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喲!小美人呀!跑我這來給我當媳婦的呀!」
「大雲哥,她是我朋友,你說話注意點。」
「注意啥呀!你還知道我是你哥呀!知道我是你哥你這樣跟我說話,二姨沒把你教好呀!」
謝雲調戲著沈一歡,我看不過去的說著,哪知道我這才一張嘴,他倒是開始不耐煩了。
懶得理他,我拉著沈一歡就走,「走,我跟你到外面去玩。」
沈一歡今天是出奇的安靜,我拉著她,她就跟著我走了,我倆和大姨打了招呼,就跑到一旁的小池塘邊去玩水。
大姨家雖然窮,但說真的到是很原生態,這裡什麼都是純天然的,八月中的天氣,田里的稻子開始楊花,青青的稻稈,上面一層白色的粉狀物體,再過倆月這裡就能金黃一片,但是那時候的我,可能要在新學校的奮鬥了。
「一歡,你咋不說話?」
沈一歡今天真的是安靜的奇怪,一整天了,都沒說一句話,而且就剛才大雲哥的話,要是放在平時的她,早就一道定身符伺候了,那還容得了我把她拉出來。
「沒啥。」
她說完,就坐在稻田旁,拽著一根稻穀穗,一節一節的分屍,「我就想不明白為啥五奶奶要那樣對我,要知道我可是她的……」
「她的什麼?」
她激動的話突然停了下來,說了一半的話,我再問她卻說「沒啥。」繼續給稻穀分屍,繼續摧殘。低尤余才。
我一手撐著下巴的看她,我雖然不知道她餘下的一半話是什麼,但我卻能感覺到她真的很生氣,生氣的火焰,燒著自己。
我們來的時候剛好是下葬的前一天,按照禮儀,屍體放在大廳前一天晚上需要子女留夜,就是說前一天晚上,大家都守著棺材。
大姨婆婆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可守夜的只有大姨和大姨夫,還有大姨婆婆小女兒一家,別的兒女不是沒來,就是說不想守夜,因為大姨家不是老大,所以這事他們也沒權利去說,相對的老大還是帶頭不來的那個。
當天晚上,大雲哥自然是在房間裡睡覺,大姨原本是讓我們也去睡覺的,但是換了一個地方我明顯的睡不著,所以就留下陪著大姨一起守夜,我不睡,沈一歡也不好意思,就造成我和沈一歡一起陪著我大姨守夜。
因為老大不在場,我大姨夫和大姨就跪在火盆兩邊燒著紙,這個火盆一夜火盆不能間斷火,要不然周圍的小鬼就會攪得已亡人不的寧靜。
我和沈一歡一人燒一手後就乖乖的坐在一邊,因為我們不是直系親屬,所以這也不用講究那麼多。
棺材的蓋子不到出殯不能蓋上,頭朝裡腳朝外正對著大門擺放,這是說,人的靈魂往外走。
棺材的兩頭擺著兩根白蠟燭,這是給已死人引路用的,腳頭燒著一盞油燈,這是給已死人腳底取暖用的,老人言,人死腳冷,來生就是畜生,所以著腳底染著一盞油燈,以免死人腳底寒冷。
守到下半夜我就開始打著哈欠,大姨看著又說讓我去她屋裡睡一下,這一下我是真的熬不住了,所以大姨這一說我也沒拒絕,問了沈一歡,我倆就準備去大姨屋裡睡一下。
「啊……」
我們剛站起來,一隻黑貓就從我的腳邊躥了過去,嚇得我尖叫一聲。
「咋了小樂。」
大姨被我叫的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問我。
我也就是被嚇了一下,要說咋了也沒咋了,所以大姨這一問,我倒有點不好意思,搖搖頭剛想說沒事,就聽見沈一歡喊著「貓上棺材了。」
我一回頭,黑色的貓站在棺材上面,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幽暗的陰深,陰深的看的人心裡發寒。
「這是誰家的貓呀!咋跑到這來撒野。」大姨夫粗憨這麼突然一喊,黑貓嚇得『嗷嗚』一叫,掉進棺材裡,整個翻進棺材,然後爬起一腳踩在棺材裡的屍體上面。
「這野貓。」
