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西裝大叔沉默了許久,轉頭對我說:阿布,你的香煙給我。
他從煙盒中抽出三支,點燃。以插香的姿勢,插在了山洞口,畢恭畢敬的說:晚輩愚鈍,不知前輩所想,還請前輩海涵,這三支煙,就當是晚輩孝敬您的。
說完,西裝大叔鞠了一躬。
插在山洞口的三支香煙,猩紅色的煙頭時明時暗,竟然像是有人在抽!
還別說,西裝大叔來了這麼一出之後,山洞深處再也沒有出現鬼火了,我們重新生火做飯。
西裝大叔小聲對我說:我們確實遇見鬼打牆了,不過這鬼不打算害我們,只是利用調虎離山之計,把我們都支開,然後享用食物。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吃過飯,我們三人將睡袋挪到山洞口的附近,以防止有什麼不測,可以隨時逃出山洞,臨睡前,我特意去找了一些乾燥的枯樹,架在了火堆上,保證能夠燃燒一夜。
躺進睡袋的時候,我瞇上眼,看著山洞外的星空,心想葛鈺如果在這裡,那該多好。
朦朦朧朧中昏睡了過去,我只感覺自己肩膀上的黑色腳印開始疼了起來,就像是有人用力掐我肩膀上的肉。
我疼醒了,抬頭一看,刀茹就蹲在我的前頭,我正要說話,她立馬把食指豎在嘴邊,說:噓!
我骨碌一下爬起身子,想從睡袋裡鑽出來,她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動,我問:刀茹,你大晚上不睡覺幹什麼?
她說:我不是刀茹,我是葛鈺。
我一驚,藉著山洞外昏暗的月色看去,只覺得她臉色蒼白,渾身毫無血色,而且而且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沒錯,我此刻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了!難不成這真是葛鈺來幫我了?
「阿布,你不要說話,聽我說。」葛鈺伸手,撫著我的頭髮,小聲說道。
我點頭,激動的心臟砰砰直跳,有心跳的感覺真好,就像重獲新生一樣。
「阿布,明日正午時分,你們會走到龍虎山中段,屆時你將會遇到傳說中的金魚倒游,你記住我說的話,不管那些金魚如何游動,不管你多麼熱,你千萬不要喝水!」說完這句話,葛鈺俯下身,在我的嘴唇上淺吻了一下。
「阿布,好好活著,我還等你來娶我。」葛鈺轉身離去,走出山洞,妙曼的身姿消失在了朦朧的月色之下。
我再一揉眼,發現葛鈺瞬間消散,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葛鈺!」我大叫一聲,頓時睜開了眼睛。
旁邊的西裝大叔和刀茹被我驚醒了,他倆問我:你幹什麼?
我一看自己還躺在睡袋裡,安然無恙,才知道剛才是做了一個夢,可能是我太想念葛鈺了,做夢都想見到她。
我說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刀茹饒有深意笑著說:大半夜喊我名字,這能是噩夢嗎?
我不再說話,鑽進睡袋中不吭聲了。
翌日清晨,我們離開這個山洞,我肩膀上的人馱鬼腳印始終沒有消散的痕跡,登山包我是背不動了。
西裝大叔背了一個最重的,另外一個登山包,裡邊的裝備幾乎全部掏了出來,只留了一些比較輕的食品,讓刀茹背著。
如此一來,我反而成了最輕鬆的。狀歡上圾。
登山比較艱難,我雖然沒有負重,但我卻是三人中走的最累的,在他們二人面色還稍顯輕鬆的時候,我自己就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每走一段山道,我都要喘息連連,不停的伸手抹掉自己額頭上的汗珠。
刀茹說我:阿布,你的體質怎麼這麼差啊?
我說:不是,平時家裡農忙時節,我也總會回去幫忙,太重了不說,我一個人扛起上百斤的東西還是沒問題的,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越走就越累,兩條腿像是灌了鉛。
西裝大叔一聽,立馬一個激靈,衝過來就掀開了我肩膀上的衣服,他倒吸一口涼氣。
我低頭一看,不免也為之一驚!
