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此刻雖然是夜半時分,整個孟家燈火通明,偶爾還傳出鼓點的聲音。村子裡人影跑動,守衛也比曾家周全不少。
蕭關歎道:「曾家的防守與孟家的防守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曾家的狀態,讓一個老古就可以闖進去了。可孟家防守陣勢,估計需要五個老古才可以闖進去。」
我們四人在山上觀察了一陣子,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蕭關留在外面策應,我們進入之後,如果遭遇重大危機,將會向蕭關發出求救信號,到時候蕭關再進去幫忙。
蕭關道:「你們自己當心,早些給我發信號。」
白師父道:「蟲王,你自己也要當心。我們進去之後,或許需要好幾天的時間。」
我與黑白師父二人,從山腰上下來,到了大道之中。順著大道往孟家老宅而去。大道十分寬闊,月光照下來,也很明亮。
我的身子忍不住發抖,並不是因為天氣寒冷的原因,而是一種期待與不安。
差不多十七年前,我父親孟定方回到曾家的時候,也可能是這樣的夜晚。
一晃十七年過去了,又是這樣的冬夜,又是這樣的夜色。
我也終於到達了這裡。
自我十三歲開始,當孟家得知我還活著的時候。我人生每一次死亡威脅,都與眼前的孟家有一定的關係。
不管怎麼樣,我終於回到了這樣。
我要用我滿腔的熱血與憤恨,對著這個龐大而不公平的家族,發出我內心的吶喊。
我來這裡,是尋求一個答案,是討一個公道,也是報仇。
我的心根本無法安靜下來。
我走出的每一步,都是血淚交織而成的。
這三年來,我活了下來。
為了繼續活下去,我就必須往前面走去。
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是地獄黃泉之路。
我也不能後退。
我別無選擇,只有往前面走去。
我停在孟家古宅正大門的位置,距離大門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
那裡燈火通明,生機勃勃。
白師父問道:「蕭寧,你後悔來到這裡嗎?」
我搖搖頭道:「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讓自己不後悔。就是讓他們後悔的。為他們十七年前做過的事情後悔。」
黑師父道:「說得好,咱們就讓他們把腸子都悔青了。作惡之人如果受不到懲罰,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白師父身上的青蚨蟲動彈得很厲害,說明孟定雲已經被帶回孟家古宅裡面了。
我把背上的罈子換了個方位,將它放在身子前面,將黑鐵傘提在手上,邁著步子接著往前面走去。
我邊走邊說道:「白師父,你猜猜。我們這樣大步大步地走上去,孟家人會不會覺得很意外。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們犯傻,就這樣大步地走了進來。」
白師父笑道:「有可能。他們以為我們會偷溜進去,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到他們的正門口。」
我與白師父在路上就商量過,此次來孟家的目的光明正大,根本不用偷溜進去,直接拜門而入。
一百米的距離,很快就到了。
我、黑師父、白師父三人並排站在孟家門前。
一陣寒風吹起,我的身體熱血沸騰。
黑師父與白師父二人衣袍招展。
我們站在月光之下,立著夜色之中,終於到了這裡。
我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我是蕭寧,我為十七年前,我父親孟定方之死,為一年多前我爺爺蕭棋之死而來。」
我用盡了所有力氣喊了出來,聲音從我胸腔發出來,瀰漫在整個孟家的上空。
我身上背著的蠱王蟲感應到我的憤怒,也跟在躁動起來,隨即隨著我叫喊的聲音瀰散在孟家上空。
為了這一聲叫喊,我幾度掙扎在生死邊緣,我數次瀕臨死亡。
我在青銅蟲門,差點死掉的時候;我被凶蟲寒氣侵蝕,全身經絡寸斷幾乎等死的時候。
我幻想著這一刻的到來。
當我把這一樣用盡所有力氣喊出來的時候。
我眼眶竟然濕潤了,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我怕孟家人看到這一幕,連忙伸手擦掉眼眶中的淚水。
白師父拍拍我的肩膀,道:「蕭寧,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我的聲音在孟家上空迴盪。
孟家老宅大門緊閉,兩隻燈籠在風中搖晃著。
黑師父罵道:「都是些鎖頭烏龜,讓我來罵一罵!」
黑師父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一步,大聲罵道:「你們這一群龜孫子,烏龜王八蛋。你黑爺爺來到了大門口,你們都躲起來了嗎?膽小鬼,龜孫子,縮頭烏龜……半路上搞個幻術結界,就能嚇住你黑爺爺嗎……」
黑師父雙手叉著腰,足足罵了十多分鐘。
那大門吱呀一聲,從中間打開了。
黑師父退到我身邊,笑道:「不罵幾句,他們估計就不會開門。」
大門開了之後,十幾個人魚貫而出。他們個個人高馬大,臉上佈滿了怒色,腰間更是懸掛著凶器!
