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他要攻過來啦!」包大同叫了一聲,提醒別人,也是提醒自己注意。阮瞻和萬里立即打起精神,凝視備戰,只有小夏,還是盤膝坐在地上,不動也不說話。
無聲無息的,那冥火從張小華手中疾飛而去,對著萬里就打了過去。萬里早有準備,左手一直按在斜跨在腰側的腰包中,右手舉著一柄畫滿了符咒的桃木劍,見張小華先攻的是自己的陽位,右手前擋,左手把腰包中的東西扔在了自己面前約一米處的地上,同時拋下一枚符咒,而他左側不遠的阮瞻也向地上的東西伸手一指。
『叮』的一聲,阮瞻手指上的勁氣打到了那個東西上,發出了金屬的碰撞聲,配合著驟然變得明亮的符咒,萬里的面前豎起了一面半人多高的暗紅色金屬旗子,而就在同時,冥火已經到了!
可是,就在冥火距殘裂幡還有零點零一米的時候,它突然轉向了,藉著殘裂幡上巨大的反彈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包大同兜頭而下!
包大同本來全副心神都集中在未動的張紅玉和應敵的萬里身上,這一下變故太過迅速,慌忙中舉劍直刺冥火中心口中念著,「傾盡三江,浪滔天,困!」
以水克火,五行之道!他這一劍,搭配著五行禁法,應該是可以對付的,可這冥火來得太急、力量也太大,他只覺得冥火窒了一窒,力量稍減,但來勢未變,仍然向他的面門打來!電光火石間,他急中生智的一矮身,當冥火正好在他頭上時,左掌運上靈力向上猛托。
水之靈力對冥火,雖然沒有發現聲響,但他頭頂的半空『突』地冒起一股白煙,好似有很多水汽被瞬間蒸發一樣,縱然水汽消失,冥火也失了準頭。
可沒想到的是,一般的冥火在失去準星後會熄滅,可張小華的冥火卻沒有熄滅,反而更亮了,像一盞孔明燈一樣漂浮在半空之中,張小華伸手虛空一抓,冥火又回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而在張小華攻擊的同時,張紅玉也突然動了起來。如果說張小華是虛攻萬里,實攻包大同,那麼張紅玉沒那麼多花招,而是直接撲向她選擇好的敵人--小夏。
她像一張黑色風箏一樣『忽』地飄起,四肢大大的張開,纏繞在身上的黑氣如同一件大衣一樣包裹著她小小的身體,使她宛如一隻飛翔在夜空中的黑蝙蝠飄然至小夏的面前,張開那張烏紫的小嘴,噴出一團腥臭的屍氣!
小夏還是不動,如雕像一般沉默,低著頭,雙手抱緊那只黑漆木盒,似乎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而就在屍氣籠罩在她臉上的一剎那,她身體右側襲來一陣微風,不僅把屍氣反捲到了張紅玉身上,那風還在*近張紅玉的身邊驀然盪開,從各個方向襲擊而下!
張紅玉似乎早有準備,急收四肢,身體變成了薄薄的一片,躲過這一輪絞殺,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笑,不是因為成功的避開了阮瞻的風刃,而是因為知道哥哥在阮瞻動手的一瞬間已經自趁虛而入了!
他們一起被關在地下三百年了,又因為修習了同樣的法術,分食了同樣的靈魂,早已經心靈相通。阮瞻他們會借力打力,消耗哥哥的靈力和法力啟動了金光大陣,使他們一開始就陷入了被動,那他們就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佯攻萬里,然後利用殘裂幡的推擋和反彈之力去實攻包大同,而她就同時攻擊小夏。
阮瞻大概不會知道,他的法寶每一件至少有五百年的歷史了,所以那學識淵博的老鬼對此也熟識於心,他甚至可以在他活著時一直四處尋找,死時還在沒有這樣的法寶陪葬而遺憾。可作為真正陪葬品的他們,借那老鬼的力也獲得了無數的知識,所以從見到這兩件寶貝的第一天就明白這法寶的威力。
血木劍--道界異寶,以邪制邪,是最具殺氣的東西,除了主人的魂魄,其他不具備實形的東西都在它的威脅之下,閃避、取巧還可以,如果硬碰硬,都逃脫不了灰飛湮滅的結局!或許阮瞻本身的殺性不大,所以劍的凶性弱化了許多,但儘管如此,也沒有魂魄敢於直面於它。
殘裂幡--如果運用得當,可以收一切魂魄,幡內還可以啟動炙術,能讓收入其中的靈體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僅如此,這幡還能把攻擊其上的力量抵擋並反彈回去,是絕佳的防衛武器。
對於肉體凡胎、並且沒有刻苦修煉的阮瞻而言,雖然他的天生良能非常厲害,可更讓他們怕的,卻是這兩件法寶。上次她在追擊萬里和岳小夏時就已經見識過了,這寶貝在沒有能力的兩人手中尚且逼得她無法*近,在阮瞻的手裡更是可怕!
