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阿九笑道:「不是,是兩隻殭屍被……一個白衣人抓住了。」阿九忽然發現白師父是個骷髏人,在麻豆眼中,可能也是一隻殭屍。
兩隻夜行屍很是不滿,兩人腰間被一根粗壯的籐條繫住,驅趕他的人,正是白師父。
白師父原本一身白色袍子,又加上一件白色的風衣,行走在白色的雪地之上,幾乎融入整個山林之中。從洞口映出火紅的光芒,照在白師父的身上,映襯出白師父的舉世無雙的風采。
我喊道:「白師父,你真厲害,兩隻夜行屍都被你抓住!」
白師父踢了兩腳,兩隻夜行屍不甘心地倒在地上,不敢再動彈,將籐條繫在一旁的石頭上,道:「你們不要亂跑了,我脾氣可不好。」
「嗷嗷啊!」「嗷嗷啊!」夜行屍難過地應道。
金鼠從我的身上溜下來,跑到了白師父的身上,開心地叫著。麻豆揉了揉眼珠子,道:「阿爸,是不是我在做夢,現在還沒有醒過來。這個白衣服……的殭屍……怎麼還會說話……」
麻蛋也是第一次看到白師父,一時半會也沒有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的,道:「女兒,我也沒見過這樣奇怪……的人……」
白師父將白色披風往後一拉,不由白色的積雪落下,邁著步子走過來,道:「蕭寧,沒想到留下青蚨,你還真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會出去很久。來,進洞跟我說說這大半年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師父大步走入洞穴裡,看著目驚口呆的麻豆,伸手捏了捏紅撲撲的臉蛋,笑道:「你放心吧,我不吃可愛的小姑娘的,你可愛嗎?」
麻豆饒是膽子大,聽了這話,也不敢反駁,猛地點頭,道:「可愛,可愛。我阿爸說我世上最可愛。」
第十二章、神秘人物
麻豆說完這些,臉已是通紅,一直紅到了脖子。。
我笑道:「麻豆,白師父是世上最好的人,不會吃人的。他只是跟你開玩笑。」
白師父將風衣拉了一下,這才坐好,目光掃動,落在我的臉上,驚喜地說道:「蕭寧,你的面貌比半年前要好多了。這半年過得很辛苦吧!」
我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辛苦。我與阿九先去曾家救我阿媽。後來凶蟲發作。我被送到天師府,在那裡呆了半年。有一次,土卵蟲鑽入我手掌,改變我的身體,凶蟲三年之內,不會發作。」
白師父道:「張玄薇還是極好的,你們就應該在一起。」白師父知道我去天師府,自然與張玄薇在一起,所以才說這些話。
麻豆笑道:「蕭寧哥哥,原來你喜歡的女孩子叫做張玄薇啊。」我道:「麻豆,你這樣看著白師父,他會把你丟出去的。」麻豆眼睛瞪得大大,說話的時候,其實在偷看白師父。心中好奇,骷髏一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活著的。
麻豆忙把眼光移開,雙手一直拉著衣角,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動。白師父應道:「可愛女孩。你叫著麻豆嗎?」麻豆聽到白師父的問話,道:「我不叫麻豆,我叫麻勝雪。麻豆只是小名。」
白師父笑道:「都好聽。叫麻豆更親切一些,那我以後叫你什麼呢?你要先告訴我。看你喜歡那個名字。」
麻豆捂著胸口,臉色更紅,不知是因為洞內的篝火,還是因為心情的緊張,說道:「你叫我麻豆吧,也沒有那麼難聽。反正和我關係好的朋友,都叫我麻豆。」
