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可要讓我停下來不追他,那又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咬著牙拚命的向前,他的傷也很重,我相信他也堅持不了多久。
我和他的這種情形有點像是狗追兔子,一般情況下狗都追不到兔子,原因並不是狗沒有兔子跑的快,真正的原因在於,狗是為了邀功,兔子是為了逃命,所以狗的動力永遠都沒有兔子的足。
他現在是為了逃命不假,我也是為了親人的安危,咬著牙狂追。
咬牙低頭之下,我和他的距離又開始在慢慢的拉近,只要接近他,一拳打在他的要害部位,他必死無疑。
他繞過幾間房子,見始終擺脫不掉我,也開始有點心急,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拍擊了一下魂甕,一聲咒令,那兩個小陰魂再次扯著網子跳了出來。
捨卒保帥!
現在是為了逃命,別管這兩個陰魂多麼的難得,也只有丟下了。
我心中著急,打鬼鞭子雖然能將這兩個陰魂揮退,可是它們瞬間又會纏上來和我糾纏不清。
我只有喊烏小香出來了。
雖然她說過要是我不遵守承諾她就不會出現,可是此時不喊她,我完全沒有了其他的辦法。
幸好感應之下她出現了,她沒有多說什麼,望了我一眼,就朝著兩個小陰魂飄去。
那兩個小陰魂好像有點怕烏小香,瞬間又躲進了網子裡面。
幸好她並沒有要我解釋,在那一瞬間,我內心感覺對烏小香有點愧疚。
那個壯碩的祭司見小陰魂沒有阻住我,開始更加的慌亂起來,我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我知道,只要再跑一會,哪怕只是極短的一會,我就會永遠地追不上他。
我全身已經不聽使喚,可那祭司拖著一身肉還在狂奔,我眼前都一片晃動,再追下去我感覺自己就要暈倒了。
我心中一聲長歎,罷了,這就是命。
就在我將要放棄之時,突然路邊有一個身影縱出,手中也拿著一把短刀,對著那祭司刺去。
正在逃命的祭司完全沒有防備,一聲長叫,手中的刀落下,他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朱霜身後的女人似乎正是小念嫂子。
朱霜回頭問我,「他們是誰?」
我來不及解釋,撿起地上的刀,一下刺進向了那個壯碩祭司的後背。
他想要躲閃,可最終沒有躲開,被我一下刺中了後心,他往前趴倒,拚命的用手抓著地往前爬,可還沒有爬幾下,終於一動不動了。
我這時候再探他的鼻息和心臟,都已經結結實實地停止了。
小念嫂子嚇的一把抓住了朱霜的胳膊,不停地哆嗦。
朱霜收了刀問道,「這些人是誰?」
我說了一句陰靈教,就慢慢地軟倒了。
朱霜罵了一句死有餘辜,她們兩個就雙雙扶住我,告訴我她們下地回來就覺得不對勁,有陌生人在家,朱霜一把拉著小念嫂子就扯了出去,本來想去找密林中修行的我們,可往哪繞都發現有陌生人,等繞過去的時候,我們已經不再那了。
給我們示警已經來不及,朱霜只得領著小念嫂子回來,還沒進村,就看見我在追人,這才跳出去阻止。
陰靈教的來人已經完全的解決,我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她們兩個扶著我走了回村。
走到半路上,烏小香飄了過來,我問了一下那兩個陰魂呢,她輕聲道,「魂飛魄散了!」
我沒想到烏小香瞬間滅掉了這兩個陰魂,再我發愣的時候,她投入了玉人之中。
回到小師父那,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地的死人,小念嫂子幾乎嚇傻了,趴在堂哥身上大聲喊他的名字。
我趕緊不讓她出聲,告訴她堂哥沒事。
