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呂決裝逼

「徐卿家,你就把李卿家問的事情撿重要的說一說吧!朕還真想聽聽你的見解。」
這話什麼意思?「朕還真想聽聽你的見解」,那就是想讓自己仔細剖析一下,那怎麼前面還有一句「撿重要的說一說」呢?
呂決一下明白了嬴政的意思,那就是想讓自己這個曾在神仙大學深造多年的地市級研究員把有關於「天」和「地」的這個哲學命題好生講解一番,至於其他的,嘿嘿,你願講就講不願將也沒人強迫。
不過始皇帝的這個好意呂決雖然心領了,可他還真沒有打算迴避那個問題的心思。其實呂決的心思就是要弄個無頭公案出來,讓大殿之中這些自認為飽讀諸子經典的傢伙們駁也不敢駁說又沒法說,既愛又恨,既想抱著呂決親兩口又想把他拉到腳底下踹兩腳。當然,前提是不能讓始皇帝不高興了,不然的話一切都是白搭。
總之一句話,就是揮二十一世紀新青年的忽悠之特長,把大家全部都侃暈。
呂決跪直了身子朝上一拱手說道:「請陛下放心,要知道廷尉大人這是把他不知道的就當成荒謬的來對待了,微臣會讓廷尉大人瞭解什麼是天地,什麼是修仙的。」
「諸位大人,」他又朝周圍的諸王公大臣作了個揖說道,「所謂天,在周以前人們認為那是世間最高的神,是宇宙的主宰。後來的春秋之際社會動盪,天命觀生動搖,同時也正是諸子百家興起之時。此時儒家的代表孔子既承認天是那個主宰萬物的神,所謂以文之滅興決定於天,他又認為天就是自然之天----這是儒家的局限。墨子認為事事非命,卻又提出了天志以賞善罰惡----這是墨家地矛盾。老莊以道生天地。否定了天地至上性。認為天即道之自然----道德家(方士在先秦時期又叫術士,是和老莊之流的道德家們沒有絲毫關係的----糨糊注)更是不堪,只承認天的自然性質而否認了天作為神的性質。這是春秋以來諸子百家當中三個主要流派對於天這個命題的看法,這三大家都是這麼混亂,其他不成系統地流派就更不知所說為何了!」
包括秦始皇在內,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滔滔不絕的呂決。
這個方士也太狂妄了。竟連諸子百家都給否定了個遍。不過諸王公大臣外加始皇帝也都知道,這個狂妄的方士還句句都說在了各派別的軟肋上,讓你攻也無法攻駁亦無法駁,便一個個肚子裡波濤滾滾而表面上卻又平心靜氣的繼續往下聽,看這人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語來。
呂決稍微一停,眼睛向四週一掃。只見大殿上一雙雙眼睛都在眨巴眨巴地看著自己。特別一個是離得稍遠,身體胖胖地傢伙,竟歪著腦袋越過別人的身體向呂決這邊看來。不經意間,口水已經順著嘴角流出,大殿裡的青磚上已經有了濕濕的一灘。
嘿嘿!呂決眉毛往上一挑,在心裡邊把研究所那幾位默默地念叨了一遍:刁兄、謝駙馬、賀老爺子、牛教授……你們都看到了嗎?第一次在中國的土地上建立了統一的封建制國家的那幫傢伙們這會兒正一個個都跟一年級小學生似的雙眼巴巴口水滴答地看著兄弟我哎!什麼,看著我幹啥?嘿嘿……等著兄弟我給他們傳道授業解惑啊!
於是乎平時在研究所與刁文亮、謝武赫以及賀副教授他們在一起胡吹海侃時那股子八卦精神又在呂決腦海裡佔了一席之地,只見他先是朝高高在上地始皇帝嬴政作了個揖。然後又朝四周的王公大臣們團團供了供手,接著抬手伸出一隻食指快地在鼻子上一蹭。最後得意忘形地賣了個關子,並且那說話地語氣還跟舞台上的京劇道白如出一轍:「陛下,各位大人,可知各家單是對於一個天的解釋因何到了要麼自相矛盾要麼幼稚無知的地步泥?」
最後一個「泥」字音拖得老長,聲音還拐了個彎。
可是呂決的「泥」音未落。就聽前方傳來一聲咆哮:
「放肆!」
那是一個坐得離嬴政地坐榻最近。白鬍子一直拖到小肚子上地老者在高聲怒吼。事後呂決知道了此人就是左丞相王綰。
「大膽!」
奉常王戊也跟著大聲呵斥,似乎眼前這傢伙已經不是他奉常署的人了。
「狂妄!」
廷尉李斯歇斯底里地高喊。那臉上卻是帶著一絲絲地自得,似乎已經看到始皇帝的雷霆之怒降落到呂決的頭上。
「臣有本參!」
不知是御史大夫手下的那個御史最先回過神來,舉著笏板直挺挺地跪在呂決前面,當然呂決看到的只是一個圓圓的黑屁股(秦人尚黑,上朝皆著玄服---糨糊注)。
「臣亦有本參!」
不一會兒呂決前面已經堆滿了一大堆黑壓壓的屁股。
「臣要參新任五行博士徐福,朝堂之上舉止無狀……」
「臣要參新任五行博士徐福,朝堂之上……」
整個咸陽中宮已經變成了暴風雨中的大海,烏雲翻滾著,「嘩啦啦」的雨幕被狂風漫捲著一會兒飄向東一會兒又飄向西,「卡嚓嚓」的閃電劃過,照亮了波濤洶湧的海面……
海面上有一葉小舟!
