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我驚訝的責備道:「大鬍子!你心也太寬了吧,剛燒完屍體就燒雞,你吃的下去嗎?」
大鬍子呵呵一笑:「有什麼吃不下去的,我吃的是雞,又不是血妖。」
他越這麼說我越覺得噁心,胃裡一陣陣的痙攣起來。急忙按住他的嘴讓他別再說了,再說我又要吐了。
自那以後,我看見烤肉就反胃,總能想起屍體被燒焦的景象。直到我和大鬍子再次入山,這才迫不得已的二次吃肉。這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
且說當晚我和大鬍子在篝火之旁,大鬍子啃著烤得冒油的山雞,我卻只勉強吃了一些膨化食品。
我們邊吃邊聊,談話中,我得知大鬍子在世上並沒有親人,也沒有任何朋友,如果不是這次下山追逐血妖,他已經近十年沒有離開過深山老林了。平時的日常用品,都是在山下幾十里外的小商店裡,用打來的野味和人交換的。簡單的說,他幾乎還過著原始生活,基本不和外界接觸。
我問他下一步有什麼打算,他說他打算繼續尋找血妖的線索。八十年前,他認為血妖只有一隻,殺完了也就完了。但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世上竟然還有血妖。那很有可能還有第三、第四隻,甚至更多。他想找到血妖的根源,徹底除掉,免得再有那麼多人不明不白的慘死。
我告訴大鬍子,之前我在血妖背後見過一個圖案,但由於燒的太快,不確定是不是看清楚了。大鬍子說他知道那個圖案,似乎每個血妖的背後都有。
我說這就是線索啊,按著圖案查找,保不齊就能追到源頭。這一點我可以幫你,如果你記得圖案的樣子,或許我真能幫你查到什麼信息。
一聽我說可以查到,大鬍子立馬說:「好,我現在畫給你。」說著就撿了個樹枝,蹲在地上畫了起來。
我真被他這舉動給弄的哭笑不得,趕忙道:「我說你可真是我的親祖宗。你別在這兒畫呀,你畫在這兒沒有用,這兒又沒有電腦,我用什麼給你查呀?我得回家才能查,明白不?你跟我一起回去,查到了線索第一時間你就能知道。」
大鬍子說這正合他意,一是他多年都不下山,現在的世界變成什麼樣了都不知道,沒個人幫忙,他還真的有些無從下手。二是我脖子上的護身符,恐怕和血妖有著說不清的干係,所以他也暫時不想和我分開。
聽到這兒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問他:「我的護身符和血妖?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物件兒,能有什麼聯繫?」
大鬍子故作神秘的說:「你仔細看看,你的護身符是個什麼?」我說那還用問啊?牙唄!
大鬍子又說:「那你再想想,血妖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和你的護身符很像啊?」
我心中一驚,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這答案太過驚人,一時不敢張口作答。
大鬍子看到我的表情,知道我已經想到了答案,但還是追問道:「是什麼?」
我戰戰兢兢的答道:「難道……難道是血妖的牙?」
大鬍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繼續在火前烤雞。但這時我卻坐不住了,自己帶了十幾年的護身符,竟然是吸血怪物的牙齒,這一點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接受。
