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古驚風道:「你啊,還是這樣倔強!」隨即補充了一句:「我追上你,是要對你動手的。殺不了你,也要讓你受傷。」
我笑道:「我若不倔強,早就死了。古驚風。你要明白,你雖帶了四人,但阿九一人就可以對付。你還是好好想清楚,你真的要動手嗎?」
古驚風道:「我明白!」古驚風拔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流出來,很快就染紅了一片。
古驚風道:「蕭寧。聽我一句勸,快些離開這裡,離開台灣就來不及了。」古驚風說完這句話,抱著受傷的手從小山包上跳了下來,落到隨性三人之中,小聲說了幾句話,就飛快離開了。
古驚風來得很隱秘。走得也很快,不過一會就消失在我的視野中。我有些不解:「他說要來殺我,為什麼要用匕首傷了自己。」
阿九道:「他不願意與你起衝突,又怕回去之後不好交差,所以就弄傷了自己。古驚風這小子,倒有些性情。不是一個尋常的道士。我看他未來的造化,肯定不簡單。」
我道:「我勸我離開,越來越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阿九沉思了一會:「聽說這次與張家聯姻的人是古劍仇的兒子。古驚風擔心雙方起衝突,所以勸你們離開的。」
我總覺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但也無法反駁阿九的決定。古驚風的話只相當於說了一半,應該還有些隱情。
「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就此離開龍虎山的。會發生什麼事情,咱們拭目以待。」我道。
我一拍腦袋,叫道:「不好,忘記告訴他,我見到明朝姐姐了。」幾年前,我與古驚風一起看到了明朝姐姐,那古驚風對明朝姐姐還有些念念不忘,若是他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睡不著的。
阿九道:「我們先回去再說。」我與阿九,連同四個暗衛趕回來,這一路下來,並沒有追蹤。不過還是發生了一點意外,到了我們休息旅店的時候。我在其中一個暗衛的身上,發現了個頭並不算太大的蜈蚣。
「首領,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蜈蚣。我一直在跑動,再說大冬天也不會有蜈蚣的。」那暗衛解釋道。
蜈蚣的本身不產生溫度,十五度以下就會減緩活動,五度以下就會進入冬眠時期。此刻寒冬臘月,自然界中的蜈蚣早已藏入溫熱土壤裡。很顯然,這一隻蜈蚣是有人放在暗衛身上,用來達到某種目的的。
我捏著蜈蚣,丟在地上,用腳踩死。
阿九道:「看來古家人暗中盯上我們了。我這手下輕易不會叫人靠近,此人的本領不弱啊。」
我笑道:「古家最厲害的蜈蚣在殭屍谷,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們既然想弄清楚我們住在什麼地方,我們何必遮遮掩掩,讓他們來就好了。」
阿九又與四個暗衛囑咐了幾句,讓他們不要擔心,盡量避免與未知的蟲子接觸,要小心提防陌生人。四個暗衛得了阿九的教導,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隱藏在旅店的某個隱秘之處。
夜晚過半,已是凌晨十分,溫度越來越冷,屋頂上開始佈滿了白色的霜花。
我與阿九回到了旅店之中。黑白師父這邊還是沒有進展。葉庭月年事已高,又不能逼得太狠,暫時昏睡了過去。黑白師父坐在一旁,目光無神,顯得十分疲憊。
明朝姐姐與謝姑娘不見蹤影,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道:「兩位師父,為何如此傷神啊。」
