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她..幫她..」
老瘸子一句話，我當下來了精神，「瘸子大爺，你說，我到底該怎麼幫她。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一定全力幫她！」
「五弊三缺一線命，全憑眼前陳家人。九斤兒...你，還記得這話兒嗎？」老瘸子望了我一眼，我聽得一愣，但一晃念頭我點了點頭，「記得，記得，這..這話兒，是老宅子一戰時沈大哥留下的，怎麼，瘸子大爺，難道說..沈大哥與救程曦有關？我..我這就去求他幫忙！」
「不，不..」老瘸子搖搖頭，「能救這丫頭的..只能是陳家人。贏他當初的那句話兒，能救程曦..恐怕也就只有你！」
「我..我救程曦，我該怎麼救，瘸子大爺，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我一望老瘸子，老瘸子卻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哼哼，若是我知道了法子，一早綁都把你給綁走了，還能拖到了現在？」
「哎，現在啊..天底下知道解救之法的，除了那失蹤了幾十年的陳元禮，也就只剩你那個爺爺了！」
「我。我爺爺..又是我爺爺！」我驚了聲。老瘸子點點頭。「對，就是你那個摸不透的爺爺，雖然..我不知道你爺爺和陳元禮啥關係，但我知道..他們錯不了都是你陳家人，這麼多年來，一步步..一分分，無時無刻，不是在為了你們陳家！」
一邊說著，老瘸子懷裡一摸，伸手幾下的晃啷聲，眼瞅一方青黑古樸的龜殼兒，龜殼兒上刻著咒文符篆，龜殼內..正露出幾枚泛了銅銹的五帝錢！
「瘸子大爺，這..您這是..「我驚得一聲，老瘸子朝我一點頭。「哎，收著吧，收著吧，這玩意兒..可都是你爺爺讓我送給你的！」
「這，龜殼占卜，瘸子大爺..您，您見過了我爺爺？」
我驚得一望老瘸子，老瘸子點頭苦笑了聲，「哎，見了見了，有什麼辦法..人在屋簷下，可是不得不低頭啊！」
「天底下..除了陳元禮，能救程曦的也就剩你爺爺了，當初..因為程曦，我在你家一頓大鬧，甩袖子出了門兒，可到現在..哼哼，為了程曦，我也不得不舔著個老臉，厚著臉皮兒上了你家那門兒啊！」
「瘸子大爺，我爺爺他..他難為你了！」我問了聲，老瘸子倒是一笑搖搖頭，「哼哼，難為倒是沒有，只不過..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飯，也沒有白搭的手。你爺爺說了，程曦的事兒，他心裡有底兒..陳家的債，欠下了..終究是還的，只不過，這一趟渾水..我爺倆也得淌進來了！」
「瘸子大爺，我爺爺他..他要讓你們幹什麼？」
我惶恐問了聲，我知道..沒白吃的飯，也沒白搭的手。但我不知道，我爺爺讓他們付出的代價，又到底是啥？
瞅我這一臉惶恐的，老瘸子反倒笑了，「哼哼，傻小子..放心吧，你爺爺那老狐狸，狡猾是狡猾了點兒，但人情味兒..還是有點兒的！」
「這一趟，我奔上黃山..也就是你爺爺托付我來的！」老瘸子伸手把龜殼子遞給了我，「這龜殼占卜，是你爺爺送給你的..東西交給了你，我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送..送我這個！」我一手緩緩接過了龜殼，龜殼占卜，這占卜之術..我爺爺他，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老瘸子瞅了我幾眼，見我僵在了沒吭聲，拉著老臉點了點頭，「哎，瓜娃子，這東西送到了，事兒也算了了，我呀，也該走了！」
一聲歎氣，老瘸子扭過了頭，拖著一條跛腿兒朝前走了去，步子很小，很慢..甚至還，帶了幾分猶豫！我望著他一步步朝前，忽然一下的醒神兒，張口問了聲兒，「瘸子大爺，您等等！」
「咋了，瓜娃子..你還有事兒？」老瘸子頓腳了一步，沒回頭應了聲！
我吸了口氣兒，「瘸子大爺，我爺爺他..他就沒說點兒什麼？」
「說，說了..說了！」
我一問，老瘸子忽然的扭過頭兒，老臉上一下笑開了花兒，一時間，我忽然懵了，我就問了一句話，這老瘸子..咋還高興成了這樣兒？
我皺了眉頭，「瘸子大爺，您這..您這有話兒，咋還不口氣兒說完了，難道還非得等我一句句的問？」
老瘸子笑著，老臉擰成了一菊花，笑得燦爛，笑的開心，一瞬間.彷彿掃進了一臉的陰翳！
「對，對..你爺爺說了，你若不問，剩下的話兒..我也就不用說了！」老瘸子長吐了口氣，望著我..一步步走了過來！
「九斤兒，收好了你的龜殼五帝錢，你爺爺的話兒..可是全揣在了你手裡！」老瘸子應了聲，我瞠目結舌望著他，「瘸子大爺，您說..我爺爺他，他倒是說了什麼？」
「你爺爺說，求命信命不認命，由人由己不由天。霞光九燿之位，旭日東昇之時，龜殼之下，五帝錢中..讓你，為自己卜上一記占天卦，是走是留..是續是斷，隨了你的願吧！」
「霞光九燿，旭日東昇...」
「占天卦..」
我一眼望向了東邊兒，天色透著濛濛亮，山川雲霧裊裊..雲霞翻滾處，一抹紅彤彤的光亮，擦著朝霞，透過雲海，斜倚著灑在了我臉上..