小師父慢慢地站起走了上來,在堂哥他們頭頂招魂一般的解咒。
堂哥率先醒來,小念嫂子抱著他嗚嗚地哭。
二叔和二嬸完全嚇的不會說話。
我知道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舊日恩怨
朱霜幫我包紮了肩頭的傷口,隨後我讓她去探看了一下倒在牆角的米意,還活著,剛才只是被突然擊暈了。這下還好,要是他沒命的話,總不能把他也一塊埋了。
二叔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好好的都倒下了,而且現在還喪了命。
他們嚇的面如土色,二叔雖然驚懼,但是還是極力鎮定,從家裡推出木車子,所有人一起行動,將這些人的屍體弄到車子上面。拉到遠村的一片廢墟中掩埋。
然後將地上的血跡掩埋掉,我和小師父全身力氣盡失不能幫忙,他們幾個忙活了將近一夜,這才把一切都收拾乾淨。
怕中途的時候米意醒過來。小師父在米易的後腦上貼了一個東西,說保管能讓他睡到天亮。
我知道小師父能讓這些死人自己行走,可不論走到何處,最終還是需要堂哥他們掩埋,所以他便沒用那術法,要是堂哥他們見到這麼多死人都起來行走,估計會嚇掉半條命。
將這些死人收拾完之後,堂哥他們又將米意抬回了他自己的屋裡,第二天一早的時候,他會在自己的床上醒來,完全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人是處理掉了,一個都沒有逃走,等我們從這離開之後。二叔他們也就不會再有危險。
我和小師父都傷了元氣。將養幾日就行。
兩日之後,我完全恢復,小師父強行發動身體中的雷意,比我多恢復了幾日,等他休養之後,竟然領著我再次去了十里鋪他的老房子那。
我不知道他領我來這幹什麼。他在一塊鏡子前停住了腳步,我疑惑不解,難道就是為了過來照鏡子麼?誰知道他對著鏡子照了一下,突然出手向那鏡子砸去,隨著鏡片散落,在本來鏡子所在的方位露出了一方小壁櫥一樣的空間來。
開始我就覺得這鏡子有點奇怪,瞎子是不需要照鏡子的,後來又想,可能是他眼睛為失明之前用的,誰知道這裡面藏著一些東西。
東西不多,有三樣,一個短匕首,烏黑外皮,上面寫著一個「瞿」字,另有一個是黑鐵打造的蓮花,他猶豫了一下,將那蓮花遞給了我,口說,「這東西你先拿著,關鍵的時候或能能救你。」
那鐵蓮花烏沉烏沉的,我啊了一聲拿在手裡,「救我?怎麼用,關鍵時候拿出去打人麼?」
「誰讓你去打人了,這是死人閣的玄蓮,鎮壓陰魂妖孽用的,或許能鎮壓住你身體裡面的東西。」
原來是鎮壓冤魂的東西,蓮花一般都是代表佛法,不垢不淨不生不滅,也就是從蓮花開始說起的,抓住黑鐵蓮的時候我就問了一下。
他點了下頭,「你懂得倒不少,不過它原來確實不是我們的,而是洛陽白馬寺達摩堂中供奉的東西,師兄親自求了兩次,拿了其他法器去換,廟裡的弘法和尚就是不答應,後來師兄就把這個東西盜走了。」
一邊解釋,他一邊拿出來了第三樣東西,那是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後,裡面有兩塊晶瑩的玉,他輕輕地將兩塊玉拿開,下面竟然是一張人臉,如同驅鬼客的那張面具。
「這是我以前帶著的,現在我用不著了,你帶上看看。」他將那人皮面具也遞給給了我。
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老想起驅鬼客的那個面具,就不想帶,小師父說,「你不帶恐怕不成,因為我們要回死人閣!」
我被他這句話嚇到了,原來他這一段就是準備去死人閣來著。
上次我給他講了電廠那些死人閣門徒的事,他聽了不置可否,啥也沒說,現在突然想回去,這是鬧啥啊。
要知道死人閣的那兩個傢伙,現在都在白城子監獄關著呢,他去死人閣還行,我去死人閣不是送死麼?