白師父不由地笑了起來,說道:「麻豆,我第一次見到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我有個東西送給你。原本是左右兩塊的,掉了一塊,就剩下這一塊了。」白師父的心情很好。從身上取出一塊白色玉珮,贈給了麻豆。玉珮是蝙蝠的圖案,寓意著福氣。
麻豆看了一眼阿爸麻蛋,不敢貿然答應。
麻蛋也看出白師父性情爽快,不是陰謀家,笑道:「既然是白前輩送你的東西,那你就收下吧。」
麻豆這才走上前,伸出雙手,接過白師父的玉珮,對於眼前的骷髏人,由最開始的畏懼變成喜愛,畢恭畢敬地說道:「謝謝白前輩。」玉珮通體潔白,跟了白師父許久,蝙蝠圖案經過美化,是吉祥的配件,麻豆得了蝙蝠玉珮,歡喜不已。
白師父正色問道:「蕭寧,你們這一路過來,可有什麼危險嗎?」
我點頭說道:「從天師府開始,一路上都有人暗算我。幸而阿九在身邊,並沒有發生意外。我想,他們可能要藉著這次斗蟲大會,對蟲王發難。」
麻蛋著急地問道:「白前輩,你可見到我大哥蟲王?可否遭遇了危險?」
白師父說道:「他應該在前面,至於有沒有危險,暫時我還不太清楚。這次比蟲大會背後,的確有一股暗流,是針對蕭家,也針對蕭寧。」
白師父聽到了一些風聲,這才離開了毒蟲洞,悄悄地追了過來。
「蟲門已經安靜多年,這次又是什麼人泛起波浪?他們要動我大哥,我麻蛋第一個不放過他們。」麻蛋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能有阮家,還有麻家十三峒內部的人,還有一脈使用食腦蟲,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我說道。
阮家的蛇毒,十三峒內部的行屍,還有暗中可以使用食腦蟲的力量。
「食腦蟲!」白師父微微一愣,「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邪惡的蟲子。食腦蟲養殖非常簡單,為師也說不上是哪一個勢力。」
「數日前,我從天師府出來,就被食腦蟲攻擊,有的食腦蟲是黑色的,有的還是紅色。」我又說道。
「這些人喪心病狂,還弄出紅色食腦蟲。」白師父有些生氣,「紅色食腦蟲似乎可以對付殭屍。他們不僅要用食腦蟲對付人,還要用食腦蟲對付殭屍。蕭寧,日後要用心追查食腦蟲,爭取將這種邪惡的蟲子全部誅殺!」
白師父向來好心腸,不會說出誅殺蟲子這樣的話,看來食腦蟲的確過分。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竟然培育出專門對付殭屍的紅色食腦蟲。
我點頭道:「我一點細心查找,爭取誅殺所有的食腦蟲!」
夜色越來越深,外面又飄起了白雪。白師父說道:「蕭寧,阿九,你們先休息吧。我在洞口打坐一會,不會有野獸衝進來。」
我與阿九依言靠在石頭上,慢慢地進入睡眠之中,走了一天的山路,飢渴與寒冷早已使人疲憊不堪。
大概到了凌晨四五點的樣子,石洞外面傳來一聲鑼聲,躺在地上的夜行屍發出了嗷嗷的叫聲,從地上掙扎起來。兩隻夜行屍齊齊往前面跳動,籐條從中間折斷,吸著籐條的石頭也飛了起來。
白師父衣袂展動,從石洞裡衝出來,身子一躍,跳到兩人夜行屍肩膀上,雙腳用力,壓得夜行屍不敢動彈。
我與阿九已經醒了過來,追了出去。
咚!又是一聲鑼響。夜行屍聽到鑼聲的召喚,急於往前面走去,可是白師父力量驚人,壓得他們無法動彈。
鑼聲只響了一聲,好像從任何地方傳來一樣!