按說一葉小舟待在這種情況下的海面上,應該飄飄搖搖隨時都會傾覆才對,可是實際情況卻是正好相反,就像周圍的一切和這小舟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那小舟就那麼穩穩地停在那裡,任憑它的四周電閃雷鳴雨幕漫卷狂風怒吼波濤滾滾……
就在過道上出現第一個黑屁股的時候,呂決突然一下子驚醒過來,繼而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後面別人的聲音他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媽媽的!他心說。我這是怎麼了?
呂決啊呂決,你小子時常都在罵別人「為人別裝逼裝逼遭雷劈」,你今天怎麼一得意就裝逼了呢?
他眼裡的事物一亂,似乎看到了秦始皇正大雷霆;似乎又看到了侍衛們衝上來將他拖到外宮門口去砍頭;似乎還看到烏楊麗娜哭著喊著要衝上來的樣子……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快樂的皇帝無奈的呂決痛苦的李斯

大殿上的風暴還在猛烈地刮著,似乎有不把這低矮的大殿頂子拆掉不算完的意思。呂決偷眼看了一下高高在上的始皇帝嬴政,只看到一副目無表情的臉,實在難以從他眉目當中猜透他的心思。
算了,也懶得猜了。嘿嘿,還能有什麼?我這個穿越者看來是穿越到頭了。
呂決知道,按照史上以嚴酷而著稱的秦帝國律法,他剛才的行為肯定是得掉腦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即便是律法規定不該砍他的頭他今天都逃不過這一劫,其原因就是他到達咸陽的這幾天來實在是太狂了,可以說狂的都沒有點邊兒了。
先到來的第一天還沒報到就當著第三人的面辱罵當朝第一紅人李斯是「老騙子」,讓這個本就心胸不太寬廣的傢伙顏面掃盡。第二天又自作聰明地同時拒絕了始皇帝最喜愛的兩個兒子的赴宴邀請,即便他有不得已的想法,甚至也準備了不久以後將會加以補救,但至少現在那兩位公子心裡非常之不痛快。今天更不得了,竟狂妄自大的把春秋以來最有實力的三家學術派別的老祖宗挨個糟踐了一遍,這大殿上估計除了他和那位面無表情的始皇帝嬴政以外,沒有不把那幾個兩三百年以前的老頭兒奉若神明的。
一句話,現在的徐大方士已經在短短的三天之內把咸陽城所有權貴都得罪遍了。
可以說現在即便他只是獲最輕微的鞭刑,估計李斯手下那幫如狼似虎的行刑人也會把他那一根根骨頭都抽打到立在空氣中曬曬太陽的程度不可。
呂決無奈的抬起頭,那張黝黑的臉上已經是淚水漣漣。透過淚光他看著恍恍惚惚的大殿頂棚,似乎從那兒可以穿透時空看到未來似的。
媳婦,我是不能跟你一起把我金宏兄弟的遺腹子養大了,如果遇到好人就再給孩子找個爹吧……
就在呂決忽忽悠悠半清醒半迷糊的時候,大殿裡突然出一個人地哈哈大笑聲。
這笑聲一下子把呂決驚醒,他地目光從大殿頂上落下來,慢慢循著那笑聲望去。其實不用尋找都應該知道,敢在這大殿裡如此放肆的。也只有始皇帝一人了。
嬴政的笑聲不但驚醒了昏昏沉沉的呂決。同時也如同穿過雲層的陽光平息了海面地風暴一樣一下子壓制住大殿上的洶洶群聲。
笑聲止住後,始皇帝一欠身把兩隻腳伸到坐榻的下面。身後馬上閃出兩個小黃門,趴在地上把那雙赤舄給他穿在腳上。
嬴政站起身來,甩著寬大過分了的衣袖順著中間的過道一步步向距離門口不遠的呂決走去。跪滿了整個過道的群臣們連忙讓路,一時間大殿的青磚地上充滿了「淅淅索索」地聲音。似乎有一群蜥蜴在快地爬過。
呂決怔怔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始皇帝,看著始皇帝那張還帶著笑容的國字臉。
《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