不就立分高下了嗎?」
薛紹撇撇嘴,「你怎麼說的好像我在跟大巫師談情說愛一樣,我還不是為了你們,想要幫你們快些把天芒催熟嗎?書橋的事。早一日解決,你也早一日解憂不是嗎?」
玄武瞇著眼睛,想了一會,終於道,「這樣,不管他是真心與我們合作,還是詐降,目的無非只有一個,那就是先從我們這裡打探到天芒的下落,然後再趁我們不備,從我們手中搶走天芒。反正他是沒有見過天芒的,到時候我們先用個假的天芒糊弄他一番,若是他真的有本事催熟天芒,到時候再看怎麼辦也不遲。」
馮書橋低聲問道,「那我們是把他帶到別處呢,還是帶到真正的金庫之中?」
玄武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馮書橋想了想,「我覺得七分真,三分假,才更容易服人,大巫師既然覬覦天芒,如果知道了天芒的位置,就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這點我們倒是可以放心。每次進金庫,我們要求他蒙上眼睛,薛紹看著,也別讓他放出什麼靈蟲記路。讓他看到庫中的金銀財寶,他便會越發篤定我們是相信他的。」
玄武微微睨著眼睛。也瞧不出他是同意馮書橋的觀點還是不同意,半晌,他才好似不經意一般的點點頭,「就按照你說的辦啊。對了,劉媚姑娘現在一切都還好吧?」
薛紹笑道,「今天又喝了一萬血,總算事醒過來了,只是很傷心的樣子,好像又傷心她師父要殺她,又傷心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沒有了,這會兒吳陽陽正陪著她呢。」
從玄武處出來之後,我和馮書橋直接去了鄉下,他去呂三屍家中運自己的屍首,而我,則是買了一些紙錢。獨自到了奶奶的墳前。只見奶奶的墳頭上已經長出了細密的嫩草,一想到這些生機勃勃的嫩草之下,居然是我的奶奶,我的心裡就一陣一陣的難過,我把那些紙錢點燃了,跪在墳前,幽幽的對著奶奶的墳包說道,「奶奶,我來看您了,我知道您並不希望我來這裡。更不希望我見到您的這座土墳包。但是我真的太想您了,您知道嗎,書橋很有可能能夠起死回生,他的身體可以靠著天芒復活,我們可以做真正的夫妻,我們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和家庭。奶奶,可是這一切您都看不到了……」
說著說著,我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下來了。明明在來之前,我是下定決心,絕不能在奶奶的墳前哭哭啼啼的。因為奶奶爽朗的性格是絕不會喜歡見到自己的孫女這個模樣的。
我趕忙用袖口揩去淚水,勉強笑了笑道,「人家都說,死後有靈,奶奶,您的靈魂還在這裡嗎?若是在這裡,能不能回答我一聲呢?我真的好想您啊!好想好想聽到您的聲音啊!」
不知何時,耳邊吹來一陣陣陰嗖嗖的風,我豎著耳朵聽了許久,也並沒有聽到奶奶的聲音。只看到燃著的草紙,被風刮起來,在空中揚起一陣陣煙灰。
聽說在燒紙錢的時候如果無故吹來邪風,那便是死掉的人收到了你的紙錢,我不禁想起在呂三屍那個村莊的村頭遇到的那三座孤墳。以及那個沒有子女上墳的大娘的鬼魂托我幫她喊兒子回來上墳的事,心裡不由一驚,連忙對著奶奶的墳頭道,「奶奶,是你在收孫女兒的紙錢嗎?您一生節儉,在下面可不必再節省虧待自己了,我以後會經常來給您燒紙錢的。」
就在這時,我只覺身後的邪風越刮越盛,好像還夾雜著一股腥氣,不由得覺得奇怪。難道真的是奶奶聽到了我的呼喚,要來與我交流?可是這腥氣又是怎麼回事?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影慢慢朝我靠過來,細細一看,竟和奶奶的形貌有幾分相似!
