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你現在是沮喪?」蘇柏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有些欣喜,也有些震驚,還有些失望與悲傷。」嬰寧抬起自己黑漆漆的眼睛:「我欣喜的是我還有親人,震驚的是自己的血統不純正,失望的是我父親已死,悲傷的是我母親還在寒壁囚牢裡受苦。」
蘇柏有些意外,嬰寧居然可以如此準確地描述自己的感覺,他以為,她只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丫頭。
「那就沒有希望嗎?」蘇柏問道。
「希望?」嬰寧說道:「還有什麼希望?」
「你和你母親還有相見的希望。」蘇柏說道:「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是最痛苦的事情,你現在應該慶幸,你的母親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樣你們就還有希望,所以,你現在應該打起精神來,盼著那一天。」
嬰寧臉上變得迷茫,不久以後,終於釋然:「我知道了,我母親希望我可以修成天道,這樣我就可以擺脫自己不幸的人生,所以,我應該好好修煉才是,這樣才能夠不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她的犧牲才不會白費。」
「你知道就好。」蘇柏說道:「所以,你不要耗在古董店裡了,回去青丘好好修行去吧。」
嬰寧覺得自己受傷了,她以為他來是為了安慰自己,結果仍然是要打發走自己,原來心是會疼的,疼起來的感覺她沒有詞彙去形容,嬰寧慘然地笑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想我走,既然如此,我走就是了。」
蘇柏沒好氣地說道:「你知道什麼,接下來會很危險,你呆在這裡,可能會誤傷到你的,雖然會煉鬼狐的人死了,《奇鬼志》也被燒燬,可是對方還有其它的手段,青丘是最安全的地方,小丫頭,剛才的一刻,你以為我嫌棄你,想趕你走?」
嬰寧被說穿了心事,悶哼一聲,並不答應。
蘇柏切了一聲:「你這個小丫頭!」
「不要叫我丫頭,我有名字,我叫嬰寧,」嬰寧閃巴著大眼睛說道。
「嬰寧不是你的本名吧?」蘇柏說道。
嬰寧嘴巴一扁:「沒有人給我起名字,雪紛姑姑也只是叫我丫頭,嬰寧是我自己取的,故事裡的嬰寧總是笑,很聰明,我也想成為像嬰寧一樣的存在。」
蘇柏心裡一酸,他拍了拍嬰寧的小腦袋:「你一點也不傻,真的。」
「你們今天在說些什麼事情?」嬰寧說道:「你有心事。」
「死而後生。」蘇柏說道:「唐老闆給我佔了一卜,得出這四個字。」
「結果是生,對不對?」嬰寧說道:「這樣來說的話,結果明明是好的。」
「是啊。」蘇柏說道:「素素死的時候,我真的有想過和她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但這樣做太不負責任了,我還有父母雙親,還有朋友,就這樣離開真的很自私,所以我按照素素說的,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要好好地活下去,如果真會死而後生,讓我嘗一嘗死亡的味道,倒也不錯,丫頭,你哭什麼?」
嬰寧委屈地說道:「你一定要『生』過來……」
「擦,我還沒死呢。」蘇柏沒好氣地說道:「你哭個什麼勁啊,真不吉利。」
嬰寧並不打算離開古董店,修行不一定只要在青丘,她只想好好地守著蘇柏,更何況,若是現在回去青丘,嬰寧覺得自己衝動之下一定會殺到寒壁,界時母親的苦心就要完全作廢了,雪紛也深知道這一點,她自己親口種下的禍根,也不想馬上東窗事發,索性也讓嬰寧繼續呆在這裡。
到了晚上,去到陰人組織的會場,四人進去後馬上大吃一驚,今天的陣勢真不是蓋的,裡面已經有十餘號人,每一位都氣定神閒地握著酒杯,酒杯裡盛滿顏色各異的液體,有男有女,但共同的特點便是年長,四位青春洋溢的年輕人一走進去,會場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光齊唰唰地看著四人,就算是白墨軒,也覺得有些不自在,馬上嚥了一口口水。
白逸站到了四人的邊上,輕咳了一聲:「諸位,這四位年青人,大家想必已經聽說過了,蘇柏,岳青、白墨軒和崔穎。」
現場自然不會有雷動的掌聲,迎向眾人的只有好奇的目光,終於,有一位女士站了起來,款款走來:「四位好,我是易容。」
易容!這個名字很特別,記憶點很清晰,無眉人的同門師姐,蘇柏心裡一動,正要說些什麼,又有一位長者站起來,他年約六十,聲音依然鏗鏘有力:「人到齊了,開始正題吧。」
四人自覺地坐到了角落裡,對那位長者的身份同時起了好奇,他是誰?身材適中,長相就像寫著一個固定的符號,他十分沉穩,舉手投足間,就像在書寫乾坤,最要命的是,他的長相與目前華夏國的某位領導人一模一樣,這不是模仿遊戲吧?
