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季玟慧被王子說得不好意思,頓時滿臉緋紅,站起來就要走。我連忙拉住她的手,一臉正經的對她說:「先別走,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
她怔了一下,見我表情鄭重,不像開玩笑,便點了點頭。
我湊在她耳邊輕聲說:「到了蛇頭山附近可能會有危險,你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總之我沒跟你開玩笑。到了那兒以後,你一定要緊跟著我,千萬別離開我的視線。如果……如果我有什麼不測……那你以後就跟緊了老胡,他一定能保護你離開那裡。」
季玟慧轉過頭,驚疑不定的看著我,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但見我表情嚴肅,這才明白我是認真的。她想了一下,然後對我嫣然一笑:「好吧!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總之我跟著你就是了。」說完就回去睡覺了。
那一晚我一直沒有睡好,腦子裡一直在想著季玟慧的那句話。總感覺她口中所謂的『跟著你』,似乎是另有深意才對。
當夜無話。次日我們繼續趕路,由於我們這些城裡人的體質一個比一個差,故此行進的速度一再減慢。到達呼瑪河畔的時候,已經是我們出發的第三天了。
穿過了湛藍清澈的呼瑪河,再向前走就正式進入了山區,隨著海拔不斷升高,溫度也逐漸低了下來。
再走兩日,越過了層層山巒,這才終於到了蛇頭山腳下。
周懷江等人一路上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等到了地方,剛在林中宿下營帳,立馬就在周邊尋覓了起來。
我們三個見插不上手,只好隨著烏娜吉一起挖坑起灶,生火做飯。好好的一個除妖三人組,如今卻淪落成後勤人員了。
到了晚間,九個人在篝火旁圍成一團,邊吃邊聊。
始終不愛言語的壯漢程猛問烏娜吉:「妹子,這深山老林裡,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的野獸?」
烏娜吉點頭說:「那咋能沒有?熊瞎子、老虎、狼什麼的,多著呢。不過這些年老虎見的少了,都讓人打光了。」
陳問金插口道:「野獸倒是好對付,咱們這麼多人也不見得就吃什麼虧了。怕就怕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聽說這種人煙稀少的野山上都是有山鬼的。」
烏娜吉說:「那可不咋的!俺聽俺爺爺說,有一年他進山打獵,就碰上鬼打牆了,轉了好幾天都轉不出來,差點就要凍死了。最後他迷迷糊糊的,突然瞅見前頭不遠兒有戶人家。他也沒多尋思,直不愣的就闖進去了。那屋裡就一個老太太,瞅見我爺爺進去了,就問他餓不餓?俺爺爺說餓,那老太太就給了俺爺爺兩個饃饃吃,然後讓俺爺爺在炕上睡下了。等俺爺爺第二天一睜眼,你們猜咋著?」
眾人異口同聲的問道:「咋著?」
烏娜吉表情誇張的說:「俺爺爺一睜眼就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野墳上了,旁邊啥都沒有,房子也沒了,老太太也沒了。俺爺爺嚇的夠嗆,爬起來就要走。結果腿一軟,跪在那野墳前邊站不起來了。低頭一看,墳前邊擺著一盤饃饃,正好少了兩個。旁邊還用石頭壓著一張畫像,畫裡那人,跟頭天晚上見到的老太太一模一樣。唉呀媽呀老嚇人了!」
季玟慧和蘇蘭膽子都小,聽完這故事都嚇得縮了起來。程猛的臉色也有些發青,看樣子也被嚇得不輕。
王子平時就喜歡講這種鬼故事,見烏娜吉先挑開了話茬兒,忙急不可耐地說:「大妹子,你爺爺這故事跟我知道的一個真事兒很像啊。」
烏娜吉忽閃著大眼睛問他:「咋像?王大哥你給說說唄!」
王子就等著烏娜吉的這句話呢,聽烏娜吉要求他講,便打開話匣子講了起來:「我說的可是真事兒,這事兒發生在北京。大約十年前左右,有一年春節的三十晚上,一個出租車司機為了多掙點兒錢,就沒回家過年,繼續在街上拉活兒。
「晚上11點多快12點的時候,他發現馬路邊上有個女人打車。這女人沒穿大衣,就穿著一件很薄的白裙子。你們想想,三十晚上,那得是什麼溫度?多冷啊!
