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方鶴連退幾步,口吐鮮血,他門下沒有護身法寶的弟子也被燒成了灰燼。在漫天飄灑的骨灰當中,方鶴冷聲道:「好一群亡命之徒,下回絕不能給他們拚命的機會。」
可是方鶴的話音還沒落地多久,就看密道入口跑出來一道人影。那人身法之快足可以媲美術道上頂尖的輕功高yd_sj;手。只是他那個奔跑的姿勢,怎麼看都有幾分飛蛾撲火的味道。
方鶴看了兩眼之後立刻驚叫道:「殺了他!快點!用槍!用弩!決不能讓他過來!」
方鶴的話音一落,術道盟這邊火槍、弓弩已經同時往對方身上招呼了過去。那個人卻偏偏像是飛蛾撲火一樣,頂著槍林彈雨往術道盟方向急速衝進。
等到他再進幾步之後,方鶴也顧不上身邊還有弟子,猛一轉身往遠處跑了過去。邊跑邊喊道:「快趴下----」
方鶴餘音未落,那個人手臂忽然一抬,全身真元疾速運轉,藏在衣服底下的上百道「雷火符」,同時被真元焚化,僅僅片刻之間,整個人就化成了一顆雷球。
跑出了數百米的方鶴,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轟」的一聲震天巨響。下一刻,強勁無匹的氣浪已經在他們身後衝擊而至,來不及臥倒的方鶴頓時被強勁的氣浪給沖飛了三五步遠。
頃刻之間,術道盟營地的一角就在爆炸中轟然崩塌,鋪天蓋地的黃土,像是海嘯般的席捲而去,不管屍體還是活人統統都被埋進了地下。
爆炸聲停息不久,灰頭土臉的方鶴就從地底下鑽了出來,聲嘶力竭地尖叫道:「給我殺,給我殺!狠狠的殺,凡是尹家子弟一個不留,就地碎屍萬段。」
殺紅了眼的術道盟高手們立刻往尹家陣營裡撲了過去。
第三四四章攝魂井
術道盟的人被我連續兩次攻擊之後已經瘋了。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衝破了尹家的營地,圍住尹家精銳,見人就殺。要不是龍倚狂一再的阻止,尹家人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被殺光屠盡。
就算這樣。最後被龍倚狂抓到我面前的尹家人,也只剩下十幾個殘廢了。
龍倚狂用刀壓著尹家家主的脖子,紅著眼睛喊道:「王魂,你的主子已經完了,你還不投降。我數到……」
「砰----」
龍倚狂的話沒說完,尹家家主的腦袋就被吳子奕的狙擊槍給炸了個粉碎。尹家家主的腦漿直噴在龍倚狂身上之後,屍體才倚在龍倚狂的大腿上慢慢倒了下去。
我從暗處走了出來:「龍盟主多謝了。我剛才還想著怎麼除掉尹家報一箭之仇,沒想到你就送了我一份兒大禮,咱們來日方長。」
「你……」龍倚狂就算再笨也知道上了我的當,頓時氣得手腳亂抖。
他旁邊披頭散髮的尹小欣忽然狂笑道:「龍倚狂,你這個笨蛋。上了王魂的當還不知道!我尹家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就不會善罷甘休……」
「死!」龍倚狂暴怒之下,一刀砍掉了尹小欣的腦袋:「王魂,你不用故意裝神弄鬼。尹家就算不是你的主子。也跟你有合作的關係。尹家沒了,我看誰還能幫你通風報信。」
「隨你怎麼說好了!」
我轉身要走的時候,龍倚狂忽然厲聲喊道:「把尹家人統統斬首,抬冤魂鼎,我要血祭鬼神!」
「不行!」有人怒吼道:「我們的家屬還在裡面,血祭鬼神,不是連他們也一塊兒殺了嗎?」
「閉嘴!」龍倚狂一改最初的溫和,厲聲怒吼道:「王魂不除,我們都永無寧日。你們自己想想吧,王魂是不是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想過要放掉你們的兒子和老婆嗎?沒有,從來都沒有!他要的就是趕盡殺絕。」