黑白師父對看了兩眼,心有靈犀一點通。兩人同時出手,手上的動作凌厲快速,下手極準。
孟家人陣型還未布成,一個個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一般,身前位置吐了一地的鮮血。
黑師父拍拍手掌道:「你們啊,該打。你們不知道蕭寧是什麼人嗎,還用這樣的陣勢迎接他,該打,該打!」
黑白二位師父下手極準,力量用得很足,這一行人倒地之後,基本上喪氣了戰鬥力,很難再爬起來。
白師父道:「蕭寧,咱們進去。」
黑白師父護在兩邊,我走在中間,衝入了孟家的大門。以聖尤亡。
第十章、攔路的長袍
我們三人衝了進去。整個孟家宅子燈火通明,吶喊聲不斷地傳了進來,四面八方都是跑動的腳步。我們跑了二十多米,每條道路上都站滿了人。
人頭聳動,手上拿著長刀利刃,眼中凶光畢露。死死地盯著我們。
我將黑鐵傘握得緊緊,冷笑一聲,喝道:「我來孟家,是為了兩件事情。我並不想趕盡殺絕。請帶我去見你們的主事人,不要擋在路上。」
我的聲音很大,四周圍著的人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白師父與黑師父身上的關節卡卡作響,白色的眼珠子看著四周,發出長長的嘯聲。
從其中一條路上,走來了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身形十分瘦削,雙眼深邃不見底,很有氣場,留著密密的八字鬍。眾人將道路讓開。
那人道:「你就是蕭寧,你來我們孟家的目的是什麼?」
我雙眼微微變紅。直接看過去,想從此人眼中看出一些什麼。但此人明顯善於觀察,也善於隱藏自己的心思,一點東西都看不出來。
我道:「如果你不是聾子,你剛才就應該聽到了。我來這裡的目的,是討回一個公道而已。」
那人臉色微微有些不悅,喝道:「你是小輩,我不與你計較。」
我腦袋快速思索,快速會想我所看過關於孟家的信息。
很快。我想起了眼前長袍客到底是誰。
「你是孟乾正?」我忽然想了起來。
那人臉色微微一變,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此人果然是孟乾正,按照陰九幽收集來的資料,孟乾正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性情古怪,長年穿深青色的長袍。在孟家有一定的話語權,他擅長驅使的金性蟲子。
陰九幽送來的信息中。還提到一點。孟乾正早年在養蟲子的時候,被毒蟲所傷,無法娶妻生子,甚至連鬍鬚都張不出來的。
我瞇眼看了過去,發現他的八字鬍的確有些異樣,並非自然生長,而是自己貼上去的。
我冷笑道:「孟乾正,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應該把鬍子貼仔細一點。這樣子看起來稍顯有些陽剛之氣。」
孟乾正臉色再次起了變化。
我心中一喜,陰九幽打探來的消息還是有些用處。這孟乾正的痛楚的確被我說中了。
常言道,不應該拿人身體的殘缺來取笑別人。
可眼下我要對付孟家之人,說一些違背道德的話。也是迫不得已。
孟乾正怒火中燒,破口罵道:「你這個乳臭未乾的死孩子,十七年前,要是我代替孟竹去。你只怕早就變成了一具死嬰了。」
十七年前,孟家人召喚我父親孟定方回來。
他們同時要出手對付我母親。
不過他們得知我母親蕭靈霜是當年鬼派風水師蕭棋的女兒,所以才沒有下殺手。
而孟乾正的意思卻很明顯,如果是他去的話,他一定會斬草除根,將我母親殺死,而我當時不過是母親腹中的嬰兒。
我母親若死了,我自然就是一具死嬰了。
我胸中熱血沸騰,雙眼燒得通紅,全身滾燙,看向了孟乾正,問道:「我問你,當年孟家有人暗害我父親,你可曾參與了?」
我目光燒得滾燙,直接落在孟乾正身上。
孟乾正瘦削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隨即揮動袖子,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當年孟定方勾結外人,要將孟家隱秘之極的風水術傳給外人,我們苦口婆心地相勸。他硬是不聽,還要反出孟家。自然有家法來懲罰他。」
聽得這些話,我氣得全身發抖,牙關磨得咯吱咯吱作響。
孟乾正見我氣得發抖,笑道:「孟家最為隱秘的風水術,向來是華夏玄門風水師夢寐以求的秘術。那蕭棋也不例外。他為了得到孟家最為隱秘的風水術,不惜讓自己女兒使美人計,接近年幼無知的孟定方,還將他引入邪路。我為了孟家的未來,又豈能坐視不管呢。要知道,先祖孟少錕,當年就是憑借此術,斬斷了大清王朝最後的龍脈。」
孟乾正把一盆污水潑在我死去父親的身上,也潑在我母親,更是潑在我爺爺的身上。
到了這是,我才猛然明白過來。
不管是從黑影口中,還是從孟定雲口中。
我只知道孟家人合謀暗算我父親。
到了今日,從孟乾正的口中。我才算完全明白,孟家人用了什麼樣的理由對付我父親孟定方。
他們借口我爺爺覬覦孟家的風水秘術,讓自己的女兒來「隱憂」孟家未來的繼承人。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