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也許是個巧合,她生前不願意寫上家人,也許有家庭原因,沒準兒是繼父。」
「我們要不要給他父親打個電話?隊長!」
「不必了,這件事很好調查,是用什麼車拉走的?」
「是醫院的靈車,學校給雇的,師大的一位後勤處的丁老師也陪同前往。」
「哦,幫我要一下那位老師的手機號碼。」
「是,隊長!」
很快,郭峰回電,告訴了丁老師的電話號碼。胡中劍馬上撥打了丁老師的手機,可告知不在服務區內。胡中劍無奈,只得摞下電話。
他的思路很亂,幾種預感看來都得不到證實,他現在想到最要緊的事就是親自去查看龔雪寄自殺現場,雖然有其他辦案人員的現場勘驗記錄,可對於曾經與死者有過一面之識的胡中劍,覺得此事必須親自勘察,才覺得更有把握。
重新到達師大已經是傍晚,教學樓裡多半都已經閉了燈,由於這裡剛剛死了一位美女女生,那些靈異故事就鋪天蓋地而來,707是鬼寢室的傳聞更是一浪高過一浪,因而大家寧願換個地方去晚自習,也不願意呆在那個死亡畫室附近的階梯樓裡,等待紅衣鬼敲門。
胡中劍先從龔雪寄墜樓的地方轉了幾圈,雖然三樓不太高,可一個弱女冷不防栽下來,是必死無疑的。這時,他忽然看見了龔雪寄墜落的花壇裡有幾株類似向日葵的花,他似乎能叫上名字,叫千瓣葵,株不高,葉互生、邊緣具粗鋸齒,重瓣金黃色花,馬上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因為在他的衣袋裡還留有龔雪寄屍體上緊握著的幾粒葵花子。可這種千瓣葵雖然結仔,可還沒有到深秋,龔雪寄手中的葵花子不可能是它們的。
奇怪啊,胡中劍自言自語,由於出事現場被進行處理,所以他沒有見到有任何痕跡,就直接上了教學樓。
昏暗的樓道裡,他的皮鞋聲迴盪著清脆的重音,除了偶爾可以見到下樓的幾個神色慌張的學生外,他都沒遇到什麼人。從一樓開始,他一直走進最深處的畫室,根據判斷,這一間就是707女生們在出事的那晚曾經綵排節目的教室。
他輕輕推開了門,站在門口向裡面觀察。畫室的空間很大,能容納至少一百多名學生,窗戶很大,窗簾是紅褐色的,儼然是攝影暗房的裝飾,牆壁雪白,有幾張學生的習作品,最前方是模特工作的地方,有個小圓形台,在台的旁邊是一個用步幔製作的屏風。

第22-25章

他走過去,在屏風裡望了望,裡面除了幾把椅子和一個簡易梳妝台,幾乎什麼也沒有。他打開屏風內專用壁燈,想像著那天曾經發生的事,也許幾名女生就是在這裡化妝的,他覺得這裡不應該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就閃過身,想從屏風的另一側走到那個圓台。
當他就要與厚重的步幔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忽然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水味道,靈敏的嗅覺提醒他,這裡曾經長時間地停留過一個愛打扮的女人,他不禁想起那個手抄本中對紅衣女人的描述,那是小說中的警官對主人公講的:
「林思嘉,你的這些話我不能說是編造的,也許你需要醫生,……那個曾經出沒在707房間的女人塗有一種特殊的香水,我們是用特殊儀器測定出的。而你呢,不好意思地說,當我一見到你,就把你否定了。」
塗抹著特殊的香水,紅衣女人,這本神秘的小說在告訴讀者什麼呢?他認真地將步幔一點點展開,作為警察,任何對破案有用的線索,他都不會放過。忽然,一個豆粒大小的紅色引起了他高度注意,胡中劍很有經驗,一下子就認定,那是指甲油。