「三叔,事情大家斷斷續續地都清楚,不過還請您老再從頭交代一遍吧。」白逸叫出對方的名字,四人終於恍然大悟,三叔正是陰人組織現任的帶頭大哥,只是他的身份仍然讓四人吃驚不已。
三叔微微一笑:「百里桑妄圖找到十二條龍脈的交匯處,在那裡布下風水局的直接意義是改天換地,他妄圖構建以他為中心的世界。」
三叔話音一落,現場一片寂靜,三叔繼續說道:「如果大家認為此時改天換地是一件好事,我們縱然可以放手不管。」
「當然不可以。」馬上有人出聲。
三叔又說道:「陰人組織有嚴格的等級制度,今天有四位年輕人,雖然加入組織不久,等級不夠參加今天的會議,但因為他們的特殊性,所以也出現在這裡,大家已經見過他們了,接下來我們將要以他們四人為中心,完成接下來的計劃,一人,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馬上就有一位老者站了起來,他的面容慈祥,唐三成低聲說道:「他的能力是只要一站在你們的面前,看著你們,就可以知道你們過去發生的事情,你們的過往,在他眼裡,一覽無遺。」
四人有些駭然,世上居然有這樣的能力,再看其他人,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技之長,又會是什麼樣的能力?蘇柏看一眼自己的肚子,假如有透視眼,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已經暴露了。
這位名叫一人的老者說道:「我現在可以確定,那些腿關節不會彎曲的人都曾經接受過一種特別的手術,我已經弄到了片子。」
老者將片子拿出來,x光片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骨關節的位置上有一枚筆直的鋼釘,它們穿過骨關節,直立在骨骼當中!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三叔問道。
「不解。」老者誠實地說道:「膝蓋不能彎曲,會嚴重影響人的活動,這完全違背了常理,百里桑的用意我們全然不解。」
第三百三十六章屍語者
老者的袒誠並沒有讓現場的氣氛發生變化,大家一如既往地嚴肅,並沒有任何不滿,氣氛緊張,但並不讓人感覺不適,這樣的氛圍讓蘇柏感覺十分神奇,
「原來的骨頭被取走了。」人群中有人說道:「用鋼釘取而代之,這樣膝蓋就無法彎曲,他們只能直立行動,四十年前,在雲南,曾經出現過類似的事件。」
現場這才騷動起來,大概是為這種巧合感到慶幸,這男士又說道:「三十年前,在雲南的一個小鎮上,曾經發現一具屍體,在對屍體進行解剖時,意外發現其膝蓋曾經做過手術,同樣是被取走了膝蓋骨,但繼續調查發現,此人並沒有看過骨科,也沒有受傷的前例,他是在完全健康的情況下取走了自己的膝蓋骨,以鋼釘取代,讓自己喪失了部分身體機能,可惜,這件案子成為懸案,至今沒有找到兇手,此人為何會取走自己的膝蓋骨,也成了謎。」
「這人是什麼人?」白墨軒輕聲問道。
白逸說道:「他是法醫,退休以後加入了陰人組織,我們也叫他屍語者。」
屍語者,蘇柏面色一驚,白逸說道:「放心,他並沒有通靈,他是利用自己精湛的知識與屍體進行對話,屍體的每一個細節,甚至於細胞的變化,他都可以逆推上去,幫助警方找到線索,他從小對屍體格外敏感,總能發現普通人無法發現的細節,入行以後,同行給他取名叫屍語者,他的本名叫徐秋生,今年六十八歲。」
「老徐,你是聽說,還是親歷?」馬上有人發問。
「可恨我自己不是親歷。」徐秋生悶哼一聲:「過了我的手的屍體,我多少也要剝點東西下來,不可能就這麼不了了之,我只是看到了當時的解剖報告,並沒有見到屍體。」
三十年前,徐秋生三十八歲,正是盛時,一次同行開會,偶然聽說這件事情,出於興趣,徐秋生主動去調查這具屍體,可惜,屍體已經土葬,其親屬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重新開棺,徐秋生只能要來相關的報告一睹為快,此事也成為一件憾事。
蘇柏激動道:「是土葬?」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