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我說:「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有人暗算他的,可又會是什麼人?」
薛說:「不是暗算,是他自己說不想再做蔣的。」
我更驚訝道:「是他自己說的?」
薛說:「可是十殿閻羅哪有說退出就退出的道理,蔣這樣做只怕也是用足了籌碼,否則不會被驅逐了身份還能活著。」
我忽然看著薛,不解地問道:「十殿閻羅不是聽命於你的嗎?」
薛這才看向我,然後搖了搖頭說:「嚴格上說我只是一個中間傳話的人,十閻羅不歸我統籌,在十殿閻羅之上是四判官,崔、血、司、查四個人,他們統領著十殿閻羅,可是這四判官又分兩派,其中血和司一派,崔和查一派,各自手下有效忠的閻羅,像余、歷他們就是血和司這一派的,當然還有蔣。」
我驚異道:「十殿閻羅上面還有四判官,卻不知道這四判官又是什麼人物,崔的名字我倒是聽說過,只是另外這三個,可是我見過的誰之一嗎,那個人是四判官之一嗎?」
我看見薛搖了搖頭,然後緩緩說道:「據我所知那個人並不在四判官之列,只怕還有更加恐怖的身份,而四判官之一,除了崔曾經來見了你一回之外,其他三個你的確沒有見過。」
我沉思著說:「這樣說來崔並不是和余他們一夥的,那麼他來見我應該是還有別的目的了。」
薛說:「四判官不和,導致十殿閻羅內部分化也異常嚴重,到目前為止,除了泰山王董不歸屬這兩派任意一派之外,其他的都已經分做了兩組,各為其主,內裡更是明爭暗鬥,蔣就是血和司之下最得力的一員,只是現今他忽然說不做蔣了,倒是引得血和司無比震驚。」
我想想也是,想不到十三竟然會做處這樣驚人的舉動出來,我反而有些疑惑地問道:「蔣這樣做可是有什麼由頭嗎,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就說不做了?」
薛說:「據我所知是因為你。」
我更驚訝道:「因為我?」
薛點頭說:「大概是與你相處久了,真的將你當成了朋友,你也許並不知道,十殿閻羅也好,四判官也好,都是極其孤單的人,來來去去一個人,隊友更是不可信任的存在,所有的事只能一個人扛著,很多時候連說個話的人都沒有,可是即便是十殿閻羅也是人,蔣正是因為覺得看到了活著的希望,所以再也不想回到之前的生活中去了,而且這兩派因為一系列的矛盾已經趨於決裂的邊緣,他怕再不全身而退會引起你的誤會,他和我說,從他記事以來,你是對他最真誠也是最好的一個。」
我聽了感動得一塌糊塗,同時也為身為十殿閻羅的他們唏噓不已,看著他們表面光鮮可是內心卻都承受著一般人無法承受之痛,孤獨,這是多麼可怕的感覺,又會有誰一輩子都活在這樣的世界當中?就連在我認為無惡不作的歷到了最後都是那樣的可憐而充滿人性,也許他最後的樣子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吧,可以想見,只因為孤獨可以將一個人變得多麼可怕!
我說:「可是這樣的話他就算得罪了血和司了,他們又怎麼能輕易放過他?」
薛說:「這我已經和你說過了,蔣一定用了足夠的籌碼和他們做了交易,蔣身為他們手下的得力干將,想必還是有些自保之法讓自己全身而退的,只是我擔心的是他們可能不會就此罷休,一直在找機會徹底除掉他。」
我說:「既然這樣,薛你更要幫我,現在以我的能力根本無法保護他!」
第二百四十六章屍符暗語-2
薛沒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他才說道:「如果真要保他安全,這個人最後還是你。」
我只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然後我說:「那麼既然這樣說的話自然而然地我們就已經被歸到崔和查的這一派了?」
薛說:「的確是這樣,正因為如此,崔和查一派一直以來都是強過血和司的,因此他們幕後的那個人才現身,以平衡兩方勢力,所以如果真要說,那個人其實是四判官後面的人。」
我將薛說的這些暗暗記了,雖然這些關係錯綜複雜,但是我不得不記住,也不得不將這些關係弄清楚,因為我自己就身在其中,就處在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當中,如果連我自己都不明白,那麼最後很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將目光轉向正在昏迷之中的十三,然後不放心地問薛:「他真的沒事嗎?」
薛很肯定地說:「只要從今以後都不再動用玉印就相安無事。」
我於是又有了一個疑問:「既然他都不是蔣了,那麼為什麼玉印還可以留在他身上,這東西不是應該遺留給新繼任的蔣的嗎?」
薛聽了思索片刻說道:「恐怕這就只有蔣自己知道了。」
往後的很長時間裡,我思緒中更多的是關於十三的事,但是後來又逐漸變成那雙黑暗中的眼睛,他說我逃不掉的,是逃不掉什麼呢?薛連講都不敢同我講,似乎生怕我知道了一星半點一樣,可是又是什麼樣的事會讓他這樣忌諱?