滿臉是血的方鶴也加入了進來:「王魂血祭白虎星,用人炸營地。用的都是誰?會是鬼手的人麼?他對自己人絕對不會痛下殺手,他用的都是你們的子弟。」
方鶴伸著指頭一個個點了過去:「血祭白虎星是你們血戰堂的秘術吧?王魂會用麼?剛才衝過來送死的那個人。用的是一瞬千里的步法吧?那是誰家的不傳之秘?王魂手下的人會麼?」
方鶴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別傻了,既然家人都已經落在王魂手裡了,就認命吧!」
方鶴的話說得沒錯。不過如果死的是別人的兒子,術道盟高手的眼睛眨都不會眨上一下,也許還能說出比方鶴更有道理的話來。但是這下死的是自己的兒子,誰還能聽他那番屁話。
當場就有人要站出來理論,可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被身邊的人給強行壓了下去。我在望遠鏡裡雖然看不見龍倚狂的正臉,但是卻能看見齊墨的暗示。
龍倚狂應該是用傳音的方式在安撫著幾大門派,甚至有可能是在制定什麼計劃,只不過齊墨沒法把信息完整地傳過來而已。
沒過多久,我就看見有人從營地裡推出來一口黑鐵鑄造的大鼎。我雖然不知道yd_sj;那是什麼東西,但是光看上面的符文也能猜到,那絕對不是什麼凡品。
鼎,最早為盛具,主要用來裝飯及食物,後慢慢演變為身份的象徵。鼎在術道上卻始終都是用來祭祀鬼神的法器。
葉木指著那口鼎道:「那老小子想要幹什麼?」
我皺眉道:「龍倚狂忽然弄出這麼一口鼎來,肯定是要祭祀鬼神,借鬼神之力攻打冥衛總壇。」
葉木急了:「想辦法幹掉他啊!」
「火炮的距離不夠!狙擊槍倒是能碰著大鼎,但是能不能打穿是個問題!」我就算猜到了他的目的一樣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吳子奕瞄準了幾次之後道:「不行,那口鼎的位置在射擊死角上。碰不著他!」
「死角!」我腦袋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龍倚狂要是想血祭,犯不著讓我看見他做什麼,他忽然玩這麼一手,不會是想把齊墨給詐出來吧?
我轉頭看向齊墨的時候,真看見那傢伙眼觀鼻,口觀心地站在那裡,好像龍倚狂要做的事情跟他一點兒沒關係似的。我這才鬆了口氣,齊墨八成也想到了對方的打算,才沒輕舉妄動。
我正要跟吳子奕說話的當口,術道盟的人已經把大鼎推到了山坡下面。站在坡上的劊子手,掄起手中的鬼頭刀,一刀把尹家弟子的腦袋砍落之後,立刻有人上前一步,用鉤子勾住屍體,把死人倒吊過來,讓他的血液順著山坡流向大鼎,等到屍體血液流乾之後,再換新的屍體上去。
沒多一會兒,十幾具屍體就被丟棄在丘陵溝壑當中,四道腥紅的溪流帶著潺潺水聲淌進了坡下的巨鼎。
龍倚狂看著即將被灌滿的大鼎面露喜色道:「推鼎,推鼎,各就各位。」
幾個術道盟弟子艱難地推動著巨鼎向山坡外挪了過去,每走一步都有血水在鼎裡溢出,每行一米都會聽見冤魂淒厲的哭嚎。那些人被血水、汗水覆蓋滿臉,面目漸漸猙獰,好像一群厲鬼在一步步走向地獄深淵。
眼看巨鼎就位,方鶴忽然望天跪倒。高舉雙手淒厲叫道:「獻祭!」
驀然,四道陰風呼嘯而至,盤旋鼎口,瞬間將鼎中的鮮血生魂全數抽乾捲向半空。彷彿有一隻絕世凶魔正在暢飲鮮血,貪婪的吞嚥之聲隔空傳來,讓人不寒而慄。
剛剛還戰慄不安的龍椅卻喜出望外,手舞足蹈地大叫道:「禮成,有請鬼神!」
大鼎附近頓時升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肅殺之氣,從大鼎中消失的鮮血像是一下子推開了一扇通往幽冥的大門,我很快就看見以大鼎為中心的山坡上展開了一層難以想像的景象。
