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可是這人的脾氣卻十分古怪,他冷冷回答我道:「雖然薛把你當成臨時的搭檔,但我從來不與弱者為伍,像你這樣的人在這樣的墓裡,和拖油瓶並沒什麼兩樣,你自然也無需知道我是誰,我只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否則我就讓你變成這墓裡的活屍!」
他說到這裡,我猛地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吸氣的聲音,然後我聽到他說:「你身上這是什麼味道?」
我心中猛地一驚,薛說過我身上有蔣的氣味,連薛聞到了這氣味都篤定我就是蔣,如果他聞了出來,那更是會堅信不疑,而依他和蔣的嫌隙,只怕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但我不能這樣認命,也許他的嗅覺並不如薛靈敏,否則應該一開始接近我就聞到,不可能現在才發現,於是我問他:「是不是死神香的味道,在下來的時候薛給我塗過死神香?」
他連著再吸了幾口氣,似乎是在辨認味道,我心跳得厲害,但是這時候卻不能露出馬腳,我身手不及他好,他要殺我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說:「有那麼一點,但還有別的味道。」
我的心跳漏跳了半拍,但盡量保持語氣上的平靜說道:「是不是還有很重的死人氣和血腥味,薛還給我吃過一種很奇特的藥丸,而且我身上也沾染了活人血,可能氣味混合在一起就變得特殊了。」
他沒說話,而且連呼吸聲都再聽不到分毫,很久之後我突然聽到他冰冷的聲音:「你說了這麼多是想要掩飾什麼,我在你身上似乎聞到了蔣的氣味。」
我腦袋瞬間炸開,與此同時我在心裡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而同時他再次凌厲地開口:「你身上怎麼會有蔣所特有的味道?」
而他原本已經鬆開的手已經重新卡住了我的脖子,力道比剛剛大了數倍,我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在路上我們碰了蔣的屍體,可能是那時候沾染上的也說不一定。」
「蔣的屍體?」身後的這人顯然是不信我的話,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減,反而重了幾分,他同時加重了語氣:「你真以為我如此好騙,蔣豈是這麼容易就死的?」
我知他不信,繼續說道:「薛在地下的暗道裡找到了一具腐爛的屍體,我幫著他抬了出來,他說那是蔣的屍體。」
我沒再提十三,這人既然找的不是薛,那麼剩下的人就只有十三,所以我斷定他一定是在尋十三的蹤跡。
「薛說的?」他的語氣遲疑了一瞬,手上的力道果然鬆了些,然後他再次問:「那蔣的屍體在哪裡?」
我說:「那個墓室是一個陷阱,我們觸動了機關,火龍油撒了出來,他的屍體已經被焚燬了。」
這個人接著很長時間都是沉默,卡著我脖頸的力道也已經消失,我甚至都已經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正當我以為他已經走了的時候,我聽到他喃喃開口說:「究竟是不是這樣,等見到了薛我自然會和他證實,如果你有一句假話,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我說:「你大可去問,只是我在裡面與他走散了,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而這個人卻沒再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我問你,在這裡你除了見過薛,還見過什麼人沒有?」
我裝作驚訝地回答他說:「自從我和薛下來就沒見過活人,倒是見過幾具活屍,不過身子都融了,化成了飛灰,我記得這墓道裡還有一具,不知你見到沒有。」
他說:「我已經見過了,我要找的不是活屍,是活人,你確定沒有見過活人?」
既然不能說出十三,那麼關中幫的那夥人進來的事我也必定要咬死不說,反正他們也已經被蛪蟲吃了乾乾淨淨,他也無處可查,於是我說:「再沒有了。」
而他再問一遍:「當真沒有了?」
他滿是懷疑的語氣,我稍稍放鬆的心再次狂跳了起來,難道他是已經知道了什麼而故意來探我的虛實?可是這時候我已經騎虎難下,只能保持剛剛的說辭一口咬定,而且是十分肯定地說:「這下面除了薛,當真沒再見過其他活人。」
可是我話音剛落,這人猛地抓住我肩頭,我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將我掀起來,我就往墓道裡滾落出去,同時我只聽到他的一聲怒吼:「你竟敢騙我!」
果然他是知道了什麼故意來套我的話,我在地上翻滾一圈,勉強直起身子,對於習慣了下地的我來說,這一點摔還真不算什麼,我手中握著傘兵刀,但是卻不能比出來,如果真比出來,那就真的承認我之前說的都是假話,我自認為我是鬥不過他的。
