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

包大同語氣輕浮,張小華動了真氣,不過卻不怒反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還真是算無遺策。」他對著阮瞻說,「對付我們兩個小鬼而已,用得著這麼一環套一圜的使出連環計嗎?」
語氣笑著,心裡卻惱恨不已。只是失了先手罷了,竟然幾次三番被利用,感覺好像自己在挖自己的墳墓,阮瞻這個人真是可恨,必殺他而後快。
「不用謙虛了,你們有三百年的法力,又是以童子之身煉就的,純陰純陽,以我一個小小的凡人,不使點陰謀詭計怎麼對付得了?」阮瞻臉上淡淡的,看不出是欽佩還是挖苦,「就連我們這位家學淵源的包大法師,也是龍虎雙修,早就不純潔了,我們這樣污濁的些許靈力,不小心一點,會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你厲害!」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幹什麼提到我?」
包大同話音未落,張小華和張紅玉突然出手,冥火中夾雜著陰毒的屍氣,向阮瞻和包大同襲來。
阮瞻和包大同雖然說著話,但心下也提防著,見情況有異,從容應對,阮瞻使火手印,包大同使出五行禁法之火術,依舊以陽火破陰火。
『砰』的一聲響,陰陽之火在空中撞在一起,誰也不肯相讓,推擠了一陣,身後的施術者也全力催動著這兩團火,但就在這時,冥火中夾雜的屍氣突然游蛇一樣竄了出來,對著包大同的面門纏了過去。
先剪去阮瞻的助力,然後再和紅玉聯手收拾他!這就是張小華的想法。
他心裡深深明白,阮瞻利用他的力量擺陣,一是因為阮瞻本身的功力不足,二也是要讓他在破陣中耗費本身的力量,這樣此消彼長,阮瞻的勝算就越來越大。他雖然以稚齡就入土,不過吃掉老道的魂魄後,把他靈魂裡的卑鄙狡詐、陰險自私也一點沒剩的繼承了,自然明白阮瞻這一番算計。
可是他什麼就輕乎了呢?當阮瞻不斷向他挑釁時,當他利用太陽上升時的陽氣,利用窗口那棵樹襲擊他時,他就應該警覺了啊!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因為實力已經達到阮瞻所要求的平衡,他唯有硬拚。幸好他有紅玉,雖然阮瞻也有包大同相助,但又怎麼比得過他們兄妹同心,三百年的相守和分吃一條魂魄的靈犀。
「哎呀,柿子專挑軟的捏啊?」包大同在危難時候嘴也不肯閒著,「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你道爺爺也不是好惹的!」
說著,他騰出一隻手來從懷裡抓出一張符咒向空中一拋,正是當天他給小夏拔去屍毒所用的。符咒一到空中,立即定在那裡不動,包大同一手還揮著五行禁法之火術,一手在空中左牽右引,好像釣魚時溜魚一樣,拉著那團含著怨毒的屍氣在空中飛舞。
不過,這一幕看似輕鬆,包大同臉上也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時間一久,額頭漸漸出現了汗水,好在受傷後的張紅玉靈力打了折扣,此時想要維持那股蝕人即死的屍氣也已經很難。
阮瞻和張小華陰陽火相對,在空中是僵持之勢,眼見包大同和張紅玉那麼耗下去會兩敗俱傷,張小華似不介意張紅玉一樣,而他卻是不能不顧包大同的。想伸手去救援,但只要他這邊氣力一弱,冥火馬上就要衝上來傷他,於是雙手不停。心中卻默唸咒語,咬破舌尖向空中噴去一星血霧。
風幕陣已成,自己這番作為只是好像按動了開關一樣!
立刻,死寂的四周響起了風聲。
張小華也知道風陣啟動,雖然心裡有所準備,但想起阮瞻的手段,也不禁有些不安,眼見周圍的黑旋風越吹越烈,並向中心*攏,一咬牙,眼中紅光一現,他的一顆眼珠子就那麼滾落到地上,眼白、眼黑、赤紅的瞳仁不斷的隨著滾動變幻,隱隱還有點笑意,一路滾到阮瞻的腳邊,突然像有彈力的小球一樣跳起了一尺多高,在半空中『-』的爆為一團污血,全數噴到阮瞻的白衣上。
包大同大急,偏這個時候,張紅玉不要命一樣的催動屍氣,雖然這樣她事後必使魂魄大損,可她不管不顧的力拼,逼得包大同無法說話。
阮瞻沒料到張小華竟然脫困心切到如此地步,竟然自毀一隻有法力的眼珠來對付他,佩服他狠辣的同時,又可歎他的急躁。
那個他們吞食的老道大概也是不可一世的個性,所以他們這沒受過正式教導,只憑天生純力的靈體又哪裡懂得不能過早拼狠鬥力啊!
