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子，這是你自找的！」
這句話說完，巴圖老爺手中的匕首已經插向了張萌。
此刻的張萌被逼到了死角，眼睛又被沙子迷住，只能坐以待斃。
「鏘……」
一陣清脆的出鞘聲想起。
張萌揉出眼裡的沙塵，映入眼簾的，卻是葉九那張清秀冷峻的臉。
巴圖老爺刺向張萌的匕首，已經被葉九的快雪刀給擊飛了。
這個時候，張萌也來不及去謝葉九，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張萌有些惋惜的說道：「沒想到，真的是你……」
巴圖老爺已經失去了武器，葉九也沒有再次向他發起進攻，只是冷冷的站在那裡，望著巴圖老爺。
「呵呵，既然已經被你們發現，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眼看自己已經跑不掉了，巴圖老爺乾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重整儀容，恢復一個部落首領該有的氣度。
沒錯，站在張萌和葉九面前的，正是部落的老旗長！
就在三人陷入沉默的時候，趙三等人已經開著越野車過來了，隨行的還有部落裡的其他幾個蒙古漢子。當他們看到眼前的老旗長和身後那些無頭騎士時，頓時一片嘩然。
不用張萌去解釋，他們也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隨行蒙古小伙想問，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胖子將已經將被抓住的無頭騎士全部捆好，一個連著一個，帶上車。聽到蒙古小伙的話，他當即走到老旗長面前，罵道：「奶奶的，兇手就是這個老雜毛。」
「你們這是說什麼？」那個蒙古小伙不敢相信的搖搖頭，向後退了兩步，又急忙上前抓住老旗長的胳膊，問道：「老旗長，這……這……」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沒有什麼好說的。」老旗長挺了挺胸膛，盡量讓自己保持最後的風度，說道。
「老兄弟，你這麼做難道只為了錢財？」趙三放下嘴裡的煙袋桿子，說道：「其實我們確實懷疑過你，只是想不通，你為什麼會這麼做？」
「你們是在昨天晚上發現的？」聽著趙三的話，老旗長笑道：「其實從你們進入蒙古包那一刻起，我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此刻，蒙古小伙還是滿臉的不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這就是事實，兄弟，想開點。」胖子拍拍蒙古小伙的肩膀，心中卻在暗自惋惜，這種殺人越貨的真相，胖子跟賴子見太多了，好人未必會做好事的。
「既然想到了，為什不躲開？」張萌看著這個面容慈祥的老旗長，在一分鐘前，他還是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兇手。
「哼！」老旗長抬頭看了看正在升起的太陽，心中有種莫名的惆悵，「有些事情，是無法躲避的。」
「嗯？」聽著老旗長幾次三番說無法躲避，張萌心中的疑雲更重了。
一旁的賴子和趙三對視一眼，他們看得出來，眼前的老旗長身份非常複雜。
「你的意思是說，你因為某種原因而無法離開這裡？」張萌說道。
「唉！」老旗長悵然一笑，看著張萌、賴子、趙三等人說道：「我想你們已經想到了答案，何必又讓我明說呢。」
見狀，賴子給胖子使了使眼色，胖子立刻跟身旁的劉唐、郭勝等人招呼那些蒙古青年，將那些無頭騎兵帶上車，特意給張萌、老旗長留出一個空間。
「呵呵，其實你們不用這樣。」老旗長苦笑道：「你們應該能夠想到，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聽著老旗長的話，張萌等人心中一沉，這樣的老滑頭要是真打定主意不說的話，他們還真沒有什麼辦法。幾個人對視了幾眼，相互看了看後，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賴子身上。
