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張萌點了點頭。
「我倒覺得這裡理由不太成立。」胖子搖搖頭，顯然不同意張紹圖的說法，只見他說道：「藏羚羊本就是高原動物，對高原惡劣的氣候應該早就習慣了。如果因為水源和氣溫，它們原本可以穿越崑崙山脈，遷徙到川藏。」
「那胖子你認為，是什麼促使它們每年都會大規模的遷徙呢？」張萌覺得胖子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理由很簡單，藏人常說，天上飛的鳥，地上跑的鼠，都是通人性的。動物都敏銳的嗅覺，它們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危及到了它們族群的生命，才會大規模的遷徙，比如……」
「比如什麼？」張萌眉頭一皺。
「魔鬼谷！」說到這，胖子的臉陰沉了下來。
第729章四大禁區（加更）
「魔鬼谷？」張萌一頓，想了想，表情不在那麼輕鬆的問道：「這個魔鬼谷到底有多可怕？那個嚮導多吉為什麼三番五次拒絕我們的建議？」
「其實，我們腳下的可可西裡同魔鬼谷一樣，都有生命禁區之稱。」張紹圖緩緩說道：「魔鬼谷、可可西裡、神堂灣、塔克拉瑪乾號稱中國的四大禁區。但無論是可可西裡的高海拔，還是塔克拉瑪干的移動流沙，亦或是湖南神堂灣的峭壁林立，都比不上魔鬼谷的可怕……」
「怎麼個可怕法？」張萌問道。
「傳聞魔鬼谷內有極強的磁場，高強度的磁場經常會放射出極強的伽馬，所以時常會引發詭異的電閃雷鳴，不論人畜，只要踏進魔鬼谷，就會死亡！」胖子說道：「而這個魔鬼谷就在可可西裡的西北部，兩者之間只隔著一座山。」
「難怪那個多吉這麼抗拒。」張萌回頭看向張紹圖，問道：「二伯，我當時的決定是不是有些過於魯莽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張紹圖搖搖頭，安慰張萌道：「如果當時是我做決定，我也會選擇這條路。人生的路，沒有哪一條是平坦的。」
「怎麼，張缺德，還沒到魔鬼谷，你就慫了？」胖子笑道。
「你說誰慫了？」張萌漲紅了臉罵道：「滾！」
「阿萌哥哥，你看那是什麼啊？」見胖子故意轉移話題，小樓也心領神會的指著遠處的植被問起來。
「我也不知道。胖子，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靠！胖爺我當然知道了。」胖子嘴一撇，不屑的說道：「那是青藏苔草……我跟你說別看它沒啥用途，但……可是這地方難得的優質良草。」
漸漸，在胖子的胡侃下，張萌也忘記了剛才的事。
一路上，有胖子在旁，張萌也不覺得無聊，不知不覺中，太陽就下山了，夜幕開始降臨了。
開在前面的吉普車見天色變暗，也停了下來。
趙三來到張萌等人的吉普車前說道：「小萌仔，太陽落山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扎帳篷，明早再趕路吧？」
「二伯，你的意思呢？」張萌回頭問道。
「可可西裡早晚的溫差變化詭異，看這天氣估計要變，我同意現在扎帳篷，停下來休息。」張紹圖點了點頭。
張紹圖最擅長的就是風水命理，看環境自有一手，聽二伯張紹圖這麼一說，張萌也就點頭說道：「好吧，趕了一天的路，大家也都累了，就先在這裡扎帳篷，先住下來。」
「好勒！」聽到這話，趙三就招呼大傢伙扎帳篷。
正值盛夏，雖然說可可西裡的高山上冰雪還沒融化，但四處的淡水湖卻不少，也是川藏為數不多水草茂盛之地，張萌和胖子很快就撿了許多乾枝，點了起來，然後又將事先準備好的鍋具架起來，做起了飯。
不過大多都是肉罐頭和壓縮餅乾，胖子剛吃幾口，就扔下了飯盒，「呸！還是老鄉家好啊！這壓縮的東西真他娘的不能吃。」
「行了，有的吃就吃吧。」張萌看著胖子似乎又大了一圈的肚子，嘲諷道：「我說，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該減肥了。」
「切！讓胖爺我幹什麼都行，不吃可不成。」胖子眉毛一揚，突然聽到了什麼。他連忙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身後眾人不要說話。
「你們聽，是不是有東西在叫？」胖子小聲的說道。
「好像還真有東西！」眾人一頓，別說胖子的耳朵還真好使。