我左右雙肩上的黑色腳印,竟然挪動了位置!
昨晚出現黑色腳印的時候,那腳印是在我肩膀正中間,而此刻再看,那黑色腳印已經踩在了我的鎖骨上!
如果參照這個腳印位置,來幻想有一個人站在我肩膀上的話,那麼他的身子一定是前傾的!
如此一來,我不但是扛著一個人在上山,更是被這個人前傾的身軀,壓的直不起腰!
我瞪著眼珠子,滿臉驚恐之色,難不成村民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刀茹不知該說什麼,西裝大叔看了一眼四周說:周圍有輕微的流水聲,可能從山上會有泉水流下來,再堅持走一段。
我們繼續順著山道前行,走了約有十幾分鐘,確實看到了一條從山頂上緩緩流下來的溪水。這溪水清澈無比,能夠一眼看到池底。
我們三人都累壞了,到了溪水邊,都蹲在石塊上,撩著溪水洗臉,這種清爽的感覺,瞬間好多了。
西裝大叔坐在一塊石頭上說:傳說中的洗罪懸棺,位於龍虎山的龍頭之位,照我們這樣的行進速度,頂多後天就能趕到。
刀茹點頭,表示贊同。
我沒說話,因為我真是累的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正低頭看著溪水,卻忽然發現溪水上游漂下來了幾十隻鮮活的小金魚。
這群小金魚約有三四十條,當它們順著溪水游下來的瞬間,刀茹驚歎道:哇,好美的金色小魚。
而我心中一驚,立馬抬頭看天,頭頂炎日高掛,光芒四射。此刻,定是正午時分!
第066章陰陽人
茶几上那用清水畫出來的動物圖案,在水源乾枯之後,留下了一個印記,我朝著印記看去。尤其是那條已經斷裂,但卻呈現s型的尾巴,讓我瞬間想起了一種生物,一種在日常生活中,幾乎人人都見過的生物。
壁虎!
眾所周知,壁虎能夠斷尾自救,遇到危險時,壁虎的尾巴就會斷裂,而斷裂的尾巴中神經並未徹底死亡,所以還會不停的搖擺,搖擺時的樣子,就是呈現的s型!
海伯畫出一個壁虎。又親自切斷了壁虎的尾巴,這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在說,他這一次他也惹禍上身,必須壁虎斷尾進行自救?僅僅是看了馮婆一眼就惹禍上身了?難不成他跟馮婆有什麼恩怨糾葛?
我回想海伯瞪著眼睛說不可能,不可能的時候,莫非他倆是仇人?又或者海伯曾經親自動手殺了馮婆,此刻又親眼看到,所以才說不可能?
可即便是這樣,也沒必要裝神弄鬼,跟我下盲棋吧?
我的大腦再次凌亂,我狠狠的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恨不得用頭撞牆。
忽然間。手機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條短信,海伯發過來的。
「小子,馮婆家裡你最好不要去了。」
我一愣,趕緊回:為啥?海伯你把話說清楚,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狀廳反圾。
海伯回:你每次去馮婆家裡都被發現,原因並非是那些四目門童發現了你,這馮婆的年紀,我無法看透,她究竟是人是鬼,我也無法看透,我勸你還是不要去她家了。
我看到這條短息,激動的立馬回:那怎麼能行,我要找葛鈺!
海伯那邊沒信了,過了許久。才回了一條:哎,你這孩子,我跟你說吧,馮婆的家裡,你別想進去,馮婆的秘密,活人永遠別想知道。你如果要想找到葛鈺,唯一的辦法,就是你死。
什麼?
我抱著手機,兩隻手都在顫抖,馮婆到底是什麼人?