「阿九,你聽出鑼聲從哪裡傳來的嗎?」我悄然問道。
阿九搖搖頭,說:「奇怪,明明只有一聲,好像從四面八方傳來一樣!」
白師父大喝一聲,叫道:「朋友,要想帶走你的兩隻夜行屍,最後現身一見!」白師父的聲音很大,傳遍了林野。
那敲鑼之人肯定可以聽得到。四週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樹枝折斷的聲音。
咚!又是一聲鑼響。夜行屍的動靜越來越大,雙手甩動,腳上發力要跳出去。白師父低沉地叫了一聲,從兩隻夜行屍肩頭上落下來。
夜行屍快速往前面跳去,一步就落到幾米之外。
白師父道:「我們追上去看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驅趕行屍!」夜行屍被鑼聲牽引,跳動的很快。
我們追了上去,穿過樹林。夜行屍越跳越偏僻,將一些石頭撞飛,一些樹枝被折斷。
我心想不好,夜行屍有些問題。我叫道:「不好,這些夜行屍可能要投崖!」白師父也是一驚,叫道:「朋友果然好手段,自己的夜行屍都不要,讓他們投崖。」
撞飛了一些石頭,迎面就是一處三十米高的斷崖。兩隻夜行屍到了懸崖邊上,沒有再往前面動彈,它們極力抗爭著鑼聲帶來的指令,它們甚至雙手落在一起,不願意跳下去。
咚!又是一聲鑼響,從四面八方傳來。夜行屍躲不過著中陰鑼的響聲,發出厲嚎,嚎聲中滿是不甘心,往前面跳去,雙雙墜入懸崖。
「看來這人,不惜葬送自己的夜行屍,也不願意它們落到我們的手上。」白師父恨恨地說道,「殭屍養久了,也會生出一些輕柔的情感,這人太過冷酷。」
白師父立在懸崖邊上,看著三十米高的懸崖,難掩心中的憤怒。
「小心!」阿九叫道。手中抓了幾枚螺絲釘,直接飛了出去。就在積雪之上,有幾條紅色的食腦蟲,潛伏而行,來得很隱秘。螺絲釘揚出之後,將紅色食腦蟲釘住。莊序私圾。
從遠處傳來一個聲音,道:「白骷髏人,這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何必插手呢?我的兩隻行屍被你害死,只要你離開,我可以不同你計較。」
有兩隻躲過了飛來的螺絲釘,爬得飛快,直撲白師父。
第十三章、危機四伏
又是食腦蟲!我不由一驚。快步上前,將漏網的食腦蟲踩在地上。
食腦蟲在雪地掙扎了幾下,竟然沒有死,再次衝了過來,妖艷的身子還帶著一股惡臭的氣味。
阿九又打出兩枚螺絲釘。方才將兩隻蹦躂不安的食腦蟲打死。我滾了一個雪球,將食腦蟲包在裡面,推入身後的懸崖。
白師父朗聲道:「靠幾隻蟲子,靠躲在暗處不敢現身,靠幾隻不成器的夜行屍,這些不入流的手段。豈能嚇退我!」莊序引劃。
四周寂靜無聲。那人已經沒有蹤影,陰鑼聲音也沒有再傳來。大風從懸崖邊上吹來。
阿九道:「此人神出鬼沒,倒也有些手段。尤其是那陰鑼,竟然引得夜行屍墜入懸崖之中。他們不惜毀掉夜行屍,說明他們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沉思了一會,道:「馬上就可以到斗蟲的地方,不管有什麼陰謀詭計,都可以弄清楚。至於他們數次加害於你我,這筆賬也要算清楚。」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我、阿九與白師父回到石洞。麻蛋與麻豆已經醒來。麻豆問道:「阿爸,今天就可以蟲王大人了吧。」麻蛋說道:「是的。」
白師父在出發之前,囑咐地說道:「食腦蟲聞到血腥味會發作,你們千萬不要弄出傷口。如果有傷口,盡量用火燒死它們。」
眾人點頭。天雖然亮起來。光線還不是太明亮。我們打起火把,接著往西邊山頭走去。林子越來越密,又是一個高高的山頭。
「翻過高高的山頭,應該就是斗蟲的地方。」麻蛋指著被遠處的山頭,有些興奮地說道。
聽了這話。我的心跳加快,腳步也快了不少。
