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節

一葉告訴我,唐牛鋼修的是外門功夫,是以直接外門功夫入丹境後,又借藥來培一身的勁力。此外這個唐牛鋼據說在找一個人,找一個會練鉛汞丹的人,他只要再服了鉛汞丹,行過藥,一身的功夫,就會步入另外一個極高的層次。
至於我,一葉先生說的明白,那鉛汞丹對我來說,可服,亦可不服。因為它對我沒什麼用處,我吃了,也不會造成什麼傷害。
而今天,就現在。
唐牛鋼聽我一番講茶論道,這傢伙竟然一下子坐忘了。
坐忘是茶道的另外一層功夫,講究的是,坐在那裡,忘了身,然後當茶是紅塵,品味到茶中真味,置身紅塵之內,久久不能離去。
我沒有體會過坐忘,是以這些僅是大體概的描述。可唐牛鋼卻體會了,且一入極深,叫都叫不醒。
臨到末了。
還是莫莫喊了一嗓子:「姓唐的,給茶錢。」
一嗓子,立馬將唐牛鋼從道意縹緲的坐忘之境給喊出來,然後他一臉漲紅地說:「你,你個孩子,你這,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茶友之交,這個,提錢,多見外,多見外,你看,這好不容易入了境界,你看」
一葉先生跟我講過,唐牛鋼綽號白條雞。
意思不是一毛不拔,而是他身上壓根就沒長毛。
先生說世間人修功夫,在大成之前身上都會有一些小毛病。
譬如唐牛鋼,他身上的毛病就是一個吝嗇。他有錢,但全放在家裡。他是真正屬貔貅的人,光進,不出。
我望著唐牛鋼急促離去的背影,我在想什麼時候該讓這夥計出一把血了
來的人很快就散開了,現場只留了一個東洋小妹子,還有花子本尊兩人。
花子給小妹子遞了個眼色,妹子打從身邊拎的一個漆盒裡取出了全套的家什事兒,然後要給我做一道正宗的日式抹茶來吃。
小妹忙活,做茶。
花子取出串了一百零八顆珠的木製鏈珠,她一邊慢慢的捻著,一邊跟我說:「關先生得了大氣運,在這一場爭鬥中,先生身上的氣運,會讓先生處於迷局而不被迷。我之前不瞭解,還以為先生只是機緣湊巧,得了這一分氣運。」
「沒有想到,今天見到先生,我才明白,先生本身就是那樣的人,這氣運,自然就會落到你的身上。」
「先生對我會一向有所誤解,我們的人,死在先生手下的也有很多。但我們一直沒對先生採取什麼行動,所以先生可能會生出誤解,事實上我們不是你們中國人說的那種軟柿子。你殺了我們的人,我一定要替他們討會一個公道。」
花子抬頭冷冷盯著我。
我說:「花子女士,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幾十年你應該去過藏地吧。然後,有一個中國男人為了你,他做出了背叛的事。現在,那個男人的魂魄在我身上。第二件事,我認為你所謂的公道,根本就是在牽強附會。我沒有招惹你,沒有去打你,沒有傷害你。反過來,是你們的人,一直在偷偷地過來滲透到我們內部傷害我們。要說公道,這公道今天是我問你要,而不是你問我要。」
講完這番話,我神情冷冷。
花子笑了:「那個男人他的魂魄還在嗎唉,即便就是在,與我又有何干呢。他不過是一件工具罷了。一件我利用過的工具而已。」
花子輕輕解開手上的珠鏈,解開了一顆珠子在手中把玩之餘,她抬頭對我說:「至於你說的公道,我想問的是,是這樣嗎為什麼我知道的卻和你瞭解的不一樣呢。我知道的就是,這塊土地,不屬於你們,它真正的主人,應該是我們」
花子輕輕一吼。
我咬牙說了一聲:「放肆」
花子冷冷盯著我:「你們道家,有你們道家的東西,但東洋,也有東洋的秘術。天上的星辰,擁有無窮的力量,這裡每一顆珠子,都會接引到那樣的力量,在大神意志的打磨下,它會成為最勇猛的武士,關仁,你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忍不住了。」
花子看著我,把手中的珠子放到指尖,然後她對空彈起。
就在這一剎那。

我眼前彷彿炸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天地之間一片蒼芒。
在這天地之中,赫然浮現了一尊比我大了千萬倍的披甲武者,他哈一聲大吼。跟著擰腰,錯步,伸手摸了一把掛在腰間的長刀,奮起打碎這個世界的力量,舉刀,當頭就朝我斬來。
這是幻境,但卻是至高的幻境。
它的每一道力量,借用的都是星辰之力,星辰之力很多書上會出現這樣的描寫,但它是什麼這個恐怕極少有人研究了。
我觀過星辰,我知道天上的每一顆星對人體都起著微妙的關連作用。為此民間一些術派,還專門發明了躲災星的諸多法門。
由此可見,星力對人的影響是非常大的。
除非我脫得紅塵,不在五行世界。否則,只要有人施這個術,我就會陷入到這個幻境當中。
幻境,它有殺傷力嗎一樣,它有,並且很大。
我在沒有學過高術的時候,我看一部電影,我都知道哪些片子看了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哪些片子看了讓人幾天提不起精神,哪些看了又會讓人情緒振奮。
電影是真的嗎不是,它只不過是光影組成的幻像。
相對術法來說,光影幻象是最最低級,對人影響最小,最小的了。
可是這個,我眼前看到的無比高大的身體,還有那把刀,這幾乎是最高等階的幻境了。
如果我被砍中,我的身體當然不會兩半,可身體的氣機卻會被斬死。然後,我身上的元氣在流逝中歸零,再然後,我的這副身體便塵歸塵,土歸土了。
這就是所謂的鬥法。
鬥過茶之後,再來一場鬥法。
茶辨的是玄機,理論,法斗的是生死存亡。
我看著這凌空斬落的刀,我知道自已只有一個突破的機會。
我該做怎樣的選擇,引外力,變的跟這東西一樣大,然後斬了它嗎
不對
這幻境就是外力生成的,我若引了外力,它會遇強更強。
突破之道,還在於心。我要引自身之力。
一念生起,我逆轉了肺金。
讓其歸靜的同時,肝魂爆漲。
然後我抬手,並了一個劍鋒指,對著這龐大的武者,淡淡說了一個字。