「霞光九燿，旭日東昇，你爺爺說的..就是現在！」老瘸子驚得一聲，我望著東天，朝陽雲麓一路翻滾..一隻手緊緊捏住了龜殼子！
「霞光，旭日...我爺爺他，他居然早就料到了！」我喃喃的念了聲，除了心底一股近乎折服的驚歎，我竟然..怕了！
爺爺他..竟然算準了我的一切！
兩手捧著龜殼，我呆滯的望了東天好一陣，一直到老瘸子耐不住了性子，一口喚醒了我，「九斤兒，快..快點兒動手吧，拖久了..可就是過了時辰了！」
「我..我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一手把五帝錢塞進了龜殼內，三搖，九晃，十八頓，占天問卜，想不到我第一次的占天卦，居然..是問我自己！
三搖九晃十八頓..一落，龜殼一擺，六枚五帝錢撒開了一地，六枚古銅錢滿地嗡嗡轉了個飛快，我眼瞅著滿地的銅錢，一枚落，兩枚頓...四枚停，五枚靜，唯獨餘下了一枚，也是最後一枚，吱扭扭一直轉了下去！
啪...我一手拍了上去！
「九斤兒，你..」老瘸子驚了一聲，我一笑，「夠了，夠了..我，都知道了！」
「小子，你說..你都知道了什麼！」老古怪一臉惶恐望著我，我撇嘴笑了下，「五枚銅錢，五合出卦，氣沖斗牛，魂消七煞，輪迴生死，一步之差！」
「五枚，那最後一枚銅錢..」老瘸子一問，我緩緩抬起了手，晨風一卷..一把土灰捲著灰塵飛灑了去，銅錢..消散而去！
「最後一枚，我命由我，不由天下...」
「九斤兒，這..這一記占天卦，到底什麼意思？」老瘸子問了聲，我起了身子，望著東天搖了搖頭，「陳家..有難了！」
「陳家有難，這一卦..是來讓我回家的！」
「走吧，我..我陪你回家！」
清靈靈的一聲，我一扭頭，一晃的紅裳蝶影..朝霞西指，旭日東陽，一抹日光映著小花旦兒，美艷的...不可方物！
「說什麼呢，有你什麼事兒？」
「太陽都出來了，你..你怎麼還出來了！」
我驚得喊了聲，小花旦兒淺淺的一笑，「現在，不正是我該來的時候嗎？」
「你..你回去，快回去..朝陽初落，初光最驚邪，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是在找著受罪！」我朝著小花旦兒吼了聲，日出之光..鬼邪，是見不得光的！
小花旦兒望著我，一笑..淺淺的笑，眼眸靈動...緩緩朝東方的太陽望了去，「好多年，好多年沒見過日出了，也許陪著我..你也就永遠看不到日出了！」
「不，不會的，我一定會讓你看到日出，一定會讓你光明正大的看見日出，等我..等著我，用不了多久了，現在回去，你現在給我回去！」我吼了聲，小花旦兒卻只是笑，只是一副漫不經心..看上去沒心沒肺的笑！
「如果..如果真的沒那一天呢，九斤兒，告訴我..你會怎麼樣！」小花旦兒淺淺的笑，望著她的笑..我忽然莫名的手足無阻，「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告訴我，九斤兒..」小花旦兒笑著，蓮步輕移..朝陽照不見她的影子，她竟一步步朝我走了過來，「九斤兒，你說..你到底會怎樣！」
「不會的，不會的..「我搖著頭，「如果，如果真有那一天，大不了..大不了，我就陪著你不見天日！」
「不見天日...」小花旦兒抬頭望著朝陽，一抹斜斜的光灑在了她臉上，「你..都能為了我不見天日，你說，我為何不能..陪你走上一回！」
「九斤兒，回去吧..我知道你還放不下！」小花旦兒一步朝我走來，我搖著頭，「不，放下了..放下了，陳九斤是他，不是我..我，我輸了，我輸給了他，我已經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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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捲土重來
「放下，放下了你還是你嗎，放下了..你還是當年的陳九斤嗎？」小花旦兒望著我，「輸，你輸了什麼。你從何輸了..你輸給了他什麼！」