第五十二章亦真亦假
趁著這個功夫我抬頭朝這人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他就貼著牆壁懸掛著,和十三貼在牆壁上的模樣很是類似,我這才發現一直以來他都是倒立著和我說話的,他竟然像一隻蝙蝠一樣倒掛在牆壁上。
然後他像一張紙一樣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但是他長得極醜,特別是那一張臉,就像是碎裂之後再次粘起來的瓷瓶一樣,遍佈著裂紋,我看著,他甚至比這裡面的活屍腐屍還要可怖。
他見我驚訝的表情,醜陋恐怖的臉上揚起冰冷的笑意:「害怕了嗎?」
我站起來,嘴硬道:「不怕。」
但是這兩個字說著輕巧,真正說出來還是有些心虛,甚至我的眼神都不敢停留在他身上,只要一看見他那張臉,就會讓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打冷戰。
他說:「你說除了薛你沒再見過其他人,可是你手裡傘兵刀上的血是哪裡來的,你別告訴我墓中的活屍還可以流出鮮血來。」
被他這麼一說我才猛地回過神來,是的,我的傘兵刀上劃破了墓室裡面神秘人的胳膊,上面沾了鮮血,我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我在心中連著罵了自己幾遍該死,同時緊繃著的心也鬆了一口氣。
既然他看出的是這個破綻,那麼我就可以繼續把謊圓下去,這也更加讓我確定他壓根就不知道十三和我們在一起的事。
我說:「這個人在墓室裡襲擊了我,我也是無意間用傘兵刀劃破了他的胳膊,至於是誰我根本就不知道,也沒看清楚。」
對於面前的這個怪人,我必須有十足的耐性和他周旋,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我,似乎在辨認著這些話的真假,我說的話真假摻半,即便他再厲害,也只怕辨不出是非來,他看了一陣估計是當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這才自顧自說道:「難道就是他?」
我問:「你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人,這墓裡除了我和薛,還真沒見過其他的活人。」
我說著又看了看他,補充道:「當然現在又看見了你,雖然……雖然你看著並不像一個活人。」
我本以為它聽了這話會變得憤怒,因為我覺得他會在意他的這個樣子,我故意激怒他,就是想讓他知道我是一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顯出一副憨厚的樣子,並不像他起初想的這般有心機,從而相信我之前說的所有話。
他聽了卻並沒有憤怒,這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是從他的回答當中我知道我的話奏效了,他冷笑著說:「我喜歡你有什麼說什麼,只怕我的樣子就算是薛見了,也不一定能認出來。」
我心中暗自舒一口氣,面上卻不改色,只說道:「薛認人厲害,蔣腐朽成那樣都能認出來,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身子幾乎都完全腐爛了,全身沒一塊好肉,可薛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雖然不信蔣已經死去的事,但是現在心裡估計也已經信了六七分,我只聽見他說:「像他這樣的人,這樣的死法都是便宜了他。」
他咬牙說出這話,從中可以聽出他有多恨蔣。
當然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只有他們自己才最清楚,我雖然能猜到一些,但他們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統統都是一無所知,而且我更加好奇的是,他為什麼要找十三?
我一直以為十三隻不過是一個憑空出現,意料之外的人,卻因為這人的出現而將他也與我們緊緊聯繫了起來,我本以為十三的出現只不過是一個偶然罷了,但是現在看來,只怕他的出現是另有深意了。
在這點空隙裡,我還打量了一遍墓道,發現墓道封閉得死死的,根本沒有一點縫隙,那麼這個怪人又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如果他是一早就在這裡的話,那麼應該見到了十三才對,所以對於他的出現我也覺得很費解。
通過剛剛的一席話,他對我的提防少了許多,他問我:「你進去過裡面的墓室,裡面有出口沒有?」
我搖搖頭說:「裡面只有入口沒有出口,加之有石精的威脅,我才退了出來。」
《盜墓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