我拿起護身符在眼前仔細端詳,低聲問大鬍子:「你怎麼確定是血妖的牙?獅子牙,老虎牙不都長這樣嗎?」大鬍子說:「我起初也不能斷定,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我才斷定你這是血妖的牙。」我忙問他:「什麼事?」
大鬍子用手在空中上下微揮了幾下,示意我不要急,然後說:「你記得在蛇洞裡,你被蛇怪的尾巴擊中嗎?」我說那我怎麼不記得?現在還他媽疼呢。大鬍子繼續說:「被蛇怪打中後,你吐血了,對吧?吐血後發生什麼事了?」我越聽越急,責難道:「廢話,吐血後你就背著我跑啊。你說話怎麼那麼費勁?非得一點一點的繞著說啊?你當現在是開故事會呢?」
大鬍子也不生氣,呵呵一笑:「我說的是,蛇怪死了以後,你忘了你的護身符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突然想了起來,接口說:「它發光了!」
大鬍子點點頭:「對,發光了。當時我就懷疑,你的護身符是血妖的牙。但你非說是你的傳家之寶,我那時急著出洞,也不願跟你做太多的口舌之爭,加上光線太暗,還不能完全確定,所以就沒多說什麼。後來出了山洞,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你胸口的血跡有些不對。仔細一看,我才明白,你胸口那片血跡,是當時被蛇怪打中後吐出的。但蹊蹺的是,你的護身符周圍卻乾淨的很,圍著護身符的周圍全是血跡,唯獨護身符周圍的一圈沒有一滴血,這是為什麼?」
聽他說到這裡,我急忙撩起上衣,果然如他所說,暗紅的血跡還在胸口,已經結成了血痂。但護身符周圍的皮膚卻滴血未染,形成了一個整齊的圓形。我看得冷汗直流,略帶顫抖的說:「你是說,護身符把血吸乾了?」
大鬍子說:「我覺得應該是,除此之外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了。」
我一臉茫然的說道:「還是不對呀,血妖的牙是白的,我這個是紫的……」大鬍子說這個他就不清楚了,他也不能完全肯定這就是血妖的牙齒,但至少能確定這牙齒對血液異常敏感。或許這顆牙齒的來歷甚深,因而有著某種魔力。但這些只是猜測,暫時還無從考證。
我閉起眼睛在腦中回憶起來。父親當初在墳地的死屍旁撿到了牙齒,他當時就說挖墳的人像是要找尋什麼東西,照此看來,很有可能就是要找這顆牙齒。大學期間在鬼宅的那次驚險的招鬼事件,恰巧在我露出護身符後,鬼上身的谷生滬突然得到了控制。而兩天前的蛇洞中,護身符因為吸噬了我吐出了鮮血而隱隱發光。遇到綠色石頭後,我差點被幻覺弄瘋,當時護身符的確在我手中震動,似乎是要將我從中喚醒。這牙齒的確有著說不清的詭異故事,但它到底是正是邪?我只覺腦中亂作一團,越想越想不明白。
為了證明護身符到底是不是真的吸血,我決定試驗一下。於是摘下護身符擺在地上,然後掏出水果刀,在手指上割了一個小口,將指尖滴出的鮮血浸在了護身符上。
血滴落下,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隨之而來的,是護身符發出的淡淡紫光。
我和大鬍子對望了一眼,心裡都很清楚,這八成就是血妖的牙齒,但為何與普通血妖的牙齒如此大相逕庭,卻是誰都說不上來了。
十幾秒後,紫光逐漸消失,又恢復到古樸沉穩的樣子。大鬍子開口道:「好像比上次的時間短了很多。」
我點點頭,語氣低沉的說:「應該是血太少的緣故,或許它喝血喝的越多,發光的時間就越長吧。」望著這個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護身符我心亂如麻,想要戴回脖子上,但想起這可能是恐怖的血妖牙齒,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大鬍子看透了我的心思,安慰我說:「別想太多了,一切還沒個定論。再說這東西也從沒害過你,有什麼好怕的?」我本就有些捨不得,聽大鬍子這麼一說,便撿起來掛回脖子上。