是707寢室女生綵排化妝後留下的?可一般的學生是不會演出塗指甲油的,而且,在與707女生交談時,也並沒有發現她們的手指有特殊的顏色。
會不會是模特留下的呢?似乎也不可能,學校臨摹女人體一般都不會誇張,模特們淡妝素雅,絕不會搞得這樣女人氣,她們一般都工作來,學生畫完就走……。
他慢慢地往地下看,試圖尋找更多的線索,可在撩動步幔的時候,房間的燈忽然滅了,他趕快轉身向門口開關處看,並沒有發現任何人,他警覺地向走廊裡看,走廊的燈是亮的,為什麼燈會突然熄滅了呢?胡中劍有些緊張,他再次回到開關處,發現開關是開著的,也許是燈壞了?他吃不準,只好拿出手電,再次來到屏風裡,這一次,他的目光突然僵直了,在離他不遠的地面,竟有一塊紅布!隱藏在步幔的皺褶中,不,不是紅布,是紅裙子的下擺!……那裡似乎有一個人影。
「誰!」
他的寒毛空突然舒張,這醒目的紅裙子注定是有人的,他警惕地拔出手槍,對準了目標,可一切似乎是靜止的,穿裙子的是什麼人呢?能這麼隱秘地藏在屏風後面……為了先發制人,他猛然進前一步。
「出來!我是警察!」
呼地一下,他一把將屏風的布簾撩起來,卻沒有人,哦!*,原來那不是人影,可胡中劍的緊張並沒有被釋放,而是隨即被另外一種恐懼感所困擾,那只是條紅裙子,就掛在步幔上,而且在步幔周圍並沒有什麼其他東西,剛才是他自己撩動步幔才引起的裙子在動。
胡中劍放下持槍的手,一把將裙子拽下來,可就在這時,他的眼睛忽然凝固在門口的一飄紅色,一個紅衣人影從門旁一閃而過,那是一個極為鮮明而又朦朧的印象,她是個漂亮女人,優美的身材就像是流光剪影那樣蕩人心魄,黑紅色的影子就那麼一閃而過,印象中好像頭髮很長,又有點莊重,莊重得失去了立體感,就像絨紙做的燒紙人一樣。
胡中劍感覺自己有點頭暈,也許是剛才的香水味道太濃郁了,他放下裙子,想出門看一下,剛才的影子是錯覺還是碰巧路過的自習學生。他揉了揉眼睛,剛邁出兩步,門口的地上卻投下一個長長的紅影子,他機警地跳出屏風,奔向門口,當他的頭探出走廊的時候,眼前卻什麼都沒有,走廊外根本就沒有什麼紅裙子女人,
他感到很奇怪,再次回轉到房間內,忽然,他的腳下似乎出現了一個怪異的影,像個長頭髮的人,他猛然一驚,認定是從窗戶上投射進來的,他趕緊閃身跑到窗戶邊,想看個究竟,可外面依舊什麼都沒有,他就再次跑到門口,還是沒有人,可剛才的影子又是怎麼回事呢?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2:25:581861
就在這時,被拽下放在椅子上的裙子突然燃燒起火,火來的非常突然,胡中劍非常驚愕,趕緊把裙子仍到地上去撲滅,然而旁邊步幔也開始跟著燒起來,化學纖維的屏風瞬間就成了火龍,胡中劍嚇得趕快跑出去,他不知道該救火,還是要尋找剛才的錯覺女人影。
房屋裡濃煙滾滾,他手忙腳亂,不明白為什麼這好端端的步幔屏風會突然起火,開始用各種能撲火的東西扑打烈火,但是,無濟於事。他飛快地奔出去,他顧不得這些,操起走廊上的兩瓶滅火器,重新衝進畫室,但是,就在他重新闖入房間的時候,窗戶砰地一下子開了,那條紅色連衣裙竟在火中升起來,飄落在開著的窗台。猛然,從四周傳來一陣女孩子說話的聲音:
「你們……到底是誰哦?」
「你醒啦!我們可嚇壞了,怎麼了呀?雪兒!」
「你到底怎麼了?我們不是在排練節目嗎?你為什麼突然亂叫還趴窗戶呀!」
「雪兒,你怎麼不說哈?」