可是,物畢竟是死的,如果人使用不當,那麼寶貝也不過是廢物。所以哥哥在失了先機的情況下,利用殘裂幡來攻擊包大同,而讓她同時攻擊岳小夏。哥哥是捨不得這個女人的,但卻算準了在包大同手忙腳亂、無法顧及,而萬里太遠的情況下,阮瞻不會放任岳小夏被攻擊而不管,而這個女人是無力自保的,她出現在這裡,只是在佈陣時人數不夠而已。
而當阮瞻來搭救這個女人,哥哥就會趁機攻擊他的軟肋,阮瞻一除,只剩下個包大同,他們也就沒什麼本錢了!,哼,別說是金光大陣,就算是萬道金光巨陣,又能把他們怎麼樣?
第七篇 陰童 第五十二章 第三員殺將
在張紅玉心中得意阮瞻即將中計時,張小華果然把手中的冥火向阮瞻打了過去。剛才他打萬里時只是伸手一揮,然後借殘裂幡之力攻擊了包大同,而對阮瞻,他不僅是雙手同時揮出,而且那對一直眨也不眨,好像畫在臉上的眼睛宛然放出了紅光!
這紅光不似血木劍遇邪時散發的紅光那麼明艷美麗,雖說是由他眼中的紅蓮幻化而來,但卻成暗紅之色,似有濃重的血氣。這紅光由他眼中一射出,就在平地掀起一股狂風。風助火勢,那冥火比先前又漲大了一倍多,像一張藍幽幽的巨口一樣,向虛空畫符的阮瞻咬噬了過去!
阮瞻毫無慌亂之色,一手畫符驅動風刃攻擊張紅玉,以解小夏之困,另一手迅速結了一個結界擋在自己身前,阻止冥火的攻擊。可是張小華實力強橫,此刻對阮瞻又是全力攻擊,他一隻手怎麼招架得住,只一擊,玻璃的碎裂聲就再度響起,宣告著結界被破,但這一次,可是致命的!
張紅玉聽到此聲,可是心花怒放,對著仍舊盤膝而坐的小夏再吐出一口巨毒屍氣,妄圖讓小夏在這世界上徹底消失,以解她心頭之恨。但哪想到阮瞻雖然自己的性命還在危急之中,但對小夏這邊的兼顧也沒有停止,第二記風刃再度襲來。
耳聽尖銳的嘯聲在自己身邊響起,張紅玉大叫一聲,想再一次把身體變成薄紙一樣,以躲避這風刃中隱含的四面攻擊。可由於她錯估了形勢,加上有傷未癒,只不過變化得稍慢了一點,就覺得一股剛硬的涼意從她左腿處掠過!
一段尺長的黑影從張紅玉身體上掉落在地,因為沒有了本體的支持迅速化解、消散,帶得地上的碎石像被極重的東西輾壓一樣化為石粉!沒有物體相撞的聲音,但是有張紅玉的慘叫!她嬌嫩的童音夾雜著恨意與不甘,還有那麼點奸計得逞的快感叫了出來,在這黑夜裡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疼啊!多少年了!從她被強行灌入水銀後,她就沒疼過了,讓她幾乎忘了疼痛的感覺。她還以為鬼不會疼,可是當阮瞻的風刃生生切掉她化作腿部的黑氣,並完全化解於地,讓她的幻影也塵歸塵、土歸土,她又一次感到了疼痛。她說不清是痛苦還是喜歡,因為疼痛意味著活著,可是她,還算活著嗎?
可是,如果她的一條腿換來阮瞻的重傷或是死,解了哥哥身邊的威脅,那麼她的腿失去得真值。哪怕從今以後,她的幻影都是殘缺的也沒關係。
身後,『砰?』之聲大作,附近的人聽到會以為是陰沉的天空中響起了悶雷,可是她知道那是哥哥的冥火打到物體之上的爆裂聲。火是以高溫燒灼物體,本身並不是可捉摸的實體,可哥哥的冥火不是,那不僅有冷燃的效果,還格外堅硬。就算打到鋼板也會穿板而過!現在聲音如此之大,也許阮瞻早成飛灰。
這樣想著,張紅玉不顧那久違的徹骨疼痛轉身望去。
只見在她身後的大片空地上,還分散著站著三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小的黑影,並沒有一個倒在地上。那三個男人也還和岳小夏所坐的位置形成著不規則的菱形,站位雖然有些移動,但整體的位置並沒有改變。只是,在這菱形圍著的中心,出現了一個深坑,這三大一小四個人現在是圍坑而站了。
阮瞻仍然空著雙手,左手伸兩指指著張小華,右手垂在身側,不過手指拈了個奇怪的訣法,面色有些蒼白,但並無受傷之相。
怎麼,難道哥哥的這一擊沒有成功嗎?是什麼地方出現了疏漏?