「這不是給你面具了麼,沒有人能將你認出來的。」
死人閣的事我一直沒敢問他,到了這一步,我就問他回死人閣幹嘛去。
他小小的身軀突然愣住,「這麼多年了,我想回去看看,死人閣恐怕現在都不成樣子了,最重要的是,我想求得師兄的諒解,這麼多年了,總是想回去,不回去心不安。」
他一直提到自己的師兄,我好奇起來,「你做了什麼事,非要求得你師兄的諒解?」
他突然不說話了,他不說話我也不敢問,他將面具慢慢地放在了盒子裡,「你不知道我師兄是誰吧?」
這我哪能知道。
他歎了一口氣,「他是死人閣的閣主,瞿浩然。」
我心中微微一驚,但隨即恍然大悟,小師父要不是瞿浩然的師弟,也不會有著《黃泉碧落手抄》,更不會有死人閣鎮壓鬼魅用的玄蓮。
「三十年前,師兄開始精研這死人經達到癡迷的地步,開始召喚陰魂,以及令死人起來行走之術,我的這些術法,也是那時候學會的。」冬長叉劃。
我沒料到他竟然願意講述死人閣的秘事,這死人閣神秘之極,我正想知道裡面不為人知的奇聞,就專注地傾聽。
他看了我一眼,苦笑了下,踱步到了院子裡,「後來師兄從死人經中悟出生死循環,開始用研究能否讓死人復生,我總覺得他走上了道法的邪路去,這死人閣創建了那麼久,也沒見哪一代閣主想著讓死人復活,如果這法子真的能成的話,豈不是破壞了陰陽平衡,這世間不就亂套了!」
我點了點頭,小師父見我認同他,又接著講道,「師兄不這麼想,他堅信術法無窮,陰陽化生,沒有什麼是不可能,如果死人真能復生,正好和道家的金身不滅暗暗相合,因為帶領弟子攫取死人墓地,來回來很多死屍,為了這件事我和他大吵了一場,他很是憤怒,我負氣外出了三個月。」
我沒想到令死人起來行走、陰魂控制法術是這麼來的,可是《黃泉碧落手抄》中含糊其詞,是不是瞿浩然理解錯了其中的東西。
「等我三個月後回來的時候,發現師兄不再,閣裡面管事的是四個長老,我闖進去找師兄的時候,發現他們正跟一個蒙著面紗的女人交談,那女人好像在說什麼吸取活人陽氣。見我進來,他們就停下不說了,那女人也神色驚慌的離去。後來我知道那個女人是惡靈教裡面的人物。」
我啊了一聲,「什麼惡靈教?」
小師父道,「就是現在你說的陰靈教,當時就已經惡名昭著,我知道師兄雖然做的有些離譜,但絕對不會害人,就想將四長老勾結惡靈教的事告訴他。可是,四老者卻惡人先告狀,告我勾結惡靈教,還說我殺死了四名閣中的弟子,那四名弟子好像確實是中了破落地咒之後被人所殺。這咒法難練,當時就我和師兄會使,師兄大怒,以為我報復他,不聽我的解釋,就將我關在了監牢之中。他的修行到了一定階段,馬上必須要去閉關了。」
「我越想越是生氣,把我關在這裡他去閉關,這我要被關多久啊?要知道這閉關不是一朝一夕,少在要三五個月,多則會長達數年,還不把我給關死,我不知道師兄為什麼變的那麼好懶不分,趁人給我送飯之時,擊暈了一名死人閣的弟子越獄而出,為了阻止讓師兄繼續下去,我盜走了師兄的《死人經》和這枚鐵玄蓮。」
講到這裡,小師父沉默了一下又接著講,「年輕氣盛,當時要能和師兄好好的說,或許能行,可我採取了這麼極端的方式之後,和師兄之間算是結了仇了。
逃出沒多久,死人閣的弟子就四散而出抓我,我逃到漢江之畔的時候被一個長老追上,我自知不敵,將盜取的東西藏了起來繼續奔跑,他召出奇鬼牽制,一掌將擊在我的後心,我當時就昏死了過去,他在我身上搜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就吩咐手下將我丟下山谷。」
第二百一十五章:執念難放
我驚愕半天,沒想到小師父以前有一段這樣的經歷。
「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慘淡的月光照著山谷,我以為自己已經死去。可我並沒有死,山谷崖壁上的樹掛住了我的身子,頓時就明白了,我是被丟了下來。忍著傷痛我下到了山谷底部,然後慢慢地走出了山谷。我知道這個跟上我的長老脾氣暴躁,其他的三個長老知道後肯定會到山谷裡來尋我的屍體,我取回自己藏的東西之後,又不能走遠,就躲到了當地的一戶農民家裡。」
「雖然知道這樣大張旗鼓的追殺我是那些長老的意思。我心裡還是恨師兄,在那個人家裡躲了一陣,慢慢將傷養好了,心灰意懶。什麼修道,覺得都是一場虛幻,本就想這樣了此殘生,沒想到我一次外出去集市之時,他們再次找了過來,可憐了那戶人家,還有那個替我死去的姑娘。」