紫電劃空,絢麗璀璨。
轟的一下
幻出的蒼芒世界,瞬間就破滅無形,砰嗡
天地之內,勁氣橫溢,碎石漫天。
我端坐,心如止水般,紋絲不動。
稍許,唰的一下,幻境盡數消失,我眼中看到的仍舊是一道高照的秋陽。叼陣吉亡。
而此時,那顆珠子在我眼前的空中,徐徐的開裂,化成兩半,最終,撲嗒,掉到了地上。
再看花子和那個東洋妹子,兩人已是趁著擲珠,布幻的過程,撒丫子遁走跑人了。
我彎腰,撿起了變成了兩半的珠子。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腳步音,我擰頭看去,發現是一葉先生。
一葉走到我身邊說:「東洋的幻術,很厲害吧。」
我搓著這兩半的珠子說:「確實很有意思。」
一葉:「東洋把這又叫忍術,你剛才遇到的是很高階的忍術。不要小看這一顆珠子,這顆珠子不知供奉了多少年,受了多少的香火,信徒的膜拜,最終它上面才有了這一縷牽動星穹之力的力量。」
我稍一用力,變成兩半的珠子瞬間就成了一撮木粉。
木粉唰唰的落下,一葉先生看著這木粉說:「東洋的幾個老妖怪,要是見你把這珠子給捏成這模樣兒,估計心疼,都得心疼死了。」
我笑了下問一葉:「前輩,可否告知古墨散人在哪裡」
一葉說:「他在尼x爾,當地有一夥人,把他當神仙給供起來了,他想走,走不掉,因為一走的話,那夥人可能就得選擇自殺。」
我皺了下眉:「他怎麼去了那個地方」
一葉說:「十多年前吧,有個我們誰都惹不起的,紅塵中的很大,很大的人物,命令他給其續命。他不幹,但又沒辦法拒絕。拒絕的話,你也知道,紅塵中很多事,沒辦法的。」
他搖了搖頭又說:「所以,師兄只好藏起來。於是他去了尼x爾。可還是沒想到,他在尼x爾沒藏住,有一個修苦行的瑜珈師給認出來了,然後」
一葉說:「他成仙了。真正,讓人給供起來了。」
我不無感慨說:「這也是一個大麻煩吶。」
一葉:「可不是嘛,強走的話不行,畢竟很多人在那兒呢,他要一走,那些人真有可能尋死。可要是不走,老在那兒呆著,也不是那麼回事兒。現在,當年事情已經影響不到他了。他也該回來嘍。」
我說:「我去找他。」
一葉先生說:「要小心東洋人,東洋人也想接到他,並且東洋人可能利用他手下的信徒生事。那好歹是幾百條人命啊。東洋人不管,我大師兄得管,咱們得管,是不是這道理。除外,拋開東洋人不提,還會有想像不到的人過去。」
「怕的不是別的,就是這幾百條的人命。那夥人久居深山修行。真說要是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都沒人能發現。我就怕,邪魔外道,利用這些人,來綁架大師兄。綁上了,你的那個名單湊不齊。因緣就沒個了斷。」
「你們明天就出發吧,大概地點是在希夏邦馬峰的附近,這是我去年起神通看到的,不過我看到的時候,他們好像要搬遷,至於這次會搬去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狂熱的信仰很可怕。」
一葉看著我。
末了他又說:「師兄委實是不願意留在那裡,並且那信仰本主也不應該是師兄,唉,幾百條人命,關仁,這次,一定要小心行事啊。」
我聽了一葉的話,深深知道此行的重要程度。
這件事可不是一件小事,古墨散人本是去那裡躲災,可沒想到,卻被一群人當神給供起來了。供起來不算,還成為了一個精神上的領袖。
要說這因緣是對的,倒也罷了,古墨散人就在那裡傳他的道唄。可偏偏這因緣是錯的。
不僅如此,現在都知道我腦子裡有這個名單了,名單上第二個人就是古墨散人。那麼他們會做什麼事這幫人極有可能拿這幾百人說事兒。要脅古墨散人,要脅我。
信仰之力,無比可怕。
說句不好聽的,這幾百人為了信仰,既可能大開殺戒,也可能直接就把自個兒給殺了。
這活兒,不是一般的重,真心不是一般重啊。
我和一葉並肩往回走的路上,一葉對我說:「莫莫出去這一次就行了,別讓他再跟你走了,再走的話,就會惹上不好的因緣。另外,時機合適,關兄弟你放心,只要時機合適,我既然是名單上的第一個人,我就會第一個出現,然後站在你的身邊出現。」
一葉看著我,喃喃如是說著。
我說「多謝前輩,多謝。」
回去後,莫莫聽說師父不讓他,他還很不高興。但一葉說了,此行他要跟去的話,我們的事兒就全壞了。所以他不能走。他雖走不成,可有一個人能跟我們一起去。
那人就是唐牛鋼。
「去尼x爾」
唐牛鋼擰眉,手撫茶杯思忖說:「路不熟啊。」
我笑說::「唐先生,路不熟我們帶。」
《高術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