白師父歎道:「蕭寧啊,葉庭月都是這麼老的一個人。說不定當年用天狼毒蟲害死師公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若不早些問出個所以然,我怕來不及了。」
我沉思了一會,道:「白師父,若真的已離開了人世。你與黑師父能否放下這段仇恨嗎?」
白師父看了一眼黑師父,久久沒有說話。
黑師父怒道:「師父老人家帶我恩重如山,若找到了兇手,即便那人死了深埋在地下。我也要將他的屍骸挖出來,挫骨揚灰,方洩我心頭之恨。」
黑師父殺氣騰騰,我不由地一抖,想了一會,道:「那日我聽二叔的講過,可能還有人回救葉庭月,或許那人知道天狼毒蟲的來歷也不一定。」土節鳥血。
我們雖然離開了孟家,但布下四象封印引走二叔的人,遲遲沒有現身。後來,我們抓住了葉庭月,也沒有弄清楚那布下四象封印之人是誰。
白師父道:「蟲王大人的確說過。我與師哥留著葉庭月的性命,也想著等待那人的出現。可讓人著急的是,那人遲遲都沒有出現,不知道他有沒有來龍虎山。」
我道:「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有耐心的獵人。咱們耐心地等待,總能抓住狐狸的。」
白師父點頭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心境倒寬了不少。你怎麼樣,見到張小姐了嗎?事情還算順利嗎?有沒有轉機?」
我苦笑道:「那銅鈴鐺裡的聲音,正是玄薇的生母,叫做風之華。當年生玄薇的時候,難產而死,一縷幽魂飛入銅鈴鐺,一直呆在裡面。她也是看在玄薇的面子上,才出手救下我的。後來她與張天師吵了起來,結果怎麼樣,我不清楚。不過我感覺不太樂觀。回來的時候,我發現古家有人暗地裡跟著我們。」
白師父感歎道:「看來張小姐的生母風之華,是一個極其聰慧、學識淵博之人,竟知曉天狼毒蟲的原理。」
我道:「她好像是唯一一個把書閣裡的道經看完的人,厲害天師留下來的筆記也都看完了。」
白師父感歎道:「若是早些見到她,或許就不會有後面那麼多事了。我這麼多年來,傻傻地研究蠱術。竟不知道應該多搜集著書來看。天狼毒蟲不是憑空長出來的,書上一定有它的記載的。我還是太愚笨了……」
聽得出來,白師父還在自責自己沒能早些弄清楚天狼毒蟲的原理,以至於現在有些慌神。我看了看黑師父,讓他好好照看白師父。黑師父點點頭。
夜色深沉,我暫且回自己房間,把被子掀開,七隻蜈蚣扭動著身子……
第七十八章、惡作劇
我看到床上出現的蜈蚣,不由地笑了起來:「這種放蜈蚣的把戲,著實是太過幼稚了!」
七隻蜈蚣的個頭並不大,膽子也不大,被子掀開之後,只在床上四處爬動。並沒有衝向我。。
我飛快出手,全部抓在罐子裡,找了一張厚紙封在杯口,又用一根細繩子吊在罐口,把窗戶打開,把罐子吊在窗戶外面。
我說道:「既然你的主人在寒冬臘月把你們放出來,那你們就好好享受大冬天的溫暖吧。」我吱呀一聲,把窗戶關上,和衣而睡。
我很快睡了過去,等到天亮的時候,我醒來過來,窗戶外面發出咯咯的聲音,我打開窗戶之後,發現是罐子裡蜈蚣的動靜。
我心中驚訝不已,過了幾個小時,這蜈蚣竟然還沒有死。還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看來弄出這些蜈蚣的人,還是有些本領的。土節史技。
我把罐子丟在床邊,讓它們挨著黑袋子裡的蠱王蟲。這七隻蜈蚣遇到蠱王蟲之後,很快就沒有了動靜。
我左右是睡不著了,乾脆在床上打坐入定,很快進入了狀態,調整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感應體內四蟲。經過連日來的顛簸,再加上天狼毒蟲的折磨。四蟲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我控制了呼吸,引導土卵蟲的靈氣疏通了全身的經絡,又安撫了金蠶受傷的心。不過面對凶蟲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去打擾它。凶蟲的習性很古怪,它變得越發低調,也越發地深不可測。我想,凶蟲對於它哥哥的死。應該還耿耿於懷,還沒有放下來。