大鼎四周在眾目睽睽之下忽然翻起了一片像是方磚形狀的灰色板塊。隨著磚頭影變得越來越多,山坡上漸漸冒出來一個古代街道的虛影。
等到街市完全成形之後,牆上地上開始湧出片片血跡,大街兩側也跟著露出橫七豎八的屍體,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剛剛被亂軍血洗過的城市。
那口被幻影覆蓋了的大鼎,卻在那條街的中心點上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圓口,看上去就像是一口沒蓋蓋子的水井。休住丸號。
「不好,是攝魂井!趕緊往後退!」我伸手一攔身邊的葉木和老陳,帶著他們兩個一起往後退了過去。
葉木懵了:「你怎麼嚇成這樣?」
「你不知道攝魂井的可怕!」
井是聚集陰氣,聚集地下水流的地方。如果一個地方遭到了屠城血跡,不管有沒有人往井裡扔屍體,死者的血液都會滲進井裡,自然也會把冤魂帶進井裡。這麼一來,那裡的水井就會變成一種後天造成的凶地,即使時過境遷,陰氣怨氣也會聚集不散。
但是那種井對於邪派的術士來說,卻是一個做法的好地方。只要稍微用點手段,不管是引爆陰氣,還是把井底連通幽冥,都可以把方圓一里,甚至十里之內的生靈統統拽進井裡,這種手段就叫攝魂井。
我沒想到是,龍倚狂竟然能把一口大鼎給做成攝魂井,那他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沒過一會兒,我就看見虛影街道的盡頭走過來兩個抬著屍體的人。
兩個人橫抬著一具屍體,一點點地蹭到了井邊之後,抓住屍體腳踝,把死屍給倒了過來,大頭朝下的對準了井口。就在這一瞬間,那具屍體的面孔清晰無比地映在了我的眼裡,他竟然是剛才負責開炮的龍怒士兵。
第三四五章刑台
「不好!是攝魂!那個誰……快過來!」等我看出了龍倚狂做法的門道,立刻轉身連續點出幾指,封住了那個士兵七竅。
按照術道上說法,人死之後魂魄離體。應該是從身上整體站起來。但是活人的魂魄離體,要麼是走七竅,要麼是走天靈。
那個士兵不是術士,也不是真魂出竅,魂魄不可能從天靈蓋上冒出來,走的只能是七竅。我封住他眼睛,耳朵倒還好說。但是如果連鼻子和嘴一塊兒封住的話,那人就算不被攝走魂魄,用不上多久也能活活憋死。
老陳眼看著那個士兵的臉色從白變紅。最後一陣發紫,頓時暴跳如雷道:「龍倚狂,我看你是不想要這些人的命了?」
龍倚狂冷聲道:「對付你們這些喪心病狂之輩,就要用些非常手段。」
「老子倒要看看誰先手軟!」老陳伸手拖出一個人來,舉刀往他脖子上剁了下去。
「等等……」我的話沒喊完。老陳已經把那人的腦袋給剁下來了。
「兒呀!」有人撕心裂肺地喊過一聲之後,沒了動靜,看樣子好像是昏過去了。
等我順著聲音看過去時,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煉神堂」。
煉神堂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瘋子。千刀煉魂的秘術一旦使出來,就能變成一群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害怕的活死人。不被對手剁成碎肉絕對不會停止衝鋒。就算他們真的成了肉醬,他們體內被臨死前的劇痛刺激發瘋的魂魄,也馬上可以變成最低相當於鬼卒級別的大鬼繼續殺人。
如果把煉神堂放到戰場上,他們絕對能成為神驚鬼懼的敢死隊;放在術道裡。就是一群誰也不願意招惹的瘋子。
我不得不佩服龍倚狂的手段,他一開始玩出這一手,就是對著煉神堂去的。
煉神堂的公子就在老陳的左手邊上。他剛故意殺龍怒的隊員就是刺激老陳。一人在失去理智的時候,肯定是按習慣行動。老陳慣用右手使刀,頭一個伸手拎過來的,能不是左手邊的煉神堂公子哥麼?