賴子點點頭，當下向前一步，沉聲道：「既然你不想說，那不如讓我們好好猜猜……」
聽著賴子的話，老旗長的嘴角輕蔑的挑了挑。
「以老旗長如今的身份，應該犯不著去幹這些殺人越貨的事情。」賴子看著老旗長，笑道：「而且老旗長是個聰明人，明知道我們會有防範，還要想方設法的嚇退我們，這裡面的原因，應該跟部落傳承下來的規矩。」
「繼續。」老旗長抬頭看了看賴子。
「這個草原，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顯眼的地方，除了那些石人。」賴子分析道：「我想老旗長你雖然欺騙了我們，但在草原石人這件事上，應該沒有欺騙。」
「呵呵。」老旗長笑了。
「草原石人，草原石人……」賴子自言自語的來回走著：「草原石人、無頭騎兵的傳說。我猜，它們的存在跟老旗長你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守護一座墓，或者說是一個人。」
賴子的每句話雖然循循善誘，但老旗長還是沒有上當。
看到這一幕，胖子捅了捅旁邊的張萌道：「看到沒，這老滑頭，根本不上當。」
「我倒不這麼認為。」趙三眼睛閃出了一抹精光：「他這麼一來，倒是顯得有些刻意了，看樣子，賴子還真說中了他的心事。不過老旗長不開口，恐怕我們也很難找到想要的東西。」
「想要的？」張萌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難道我們要查的事情還真跟他們有關？」
「嗯，聽。」
「無頭騎兵既然是怯薛軍木華黎的後代，那一切就好說了，我估計，老旗長你也是木華黎的後人吧？」賴子盯著一言不發的老旗長說道：「你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守住這個秘密。」
「對，人的慾望和貪婪，永遠是無止境的。」老旗長說道。
「可是用這種手段守護那個東西，真的對嗎？」賴子望著老旗長，反問道：「就算是有人一時貪念作祟，也不必非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沒有選擇。」老旗長回頭看著眾人，說道：「可惜我們實力不夠，否則……」
「殺了我們？」胖子捅了捅張萌的手臂，笑道：「這老東西現在還嘴硬呢！」
「嗯。」
「我說賴子別跟他廢話了，我看你這樣問，就算問一輩子也問不出來。」胖子搖頭，嚷嚷道：「不就是通往密葬的路嗎？等海東青緩過來，我們也一樣能找到。」
「哼。」聽著胖子的奚落，老旗長不屑的搖搖頭。
「你這是什麼表情？」胖子連忙問道。
「你以為一隻海東青就能找到你們想找的答案？」老旗長不屑的說道：「我們守護了千年的秘密，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被你們找到。」
「還是承認了……」胖子捅了捅張萌。
「就算不承認，能打消你們北上的念頭嗎？」老旗長一邊往車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既然你們想去送死，那還不如成全你們。」
「靠！」聽著老旗長的詛咒，胖子當即罵道：「既然這麼想讓我們去送死，你還不如直接把路線圖給我們。」
「我的期望是我的期望，但守護這個秘密卻是我的責任。」老旗長說完，就走上了越野車。
他剛上車，那個懂漢語的蒙古小伙就跑到了張萌等人面前，沮喪的說道：「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小伙子，不用可惜。」趙三是過來人，拍了拍蒙古小伙的肩膀，理解的說道：「老旗長的手段雖然殘忍了一點，但其實他也是背負了你們一族的負擔。」
「我們一族的負擔？」蒙古小伙不解的問道。
「你現在不知道，以後就知道了。」趙三沒有多解釋。
眾人卻都明白趙三的意思，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不過他們並不想讓眼前的蒙古小伙背上沉重的擔子。
倒是胖子多嘴的扯了兩句：「要不是這老東西自己扛下來了，你以為你們還能這麼輕鬆嗎？」