我做完這一切,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已經大亮,太陽從雲層背後露面了面目,旅館外又響起了各種叫賣的聲音,又是早飯的時間點。
我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把裝著七隻蜈蚣的罐子裝入口袋裡,帶著蠱王蟲,提著黑鐵傘,約上了阿九,一起去外面吃早飯。
小鎮早上的美食很多,各種各樣的油炸品。還有各種陷的包子,再加上那家從爺爺開始就開起來的牛肉麵館,走在小鎮之中,就感覺行走在雲層上,愜意無比。
阿九感歎道:「你找我出來吃早餐,是不是打了什麼主意呢?」
我笑道:「我這叫吃土豪,我知道你回家後發了一筆橫財。自然要拉你出來吃飯的。」
阿九很瀟灑地拍著荷包道:「管飽管夠。」
我們步入牛肉麵館,昨晚的店小二自然認得我們,對於我們每人點兩碗牛肉麵的舉動,並不覺得意外,反倒覺得我們今天沒有放開肚子吃。
牛肉麵送上來之後,上面冒著熱氣,還灑上了綠色晶瑩的蔥花,深深一聞,感到整個人非常地滿足。
我抽上乾淨的筷子,剝開了麵湯,從麵條之中浮出一隻黑色的蜈蚣。蜈蚣的個頭並不大,飄在麵湯之上,似乎還在動彈,還是活著的。
牛肉麵的湯底都是用牛骨熬出來的,熱氣騰騰,就算是厲害的蟑螂落到肉湯裡面,也會葬身在肉湯之中,給肉湯增加幾分滋味。
「好玩好玩,肉湯裡有一隻活的蜈蚣。」我笑著說道。我把另外一碗牛肉麵翻開,湯汁晃動,又出現了一隻不大不小的蜈蚣蟲,與第一碗裡的蜈蚣一樣,並沒有出現死掉。
兩隻蜈蚣在麵湯上晃動,並沒有感覺滾燙的湯底到底有多麼燙。
「這蜈蚣……」阿九剛要叫喊。阿九在自己的麵碗裡翻動,並沒有看到蜈蚣蟲的影子。
我示意阿九不要叫喊,用筷子夾住蜈蚣蟲,又把隨身帶著小罐子打開一道口子,把兩隻蜈蚣全部丟了進去。
阿九道:「奇怪,麵湯如此滾燙,它們竟然沒有燙死,古怪,古怪,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蜈蚣,我要找老闆說叨說叨。」
我笑道:「這事情與老闆沒有關係,不過是有人在向我展現他的實力而已。咱們換一家來吃。」
阿九道:「可……為什麼我碗裡沒有蜈蚣,你碗裡卻有蜈蚣呢?」
我道:「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麼能顯示他手段高明呢?」阿九思索了一下,道:「那就沒問題,我先吃完我這兩碗再說。」阿九也不客氣,風捲殘雲,吃光了自己的兩碗麵湯。
我們出了麵館,阿九弄了十個包子。我取了一個,掰開包子,有活蜈蚣,又取了一個掰開,每一個包子裡面,竟然都有一隻活著的蜈蚣。
「這人真是可恨,連包子這種絕世的美味,都要放蜈蚣蟲在裡面,真是讓人不能忍了。」我氣憤地說道。在我看來,包子是絕世美味,用蜈蚣來破壞包子,實在是焚鶴煮琴,有失風雅。
阿九道:「蕭寧,我知道你不畏懼毒蟲,有蜈蚣也不要緊,吃進去還能補補身體。」
我心說有蜈蚣的美食,我才不吃呢。
我笑道:「九哥,你越來越有鬼派風水師的氣質,越來越搞怪,越來越幽默了,我還是懷念以前那個冷峻的阿九。」
阿九抓抓腦袋:「有嗎,我怎麼沒有感覺到呢?」
我又換了幾個地方,毫無疑問,又出現了狀況。
炸油餅的油鍋裡竟然有一隻蜈蚣在裡面游泳,大鍋熬製的稀飯裡有一隻蜈蚣在蝶泳,熱乎乎的豆腐腦裡有一隻蜈蚣蟲在狗刨。
「我倒要看看那人帶的蜈蚣夠不夠啊!」我將找到我蜈蚣全部裝在罐子裡,足足裝了一小半罐。