左腿處,一股涼到讓人感覺發燙的怪異感覺傳來。阮瞻明白當斷不斷,必會成為禍患,心裡也是一狠,拼著受冥火一擊,揮風刃向下,生生把要往自己血肉裡鑽的妖血一刀割斷,靈力彙集到腿部,把其餘的邪物也逼了出來,同時左手結了個結界,護住了自己和包大同。
包大同聰明的一推,趁那結界結成的一瞬間,把屍氣遠遠的推了出去!
此時,一陣風吹過面頰,在這悶熱的七月裡,刀子一樣刮過面頰,好像臘月裡的山風。
第七篇 陰童 第五十五章 合體
那風真是比飛刀還快,帶著巨大的衝力,把互相纏鬥的人給分了開來,包大同因為是自我閃避的,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其他三方可就慘了。張紅玉的屍氣被生生逼回了體內,雖不至於毒到自己,但卻如猛衝的水被人硬堵回管道中,後衝力之大令她站立不穩,本就失了一條腿的她當場摔倒,偏又因為這強橫的陣法不能沒入土中,像一攤黑泥一樣散落在地上。
張小華和阮瞻的陰陽二火同時熄滅,因為他們拚鬥時用了全力,無法收手,所以都受了這風力的震盪,張小華的影子淡了淡,而阮瞻則踉蹌了幾步,噴出了一口血!不過,雖然阮瞻受的傷重些,但張小華所受的內心打擊卻更大。
他使出冥火就是為了火借風勢,雖然阮瞻的陽火也會因風而旺,但當這些靈力所形成的火焰被風放大數倍時,靈力上的差距也會被放大。在普通情況下,阮瞻和他的微小差異不足決定勝敗,但這種差距加大,他的優勢也就來了。
沒想到,這風幕陣中的風是如此厲害,看似普通,但卻使他的冥火如狂風中的燭光,一下就吹滅了,還談什麼借勢呢!這是什麼陣法,竟然如此厲害,什麼那死老道的意念中沒有?
張小華驚疑不定,而包大同則迅速收回那張奇異的符紙,一蹲身貼在阮瞻的傷腿之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施法,用力一捏一扯,連符咒帶已經浸入阮瞻體內的黑氣全拔了出來。
這屍毒太厲害了,和小夏上回中的毒天差地遠,所以他顧不得阮瞻是否受得了,用力拔出,讓阮瞻疼得幾乎當場昏厥,悶哼了一聲,咬破了嘴唇才忍住沒叫出聲來。
當最後一條黑線落在地上,阮瞻心叫好險!他已經用風刃削掉大腿上的一片皮膚,並且用靈力往外逼毒了,還是讓一絲屍氣鑽入了體內。張小華的法力強橫之極,這屍毒一但進入他的體內,那就不是失去一條腿那麼簡單了,他不死,那屍毒就不會從他的體內出來!
身上的傷痛激起了阮瞻強烈的好勝之心,強忍疼痛,穩穩地站在當地,臉上又現出那副冷酷如刀的模樣,伸手一指張小華兄妹,「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有什麼絕招一起使出來吧!」
包大同幫阮瞻拔出屍毒,重新站起身來,從背上抽出血木劍,也指向張小華兄妹,但卻沒有說話,臉上也嚴肅起來。
在金光大陣裡的時候,他一直以血木劍對付張小華的分身打出的冥火,雖然成功的耗到了這對妖童再也無力分身,但他卻捨不得再用血木劍了。這種寶物是有靈性的,他怕傷到它,所以剛才用了自己的『定靈符』與張紅玉的屍毒相抗。現在看阮瞻擺出了決戰的姿態,不敢托大,再度祭出了這寶貝。
張小華自持法力高深,哪受得了阮瞻這麼驕傲的挑釁。就見一身雪白的阮瞻站在黑暗之中,整條左腿被血浸透,嘴角還有未乾的血跡,好像一條紅蓮綻放在他嘴邊,伴隨著他輕蔑不屑的神態,讓張小華憤恨難當,那條紅蓮提醒著他曾經有過的三百年的幽閉歲月,那個男人卻讓他突然有了佔據他的肉身的衝動!