「咩、咩、咩！」
「好像是小羊的叫聲。」小樓壓低聲音的說道。
「羊？」一聽是羊，胖子兩眼都放光，立馬摸了摸腰上的手槍，欣喜的說道：「真是說啥來啥啊！我說張缺德，算你今天有口福，看看胖爺我給你弄個野生的藏羚羊肉吃吃。」
「別！」見胖子對準驚慌失措跑過來的藏羚羊就要開槍，小樓於心不忍的說道。
「胖子，小樓說的對，藏羚羊可是國家保護動物，你不能開槍傷害它們。」張萌也出言阻止道。
「哎，你們怕啥？又沒人知道。」胖子嘴饞的說道，說著就要動手。
不過胖子還沒打開保險，就看到眼前黑影一閃，手中的槍被軍哥一把摁了下來。
「別開槍！」軍哥冷冷的說道。
「啊？」胖子不解的問道：「軍哥，你不會也是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吧？」
「胖子，別說話。」賴子望著眼前驚慌失措跑過去的小藏羚羊，連忙轉回身熄滅了正在燒著的篝火。
「哎，我說賴子你幹什麼啊？好不容易點著的……」
不等胖子說完，此時已經心領神會的軍哥、趙三、張紹圖紛紛全身戒備，把手摸到了武器上。
看到大家的反應，胖子這才明白過來，一下摀住嘴，小聲的說道：「不會是盜獵者吧？」
「盜獵者？」張萌也是一驚，出發前，他就已經從三叔口中知道盜獵者是怎麼回事了。
大部分偷獵者都是由淘金者轉變過來的，多數為青海、甘肅的農民，且大部分為回族、撒拉族等少數民族。由於當地經濟極為落後，當時很多人看到獵殺藏羚羊可以發財時，這些人就瘋狂地加入了偷獵者的行列。他們往往以『湊股』的方式組成團伙，據瞭解，每人每次至少要湊上萬元，很多人是變賣家產來湊份子的。為了『不虧本』，他們濫捕濫殺的瘋狂程度可想而知。
雖然盜獵團伙落魄，但裝備卻相當精良，北京吉普、東風卡車、小口徑步槍，也有衝鋒鎗和改裝的半自動步槍，經常一次帶幾千發，甚至上萬發子彈。每次作案都要獵殺幾百頭，甚至上千頭藏羚羊。
眼下正值藏羚羊夏季集群繁殖遷徙期，所以正是他們犯案的最佳時機。
「多吉，我們現在大概在什麼地方？」賴子問向嚮導。
「新青交界，只要再走兩天，就能進入若羌縣一帶。」
「這就對了！」聽到多吉的回應，賴子一拍大腿，望著遠處不斷逃走的藏羚羊，說道：「盜獵團伙為了逃避追捕，一般都會選擇在青藏、新青交界處。」
「那我們怎麼辦？」胖子轉回頭瞧著張萌問道：「幫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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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新一輪的悲傷
張萌想了想，說道：「走，先過去看看再說！」
「好。」胖子點頭，就要搶先走在前頭。
「等等。」賴子一把拽住胖子，拉過嚮導多吉，說道：「天色已經全黑下來了，可可西裡這個地方到處都是吃人的流沙，最好讓多吉走在前面。」
胖子雖然沒見過真正的流沙，但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是知道流沙的厲害。
倒是張萌不太清楚的問道：「流沙是什麼？」
「流沙是新青藏三地特有的一種地質，是大自然設計最巧妙機關，也是一個能把人吸入無底洞的大怪物。一旦人們身陷其中，往往不能自拔，同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受困者頃刻間被沙子吞噬。」胖子壓低聲音，將之前的聽聞講了出來。
「沒有胖子說的那麼懸……」賴子解釋道：「其實就是一些看起來十分普通的沙子，在受到外力干擾時，其內部整體框架就會塌陷，濃厚的沙漿堆積在底層，它能粘住所有的物體，使其動彈不得，而流沙中的超細顆粒往往具有使人致死的巨大夾緊力。」
「這不就是密度問題嗎？只要密度小於流沙，就不會身陷其中了。」張萌想了想，問道：「那怎麼才能看出哪種沙子不是流沙？」
「這個只有常年生活在當地的人才懂了……」賴子一指多吉說道。
「哦。」張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大家都用拿好登山鎬，跟緊前面人的腳印，不要輕易離開大部隊。」賴子回身囑咐道：「如果陷入流沙中，就算是我們發動汽車，也很難把人拖出來。」