積雪比昨天更深,幾乎沒到膝蓋,每一步都十分艱辛。這最後一處山頭,花了兩個小時才等到山頂上面。四周的景觀一覽無餘,白雪、怪石映入眼簾,風光絕美。
寒風吹來,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往下邊看去,只見對面山峰中間,有一處開闊的空地。空地上方是一塊斜立的大石頭,可以擋住部分風雪。空地之上,有數個篝火,篝火邊上,圍著不少人群。
麻蛋道:「看來是十三峒的人。他們應該可以早就到了。不知斗蟲有結果沒有。」麻蛋哈著熱氣,不由地有些緊張,下意識把手放在背著的七色蠱上面。
阿九道:「這些人裡面,可能有偷襲我們的人,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為妙。不過既然到了斗蟲場地,他們的陰謀也該告一段落。名正言順地進行斗蟲了。」
麻蛋聽了阿九的話,臉上有些憂慮,道:「二十年沒有斗蟲!自然會有新一代人物出現,他們若真的覬覦蟲王之位,現在肯定是好機會,廝殺肯定慘烈。」
我們遠眺斗蟲所在的空地,商量了各種對策之後,便開始行動。白師父下山的過程中,躍上一塊大石,朝著對面長嘯一聲。林間的鳥兒、洞中的兔子聽到長嘯聲,都受到驚動。
白師父是在想今天凌晨打鑼的人發出信號,我們來了。
不管你們歡不歡迎,我們還是來了。
下山的路走得要快一些,下到山谷中間,發現一條陡峭的山路,兩邊都是高大的石頭。
兩個腰中刮著腰刀的漢子,叫道:「蚩尤帝魂照苗疆,你們是哪一支哪一峒?」兩人頭上纏著黑色的頭巾,一身黑衣的苗衣,耳朵吊著巨大的耳墜,目光炯炯有神。
麻蛋將腰刀往前一拉,應道:「青崖風光無限好,我是青崖峒一支,身上所帶七色蠱。」麻蛋又拍了拍身上背著的罐子。
兩人神情微微一變,傲慢的態度有所和緩,其中一人一拜,道:「裡面請。」
七色蠱在苗疆十大蠱蟲之中排名第二,麻蛋這一隻蠱蟲埋了多年,自然有過人的地方,那罐子散發氣息,兩人自然感受得到。
麻蛋領著麻豆從兩塊大石頭中間穿過去。
守衛又將長刀一壓,問道:「蚩尤帝魂照苗疆,你是哪一支哪一峒?」
我第一次來參加這個斗蟲大會,沒想到之前這麼一套儀式,笑著說道:「茶花峒金蠶蠱。」
我心中不太清楚該怎麼對上這話,暫時報上這個名號。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臉色有些蒼白,其中一個問道:「金蠶蠱?你確定養出了金蠶蠱,而不是蜈蚣蠱……」那人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我好笑地說道:「有什麼不確定,金蠶蠱就在我體內,要不我請出來讓你們看看。」我往前走了兩步,右手已經伸了出來。
兩人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將腰上的長刀也拔了出來,道:「不要靠過來。你們進去吧……」
金蠶蠱在各種蠱蟲中排名第一,在養蠱人心中有著神聖的地位。兩人始終不敢靠近我,臉上爬滿了汗水。
我無奈地搖搖頭,說道:「若有人要對付蟲王,金蠶蠱自然會擊殺他們的性命。」我語氣平靜,從兩塊大石頭中間穿過去。阿九與白師父跟了上去。
白師父已經將風衣斗篷拉起來,臉上蒙上一塊白布。我們順著山路走了十多分鐘,終於到了開闊的平地中間。
這裡已經燒起了數堆篝火,每一堆都有一人那麼高。
每一堆旁邊都圍著不少人,他們服裝各異,每一個臉上都是眉頭緊鎖,雖然坐在火邊烤火,表情都沒有絲毫放鬆,有的手還壓在刀上。
他們每一人身邊有的放著竹簍,有的放著黑包。從這些竹簍、黑包裡面,散發出淡淡的煞氣。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