「老宅子裡..你沒輸給了鬼面人，九道胡同山崖，你沒輸給邪十三，甚至平遙一戰..陰陽鬼煞，天打雷劈你都沒有輸，陳九斤...你，你想想當年，你說過..你像狗一樣的活著，當年狗一樣活著的你，都撐過來了，今天..你認輸嗎？你甘心認輸嗎？我告訴你陳九斤，你從來沒輸給過任何人，我也不允許我心愛的男人輸給誰，倒在了這..我陪你爬起來，敗在了這。我陪你贏回來！」
「你可以倒下去..你可以趴下去，但我，不許你彎下了你的脊樑骨！」
「贏了，我陪你君臨天下，輸了..我照樣能跟捲土重來！」
「贏，我還拿什麼贏...」
「現在..陳九斤是他，不是我，我..我已經用陳九斤的名字發了誓，今生今世再不回陳家了！」我搖著頭，整個人忽然像是脫了力，有些東西..倒了，終究是扶不起來了！
「我..我還拿什麼贏...」
「一個名字..就為了一個名字，現在，陳九斤是他..不是你。可那些親人。你那些親人呢。他們等的..是你這個陳九斤，而不是他..一個頂著陳九斤帽子的人！」小花旦兒咬著牙。註：即可觀看
「一個名字，陳九斤..這個名字很重要嗎，他想要，索性就送給了他，九斤兒，你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名字，他們等的是你，不是一個名字，當你真的失去一些東西的時候...痛苦的永遠是你，也不會是一個名字！」
「九斤兒，師父臨走前..讓我告訴你一句話！」小花旦兒望著我，淚眼盈盈..一瞬間滴出了淚！
「他說，中國的英雄是可以跪著的。甚至可以從別人胯下鑽下去，或許..鑽過去的人，才是最後的贏家！」
「跪著的英雄，鑽過去...哈哈哈哈，贏家，最後的贏家！」
我抱著腦子，一瞬間腦子撕裂了一般的疼，我恨不得一把撕開了頭皮..硬生生捏碎了腦殼子！
疼，好疼..為什麼這麼疼，難道..這就是懲罰，這就是..對陳九斤最後的懲罰！
我逃避了，我是選擇了逃避，或許..陳九斤，這個名字，也不過是給了我一個逃避的理由！
「陳九斤啊陳九斤...哈哈哈，陳九斤，一個名字！「
」一個名字...」
我仰天一嗓子長嘯，撲通一聲...我跪在了地上1
小花旦兒望著我，老瘸子望著我，天旋，地轉，斗轉，星移...我眼前一晃一亮，一明一暗..終於，瞳孔聚焦了圓點！
一瞬，我抬起了頭！
「九斤兒，你..你沒事吧！」老瘸子急切的問了聲，我木然掃了一眼，老瘸子瞪眼珠子望著我，反倒是小花旦兒..平靜，輕佻眉頭，微微的笑，那張平靜..一如平常，唯一不同是..朝陽下，那張俏臉映了個慘白！
」我..我沒事了！「
「九斤兒，你..你還不懂嗎？」小花旦兒吐了聲，我搖搖頭，一手撐著地緩緩站了起來，「不..不懂！」
「我也不想再懂什麼，懂得多了..人，反倒活的更累了！」我搖頭笑了笑，這一晃，小花旦兒臉上一閃落寞，一絲失望躍然浮出...但是一瞬，僅僅一瞬又悄然而去！
「哎，好吧...好吧，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會支持你，只是我希望..你，你不要後悔罷了！」小花旦兒搖了搖頭，我望著她..她捏著一雙手，緩緩扭了過去！
「等等！」我忽然喊了聲！
幹什麼，你..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小花旦兒問了聲！
「我做的決定..不後悔，你說的話，後悔嗎？」
「不..不後悔，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兒..我，都不後悔！」
「那好..你答應了我，要陪我捲土重來..現在還算數嗎？」
一句話，小花旦兒猛地顫了一下，一雙手..慢慢鬆了下去！
「贏了，我陪你君臨天下，輸了..我陪你捲土重來！」
「算數，當然算數！」
小花旦兒一扭頭，我一步竄到了她身前，咫尺之遙..一目之間，我望著她，「名字裡不帶陳家的姓，但骨子裡...終究是跑不了陳家人的血！」
「九斤兒，你...你終於醒了！」
「哼哼，走..陪我回家！」
我一把拉住小花旦兒，霞光一落..旭日東起，一輪紅日正掛在了東方之巔，小花旦兒慘白著臉，一目望著東方紅日，「今天的日出..好美！」
「好美，好美呀！」
一聲的歎息，老瘸子望著我倆，一瞬滿目愁緒夾著感傷，那張臉..我竟說不出的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