蒙古小伙雖然聽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跟張萌等人說道：「對了，我想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可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嗯？」聽到蒙古小伙的話，眾人同時一怔，紛紛看向他。
「雖然我不清楚你們要做什麼，但我覺得你們既然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我就應該告訴你們。」不等眾人繼續發問，蒙古小伙說道：「老旗長其實每隔三年都會去北面一趟，而且每次都會耽擱很長時間……」
「哦？」眾人對視一眼，內心同時一顫。
「他去哪了？」胖子問道。
「我只跟過他兩回，但卻都沒有跟到最後，我只知道大概的活動範圍。」蒙古小伙早有準備的遞給張萌等人一張紙條，說道：「這上面就是我畫的簡易圖，你們看看。」
「好，那就謝謝了。」張萌和眾人商量了一下，最後由lady娜決定，先將他們押到盟裡的公安局，再沿著蒙古小伙給的地址出發。
這次被抓的匪徒太多了，眾人只好委屈的跟那些無頭騎士擠在同一輛車內。
不過就在葉九跳上其中一輛車之後，那些已經看清楚葉九長相的無頭騎士們同時一陣驚慌，雙眼中充滿了恐懼，拚命的往後面擠。
嘴裡還結結巴巴的說道：「他……他……」
第863章荒漠
將那群無頭騎士和老旗長交給盟裡的看守所後，由lady娜出面跟警察們交涉了一番，當天眾人就繼續北上，因為海東青還沒有徹底恢復的原因，大家只能先按照蒙古青年留下的紙條進發。
一路上，眾人都沒有去問葉九那些無頭騎士恐懼的原因。
不過不問，卻不代表眾人心中沒有猜忌。
甚至，眾人看向葉九的表情都有些不對。
他們不清楚，那群無頭騎士為什麼那麼懼怕葉九？
胖子偷偷問過，那群無頭騎士卻彷彿受到了什麼詛咒一般，紛紛搖著頭，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就是不說答案。
眾人之中，只有張萌隱約猜到了那群無頭騎士到底在恐懼什麼？從那群無頭騎士最後露出的表情來看，張萌可以確認，當天夜裡，他在那群無頭騎士中看到的人影，的確是葉九。
知道答案了的葉九也遲遲沒有跟張萌討論這件事，一路上都在保持著緘默。
這種緘默卻讓張萌心中有些不安。
在開了三天的車後，眾人終於進入了沙漠地帶。
與其用沙漠來形容，不如說是荒漠更正常。
本就無聊的行程加上一路上眾人刻意保持的沉默，讓胖子在面對這些荒漠後，徹底爆發出來，嘴裡不住的發出埋怨：「這該死的老滑頭，嘴可真夠嚴的，既然想讓咱們快點玩完，就他娘的乾脆跟咱們說唄！」
「不是嚴，你沒聽到他一口一個守護原則嗎？」趙三砸了砸嘴，吐了幾個煙圈道：「這種人，既然認定了死理兒，就算是他親爹親媽也不會講的。」
「照你這麼說，他們這些守陵後人還真囑托對了？」胖子回道。
「那你以為呢？」趙三說道：「千年的傳承，怎麼能說變就變？」
「我知道，就像三叔在水月軒一樣，都是為了以前的承諾。」張萌由衷的感慨道：「其實老旗長已經做得夠好了，到如今這個時代，為了不讓族人跟自己一樣，獨自背負了這樣的承諾。」
「說的好像是忠臣似的？」胖子撇嘴道：「就算他這樣，我倒不以為然。」
「哦？」
「其實這種承諾，完全就是負擔，一代人傳給下一代人，這種契約精神本身就是一種束縛。」lady娜說道：「因為他們不會管其他人願不願意就強加給別人，到最後卻讓人觸犯法律。」
「嘿！」聽著lady娜的話，胖子撇了撇嘴，不屑道：「要都這麼想，古時候的傳統美德就都不用傳承了。」
「那也不是，只不過要適合而止。」lady娜看著眾人，似乎有些深意的說道。
一時間，眾人都被帶入道德與法制對抗的沉默中，沒有人在說一句話。
「唉！說來說去，都是閒扯蛋。」胖子百無聊賴的捅了捅賴子，說道：「我說賴子，這蒙古小伙給咱們的地圖到底有沒有用啊？」
賴子搖搖頭，並不確定。
「咱們這車，都加了兩次油了吧？怎麼一路上都沒有發現類似草原石人這樣的線索。」胖子嘀咕道：「我說他不會是故意替老滑頭耍我們的吧？」
「應該不至於，我看那個蒙古小伙子挺真誠的。」張萌答道。
「屁！」胖子撅起了嘴：「老滑頭剛接待我們的時候不也一樣真誠，最後怎麼樣？事實證明，這種人最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