我不禁又是驚又是喜。連忙站起身子來,又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那身影離我越來越近,可不就是奶奶嗎?!連身上的衣服,都是她時常穿的那間對襟的確良褂子。
我高興極了。正張口想喊奶奶,心中突然有些懟懟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雖然是已經立春了,但是天氣依舊嚴寒料峭,我自己還穿著厚厚的棉衣呢,奶奶怎麼會穿著一件的確良單褂便出來了?哦對,她是死了的人,鬼是不怕冷的。我這麼安慰著自己,可是再看頭頂。陽光正好,這不是鬼魂出沒的時候啊!
隨著那個穿著的確良褂子的「奶奶」離我越來越近,我鼻子裡鑽進來的腥氣也越來越濃,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那個「奶奶」沒有左手!心頭好像觸動起一件什麼事情來,不由大驚起來!
這不是奶奶的魂魄,這時黃大仙!黃大仙身上便是帶著這股膳腥,它的一隻前爪被我們砍下來給奶奶治腿,所以現在它幻化出來的人形,是沒有左手的!而它為什麼穿著這一身衣服。是因為我和奶奶給王妮落胎的時候,奶奶便是穿著這一身,它只記住了奶奶的這一身裝束!
我也顧不上喊人,撿起旁邊的樹枝,將地上還在燒著的草紙全都揚到黃大仙的臉上身上。黃大仙立即便齜哇亂叫起來,對著我怒吼道,「髒死了,死丫頭!你不想要命了嗎!」
我拚命的跑著,哪裡還有時間與它鬥嘴,只盼著馮書橋已經將屍首運到車上,見我遲遲未歸會猜到我有不測前來接我。
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只見黃大仙將身上的衣服全都扒掉,扔到地上,那皮囊掉到地上以後。全都變成了稻草。
大巫師在我身後一邊追一邊喊著,「死丫頭,殺了老子的兒子,害我丟了老婆,又砍了老子的爪子,我與你不、不、不戴共天!可讓老子等著了,等著你一個人出現在這裡,老子要不是為了等著你來上墳捉個活的,就要把那墳頭刨了!」
我氣喘吁吁的跑著,黃大仙卻嘰裡咕嚕的跟在我身後罵著,我聽了他說要刨奶奶的墳,雖然很生氣,但是也沒有精力去反駁,饒是這麼拚命的跑著,依然能聽到它的聲音越來越近……
不一會兒,肩頭便被什麼抓住,低頭一看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上面。
第三百四十章是誰來了?
我驚聲尖叫,本想用力掙脫,卻被那爪子抓得更緊。
「哼哼哼哼,老子終於抓住你這個小妮子了!」黃大仙的聲音從我的耳邊傳來,難聽得就像刀尖劃在玻璃片上一樣。
我伸腳它的蹄子上一踹,它疼的嗷嗷直叫,在我的後腦勺便是一下子,我雖然萬般不願,終究還是昏昏沉沉倒下,失去了所有知覺。待到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又腥又臭又黑的山洞。洞口射進來一絲絲微弱的光亮,讓我能看到黃大仙那弓著的背影。
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想到王妮姐便是在這裡,被這個又髒又臭的怪物玷污了九年多,若不是遇到了何國慶。只怕到現在還是被這個怪物囚禁著。我……不會也要被這怪物一直囚禁著吧!