大姨夫說著一手伸進棺材裡面,抓起那隻貓就丟了出去,一邊罵罵咧咧的念叨,我卻因為這隻貓,弄得睡衣全無。
俗話說,黑貓鬧,棺材翹,更何況還是黑貓,黑貓原本就是不祥之兆,路上碰到黑貓都要拜拜,更不要說黑貓上了棺材,和沈一歡對視一眼,一眼明瞭她也是眉頭深鎖。
拍拍她的肩膀,我推著她急往外走。
今晚貓上棺材,大凶之兆,希望不要出了啥事情才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釘墳
第二天,我和沈一歡天還沒亮就醒了,從我們睡到現在中間也就三個小時,我們不是睡不著而是不敢睡,昨晚的一幕。總感覺心裡不大安寧。
起來的時候,我就看到大姨在院子裡做著早飯,白事在家擺,所以院子裡放了不少青菜,肉類,昨天就撐開的桌子,也只有四台。
人家說擺白事和買房一樣,最好是不要用四這個數字,哪怕是擠一擠拼成三桌,或者在開一桌都比四桌好,當時我也說了這事。可大姨夫說哪有那些講究。
既然大姨夫都這樣說,我也不好在說下去,只能拉著沈一歡幫著大姨做飯。
大姨婆婆的兒女咋說也來了好幾個,可是這飯菜就好像是大姨一個人的責任似的。這些人吃了早飯就跑去看電視,弄得大姨一個在院子裡擇菜洗菜炒菜,我雖然是幫著大姨,可這心裡也不平衡,這些人明擺的是在欺負大姨,欺負我大姨老實。
忙了一會兒,也算是把菜都洗好切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幫忙的人來給大姨婆婆下葬以後,就能炒菜開飯了。
下葬也是一個禮儀活,因為老大沒來,我大姨夫就穿著本該屬於老大的孝衣走在棺材前面,一路撒著冥紙,一路喊著『媽,上路了,』後面跟著老人的其他子女,然後是抬著棺材的人。我們跟在最後,連同幾個貪玩的孩子,走在最後。低尤廳血。
人家說,老人走了,做子女的要哭著送行,這樣才證明老人在陽間有人留戀。也不怕下了地府會受人欺負,可這一家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還真看不出來有啥不捨得的。
雖然我很生氣,但還是那句話,咋說都是人家的家務事,我也不好多說。
老人葬在我大姨住著的地方後山頂上,聽大姨夫說。這是他媽活著的時候自個選的地方,也就沒找風水師來看過,當時我拉著沈一歡看了一下地形,這裡不算啥好地方,但也不是啥壞地方,說白了就是無關緊要的地方。
一般來說,人死了會選著一個順風得水好地方下葬,這是為了給後輩祈福,不過既然這地方是人家自己選的,也是他們的事情。
下葬的坑之前就挖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裡之前下過雨,還是山地潮濕,坑裡多多少少有點積水,當時我看了一下就皺著眉頭,剛想說這樣不好,老人的二女兒就說這是個好地方,還說啥,老人生前喜歡水,這地下有水,就是後福。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這一套是擱那學的,我也不好插嘴。
下好的棺材,開始填土,黃土包上壓著冥紙,然後在立著一個石碑,開始點香磕頭放上貢品。
香插在石碑前面,一點燃我就看著香頭。
香頭飄著白色,我大姨夫和大姨是第一個叩拜的,拜完以後換成別的兒女,可就在老二跪下去的時候,香頭竟然從白色變成了黑色……
「一歡……」我拉扯著沈一歡的衣服,「你看那香。」小聲說著。
沈一歡順著我說的看了過去,這一看「黑色。」皺起眉頭,「不太妙。」說著。
「晚上再來。」我說。
「嗯。」
磕完頭,我們一行人就下了山,大姨一回家就開始張羅著炒菜,在院子裡架起的灶爐,大姨夫忙著在下面燒著柴火。
這一會兒就沒我和沈一歡啥事情了,問大姨家有沒有黃紙後,我倆就開始張羅我倆晚上要用的東西.