「嘿嘿……賴子，你就放心吧！」似乎覺得氣氛凝重，胖子衝著張萌打趣道：「我說張缺德，你知道我們現在踩下去的每一個腳印，都有可能是地球誕生以來，人類踩下的第一個腳印嗎？」
「做美夢吧！」張萌明白胖子的意思，直言的打擊道：「可惜留下第一個腳印的是多吉，不是你。」
「臥槽，忘了這茬。」雖然胖子嘴上不在乎，可並不敢脫離隊伍，仍舊跟著眾人的腳印向前摸索。
「你們看！」小樓雖然走在最後面，但卻一眼看見了遠處正臥躺在沙丘上的一隻藏羚羊，它四蹄彎曲，似乎跪臥著向人祈禱著什麼。
隨著眾人深入，越來越多的藏羚羊屍體被發現。
「這裡，這裡……也有。」胖子也跟著喊道。
「那裡還有！」賴子指著前面說道。
「這裡也是。」葉九閉上眼睛，指著地下已經被剝了皮的藏羚羊說道。
開始還只是一隻、兩隻而已，慢慢，就開始陸續出現大批被槍殺的藏羚羊，有的被剝了皮，有的還沒嚥氣，但大多數都已經救不活了。
眼前綠油油的植物被藏羚羊的鮮血染紅了一片，加上遍地出現的屍體，血淋淋場面極度恐怖，絲毫不亞於白雲仙宮的神窟，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阿萌，你看這只……嗚……」小樓看著離著她不遠處的一隻剛剛被剝了皮的藏羚羊，一下沒忍住，哭道：「你看它肚子裡還有，還有……小羊。」
「是。」望著眼前血淋淋的場面，張萌只覺得整顆心都在轟塌，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強忍著摀住小樓雙眼，表情凝重的望著眼前剛剛被屠宰過的藏羚羊群：「盜獵者！是盜獵者！」
「這群沒有人性的畜生！」胖子吐口唾沫，也忍不住罵道：「老子殺了他們全家。」
賴子冷靜的說道：「看這些藏羚羊還沒有全部被剝皮，盜獵者一定還會折返回來的。」
「正好！」張萌望著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心情震撼的握緊拳頭：「回來的好，正愁找不到他們呢。」
見張萌似乎鐵了心的要跟盜獵者大干一架，賴子也知趣的沒有勸阻，只是說道：「為了確保後路，我們最好派人守住兩輛吉普車。」
聽賴子這麼一說，張萌回頭對著張紹圖、趙三，說道：「二伯、三叔，小樓就麻煩你們先帶回車上，這群盜獵者就交給我們幾個了！」
「好。」事情緊急，張紹圖和趙三也不多說，當即點頭帶走小樓。
張紹圖、趙三、小樓剛剛離開，就見軍哥和葉九快速動了起來。
「有槍聲！」兩人分別把守好兩個方向，回身說道。
「連發步槍四把，私造土槍十六把……」軍哥聽了一下，辨別道。
張萌回頭看了眼賴子說道：「賴子，看好多吉，我、胖子跟葉九、軍哥先過去。」
「好。」賴子知道，有葉九和軍哥在，胖子和張萌不會有事，反倒是這個嚮導多吉需要人看管，當即點頭。
一切安排妥當後，張萌和胖子分別跟在葉九和軍哥的身後，快速朝著槍聲發出的地方跑去。
前方五百米左右，一群衣著光鮮的人正圍攻著兩輛吉普車。
「嘿！軍哥的耳朵還真好使，可不是二十幾個人嗎？」胖子暗自咋舌的衝著身前的軍哥豎了個大拇指。
軍哥卻沒有回應胖子，只是表情冷漠的將一顆顆子彈壓入彈夾。
胖子看了一會，有些失望的說道：「看來我們好像來晚了，你們看，好像是巡山隊在圍剿盜獵者吧？」
張萌和葉九也仔細觀察著。
「看來不用我們出手了，他們二十幾個人，還有連發步槍，對付那幾個小賊還不是小菜一碟？」胖子撇撇嘴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別出手了，否則惹上一身麻煩。」
「不對，他們才是真正的盜獵者！」軍哥突然站起身，散發出一種令人恐懼的殺意，這殺意，讓旁邊握著快雪刀的葉九，手指情不自禁的顫了一下。
「啊？」張萌和胖子一驚，連忙轉回頭看向遠處正在激戰的人群。
「軍哥說的對，被圍攻的才是巡山隊！」葉九也說道。
「他娘個比的，賊都敢打兵，這世道翻了天了。」胖子聽軍哥和葉九都這麼說，當即怒不可言，他沒想到，代表正義的一方竟然是最弱的那幾個人。「靠！這簡直是對正義的侮辱！媽的，一群人欺負幾個老弱病儒，胖爺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張缺德，我們到底幫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