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萬穗兒說:「我們去了,豹五怎麼辦?」
朗瑪說:「那個地方,只有你和我,除非你欺負我,不然我就不需要保鏢。」
萬穗兒說:「那次你們只是說笑吧?你真的會給他…發工資?」
朗瑪說:「當然,不然我就違反了《勞動法》。」
萬穗兒說:「可是,他整天無所事事,那不是白給他錢嗎?」
朗瑪說:「他不會無所事事。工作條例上規定,只要我離開學校,只要不是跟你在一起,他必須跟著我,只是每次我都讓他自由活動了。」說著,朗瑪掏出手機,撥通了豹五的電話:「豹五,我在小吃一條街,你馬上過來一下。」
朗瑪見到萬穗兒之後,第一次有了愛情的衝動,沒想到,那天會遇到一個大麻煩——豹五滿臉凶相地出現了。實際上,他沒必要支付100萬僱傭保鏢,他不是總統,不是明星,只是個普通學生,也沒有被仇敵追殺,雇保鏢完全是多此一舉。不過,當著萬穗兒的面,為了扳倒這個地痞,他只有用鈔票當武器。
最終,鈔票勝利了。
豹五的工作條例是「隨叫隨到」,其實朗瑪要的並不是「招之即來」,而是「揮之即去」——他支付這筆錢,只希望豹五從他和萬穗兒的世界裡消失。
朗瑪放下電話之後,發現萬穗兒正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就問:「你怎麼了?」
萬穗兒突兀地問了句:「今天幾號了?」
朗瑪看了看手機,說:「8月1號。」
萬穗兒說:「天…」
朗瑪說:「怎麼了?」
萬穗兒一下回過神來,說:「沒事兒,我是杞人憂天。」她一直沒有對朗瑪說過那個白衣男子,更沒有說過那個預言,她不願意他為此擔驚受怕。
朗瑪說:「你有心事。」
萬穗兒說:「沒有。」
朗瑪說:「肯定有。」
萬穗兒說:「就是沒有。」
這時候,萬穗兒的電話響了,打斷了兩個人的話題。
是徐佑佑,她說:「萬穗兒,你在哪兒?我想跟你談談心。」
萬穗兒說:「你在哪兒呀?」
徐佑佑說:「我在小吃一條街,高玄在陪我用餐。」——萬穗兒見過高玄一次,印象很模糊,只記得他個子很高,一頭亂蓬蓬的黃卷髮。
萬穗兒說:「等我吧!」
掛了電話,她讓朗瑪等一會兒,然後站起身四處觀望,果然看到了徐佑佑和高玄。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突然拍了一下徐佑佑的肩膀:「嗨!」
徐佑佑嚇得尖叫了一聲,回過頭看見是萬穗兒,如釋重負地拍了拍心口:「你總是這麼突如其來…」
高玄朝萬穗兒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徐佑佑說:「你怎麼這麼快呢?」
萬穗兒揚了揚下巴,說:「我就坐在那邊。」
徐佑佑說:「是不是還有那個鳳毛麟角的小帥哥?」
萬穗兒說:「鳳毛麟角的小帥哥?聽起來怎麼像個怪物…」
徐佑佑說:「朗瑪的長相確實是百里挑一喲!你又帶人家來吃烤羊腰子了?」
萬穗兒說:「現在,他比我還愛吃呢!走走走,到我們那兒去吃吧。」
徐佑佑看了看高玄,高玄沒表態。徐佑佑小聲說:「都是親朋好友,走吧。」
高玄這才站起身,跟著兩個女生一起走過來。
互相介紹之後,朗瑪和萬穗兒坐在了一起,徐佑佑和高玄坐在了一起。
朗瑪說:「徐佑佑,萬穗兒說你看過一張十八層地獄的光盤?」
徐佑佑點點頭,說:「那簡直是一場顛撲不破的噩夢…」
朗瑪說:「不用理它,肯定是惡作劇。陰間有刻錄機嗎?笑話!」
徐佑佑搖搖頭,說:「我找萬穗兒正想說這件事呢——這幾天,我請爸爸私人幫忙,查了查幾個派出所註銷戶口的記錄,發現最近死了一批量的人,其中大部分是猝死,而且都是衣冠禽獸不如的人…」
朗瑪說:「我們那個物理老師最可惡,他怎麼沒死?」
萬穗兒踢了朗瑪一腳。
徐佑佑繼續說:「比如南城那個色魔村長,他的醜聞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飄飄灑灑,你們都知道吧?他死了;還有一個拆遷公司的總經理,綽號叫『楊打爹』的,他幹過的壞事擢發難數,他也無比突然地死了;還有一個大毒梟,叫李什麼鳴,公安局一直在通緝他,他也在自己的公寓中安然無恙地死了…」
儘管徐佑佑的形容詞過多,甚至有些病句,但是大家都聽懂了。氣氛一下壓抑下來。
旁邊的男女食客們毫不知情,他們仍然在大吃大喝,大喊大叫;馬路上大大小小的轎車毫不知情,它們仍然在煩躁地按著喇叭,傳染一樣響成一片;辦公樓一扇扇窗口裡的上班族毫不知情,他們仍然在加班加點,忙忙碌碌;霓虹燈背後的紅男綠女毫不知情,他們依然在狂歌勁舞;地下道的老鼠毫不知情,它們繼續啃著人類的電線,偷著人類的糧食…
終於,朗瑪感慨道:「徐佑佑,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惡有惡報!」
如果說惡有惡報,萬穗兒又想不通了,朗瑪幹了什麼?雖然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萬穗兒相信朗瑪的本質是好的,難道他以前作過惡?
萬穗兒接茬說:「衛城每年都有人猝死,今年好像突然增多了。說不定,神靈開始懲罰人類了…」
徐佑佑說:「我們怎麼辦呢?」
萬穗兒說:「我們又不幹壞事,就算頭上三尺有神靈也跟我們沒關係。你做你該做的就行了。」
《在地獄那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