太陽越升越高,我幾乎走遍整個小鎮可以吃早飯的地方,那種個頭不大不怕寒冷不怕火熱的蜈蚣跟了我一路,肚子反而餓了起來。
阿九則不一樣了,肚子幾乎吃撐了。
我最後沒有辦法,只能買了幾個水煮雞蛋,剝開雞蛋後,才確定裡面沒有蜈蚣蟲,吃了幾個清水雞蛋後,看著漸漸收攤的早點攤子,心中不由地失落。
大好的清晨,大好的一天,被幾隻蜈蚣搞得心情沮喪,真叫人鬱悶。
沒有豆漿油條,沒有牛肉麵、包子的早晨,還能叫早晨嗎?該死的古家人,什麼不好玩,偏偏要玩蜈蚣。
好在幾個雞蛋入肚之後,還能補充一些能量。我與阿九回到旅館後,把這事情與二叔講了一遍。
二叔笑道:「我看這人是要跟你較勁,故意要你好看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知道炸蜈蚣的做法,要不要幫你把蜈蚣炸了,你也填填肚子!」我白了一眼二叔。
黑白師父白天需要入定打坐,二叔留在房間裡照看。
到了中午飯點的時候,我又與阿九一起,找了一家飯店就鑽了進去,點上菜之後,用筷子撥開,總能看到活著的蜈蚣。
阿九一拍桌子,叫道:「你們是坑我嗎?每一道菜裡面都有蜈蚣。」飯店老闆的臉都綠了,忙賠禮道歉,再讓後廚送菜過來。
我用筷子一撥,總能看到蜈蚣爬出來,連著十幾道菜都是一樣的。飯店老闆再蠢也看出問題不在飯店這邊,又瞟到阿九的四個暗衛站在門口,不停地張望著,等著阿九的眼色行事。
飯店老闆對著我作揖,說道:「兄弟,我知道您老人家是變戲法,筷子一撥,就能弄出一隻活蜈蚣出來。我蔡某人不知什麼得罪您老人家了。這是個紅包,請您老人家高抬貴手,去對面吧。」
阿九接過紅包,笑道:「你倒明白事理,現在知道也不算晚。」
店老闆送神仙一樣把我與阿九送走之後,擦去額頭的汗水道:「這尼瑪筷子一撥就變出蜈蚣的戲法,我還是第一次看。」
我與阿九出了飯館,阿九晃動著紅包,道:「蕭寧,我看咱們今天咱們可以發一筆橫財,順著街道一溜吃下來,收紅包都能收到手軟。」
第七十九章、阿九的眼淚
我心中憋著一口氣,到底是什麼人用什麼手段,把蜈蚣放到飯菜裡面。我看了看四周,街道上人流來來往往,並沒有可疑的人出現。
但凡養蟲之人,身上總會有一些與蟲子相近或者相似的氣息。那古家人操控蜈蚣。肯定就在附近。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狠狠地打他一頓,替那些被糟蹋的包子豆漿美食狠狠地打他一頓。
我忽然看到長街西邊有個人鬼鬼祟祟,撒腿了就追了上去。那人賊眉鼠眼,見我追來,撒腿就跑。他似乎對這一代的地形非常相似,奔跑的速度自然很快,一下子就消失。
可惜的是,他遇到我與阿九,也只能變成遲鈍愚笨的兔子。我與阿九把他堵在一條巷子裡。
我叫道:「是你嗎?」
那人一身黑色的衣服,頭髮很長,戴了一頂白色帽子,從衣服拔出一把小刀:「你們少管閒事,給我滾開。」
阿九鼻子一動,搖頭道:「蕭寧,找錯人了。他不過是個小偷。他之所以鬼鬼祟祟,不過是你看得他發毛。」
我一肚子的火,罵道:「狗東西,有手有腳,不好好做人,非要出來偷東西。」那小偷咧嘴喊道:「爺偷東西是靠手藝,祖師爺拜在蕭不全手下,豈是你這等無名之輩知道的。」
阿九道:「你若是盜神蕭不全的傳人,又豈是這個鬼樣子。我看你今日下手的對象,是在外勞碌一年做了一個苦工的窮苦之人。他在商店前,看著很久的書包,應該是給孩子看的。你若是盜神門下,又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窮苦之人下手呢。該剁手!」
阿九說的是江湖上的事情,我自然不太懂。但聽到這小偷下號的對手,竟然是一個窮苦之人。我胸中的怒火更甚,飛起一腳。把小偷手上的長刀打落在地,連著幾拳出去,將他打倒在地上,提著拳頭一頓痛打。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