種種的變故和種種接踵而至的謎團幾乎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而在這段時間裡,薛則在這個平台之間繞了一圈,最後站在了墓碑旁,看著墓碑上的這行字:進我墓者,生者不生。
我聽見他低低地重複了一遍,然後眉頭就皺了起來,接著又變的舒緩了,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可是接著他又看見了那四行小字,這回我倒沒看見他有什麼表情,只是眼睛那股子冰冷像是瞬間凝結出來的冰雪一樣,寒冷得可以將任何看到的東西給凍結起來,他就這樣站著看這座墓碑,久久都沒有移開過眼神,我覺得他的神情不對,可是又不敢開口問他,畢竟他這樣的時候十分嚇人,這應該就是他與生俱來的震懾吧。
薛盯著看了很久,最後終於將視線從上面移開,然後來到了墓門前,我看見他試著去推了推,卻並沒有推動,而且我發現他不過是隨手觸碰了一下而已,並沒有當真使力去推,然後他遠離了一些,注視了一遍墓門,然後就沒任何動靜了。
之後十三就醒了過來,在替十三看過之後薛給十三吃過些什麼,但是當時我沒看清楚,而且薛的手法很快,一下子就餵進了十三的嘴巴裡,等我看的時候只看見他已經幫著十三吞了下去,我問他給十三吃的是什麼,薛只說是能讓十三盡早恢復的東西。
十三醒來之後果真就沒有什麼大礙了,整個人顯得生龍活虎的,而出於對薛的承諾,我並沒有和十三提起關於他已經不是蔣的事,十三醒來之後還是老樣子,見我沒事高興地像一朵花一樣,然後我聽見他說:「我們都沒事啊,那就好,我這辛苦一場總算沒有白費。」
我看著十三卻有些笑不出來,反而覺得有些哽咽的味道,但是這種微妙的情緒很快就被我壓了下去,我笑著說:「是啊是啊,這次要不是你只怕我們都要去見真的閻羅王了。」
十三得意地看我一眼說:「現在才知道我的重要還不算晚。」
於是十三一醒來,之前的沉悶就全部一掃而空了,薛則還是老樣子,他反覆地去推墓門,但是真到了推的時候卻又不使力,這樣重複了很多次,十三沉不住氣了問我道:「他這是在做什麼,古里古怪的?」
我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然後我聽見薛回答說:「這裡面好像有個陷阱,可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我試探一下而已。」
我和十三面面相覷,他這試探的方法也太怪異了吧,最後薛上前用力將石門推開,只聽「吱呀」的一聲,石門就被打開了,什麼也沒發生,但是還是發生了的,只見石門背後站著一個人,當然說具體些應該是一具屍體,在石門被推開的同時,只見這具屍體也被石門推著應聲倒地,只是最為恐怖的卻是在這裡,就在這具屍體倒地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身體在分離,就在他往下倒的過程中,他的身體正一部分一部分的在分開。
我首先看到從它身上分離的是他的頭,只見他的頭忽然就離開了脖子,往上躍了一截之後往後飛出去,接著是他的手臂和腿,只見他的身體從頭到腳被分成了很多的部分,當門徹底打開的時候,他的身體也徹底分成了六部分應聲落地,只是這些身體的部分落地的位置卻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這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用絲線連接著的人躺在裡面的空間一樣,門後面是一間並不是很大的墓室,墓室後面有一條通道通往後面,但是卻看不到是通往哪裡,而我們能看見,只有這具佔據了整個墓室的屍體。
而且屍體的斷裂處十分平整,就像是被十分鋒利的刀一刀砍下來的一樣,而且更重要的是每個斷口都沒有血,連一點血漬都沒有,就像這人本來就是沒有血的人一樣。而經過確認,這的確是一具屍體,不是人偶之類的。
我看著它這突然分裂的情景有些嚇人,於是說道:「這該不會是有什麼控制著的吧,比如用絲線吊起來操縱什麼的。」
可是即便將這些屍體的各個部分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也絲毫找不出怪異之處,而沒有怪異之處在世最古怪的地方,我說:「一定有古怪,誰能相信這樣平白無故的一具屍體忽然分裂成這樣子會一點古怪也沒有?」
薛和十三都沒有說話,薛看了屍體之後又來看石門,他將兩扇石門都細細看了個遍,然後說:「你們來看這裡。」
我和十三這才起身來看石門,只見兩扇石門的背後竟然有兩個人的文刻,而且刻的如同真人般大小,栩栩如生,只是這個人看著很不自然,細細一看之後才發現這個人的身體各個部分是分開的,雖然不像我們看到的這樣分離的間隙如此之大,但是卻能看出的確是斷裂的,也就是說這個人是被各個部分組合在一起的。
我說:「這文刻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具屍體的樣子就是仿照上面弄出來的?」
薛卻搖搖頭說:「普通屍體只怕弄不成這樣駭人的模樣,這種模樣應該是專門訓練出來的。」
我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脫口而出:「縱屍術!」
薛和我說過,這邊的縱屍術十分盛行,而現在這具屍體的古怪程度與縱屍術如出一轍,只是這樣古怪的縱屍之術又是拿來幹什麼的?我正想著,十三說道:「你們過來看這一幅。」
只見十三站在另一扇石門背後,像是發現了新的線索一樣,我湊過去,只見這扇石門的背後依舊是一個人,但是這個人比起剛剛這邊的這個人看起來更加古怪,而且我竟然發現它的臉是兩張臉湊起來的,中間還有一道十分明顯的紅線將它分開,甚至可以看到一邊是男人的臉,另一邊是女人的臉。
而更為古怪的是它的身子,只見它一共有六隻手,六條腿,均勻地分佈在屍體上,而這些無疑都是拼湊起來的,在結合部位有明顯的縫隙來告訴我們這不是自然生長的。
《盜墓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