而後,我和大鬍子敲定了三件事。第一,大鬍子跟我回北京,暫時住在我那兒。第二,我幫大鬍子用我的資源調查血妖背後的圖案來歷,但堅決不幫他再幹殺妖焚屍的事情。第三,大鬍子只能睡客廳,不許和我睡一張床。
又聊了一會兒,見月已西斜,說話就要天亮了,兩個人這才分頭入睡。
這一覺直睡到次日中午,我把帶來的食物跟大鬍子分著吃了,感覺傷勢恢復的不錯,比昨天更有力氣了。臨行前,我在野比的墳前又灑了幾滴眼淚,然後驅車載著大鬍子一路駛回北京。
一路上,我和大鬍子天南地北的胡扯,把自己形容成了一個精通博古通今、能力卓越的現代高科技人才。就好像查找血妖線索這件事,沒了我還真不行似的。

第十八章案
由於我身上有傷未癒,加上這幾天過度勞累,所以回去的速度要比來時慢了許多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了。
我先將大鬍子安頓在家,然後一臉羞愧的來到街坊二哥家還車。二哥見我滿身傷痕,趕忙問我:「怎麼了兄弟?讓誰給欺負了?跟哥說,哥哥給你拔瘡去。」我哪敢告訴他實情?再說即使說了他也不可能相信,只好編了個謊,說自己去野外旅遊,碰上攔路搶劫的,不但把我打傷,還用不知什麼名目的凶器把車砸壞了。大大的賠禮道歉一番後,我給二哥放下1000塊錢,灰溜溜的回家了。
翌日清晨,我睡得正酣,突然一陣電話鈴聲將我吵醒。我拿起電話,王子尖細的嗓音在話筒中響起:「**!你丫嘛去了?我都找你好幾天了,還他媽以為你死了呢!」我心說你還真說著了,小爺我真是差點死了。但口中還是敷衍道:「出去辦點事兒,火急火燎的找我幹嘛?又跟外頭背債了吧?」
王子說你少他媽廢話,你就不能盼我點好?我畫室的鑰匙撞屋裡了,急著找你拿鑰匙開門,找了你幾天都沒消息,你要再不出現我都要找開鎖公司了。你等著,我這就過去。
我還待再說,那邊卻已經掛了電話。王子這人是出了名的大嘴,什麼事都敢往外說,沒有的事他都能添油加醋的說的比真的還真。我心想要是讓他知道了大鬍子的來歷和血妖的事,恐怕cctv都得知道。
我急忙起床從臥室出來,見大鬍子正在研究放在客廳的飲水機,明顯是口渴了但不知道怎麼弄。我撲哧一笑,幫他接了杯水,然後告訴他,一會要來個人,是我朋友,這人聽風就是雨,千萬別把血妖和我們的事情告訴他。大鬍子說這個自然,本來當初連你都不想告訴。
我好歹洗漱了一把,下樓買了二斤包子三碗餛飩,剛回家王子就來了,一進門就不依不饒的問我這兩天跑哪兒浪去了。一轉頭,突然看見了大鬍子,愣了一會兒,急忙走過去一臉謙卑地跟大鬍子握手,嘴裡還非常客氣的說著:「您好您好,我叫王孜,首師大美術系的,今後請您多多指教,多多指教。」然後偷偷把我拉到一邊,一臉興奮的問我:「怎麼著爺們兒,哪淘換的大藝術家啊,都弄家來了?夠有道兒的啊。」
我都快讓他給氣死了,心說你這孫子真夠會看人的,竟能把這老妖精看成藝術家,忙解釋說:「你小子少他媽腦袋上頂破鍋,亂扣帽子。他不是藝術家,就是我家一普通親戚。」王子回頭又看了看大鬍子,鬼笑道:「還跟瓷器我這兒不說實話,你家親戚我都快見全了,哪有人家這范兒的啊,你看人家那坐姿,一動不動。一看就是玩兒行為藝術的!真他媽夠前衛的。」
我回頭一看,差點樂出聲來,心想這個大鬍子怎麼像個小孩兒似的,我沒讓他吃他就不吃,盯著那袋包子眼睛都不眨,直板板的在那坐著。於是拉著王子過去坐下,讓他少放屁,趕緊吃飯。
大鬍子一看可以開動了,抓起兩個包子就塞進嘴裡大嚼起來。王子還在一邊捧臭腳,誇他吃飯的樣子很行為藝術。
《活人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