他可真傻啊,什麼渴望著一點點長大的感覺。他已經有三百多歲了,應該藏在阮瞻這樣的皮囊裡遊走於這個世界,可是他既然永遠不可能擁有,就毀了他吧!
這念頭一閃過,張小華的身影暴漲,頃刻就變成一團巨大的黑氣,中間包裹著一個小孩子形狀的內核,這黑氣如同氣球一樣越漲越大,在達到一定程度後突然『啪』一聲炸開,那些黑氣剎那變為無數黑色利箭,向阮瞻和包大同的方向疾射而來!
這些黑箭的力道如此之大,憑藉那脆弱的結界根本是擋不住的,包大同橫劍在手,血木劍上立即紅光乍現,隨著他的揮舞形成了一團紅氣,紅黑相交,黑氣立即化為膿水,滴落在他週身一尺開外。
張紅玉冷哼一聲,合身撲來。她不敢*近血木劍,但只對著劍氣薄弱的地方衝擊,只要包大同去擋黑箭,她就在他身後襲上一團冥火。她冥火的威力比張小華差得遠,但她也無意能打敗包大同,只是死纏他,不讓他去增援手無寸鐵的阮瞻。
那邊,阮瞻並不慌亂,隨手虛空畫符,左手看不見的盾牌,右手是無形的符刃,一下子力斬到襲來的黑箭之上。
『砰-』之響大作,一番突然又狠決的爭鬥,使陣內的風氣激盪了起來,好像這個陣是一個絕對封閉的空間,而空間內有一顆顆彈力強大、又無所不在的球一樣,空間內力量越大,球彈得越快,而砸到牆壁的速度也就越快,最後反彈的力量更大,就這麼週而復始。很快,鬥法的兩人兩鬼只聽到『嗖嗖』的風聲呼嘯而起,漸漸形成了風刃,只要風刀刮過,肯定免不了挨上一刀。
而且,這風刀不僅傷害人的肉身,連魂魄也一樣會受損。只疼得法力最小,在戰前就已經受傷的紅玉『哇哇』亂叫!
見此,阮瞻面露微笑,儘管他的身體也被風刀劃傷了幾刀,但這就是他要的效果,這就是從來不喜歡硬抗硬打的他,一上來就以硬碰硬的原因!
他知道金光大陣困不住這對妖童,雖然張紅玉早就受傷,雖然他用計耗費了張小華的靈力來啟陣,但這個陣連當年段錦的兒子都困不住,都要*天時來抓住那妖嬰,更不用說有三百年法力的妖童了,所以他夜以繼日的研究這個風幕陣。
龍大師給他留下的寶貴的東西,一個是那八塊能形成八卦的古玉牌,能讓張小華之輩也看不透的正陽罡氣。另一個就是那本古書,書的前面記載了很多陣法,正是那些陣法讓強如司馬南的人也在短時間內找不到他要找的人,還讓萬里在山林裡轉悠了半夜,拿一些小小的道具,配以無尚的法咒就可以迷惑法力深厚的眼睛,實在是天地間的造化。神奇之致!
而後半本書雖然是白頁,卻有更大的用處。
對付這對妖童,他之所以選擇了風幕陣,是因為這個陣最善於收拾會分身術且靈力強大的靈體。這對妖童失算就失算在張紅玉的驕縱蠻橫,在醫院初次碰面時就用了分身術,後來又在包大同身上近距離施法,讓他早就探到他們的術法面目。而且父親留給他最強大的法術正是風刃,當啟動風幕陣所必須的風系法術也具備了,那麼這種專門能以弱勝強的陣法當然是首選!
只是,這些對於他的功力來講都有些勉強,因此他不得不兵行險招,不僅利用張小華的力量來啟陣,還要拼上自己和包大同。
《驅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