「我沒病!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
「雪兒,不要跳啊!危險!」
見鬼!胡中劍快速跑到窗前,眼看著被火焚燒的裙子像一個渾身著火的女人,從窗戶掉了下去。
哪裡來的聲音?這熟悉的聲音不就是龔雪寄臨死前一刻和室友的對話嗎?還沒等胡中劍繼續尋找聲音之源,大火就從屏風起火點蔓延開,就在這時,從樓下跑上來三個警察,是郭峰帶著專案小組及時趕到,他們手裡拎著滅火器,一場差點釀成火災的大火被撲滅了。
望著一片狼籍的畫室,胡中劍感覺筋疲力盡,癱靠在牆壁邊靠近走廊的窗戶旁。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系列怪事,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災實在蹊蹺,他從事警察工作六年,從來沒有經歷這樣離奇的事件,沒有人點燃火是怎麼著的呢,再有,到底自己看沒看到那個女人影子,是錯覺,還是這畫室懸掛在某個角落的畫?還有那個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呢?
胡中劍喘著粗氣,在室內搜尋著,這次,他才發現,在畫室的牆壁上,果然掛著幾幅色彩艷麗的畫,並非是那幾張學生臨摹的習作,他凝神盯著其中最奇怪的一幅,一個少女戴著夏日遮陽帽,在草地上徜徉,畫幅的視覺衝擊效果非常強烈,可畫的內容的確就只有一個少女,不過她的周圍是很多的向日葵,那個朦朧少女穿著白色裙子……。
這一次奇怪的經歷把胡中劍嚇得不輕,儘管他從不相信有鬼,可這實在太恐怖了。這時,從走廊裡跑過來很多人,都是看到火光前來救火的……。
現在胡中劍已經從恐怖的感覺中緩過神來,他要尋找那段令人驚怵的聲音來源,儘管那飄渺的聲音在大火中仍有不清,可龔雪寄和幾個女生對話的大致過程,卻清晰地留在他的記憶中,從那段聲音的背景中可以聽出,707寢室發生了一個微妙的問題。
龔雪寄為什麼會昏迷呢?那個神秘聲音是在說在她跳樓以前,大致經歷了三個可怕階段。即首先是龔雪寄莫名地昏迷了,這段時間707女生都在幹些什麼呢?在詢問她們的時候沒有人提到,如果這段聲音的來源能夠成為證據,那麼就可以斷定,除了龔雪寄之外,另外幾個女生在隱瞞那段事實的真相。
另外,龔雪寄然後就趴在窗戶上往下看,這是第二個階段,她在看什麼,為什麼會慌張地去看,也是一個待解的謎團。
第三個階段最富有戲劇性,就是幾個女生一致認為龔雪寄有病了,因為她在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哪怕說些什麼告別之類的話的情況下,就匆匆跳下了三樓,那是一個怎麼樣的畫面呢,龔雪寄驚恐到了極點,她一定看到了什麼,看到了恐懼到頂點的東西,所以她在完全無意識或者是一種錯覺的驅動下,跳下了三樓,難道她真是想死,還是只為了擺脫當前的困境逃避去跳樓呢?……
胡中劍在窗戶的牆壁周圍巡視著,那幅少女向日葵的畫早就引起他的注意,他越看越像是手抄本「死亡插圖」中的那半幅插圖,現在,神秘的半幅畫,女生說話的聲音,都有機地聯繫在一起,神秘的手抄本和707寢室到底有什麼必然聯繫呢?
他望著開著窗戶的走廊,陷入思路的僵局,很明顯的那段聲音,或者是錄音應該來自窗戶外,假如是有人故意放的錄音,也就可以解釋那個神秘的紅衣女人的影子出現的動機,或許是給我聽的?
《死亡性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