我仔細回想一下,每一次我去馮婆的家裡,不管發現棺材,還是發現黑衣櫃,每當我想深入研究的時候,每當我覺得窺探到秘密的時候,馮婆總會鬼使神差的返回到家中,難不成,真的是活人無法窺探到其中秘密?
一個更大膽的設想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我去馮婆家裡之所以被發現,之所以露餡,就是因為我是個活人!可能是我身上的陽氣,洩露了我的身份,那如果我變成了鬼魂,是不是就能順利進入馮婆家裡?
我惆悵了。
說到死,我不是不敢,是不想,我還有爹娘要養活,我還沒結婚,更沒生子,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要是這麼死了,那怎麼愧對列祖列宗?
這天晚上,我失眠了。
想了整整一晚上,我發現葛鈺的音容笑貌,以及那隨風飛舞的長髮,始終映在我的腦海裡,就像電影畫面一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播放著。
翌日清晨,我給海伯發了一條短信。
海伯,我想好了,如果我死了才能進入馮婆的家裡,如果我死了才能見到葛鈺,那我想結束這煎熬的生命,我扛不下去了,希望我死後,還能像正常人一樣,經常回家看看父母。
發完這條短信,我躺在了床上,心說一會去農藥店買一瓶1605,喝兩口就足以致命。
海伯久久沒有給我回復,估計也是心裡難受。
下午,我離開了賓館,直奔了一家農藥店,到了之後,我張口就說買1605。
(不知道1605的讀者們,可以搜索一下)
1605近些年已經是禁止使用的農藥了,這玩意毒性太強,很多農民噴灑完藥水,都會出現噁心,嘔吐的症狀,所以,店老闆聽說我要買1605,嚇了一跳。
不過我這個人,撒謊的本事很強,我說家裡老娘種了點棉花,睨蟲鬧的太厲害,敵敵畏殺不死,所以買一瓶這個。
最後聊了許久,店老闆還是賣給我了一小瓶,我拿著這瓶1605,獨自一人打車來到了河堤上,看著那條潺潺流動的小河,莫名的感歎一聲。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脫衣脫褲。
我還沒脫下葛鈺的褲子,就已經死心塌地的愛上了她。
緩緩的擰開了瓶蓋,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沖天而起,竄進鼻孔裡,我乾嘔了一聲,倒了一小蓋1605,正準備一飲而盡。
「你他媽的幹什麼呢!」忽然一塊板磚飛了過來,準確無誤的砸在了我的手背上。農藥潑灑了一地。
靠,這給我疼的,感覺都砸骨折了,我轉頭一看,海伯滿臉怒氣的盯著我。
得!
我曾經拿板磚砸過他一次,他現在也拿板磚砸我一次,算是扯平了。
我說:海伯,或許你覺得我這個人沒志氣,但我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你也說了,想弄清馮婆的秘密,就只能成為死人,我確信葛鈺就躲在馮婆的家裡,我想她,我想找她。
海伯滿臉怒氣,說:你被鬼上身了吧!誰跟你說死了才能進去馮婆家裡的?
我也一愣,說:昨晚你發短信告訴我的啊。
「昨晚我被人跟蹤,哪有時間跟你發短信!」
海伯說完這句話,我渾身一震,猛的一個箭步竄過去,翻出海伯的手機就查看了起來,裡邊並沒有短信記錄,但短信是完全可以刪的。
「我說你這小子,腦袋被驢屁股夾了是吧?今天去賓館房間找你,人家說你早退房了,後來看到短信,你要自殺,我他媽給你打了一萬個電話,你就是不接,你什麼意思?」
我又是一驚,正要說話,海伯繃直了手指,指著我的臉,說:你給老子閉嘴!讓老子說完!
「老子幫你,救你,是因為你這小子心善,值得幫,現在我發現你是2b吧?」海伯幾乎是一個勁的罵我。
我不敢吭聲,翻開海伯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一看,我轟然一震,大腦中嗡嗡作響,只覺得天旋地轉。
海伯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
我的手機信號滿格,但就是沒接到任何一個!
《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