剛才昏過去的那個人,就算不是煉神堂的龍頭,至少也是個舉足輕重的長老,等他醒過來,煉神堂還能不發起猛攻?
這群人要是發起瘋來,誰都攔不住!
我沉聲道:「準備好拚命吧!一群瘋子馬上就要來了!」
老陳聽我說完煉魂堂,臉色也變了:「趕緊拿武器,不能讓他們衝過來。」
我這邊剛把槍架上,術道盟裡就炸開了鍋。
「冷靜點,我們還有人在他手裡。」
「冷靜個屁!老子連兒子都沒了,我還怕什麼?今天不殺了王魂,我死不瞑目,你們誰敢攔我,咱們就先比劃比劃!」
煉魂堂已經跟半個術道弄得劍拔弩張,龍倚狂卻在作壁上觀,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明眼人都知道,他現在是巴不得煉魂堂能衝過來跟我拚個你死我活。但是,多數人還是選擇了站到煉魂堂的對立面上。
我眼看,術道各派在煉魂堂外圍弄出了一個包圍圈來,卻一絲一毫也不敢放鬆。萬一煉魂堂孤注一擲,分出人手突圍,我這邊絕對頂不住半個煉魂堂的壓力。
十幾分鐘之後,煉魂堂裡果然站出來一群身穿紫色勁裝的大漢,那些人全身上下都反射出妖異的紫芒,看上去就像是穿了某種染色金屬打造的鎧甲,全身除了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就連手指都沒露出來一根。我雖然看不清他們的目光,卻感到了一股剽悍凶戾的氣息在狂野蔓延。
「準備--」
煉魂堂主一聲令下,那些大漢整整齊齊地拔出雙刃戰斧,往前跨出了一步。與他們對峙的術道宗門,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點。
有人厲聲喊道:「姓古的,你真要不顧情面一意孤行麼?」
煉魂堂主怒吼道:「今天誰敢擋我,誰就是我的死敵……」
他的話沒說完,所有人同時覺得頭頂一暗。方圓數百里之內驀然間升起了一股讓人窒息的壓抑,那種感覺像是暴雨欲來前的沉悶,可偏偏又給人一種鬼神降世前的驚恐。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往天上看了過去。
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浮現出了一塊四四方方的黑影,彷彿一座被鬼神巨力拖起來的金字塔,憑空出現在了術道盟的頭頂。
「那是什麼?」
有人在喊,有人在叫,回應他們的卻是像鬼哭一樣飛旋怒卷的狂風。
「你們看王魂!」有眼尖的人,往我這邊指了過來。正好看見我把人質一個個從鍘刀上解下來,用繩子挨個捆好,連踢帶踹地推到了閘口邊緣。
「他想殺人?」
「不對,他想逃跑!」
「殺--」
「煉魂堂殺人啦--」
就在術道盟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我這兒的時候,煉魂堂忽然發難。十幾名紫衣大漢,橫衝直撞地衝進了人群,腳踩著被他們撞倒在地的術道高手,一躍幾米地往我這邊猛衝了過來。
「給我殺--」
我怒吼之間,天上的黑影陡然降低了十幾米,上百個左手持盾,右手持斧,**上身,**為目,肚臍為口,脖子上卻沒有頭顱的刑天戰屍,從高空中一躍而下,揮舞著斧、盾向煉魂堂弟子猛撲了過去。
僅僅十秒鐘之後,雙方的兵刃就帶著轟隆巨響撞在了一起,兩邊人馬幾乎同時倒退半步之後,再次毫無顧忌地揮動戰斧砍向了對方,金戈交鳴的聲波和刺眼的血浪同時飛射而起……
《鬼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