張紅玉心中頓有遭到重挫之感。轉過眼光再看向包大同和萬里,見包大同一點也沒有嚴肅之態,臉上笑嘻嘻的,好像大家在陪他玩一場遊戲,雙手均高舉著,左手持血木劍指著她的方向,因為運用了靈力和法力的緣故,劍尖上湧出一縷紅光,像盤旋著一條透明的小蛇般對她吞吐不止,雖然她不動,那劍上的光芒就不會輕易攻擊她,但還是讓她有心驚肉跳的感覺,彷彿被什麼死死得盯住,根本逃不開!
他的右手也有一柄劍,和萬里拿的一樣,是畫滿了咒文的桃木劍,劍身上符咒是以特殊的硃砂所畫,倒和岳小夏身上的硃砂同屬一類,而正是因為這符咒和硃砂都使普通的桃木劍有了些靈氣。不過,他這柄桃木劍已經斷了,只剩半截劍身指向萬里的方向。
而萬里,是三個人中唯一受傷的人。他臉色蒼白,嘴角有血跡,一手扶著殘裂幡,一手以劍指向張小華,看來好像有些站不住了,但就是不倒,唇邊竟然還掛著一點嘲弄的笑容。
「沒想到吧?」萬里開口,「你以為阿瞻施法的時候會沒有人護法嗎?告訴你,我是第三員殺將!」
「是啊,差點被震死的殺將!」張小華嘲諷地說。
「明明是你輸。」萬里才要說話,包大同卻替他接口道,「你修煉了三百年,他只練習了三天,不過這火手印卻使得像模像樣,以陽火對你的冥火,他就算敗了也是雖敗猶榮,何況他成功的阻止了你的奸計。」
原來,是萬里保護了阮瞻嗎?
張紅玉心裡一凜。他們還有多少出人預料的東西會冒出來?哥哥和她施展出剛才的攻擊,就是考慮到先讓包大同自顧不暇,然後以岳小夏的安危來誘使阮瞻上勾的。但是他們沒有算計到萬里,因為萬里不是修道的人,也不是天生良能,沒想到他會在短短的三天之內學習法術,在關鍵時候幫了阮瞻一把!
再仔細看去,發現萬里扶著殘裂幡的那隻手還握著一張符咒,張紅玉恍然大悟。
萬里雖然是個凡人,但他也有不凡之處。他天生陽氣旺盛,人又膽大心細,特別適合陽火這類的法術。如果再有阮瞻這樣靈能強大的人教他,並助他一臂之力,再以事先寫好的符咒為輔,他是完全有可能在三天之內初步學會用火手印的。
再看現在的情況,阮瞻和萬里兩個人盯住了哥哥一個,哥哥雖未受傷卻不能輕舉妄動,而包大同持那柄可怕的血木劍盯著她,場內一瞬間成了僵局。第一回合他們輸在輕敵,第二回合她和萬里受傷,一邊折扣一個,結果成了平局,算來,他們還是在下風啊!
而一邊的萬里聽了包大同的話,有些啼笑皆非。他是胡吹大氣,給這對妖童施壓力,其實剛才張小華偷襲阿瞻時,是他們兩個合力才幫助阿瞻擋開這一擊的。
在來這裡之前,他們決定要充分利用每一個人的能力。小夏和包大同學了法術之後,他發現只有他是法術上的白丁,所以阿瞻才以他的體質為本,教了他這一手。他們之間配合默契,剛才張小華佯攻他而實攻包大同,張紅玉攻小夏時,他就感覺到這都是要傷害阿瞻而做的幌子。因為阿瞻守的是『生』門,他雖然不懂法術,也明白衝開生門,就擺脫了這個陣法。而如果沒有這個陣,他們是沒有勝算的,他們的一切準備也會付諸東流。
他太瞭解阿瞻的脾氣了,他要做什麼,就算遇上了生死之險,也不會顧忌。所以當張小華對阿瞻一下手,他立即用上他才學習了三天的火手印。可是目前他的火手印裝裝樣子還行,遇到實力那麼強橫的張小華,簡直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好在他配合著符咒的拚力一擋,畢竟可以阻止一點冥火襲來的力量和速度。張小華顯然沒有料到這一點,而一邊的包大同反應神速,從自己的危勢中急速穩定了下來,以他的『南離天火』在斜裡來了一傢伙,再加上阿瞻巧妙的躲閃,這才沒有讓張小華的奸計得逞。
現在包大同那麼說,擺明是要氣張小華的。果然,包大同一席話出口,張小華本已暗得發黑的臉色更加難看。
「不過你也不要沮喪,我和你一樣輸了。」包大同繼續說,「我和萬里打賭來著,說你會首先攻擊我,因為我雖身在『死』門,不過催陣的是我,假如我守不住這一方,陣的威力大減,你們就不必死攻生門了。你不知道,你佯攻萬里,而後攻我,我有多高興,可哪知道你攻我也是佯攻,甚至讓你妹妹攻小夏還是佯攻,實際上想攻的竟然是阿瞻。所以,你剛才害我輸了一百塊錢。」
「攻生門是常識,笨蛋,你就不該打賭的。」一直很少說話的阮瞻開口。他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一邊的張小華明白,阮瞻真的是沒事,他還要想其他的辦法才行。
《驅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