沒有畫符的黃紙,我們就用燒的冥紙客串,沒有純正的硃砂,我就準備割破手指,哪知道我這邊還沒開始割,沈一歡就把手伸到我的眼前,「割我的吧!」她說,「我是血族的人,我的血比你的管用。」
她這話說的雖然我不愛聽,卻是實話,她是血族的人這血自然比我管用,而且還是這麼差的條件,我真的害怕我的血,失了效果,不過她都這麼說了,不用白不用,我手上的小刀一轉,劃在她的手上。
「撕……」
沈一歡倒抽一口冷氣,那張臉,一瞬間皺成了一個包子。
真的有那麼痛嗎?我看著她的表情想著,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好像……是挺痛的。
「你看個毛線呀!快呀!」
這死孩子,我不就發呆一下,看她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抓著她的手指,我就在冥紙上畫著一個簡單的符咒,雖然簡單幾筆,但有效果就好。
我一連畫了四張,然後就鬆開她的手指,「好了嗎?」我一鬆開,她就問我。
「行了。」我說。
「你確定夠了?」她問。
確定的點點頭,我的確夠了。
我一點頭,她瞬間鬆了一口氣,然後嘴裡念叨一句,下一刻她手指上的傷口,竟然自動復合了……
我看著她的手指,猶如在看怪物。
「姐。」
「啊……」
她突然認真的看著我,然後把看不到一絲痕跡的手指,伸到我眼前,很認真的說著,「這個是我們血族的秘密,姐,你不要告訴別人。」
血族的秘密,我問她那為什麼要讓我知道,她卻說,因為你是我姐。
摸摸她得頭髮,第一次覺得這個妹妹有點可愛。
吃了中午飯,我就問了大姨那裡有野桃樹,大姨問我幹啥,我一笑說砍著玩玩,大姨對我的話表示懷疑,多問了兩句我依然說我是玩玩。
大姨不信,就讓大姨夫跟著我,有了幫手我讓大姨夫用野桃樹枝,幫我削成四根木樁,大姨夫沒有大姨那麼麻煩,問也不問一句的幫我削好,還笑呵呵的問我夠不。
晚上找了一個借口說出去逛逛,原本我是只想和沈一歡一起的,哪知道大姨非說不放心讓謝雲跟著我們,沒辦法,為了不讓大姨懷疑,我們只能帶上謝雲,不過是半路上就把他丟了。
走到稻田邊,我讓沈一歡給他弄了一個迷魂陣,然後我倆合夥把他藏在稻田里面,迷魂陣裡,是我們三個一起坐在稻田邊聊天,至於聊得是什麼,只有謝雲一人知道。
藏好謝雲,我倆又偷偷的溜了回去,抱起白天讓大姨夫削好的四根木樁,拎著兩把斧頭我倆就去了後山頂上,看著白天才埋好的黃土包,我倆齊齊跪下。
「老人家不是晚輩無理,實在是為了你的兒女著想,所以只能委屈您老人家了。」我一陣磕頭,然後站了起來,「一歡,把符咒用木樁砸進地下,我左上角和右下角,你釘其餘兩個,拉成交叉符號。」
「好。」
說完,白天畫的符咒放在地上,在以野桃樹削成的木樁釘進地下。
這叫釘墳。
有的人死了,因為在人間的不滿,死了以後胸口就會揣著一口怨氣,然後跑出來進到別人夢裡使壞,讓睡夢裡的人害怕甚至生病,所以對於這種墳,就要用釘上木樁,作用是把死人的魂魄釘在下面,讓她不能出來搗亂。
這也是我第一次釘墳,配上符咒也算是下了狠手,畢竟這也算是損招。
按道理來說,釘墳對後輩不好,對名譽也不好,所以有的後背就算是被禍害死,也不想背上一個罵名,但是我已經想不了這麼多了。
昨晚守夜的時候,那只黑貓跳進棺材的那一瞬間,一直在我腦海裡甩不開,要是不做點什麼,我還真不放心,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叫上沈一歡夜裡給墳釘上。
四根木樁棺材的四個角落,要兩人斜對著同時砸釘,我下午讓我大姨夫幫我削野桃樹樁的時候,沈一歡就知道我要幹什麼,所以這一上手也不用我教的,畢竟她也學過這個。
這一塊地方因為是白天才蓋的黃土,所以下樁的時候很輕鬆就釘進土裡,一直把木樁全部釘進土裡,在以黃土蓋在表面,免得被人發現,釘完以後,我倆又對著墳墓磕頭謝罪,這才放心的往山下走,拽出還在稻田里的謝雲,伸手在他頭上一拍,他也跟著清醒。
「走吧!」我衝他說。
「不聊了?」謝雲問我。
聊你個大頭鬼,我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他的往大姨家走。
在大姨家住了三天,再有一天就是頭七,只要過了頭七燒完紙以後,我們也就能回去了。
下午閒著沒事,和沈一歡坐在院子裡的大樹下乘涼,遠遠就看到三個人影走了過來,我瞇著眼睛看過去,就看到一個婦人走在前面,兩個男人提著東西跟在後面,可能是因為路不好走的緣故,走在前面的女人一臉怒氣,那嘴一動一動的,好像在說著啥。
「這貨還真是跟的緊呀!」沈一歡在我身邊賊兮兮的說著,我白了她一眼就跑出院子。
「爸媽,你們來了。」對著來人撒嬌。
「嗯,來看看,咋樣這幾天在你大姨家,沒惹你大姨生氣吧!」
「哪有,我可聽話了,就是大姨傢伙食不好,媽你看我都瘦了。」
《保家半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