小師父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裡面竟然有隱隱的淚光,雖然他沒有言明,但是我可以想像,在農戶養傷的這一段時光,可能給這家的姑娘產生了感情,最後那個女孩因為他被殺掉。
「我心中憤恨之極。被那個長老打傷之處又開始隱隱發作。內息紊亂,陰陽失調,我再也壓制不住,一雙眼睛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看不清楚東西。但我知道他們還是不會放過我,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我,他們要殺我滅口。還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想找回我身上的這本書,只要我還活著,他們肯定會無窮無盡的找下去。」
講到這裡的時候,我終於理解了他後來性格變得冷漠的原因。
「我一邊逃,一邊找到了一個製作面具的高人,幫我製作了一張假面,慢慢地隱姓埋名起來,試圖讀懂《死人經》,到時候在返回死人閣找他們報仇,找我師兄要個公道。
可是我的眼睛看東西都模模糊糊,更別說是文字了,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尋找我的心漸漸地弱了下去,我就在這定居了下來,一邊找人給我讀,一邊揣摩經文裡面的意思。
這經文實在是深奧無比,理解了幾年,也只是能讀懂前四部分的內容。」
他說到這兒的時候,我心想這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到現在只能讀懂第一部分,想來原因就在於小師父本來就是死人閣中的人物,理解起來比我容易些。
「可能是練習的太晚了,體內的陰陽已經完全失調,回天乏術,眼睛一天不如一天,頭髮也開始慢慢變白,可能這書確實也起了效果,就是這麼多年過去,容貌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我以為他們已經放棄了尋找,沒想到等我外出卜卦之時,還是被兩個死人閣的弟子盯上了,見我雙目幾近失明,他們兩個就尾隨而至。我心如鐵石,將他們兩人引到橋頭殺死,那晚的情形,你爺爺剛好看見。說實話,我當時想連你爺爺也一起去殺掉,後來慢慢地說服了自己沒去傷害他。出了這件事之後,我行動更加的小心,連卦也不去卜了,只呆在家中,可身體還是一天不如一天,我就開始研究《死人經》中的轉生之法,請陰神幫我轉生。」
原來爺爺之前遇到的瞎子殺人,是他殺掉了找上來的死人閣門徒。
「本來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你,沒想到遇到趕屍門,再後來的事情你基本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再說了。」
我沒想到他一下講了這麼許多,怪不得他後來對鬼魅下手毫不留情,變得那般冷血。
他講完了這些,我感覺如同醉酒一般,我問道,「這番去死人閣,是要找你師兄報仇麼?」
他搖了搖頭,「我也說不好,找他報仇我恐怕也沒有這個資本,我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師兄和我的關係本來至深,我小的時候他還經常接濟我家,然後他入死人閣,我也跟著入了,兩個人一起走南闖北,他閉關前關押了我,我偷了他的經書而走,本來我一腔熱血,也開始慢慢地變冷,心腸也變得不容易感動,中途有好幾次想去找他,可距離實在是太遠了,我又瞎了眼,估計沒找到他跟他解釋,我就被人害死了,我才放下了這個心思。」
我明白了,他現在想要去回去死人閣,是放不下之中的執念,這執念說不上是恩還是仇。
這一件事情他一定要弄清,不然的話,永遠都是他心中的結。
《你的香屍她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