我對著黃大仙便罵道,「你不是要為你兒子報仇嗎,要殺要剮痛快點,把我帶回這裡幹嘛?!」
黃大仙嘿嘿一笑,「殺了你怎麼能算報仇了?我要先把你的爪子也剁下來一隻。接到我的爪子上,然後再讓你給我生一個兒子,最後再把你掐死,扔出這個山洞,才叫報仇了呢!」
我一聽這話,幾乎要暈過去,只恨當初為什麼沒有攛掇馮書橋和吳陽陽把這禍害直接殺了!「你敢!你忘了當初陪我一起來的那些人了嗎?那些人都在附近,一旦發現我不見了,就算翻遍這裡所有的山頭,也會找到你的!到時候你可不就是少一隻爪子的事了。你忘了嗎,當時我們可是憐憫你幾百年修行不易,不想讓你修行毀於一旦,才放你一條生路,現在你居然還不思悔改,哼!你等著!」我憤恨的說著。
黃大仙雖然凶狠殘暴,但是畢竟只是一個修成一半人形的畜生,被我這麼一嚇,立即便有些踟躕,四處賊眉鼠眼的張望著,看了半天並沒有看到什麼,便又齜牙咧嘴的對著我,「你別嚇唬你爺爺我了!我可不怕那幾個毛頭小子!」
我冷冷道,「你不怕?你不怕幹嘛要那麼緊張?你不怕他們,難道你不怕天罡印?」我故意握緊了手,在它勉強揚了揚。
黃大仙似信非信的的看著我的手,「那印不是在那小子手中嗎?怎麼可能在你手上?你不要嚇你爺爺!」
我忍住笑,歪著嘴角對它道,「你爺爺把印傳到我手上了,你要是敢對我有什麼不軌,我就把印召喚出來,你們這些妖魔鬼怪,最怕的就是這天罡印了,若是被罡氣所傷,只怕你幾百年的修行要去掉大半,重新變回一隻偷雞摸狗的黃鼠狼慢慢修行!」
黃大仙力氣十足,卻智商有限,被我這麼一說,就算沒十足信,至少也信了九成。因為它已經站的離我遠遠的,「哎喲,老子被你這臭丫頭軸住了!」
見它退後了幾步,我心裡稍稍安穩些,但是怎麼也想不到如何讓馮書橋知道我的所在的辦法。也只能暗暗著急,不耐煩的等待著。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洞中的一切更加暗了,幾乎不可視物,我的心裡越發焦躁起來。沒想到黃大仙站在洞口,仰天長嘯一聲,突然從口中吐出一枚圓珠,那珠子通體潔白,最奇的是散發著一股柔和的黃光,居然將整個山洞都朦朦朧朧的照亮了,比白天時自然光透進來時還要更亮些。
我驚訝的看著那顆珠子,滿眼艷羨。黃大仙看到我的表情,得意洋洋的托著手中的珠子,對我笑道,「怎麼樣?沒見過吧?這是你爺爺我的元丹。你爺爺我幾百年的修行都在這顆珠子上,這珠子的光亮越強,你爺爺我的修行也就越高。」
我雖然也是算是大開眼界,但是對於黃大仙這種上次還自稱老子這次便自稱爺爺的行為,十分不滿,狠狠的訓斥他一句,「我爺爺幾十年前就死了,你要當我爺爺嗎?」
黃大仙摸了摸後腦勺,自然不明白我的譏諷,「你爺爺就是你爺爺。什麼幾十年前就死了!不跟你說了,真是傻模傻樣的。」
我哭笑不得,埋頭不理它,過了一會,它自己便坐不住了,悄悄往我身邊靠近了幾步,「你說的那幾個年輕人,現在不會真的在滿山的找你吧?」
我瞪了它一眼,「當然!」
黃大仙嚥了一口口水,「那不行。我們得立刻挪窩!」
我一聽,連忙阻止,「你往哪裡挪都沒有用,我勸你,立即把我送出去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要不然你這小命不保。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黃大仙遲疑了許久,終於破罐破摔道,「你爺爺我才不會怕他們!」
我一聽,它這是要一絕死戰的意思,心裡不由又著急起來,卻不敢多說話了。
黃大仙自從下了決定不再管馮書橋他們來不來找我,整個人氣勢都強了許多,走路也虎虎生風。只見它走到一個角落裡,在牆壁上扒拉一會,居然不知從哪裡摘下來兩個蘋果來。自己啃著一個,扔了一個到我面前,「吃!你還得先給我生兒子呢!」
我本來餓得不行,正想接過蘋果吃兩口充飢,一聽到他這話。便立即沒有了胃口,將蘋果砸到地上,狠狠道,「誰吃你的臭蘋果!」
黃大仙連忙跑過去將蘋果撿了起來,自己拿到鼻尖聞了聞,怒道,「胡說,香噴噴的,怎麼會臭,我從山裡弄回來蘋果苗差在這裡的,結出來又香又大的紅通通的蘋果,饒是你在這裡瞎胡說!」
我一聽,便有些奇怪,從山裡弄回來的蘋果苗,插在這洞裡居然結出了蘋果?!
《陰陽通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