「等這女人了上車,司機就問她:『你怎麼就穿這麼點兒衣服啊?不怕凍壞了啊?』那女人說自己跟家裡人吵架了,跑出來了,然後就不停的哭。
「司機說你快別哭了,你要去哪兒?我送你。那女人說她要回家,她家住八寶山。同志們,八寶山你們知道吧?就是北京的火葬場。那司機本來不願意去,大過年的去八寶山多晦氣啊。但他覺得這女人挺漂亮,也挺可憐。而且自己又是個尚未娶親的小伙子,就想和這女人多套套近乎,保不齊就能發展出感情來呢?於是就送這女人去了。
「等到了地方,那女人掏出來100塊錢給那小伙子。小伙子心想這要是找完錢,姑娘下了車,以後就沒什麼機會再聯繫了。就使了個心眼兒,說自己沒帶零錢,找不開。可附近又沒有商店能把錢破開,小伙子就說:『要不然這麼辦,這100塊錢我先拿著,你給我留個地址,等我明天有零錢了,再去你家給你送一趟,你看好不好?』
「那女人說這樣也行,就給小伙子留了個地址,還寫上了名字。臨走的時候,小伙子還把大衣脫下來給那女人穿上了,想表示一下體貼。
「第二天,小伙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直奔八寶山了。結果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地址上的那個門牌號,沒辦法,他就拿著地址到處打聽。最後有一個人告訴他:『你這個門牌號啊,不是什麼小區,整個八寶山只有火葬場是這個門牌號。』
「小伙子心想不可能吧?難道是上當了?於是就去了火葬場。到門口一看,果不其然,門牌號還真對上了。看門的老頭問他你找誰啊?小伙子拿著地址說有個姑娘給我留了這麼一個地址,結果沒想到找到這兒來了。看門老頭說你拿來我看看,小伙子就把地址遞了過去。
「老頭看了一會兒,說你這個地址明明是我們火葬場停屍房的編號啊,根本不是什麼地址。小伙子不信,說就算那姑娘騙人,也不可能知道停屍房的編號啊?怎麼還能寫的那麼準?
「老頭說你不信的話我帶你看看,於是就帶著小伙子進了停屍房。進了停屍房一看,還真跟那老頭說的一樣。門牌號對上了,停屍房的房間編號對上了,地址上最後的戶門編號,正好對應著停屍房其中的一個抽屜。
「拉開抽屜一看,昨天晚上打車的那個女人,就直挺挺的躺在抽屜裡,身上還穿著小伙子給她的那件衣服。小伙子當場就傻了,差點沒嚇暈過去。
「看門的老頭說這姑娘是被車撞死的,都在這兒停了幾個月了,一直找不到家屬,沒人知道她叫什麼。這明明是個死人,你怎麼可能見過她?
「小伙子把昨晚的事給老頭講了一遍。老頭說那你這是見鬼了,不信你看看昨天她給你的那張錢。小伙子掏出來一看,昨晚那女人給的100塊錢,竟然變成了一張紙錢。」
聽到這裡,蘇蘭突然「啊」的一聲,細聲細氣的對王子說:「王……王先生……我求你別講了,我害怕。」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看樣子是被嚇壞了。
我給了王子後腦勺一掌,罵道:「淨他媽出蛾子!你看看把人家小蘇嚇的,趕緊賠不是去!」
王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對不起啊妹妹!我要知道你膽子這麼小,我絕對敢不胡說八道。你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說著就一個勁兒的作揖。
這時,坐在我對面的陳問金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指著我的背後,大睜著眼睛不停的顫抖。
我瞇起眼睛撇了撇嘴:「你這招都老掉牙了,擱十年前我興許還能上你的當,但如今哥們兒我……」
我話還沒說完,大鬍子突然閃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推開,厲聲叫道:「小心身後!」
我這才意識到真的有事發生,在地上打了個滾,忙回頭看去。
只見我我剛才所坐的位置背後,有一個人正蹲在那裡。面目猙獰,表情扭曲,嘴裡不停的往外流著口水。

第四十章 蜈蚣
躲在我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平時不言不語的壯漢程猛
此時他正以極其詭異的表情蹲在那裡一動不動,目光呆滯,眼睛裡已經完全失去了光澤。
王子大著膽子咕噥了一句:「這是怎麼話兒說的?聽鬼故事嚇出毛病來了?這爺們兒裝鬼裝的也太像了。」
我也感到大惑不解,就算是他膽子再小,也不可能被嚇成這副德行。看他此刻的樣子,完全像是瘋了一般,難道是中邪了?
就在這時,程猛忽然發出一聲慘叫,猛地撲在了地上,身體拚命地扭動起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蘇蘭更是嚇得哭了出來。
身為領隊的周懷江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眼見程猛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他只得硬著頭皮向前走了幾步,顫聲問道:「小程!你……你哪裡不舒服?」
《活人禁地》